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他低下头,“给她个面子?” 他灼热的呼吸拂在她脸上,方忆心里紧了又紧,屏息,点头,“嗯。” 他笑了,恢复正常的音量,“我先走了了,你们忙完了就回来。” 秦良庆直起身子,与她拉开距离。 方忆吐口气,“一起吧,我们也准备走了。” 秦良庆说,“那你们先回,我去镇上超市买瓶酱油。” 他转身就走,人高腿长,步伐又快又大。 男人背影笔直,风把他的t恤吹得鼓起。他渐行渐远,消失夕阳中了。 方忆这才回过神,这事打个电话不就完了? 小欧兴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总,他是谁啊?好帅啊!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本人。” 方忆莞尔,“你们在这儿住的地方就是他家,可以叫他庆哥。” “哇哦!是房东哦!他家装修风格我好喜欢……” 小姑娘年轻,活力无限,一路叽叽喳喳,把大家逗乐,笑声不停。 回到秦良庆家,他家院子里铺着两块竹席,晒满花生。 秦珍蹲在那里,剥了花生往嘴里塞,脚边一地壳。 她见到方忆,赶忙招手,“小方小方,来吃花生。” 柳文杰顿时笑开了,小方? 他看向方忆,她还真的过去了,挨着女人蹲下。 柳文杰一挑眉。 秦珍剥了一颗递给方忆,“你吃。” 方忆说了声“谢谢”,接过来。 已经煮过,味道脆绵,还有些咸。大概是刚出锅,一嘴的水。 秦珍眼巴巴看着她,“好吃吗?” 方忆点头,“好吃。” 外婆从屋里走出来,“小方,要晒干了才好吃。屋里有晒干的,快进来。” 他们进屋没多久,秦良庆就回来了,提着一壶酱油走进厨房。 小欧和小唐都是乡镇长大的,俩孩子勤快,也主动到厨房帮忙,很快就吃上晚饭。 桌上方忆和员工喝了点酒,欢迎他们加入公司,讲几句打气的话。 酒是秦良庆自己泡的杨梅酒,和以往在小酒馆喝的果香型杨梅酒不同,没那么清香甜蜜,酒精度偏高。 她酒量好,轻易不醉。 但是上脸,喝了几口,白皙的面颊染上酡红,连眼底都是淡淡的红。 方忆就坐在对面,秦良庆时不时瞥她一眼,他装作不经意的,自以为掩饰的很好。 方忆感官比较敏感,她捕捉到他的视线,然后锁定。 酒意沾湿了她的双眼,水亮亮的,清透。 秦良庆没注意,就这么陷进去。 他知道自己应该转开目光,可是,似乎被黏住了,硬挪不开。 方忆倏地笑了,她重新满了酒,“阿庆哥。” 秦良庆的喉结轻轻滚动。 方忆举起酒杯,“我们喝一个,这段时间就要多麻烦你了,设计稿辛苦你多费心。” 她眼波流转,声音甜软勾人。 说出的话,却一本正经。 秦良庆有点呆愣。 外婆手肘碰了他一下,他才把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抽离。 秦良庆“嗯”了声,端起酒杯,对着她隔空碰了下。 他仰头,一饮而尽,“你随意。” 方忆心里“啧”了声,很帅气。 她垂眸,也一口喝到底,把空了的杯子露给他看,眼神得意。 秦良庆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小欧“哇”声上线,“方总能喝啊!” 一桌人都笑了。 除了柳文杰。他拧眉,打量着方忆和秦良庆俩人,觉得很微妙。 这种微妙,让他对这个陌生的男人产生一种危险感。 对于柳文杰来说,秦良庆带给他的危险感很荒唐。 怎么说呢? 不是他看不上他,相反他很羡慕,因为他的外形是方忆喜欢的那一款—— 她历任男友,都是身材高大,肌rou强健。 但柳文杰下意识否定,不会的,多半是自己想多了。 她怎么会喜欢一个开车师傅? 她的历任男友,也都还是青年才俊。 她从来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余光中,方忆又喝了一杯,柳文杰夺过她手里的酒杯,“你别喝了。” 方忆手中一空,她倒没说什么,无所谓笑了一声。 秦良庆几不可察的,“呵。” 晚上柳文杰不住秦良庆家里。 倒是还有空房间,没收拾出来,家里差被条床罩。 外婆要去何清家借,被方忆拦下了,太麻烦了。 她陪柳文杰去镇上找旅馆,出门的时候问秦良庆,“你们这儿哪家旅馆最好。” 秦良庆说了个旅馆名字。 夜还没有黑透,天空洒下来满地月光星光,还有偶尔经过车辆的灯光,公路很明亮。 柳文杰一直盯着方忆。 方忆:“我脸上有花?好好走路,当心脚下。” 她刚说完,他还真在平地上绊了一脚,打了个趔趄。 方忆:“……” 柳文杰压不住胡思乱想,“问你个事。” “嗯?” “好端端的,庆哥就庆哥,你怎么叫他阿庆哥?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柳文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紧张,忐忑。 他脑子里迅速设想她的反应,眉头、眼梢、唇角同时上扬,“你开什么玩笑?” 或者嗤笑一声,“你有毛病。” 柳文杰这么想着,脸上有了笑。 方忆一句话,他还没笑开,便很僵硬的收回。 方忆笑说,“你看出来了?” 柳文杰:“……” 方忆坦坦荡荡,“没错,我看上他了。” 柳文杰觉得不可思议,“你看上他哪点了?” 方忆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看上哪点?说不清。 一路沉默着到了街上,方忆找到秦良庆说的旅馆,“就住这家。” 柳文杰往边上一指,“住那家。” 方忆没理他,走进巷道里,抬腿走上楼梯。 柳文杰不情不愿跟过去。 登了记,交了钱,领了房号。 方忆进房间看,相对简陋,但是干净,能住人。 柳文杰臭脸,不搭理她。 方忆说,“你屈尊一晚上,将就睡。” 柳文杰闷头闷脑,“我没嫌这里。” “我欠你钱了?” “……”柳文杰默了默,说,“我笑不出来。” 方忆了然,不点破,“你休息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