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鬼面将军宠娇娘在线阅读 - 第20节

第20节

    一路离开山庄,马车向着晋都城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魏国公府里,大房、二房、三房众人齐聚瑞安堂,老夫人罗氏头戴石青色抹额靠坐在榻上,目光凶恶地瞪着底下的徐氏,厉声喝问:“徐氏,你可知错?”

    一刻钟之前,宁庆安把徐氏从威远侯府接回来,一到魏国公府门口下了马车,就被老夫人罗氏身边的吴嬷嬷请到了瑞安堂。宁庆安和徐氏一进瑞安堂大门,就看到屋子里聚满了人,大房和三房的人分立老夫人罗氏的左右两边,全都目光灼灼地望向他们,那架势仿佛衙门里开堂审讯犯人一般,而此时这个犯人就是徐氏。

    徐氏就站在宁庆安的身旁,听到老夫人罗氏的问话,诧异地道:“我不知道何错之有?”

    老夫人罗氏砰地一声捶在身侧的案几上,厉声道:“你不知道何罪之有?你生的好女儿害死了六公主,害得允文被关在宫里这么多天,你还说你没有过错?你们两母女就是害人精!你上不能孝顺婆母服侍夫君,下不能教养好女儿,只会一贯作乱,搞得家宅不宁!允文一出事你就跑了,最后还要允文把你接回来,你这样的媳妇儿我魏国公府不要!”

    听老夫人罗氏骂完,徐氏才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了老夫人罗氏一眼,挺直了背脊丝毫也不怯弱地道:“老夫人此言差矣,我的女儿婷婷品行端正,学识优秀,既没有害死六公主,也没有一贯作乱,更不是害人精。婷婷被外人冤枉倒打一耙,作为父母极为维护她实属应当,允文进宫去求皇上查明真相,我回威远侯府寻求娘家人相助有什么不对?更何况婷婷根本没有做过那样的事,现如今真相已经查明,真正的凶手已经抓到,婷婷确实与六公主之死无关,连皇上都已经说了我的女儿婷婷无罪,不知老夫人你又是如何判定婷婷有罪的?难道是老夫人你空口鉴凶手吗?还是说老夫人比大理寺和武安侯更厉害?”

    “你放肆!”老夫人罗氏厉喝一声,“你如此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口出恶言,到底还有没有规矩?威远侯府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老夫人罗氏一向看不惯徐氏,本来就十分不喜欢她,开始的时候她想用六公主之死的事情打压徐氏,没想到徐氏毫不留情地反过来讽刺她,气得她顿时就火冒三丈,说出来的话也是怎么恶毒怎么来了,只求出了心中的恶气。

    徐氏闻言挑了挑眉,老夫人罗氏的话说得严重了,这是骂威远侯府没有把她教好,她哪里会甘愿受这样的委屈,立马就要发作,对老夫人罗氏道:“到底是我目无尊长以下犯上,还是老夫人你含血喷人有意污蔑?公道自在人心!”

    老夫人罗氏被徐氏骂得狠了,气得抖着手指道:“你你你,你这个目无尊长的泼妇,我要叫允文休了你。”

    徐氏立马就要开口,却被旁边的宁庆安拉住,朝她微微摇了摇头,她心里有气,撇了一下嘴,宁庆安对她露出一个安抚地表情,转头对老夫人罗氏道:“母亲,幼娘是我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媳妇儿,娶她是儿子心甘情愿的事,幼娘嫁给我这么多年,我没有让她享过什么福,倒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她一心为我和婷婷cao劳,付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所以你要叫我休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也万万不会做这种休弃发妻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你,你想气死我啊!”老夫人罗氏手按在脑门上直喊头痛。

    宁庆良立马就以兄长的身份训斥道:“二弟,你怎么跟母亲说话的?怎可为了一个不敬长辈的徐氏如此对待母亲?还不快跟母亲道歉?”

    旁边的沈氏听得皱了皱眉,不得不说,刚才徐氏顶撞老夫人罗氏还是让她听得有些暗爽的,她自己是不敢做这些事情的,但是自从嫁进魏国公府开始,她对老夫人罗氏的怨气其实也不少,老夫人罗氏明面上说最喜欢她,最爱把她带在身边指点一二,但是背地里也没少苛责她,常常叫她伺候左右,时不时又喜欢挑三拣四,这些矛盾日积月累下来也积攒了不少,她对老夫人罗氏的怨恨并不比徐氏少多少,只是从小学习的礼教使然,让她没有勇气这样反抗老夫人罗氏罢了。

    当沈氏看着徐氏在宁庆安的保护下,丝毫也不示弱地挤兑老夫人罗氏的时候,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变成徐氏,成为徐氏那样的人。沈氏真真打心眼儿里羡慕徐氏,宁庆安说不会因为徐氏说了不敬老夫人罗氏的话就休妻,她奇异地从这一句话感觉到了一丝快慰,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来。

    沈氏侧头斜眼看了看身侧的宁庆良,她嫁给这个男人二十多年,他就从来没有像宁庆安维护徐氏那样维护过她,她对他其实是十分失望的。

    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也要这个男人值得她这样做啊,可他既不能文,也不能武,要啥啥没有,连宁庆安一半都比不上。她嫁进魏国公府二十多年,除了这个世子夫人的位置说出去好听,她其实没少被老夫人罗氏欺压,都说多媳妇熬成婆,等到她自己娶了儿媳妇就好了,可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内里的痛苦和辛劳。徐氏则比她过得轻松如意多了。

    沈氏抬手用帕子按了一下眼角,不阴不阳地道:“二伯是重情义的人,跟二弟妹情深似海,又生了如玉那样乖巧听话的女儿,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世子爷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明面上是在劝宁庆良,实际上无意于火上浇油,挑拨离间得十分明显,语气又酸,刺激得老夫人罗氏吵得更厉害,大声嚷嚷着头痛得厉害,快要死过去了。

    宁庆良呵斥宁庆安道:“二弟,你还不快给母亲道歉,你难道真想气死母亲吗?”

    这老夫人罗氏也是够了,用头痛要死的话逼迫宁庆安就范,宁庆良又在一旁瞎掺和,又有沈氏在一旁煽风点火,一时间屋里乱成一团。

    三房的宁庆善和冉氏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倒不是他们不想开口劝两句,而是一贯在这个家里都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索性他们也就闭口不言了。

    宁庆善不善言辞,只皱着眉头看着屋里的闹剧,冉氏则是一脸的兴奋,不管是老夫人罗氏最后吵赢了,还是徐氏和宁庆安最后吵赢了,反正她都看了一场大戏,对她来说没有半分损失。

    老夫人罗氏在榻上要死要活,宁庆安一直冷眼看着不说话,宁庆良劝了半响也劝不动,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宁庆安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杂乱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宁庆安的身上。

    就连吵闹着寻死觅活的老夫人罗氏也安静了下来。

    宁庆安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母亲,儿子无意于做个不孝之人,但我也不愿做一个休弃发妻之人,手心手背都是rou,哪一面我都舍不得,你是我的母亲,你生我养我,我感激不尽。但我也是有家的人了,幼娘嫁给我这么多年没有半分对不起我,我也不能对不起她。为免以后母亲和幼娘再发生矛盾,我决定搬出去住,宅子我早就已经置办好了,就在柳树胡同那边,离这边府里也不远,每日儿子也能过来尽孝,如果母亲想儿子了,差个人上门来寻我,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就能过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还望母亲成全。”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沈氏想的是,二房的人搬出去住也好,反正整个魏国公府以后都是他们大房的,二房的先搬出去了,以后等到老夫人罗氏和老国公都死了之后,她掌握着府中的中馈,分家的时候就能少分些给二房的,她能够拿大头,这是只赚不亏的事情。

    宁庆良则想得更为复杂些,他跟宁庆安相差好几岁,从小到大两个人就不太能玩儿到一块儿,两个人的意见又总是不同,哪怕是现在同朝为官了,两个人都老是说不到一块儿去,有宁庆安在中间挡着,他办事都束手束脚的,如果宁庆安搬出去,这个魏国公府就完全是他说了算了,少了一个人对着他指手画脚,那才真是好了。

    三房的冉氏原本看戏还看得热闹,这一下子却皱了眉头,如果二房的搬出去了,哪里还有他们三房的活路啊!以前老夫人罗氏是不喜欢二房三房两个,一旦二房的搬出去,少了二房的徐氏在前面挡着,老夫人罗氏的火气就只能对着她一个人发了,她以后在这个府里只怕更没有地位可言了。

    而最惨的是,二房在的时候,沈氏哪怕对他们三房有所克扣,也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毕竟还有二房的徐氏在盯着,要是二房的人搬走了,那沈氏作为世子夫人,又管着府中的中馈,要苛待她们三房,那简直是都不用顾忌什么了,她们三房可怎么活啊!

    这满屋子的人,因为宁庆安一句要搬出去住的话,各有各的心思,但都没有立马就表现出来,唯独只有老夫人罗氏呼天抢地大哭不止。

    “你这个不孝子啊不孝子,当年我不要你娶她你偏要娶,我跟你好说歹说你不听,闹着不认我这个娘要搬出去,我念在你一时糊涂鬼迷心窍答应了你娶她,想着人进了门,总该守我魏国公府的规矩,谁知道这么多年来,她非但没有一丝反省,竟然教着你跟我闹,又要用这种断绝母子关系的法子来逼我,我,我,我干脆打死你这个不孝子算了。”

    老夫人罗氏气得抓起案几上的茶盏就朝宁庆安砸了过去。只是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或者是那茶盏本来就抓得不够稳当,扬手砸向宁庆安的时候却是手中一滑,茶盏就朝徐氏的方向飞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宁庆安猛然从地上站起身来,张开双臂抱住一侧的徐氏,将她牢牢的护在怀中,用不算宽厚的背部挡住了砸过去的茶盏。

    “允文!”

    啪地一声,茶盏摔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茶水也撒了一地,徐氏发出一声惊呼,忙去看宁庆安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儿。”宁庆安咧开嘴角笑了笑,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徐氏,扶着徐氏的胳膊道:“你没事儿就好了。”

    “你怎么这么傻啊?茶盏砸过来你干嘛要替我挡啊?你知道我是会几招功夫的,那个茶盏我是能避开的,你这么扑过来挡,万一被砸中了怎么办?万一砸到了脑袋该怎么办?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你想吓死我啊?”徐氏一连说了好多个怎么办,她真的是被宁庆安的动作吓到了,她不怕那茶盏砸在自己身上,她怕的就是宁庆安为了救她有个好歹,一直以来面对老夫人罗氏的刁难从来都坦然应对从未掉落一滴眼泪的徐氏,却因为宁庆安对她的爱护而落下泪来,哭得那个稀里哗啦。

    宁庆安最是舍不得徐氏哭了,娇滴滴的美人娘子哭起来梨花带雨,眼泪都落进了他的心里,叫他疼得不已,旁若无人地搂住徐氏温声哄着,“没事儿了,快别哭了,我真的没事儿,你别哭了,你哭我心疼。”

    “你以后别这么傻了。”徐氏伸手去摸他被砸中的背部,声音带着哭腔,“你疼不疼啊?”

    “不疼。”宁庆安怕徐氏再担心,忙不迭地摇了摇头道:“那点儿伤算不了什么。”

    “一会儿回去让我给你看看,要是伤着了就上点药。”徐氏关心地道。

    “好。”宁庆安一口答应下来,这个时候不管徐氏说什么,他就都乖乖地答应。

    眼见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说话,坐在榻上的老夫人罗氏深深喘了一口气才回过神来,她刚刚是想要砸徐氏没砸到,砸到了自己的儿子宁庆安,心疼得跟拿刀剜她的心一样,手一直不停地抖抖抖,半响才缓过劲儿来。

    老夫人罗氏虚弱地朝着宁庆安道:“允文,过来让娘看看。”

    宁庆安听到喊声,头也不回地道:“儿子没事儿。”

    老夫人罗氏被噎了一下,这怎么说也是她的儿子啊,顿时就不甘心地红了眼眶,对着宁庆安的背影道:“允文,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吗?娘也是为了你好啊!”

    “可惜娘要逼着我休妻,我做不到,幼娘嫁给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个好的,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不起她的。”宁庆安说着把徐氏抱得更紧了,一副说什么都不会放手的样子,生怕老夫人罗氏又要强逼着将他们分开一般,老夫人罗氏俨然就成了一个想要拆散他们夫妻的恶心刽子手。

    老夫人罗氏哪里受得了这种嫌弃,险些没有被宁庆安的话堵得背过气去,努力压下心中的恶气,放软了语气道:“我不逼你了好不好,我不逼你了,你过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宁庆安这才肯转过身去看她,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对老夫人罗氏道:“那娘也要保证以后不会再为难幼娘和婷婷了,她们是我的妻子和女儿,你是我的娘,你们都是我们的亲人,我不希望你们闹矛盾。”

    “好好好,我都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为了安抚好宁庆安,不让这个儿子真的跟自己生分了,老夫人罗氏只能放下她强硬的态度,不得不向宁庆安服软。

    一通激烈的争吵折腾,最后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消停了。

    ……

    傍晚,霍远行将宁如玉平安地送回魏国公府,到了魏国公府大门外,徐氏和宁庆安已经在那儿等着,看到宁如玉从马车上下来,徐氏和宁庆安就快步迎了上去。

    “婷婷。”徐氏拉着宁如玉的手上下打量,确定宁如玉一切安好后才放下心来。

    一旁的宁庆安面带笑意,客气地对霍远行道:“感谢侯爷护送小女归来,请进府吃些茶点吧。”

    霍远行左脸上的银质面具闪过一道银光,微一颔首,对宁庆安道:“我也有些重要的事想要与宁大人商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宁如玉闻言朝霍远行看了一眼,直觉有些异样,他有啥重要的事要与她爹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  10更完成,希望大家继续支持,鞠躬,下次更新6月27日中午12点,不见不散哦~~~

    ☆、第033章

    威国公府里, 宁庆安领着霍远行去了书房谈话, 宁如玉则跟着徐氏回去桂香苑。

    桂香苑顾名思义就是院子里种得有桂花, 每到桂花飘香的时节, 园子里到处都是桂花香气, 能够飘散到魏国公府的各个角落。

    徐氏牵着宁如玉的手走进正屋, 坐到靠右手边的黄花梨木镂空雕花榻上, 仔细瞅着宁如玉白净的小脸,眉若远山,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挺直的小鼻子, 小巧红润的嘴唇, 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就是鹅蛋脸似乎又比前些日子瘦了些, 看得人怪心疼的。

    “瘦了, 养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一点rou,转眼又瘦了这么多。”徐氏叹息一声, 秀美轻蹙, 心疼地把宁如玉揽在怀中,怜惜道:“早就说不让你去书院了,一去就摊上六公主的事, 真是把你害苦了,一想到你受的那些罪,我就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担心你担心得不得了,这些天你都是怎么过?”

    宁如玉靠在徐氏的怀中,娇美的脸上带着笑,为了不让她担心,一派轻松地道:“娘,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受啦,一切都还好,我也没受什么苦,多亏了武安侯相救和碧荷的照顾,我一直都平平安安的。”

    “还说平安,那你脚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徐氏说着就去看她脚上的扭伤,缠着绷带也能闻到一股药味儿,想来当时伤得不轻。

    宁如玉缩了缩那只受伤的脚,不好跟徐氏讲当时的情况,故意轻描淡写地道:“不就是跑路的时候扭了一下嘛,以后我会小心的,保证不会了。”

    “还有以后?”徐氏眉毛都竖了起来,别看她长得很美,温温柔柔的模样,漂亮的人脸上带了火气也很吓人。

    宁如玉害怕地缩了一下脖子,忙抱住徐氏的胳膊撒娇,连忙保证道:“没有以后了,没有以后了,我保证。”

    徐氏也是心疼她,伸手摸摸她的脸蛋儿,叹了口气,“你给我说说这几天发生的事吧。”

    “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宁如玉撇了一下嘴,六公主人都死了,不管她活着的时候有多讨人厌,死者为大,以前的过结也都随着她的死亡烟消云散了,当初看起来天大的纠结,如今想来都是无足轻重之事,并没有太多值得说道的东西。

    徐氏却不这么以为,揽着宁如玉的身子,眼眶有些发红,柔声道:“你给娘说说吧,娘想知道,以前你很少回来跟娘说在书院里的事,就算说也都是报喜不报忧,要不是出了这回事,我都不知道你在书院里还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都是我这个做娘的太疏忽大意了。”

    宁如玉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忙道:“这怎么能怪娘了,这是我自己不愿意说罢了,我在书院里其实过得很好的,所有的先生同学都很喜欢我,我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每次考试都考第一,常常得到大家的夸奖,唯一的不好是六公主,可她本来就看谁都不顺眼,就跟有病一样到处惹是生非,这样的人哪里值得我记挂在心上还专门拿回来跟你们说,在书院里发生的值得拿回家来说的事,那必须是好事,不好的事我转眼就忘了,人的一生本来就活得很累很辛苦了,何必记得那些不好的事?每天过得开开心心的才最好,像六公主那样一天到晚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动不动就折腾,也是累得慌!现在更是连命都折腾没了,这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六公主真的是不作不死,这一回作了个大死,把命搭进去了。宁如玉想着摇了摇头,心情很是矛盾,像六公主这样的人,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同情可怜她了。

    徐氏道:“你以后还是要把这些事都回来告诉娘,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你都要让娘知道,娘才会安心,你有事的时候,娘才能来帮你保护你。”

    徐氏想起宁如玉这回出的事就心有余悸,还好没有当时就被七公主强行抓进宫去,要是真被抓进宫落入了淑妃娘娘的手中,现在很可能都没命了,哪怕侥幸保住了性命,人大概都废了,就算事后抓到了真的杀人凶手黄莺,宁如玉受的罪也只能白受了,想到此,徐氏更是抱紧了宁如玉,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她如小时候一样融入她的怀中,由她保护她,替她遮风挡雨,承担一切风险,她只要平安健康就好。

    “娘……”宁如玉埋在徐氏的怀里,感受到来自母亲的温暖,听着她砰砰有力的心跳,鼻子一酸,眼眶一热,顿时就滚下泪来。

    上一世她的亲生母亲死得早,父亲又常年带兵在外,顾不上她,继母心思歹毒,佛口蛇心,常常背着父亲苛待于她,让她小小年纪就受尽了苦楚,吃尽了苦头,根本没有感受过什么母爱父爱,这种亲情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只有小时候亲生母亲残留下来的一丝丝一点点,是她在寒冬深夜里身心疲惫时常常拿出来慰藉心中伤痛的法宝。

    现在她重活一世,有了疼爱她的父亲母亲,他们真心实意地爱护着她,在她遇到危险需要帮助的时候,不管艰难险阻,努力排除万难,最先考虑地就是如何救她,如何保护她安慰她,这让她觉得很幸福,内心里既甜蜜又酸涩,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了。

    “谢谢你,娘。”宁如玉对徐氏道。

    徐氏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笑着道:“你是我的女儿,我护着你是应该的。”

    “娘……”宁如玉抱住徐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涌起来的酸涩感,只留下甜蜜幸福的滋味,欢喜地道:“娘,你真好,我想永远留在你身边孝顺你。”

    “好好好,永远留在娘身边,哪儿也不去。”徐氏满心欢喜地答应,眉梢眼角都充满了笑意,漂亮的脸蛋儿越发美丽,如春风拂过花园百花盛开一般。

    后来,两母女又说了一通话亲密话,在徐氏的百般追问下,宁如玉只得将她在书院里的时候,六公主怎么故意找她的茬,她又是如何应对,六公主死后,七公主是如何逼迫,碧荷又是怎么带着她离开书院,后来又是怎么遇到霍远行的经过说了一遍。

    徐氏听后,心疼宁如玉心疼得不得了,搂着宁如玉忍不住哭了一通,后来还是宁如玉一番好说歹说才把她哄好,又叫来丫鬟捧了帕子温水进来重新净面梳妆。

    收拾停当后,两个人就坐在榻上说着有趣的闲话,时不时传出一串悦耳的欢笑声。

    屋子里很热闹,刚走到院子里的宁庆安急切地想要往屋子里去,无奈霍远行就走在他的旁边,脚步不缓不急,跟平常一样淡然,宁庆安无法,只能顾及着他的步伐,压下心中的急切,陪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往常这个时候,宁庆安都不要丫鬟进去禀告,直接进屋子里去也就是了,可今日身边跟着个霍远行,莫得法,他心中再急也要装作很淡定。

    门口候着的丫鬟进屋里通报了一声,徐氏和宁如玉出来迎,见礼后进屋里落座,丫鬟送上茶水,白底地青花瓷的茶盏,装着上好的碧螺春,茶香四溢。

    徐氏和宁庆安坐的上首的两张梨花木雕荷花的椅子,宁如玉站在徐氏的身后,霍远行坐在右手边的椅子上,正好一抬眼就能看见她。

    徐氏已是霍远行搭救宁如玉的整个经过,对霍远行感激不尽,又让宁如玉上前来向霍远行道谢。

    “谢侯爷救命之恩。”宁如玉依言走上前去,向霍远行蹲身行礼,感激地道。

    “这是在下应该做的。”霍远行免了她的礼,脸上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左脸上的银质面具一如既往地泛着清冷的光泽,只一双幽深如潭的眼眸目光不明地看着宁如玉,那个目光看似平静无波,却又像波涛汹涌的海面,仿佛要吞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