第60节
“你且休息。我让人过来陪你!”崇睿咬牙,终于起身。 “崇睿,再陪我一天,就一天!”何絮儿何尝不知,即便崇睿未曾与慕子衿成亲,他们之间。也断无机会再续前缘,只是,她那般爱崇睿,哪怕只能拥有他一天,她也知足。 当年,絮儿决心进宫时。崇睿也是这般绝望,这般不舍。 可感情之事,最是经不起时间磨炼,时间能治愈世间一切伤口,那时他也以为,此生此世他都不会再爱。 可与子衿朝夕相对了一年多,纵使他百般防备,可子衿还是深深的扎根在他心里,挥之不去,遣之不散。 “絮儿,我不愿骗你,我……” “不。你别说,别说!”絮儿哭着摇头,她知道崇睿要说什么,这三天,他虽然每时每刻都在她身边,可她能感觉到,崇睿的心思,崇睿的目光,都已经不再聚集在她身上。 他,爱上那慕子衿了。 絮儿揪着胸口,泪眼迷离的看着崇睿,从进宫那日起,她便知道的,这一天终究会来,她以为自己能忍受,可真到了这时,她才发现,她不能。 她与崇睿青梅竹马,崇睿所遭受的一切不公正待遇,她都感同身受,所以不管崇睿有没有未来,也不管她与崇睿有没有未来,她都逼着父亲一直支持崇睿。 甚至为了崇睿,她甘愿进宫伺候崇睿的父亲。只是为了能帮助崇睿一把。 崇睿只觉深深的无力,对絮儿,他保持着那份怜惜与感激,可却再也没有爱情,可就是那份感激与怜惜,也让他不忍心伤害她。 “好,我不说!” 崇睿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决定妥协,这算是他欠何絮儿的,他须得偿还。 “王爷,墨影有要事,请王爷速来商议!”刚哲在门外禀报。 墨影? 崇睿站起来,对絮儿说,“絮儿,你先躺下,我去外间与属下处理一下公务。” 何絮儿也算识大体,听说崇睿有公务要处理,便没再纠缠。温顺的躺下,静静的看着崇睿离开的背影。 她知道,自己现在所能看到的他,看一次,便少一次。 崇睿看见跪在地上的墨影时,忽然踉跄了一步,他走上前来,想去扶墨影一把,可终究迟疑着,没有任何动静。 墨影虽是他的侍卫,可两人师兄弟多年,墨影为人又傲骨铮铮,他从不与崇睿下跪,可今日他却跪下了。 他这一跪,崇睿只觉得心头滴血! 第67章冲冠一怒为红颜 “她出事了?还是生我气,不愿回来!”其实崇睿心里隐隐有了感觉,可他宁愿子衿是与他生气,不愿回来,而非…… 墨影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愧疚的看着崇睿,“王爷,墨影护主不利,求王爷责罚!” 墨影的话,让崇睿承受不住的退后了两步,却被他堪堪稳住,他深呼吸,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凉声问。 “是谁?”现在责罚对于崇睿而言,没有任何作用,他要的,是结果,是希望,希望不是最坏的那个结果。 “魂归!” 听到“魂归”二字,崇睿只觉气血攻心,一口鲜血便涌了上来。 见他吐血,刚哲闪身到他身边,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关切,“王爷!” “墨影,集结所有的影卫,刚哲,你速去军营找郭全福与慕明轩,让他们集结十万大军!” 崇睿的眼神坚定,而且带着nongnong的杀气。 在里间的絮儿听见崇睿要私自集结大军,吓得鞋子都顾不上穿,跑出来拉着崇睿的衣袖问,“你在京都集结十万大军作甚,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你这便是谋逆的大罪!” 崇睿淡淡的避开絮儿的拉扯,冷声对刚哲和墨影再次下令,“速去!” “王爷……”刚哲与墨影没动,因为他们也知道,崇睿此举,无疑是自掘坟墓。 “去,若不踏平修罗殿,我崇睿誓不罢休!”这一刻,榕榕身体上错综的鞭伤与咬伤,才深深的刺痛了崇睿的心。 “崇睿,你疯了么?”何絮儿表情沉痛的叫他,她想叫住他,想唤醒他,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如何能这般轻易便毁弃? 可此时崇睿的眼里,只剩下唯一的念想,踏平修罗殿,救出慕子衿! “你不必劝,我必须救回慕子衿!”崇睿举起右手,阻止絮儿再次劝阻他。 何絮儿冷笑,“那这些年的努力,你都不要了么?” 崇睿深深的看了何絮儿一眼,然后淡淡的说,“你不懂,慕子衿她……很重要!” 崇睿走了,何絮儿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崇睿带走的,是她一世情深! 当初她执意要入宫,崇睿虽然心疼,却未曾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挽回过,所以,慕子衿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何絮儿想哭,可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或许在皇宫这两年,她的泪,早已经流成海,然后慢慢干涸成冰。 何絮儿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片刻。然后慢慢起身,她难受归难受,何絮儿却知道,崇睿这般作为,无疑自寻死路,为了保住崇睿,她咬了咬牙,换上衣服,毅然走出了睿王府。 何管家先是见崇睿神色冷峻的出去,再见何絮儿失魂落魄的来,心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深知,此刻何絮儿是断然不能出去的,于是他将何絮儿拦了下来,“小姐,您不可出去!” “你让开,我要去救崇睿!”何絮儿声色俱厉的看着何管家,以从未有过的疏离与强势。 可何管家却跪在何絮儿面前,“小姐,我心知您与王爷定然是为王妃离家出走一事发生争执,可奴才却听得王妃身边的丫鬟说,王爷与王妃并未同房,而且两人有交易,王妃会在适当的时机离府。小姐,您还是有机会的!” 何絮儿终是回神,紧紧地握住管家的手腕,“你说,崇睿与慕子衿是假的?” “假的,奴才多方打听,确定他们并未同房,两人在一起,也疏离得紧。”何管家见何絮儿情绪稳定了些,赶紧跟她保证。 “可……”何絮儿还是不敢相信,毕竟崇睿对待慕子衿的事情,看上去不像是逢场作戏! “小姐您就别可是了,您想想,王爷以往在万岁面前这般不受重视,好不容易这王妃出现,给王爷带来好运,王爷自然不舍得王妃就这般离开,您且安心吧!” “可是管家,崇睿要集结十万大军去救慕子衿,我怕他惹怒了陛下,陛下会杀了他。” “小姐是想作甚?奴才可为小姐代劳,可小姐却万万不能这般从睿王府出去。”何管家一边将何絮儿拉回来,一边给她出主意。 “慕子衿是慕大将军的女儿,我想让慕大将军出面去陛下面前求情!”何絮儿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慕良远。 何管家听她说要去找慕良远,吓得冷汗直流,“我的大小姐,您可知现在皇宫上下都在找寻您的,您这般大摇大摆的从睿王府出去,不仅害了您自己,同样也会害了王爷。” 就在两人愁眉不展的时候,药效解除的晓芳疾步往这边走来,她看也没看那何絮儿一眼,便要从正门离去。 何管家虽然也初来乍到,可对晓芳还是颇有印象,便寻思着叫住了晓芳,“晓芳姑娘,请留步!” 晓芳现在一心担心子衿,哪有心思听他说话,看都没看他一眼,便要赶去子衿母亲的小院。 “姑娘,睿王殿下私自集结十万大军,这在京都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姑娘可否想想办法,替王爷解围?”何絮儿见晓芳始终不理,便直接将原因说了出来。 晓芳果然停下脚步,她走到何絮儿面前,冷声问,“王爷为何要集结十万大军?可是我家王妃出事了?” “我也不知到底是何事,只是听说王爷说,要踏平修罗殿!” 听完何絮儿的话,晓芳直接甩来她的手,飞身而起,像一阵风一般的飞掠出去。 晓芳赶到小院时,茴香依旧昏迷着,好在赵倾颜却是醒过来了,却因为听说子衿为了她,被坏人掳走,这会儿赵倾颜正坐在榻前抹眼泪。 “茴香怎样?” 晓芳自己也是身心俱疲,可她知道,魂归算计她时,便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对子衿下手,为了赎罪,晓芳发誓要将子衿找回来。 “受了很重的伤,大夫也不知能不能治!”莲姨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晓芳看了赵倾颜一眼,抱拳说,“夫人,晓芳有一事相求!” 赵倾颜轻轻拭泪,柔声说,“姑娘请说!” “睿王殿下为了救王妃,私自集结十万大军。这在京都,是谋逆大罪,晓芳虽不知夫人与皇帝有何纠葛,可眼下要救王爷,只能夫人出面去求皇帝,若不然,王爷危已!” 听她这样一说,赵倾颜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的起身,疾步前往內室,打开箱子,将那枚她一直藏着的白色龙纹玉佩找出来,急切的对莲姨说,“你且在家中照顾茴香,我去去便回!” 莲姨不放心,拉着赵倾颜的衣袖说,“小姐,您一个人去皇宫,我不放心!” 赵倾颜安慰的拍了拍莲姨的手说,“他不会让我有事的!” 莲姨这才沉默退下,可神色却甚是担忧。 现在对崇睿而言,每一秒都弥足珍贵,晓芳也顾不得赵倾颜与莲姨之间的隐晦,急切的说,“时间紧迫,晓芳送夫人一程。”说着,便拉着赵倾颜飞身出去。 崇睿与刚哲很快便找上郭全福与慕明轩,两人听说子衿被一个魂归这样一个下三滥的人劫持,均是义愤填膺,二话不说,当时便集结了十万大军,与崇睿一道,千往京都以西十五里处的修罗殿总部。 赵家的人最先探到动静,听闻崇睿集结十万大军,赵文修又惊又怒,当下赶往皇宫求见皇帝。 他将崇睿集结十万大军的事情跟皇帝简单的说了一下,却给不出缘由。 经过这许多事之后,皇帝对崇睿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他并没有马上下令阻杀崇睿,而是下令,让李德安着人去调查原因。 赵文修担心崇睿以此逼宫,苦口婆心的劝告皇帝,“陛下,若是睿王殿下真存着野心,京都危已啊!” 皇帝沉吟了片刻,凉声说,“先去探查!”他始终相信,有子衿这般贤惠的妻子在身边,崇睿不会这出这般有失水准的逼宫事件。 赵文修又急又怒,却敢怒不敢言,只得站在原地干着急。 “陛下,宫门外有一布衣女子,携龙纹玉佩求见陛下!”自从福瑞失宠,这位李公公便成了皇帝身边的一大红人,刚交代完侍卫,便收到消息,赶紧来跟皇帝报告。 可他毕竟不如福瑞陪伴皇帝的时间多,对赵倾颜的事情知之甚少,所以也不认识赵倾颜。 站在皇帝身边的福瑞却看了赵由之一眼,神色间也有诸多的猜疑! 见到龙纹玉佩,皇帝激动的站起来,“速去请进来,对了传朕的步撵,将人直接接到养心殿。” 皇帝激动地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坐立难安的在案前来回走动。 见他这般激动,赵文修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那个人,极有可能是赵倾颜。 可他不动声色的等着,只要皇帝没叫他退下,他便有机会看清楚,他这个meimei,矜持了这么些年,为何忽然在这个时候出现,要面见皇帝! 步撵很快便抬到养心殿门口,从步撵上下来的,不是赵倾颜又是谁? 赵倾颜见到赵文修,也有片刻的错愕,可她却极淡漠的越过他,走到皇帝跟前,跪下给他行礼。 “倾颜,我与你说过,不管在万民面前,还是我一个人面前,你都不需拜我。”皇帝虚虚的扶了赵倾颜一下,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对赵倾颜说话,居然带着些许卑微的讨好。 “皇上,民妇有事相求不敢起身!”赵倾颜依旧如同二十年前一般,倔强的跪在皇帝面前,始终恭敬。 “我猜,你是为崇睿的事情来的吧?”皇帝苦笑,他苦等十八年,赵倾颜来见了他两次,一次是为子衿,这次想来也是为了崇睿。 赵倾颜看了赵文修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她知道。此事定然与他有关。 “皇上,子衿被人掳走,王爷也是一时情急方才集结了十万大军前去解救,倾颜愿用倾颜的命为睿王殿下担保,他绝对不会威胁京畿安全。”赵倾颜每说一个字,都会看赵文修一眼,眼里的疏离与防备,完全不像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