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就好像她已经不能在新年探亲时当着长辈的面说“红包拿来”一样，因为真的会有钱从不知道的地方飞到她的手上。 马灵珑刚才已经将“你脑子没长全吗”提到嗓子眼，她的理智迫使她又把这句话给压了回去，毕竟马灵珑也不是真的希望看到伊森的脑袋从此以后就缺一角。 她快步走到被施了隐藏咒的角落，打算揭开药罐盖子。 “不，别打开，会爆炸的！”伊森紧张地叫了一声，“真的很抱歉。” “如果我有魔杖的话，我会把你变成一只鸭子。”马灵珑咬牙切齿地说，是的，她已经闻到味儿了，和复方汤剂相似但那绝不是。 怪不得这几天伊森一直自告奋勇的表示他来负责熬药，以“我要死了，我想在临死前感受一下做巫师的样子”。 “幸好你没有。” “但我依然能让你不好过。”然而马灵珑最终没做出多余的报复行为，几秒后，她低落地呼着长长的叹息，身体因连续几周的变形而愈发瘫软难以忍耐，她摸到一处稍微干净点儿的地方坐了下去，浑身上下充斥着极度亢奋之后绵长的疲惫，“你，大可不必这么做。” 她知道他的意图，伊森想要跟恐怖分子同归于尽，这几天他频繁出入洞屋，一定是为了寻觅制作爆破魔药的替代材料，屋外山脉嶙峋，矿物质丰富，总能找到有用的。伊森毕竟是巫师，马灵珑懂得的东西，他一并学全了的，如果伊森不是哑炮，他一样极具魔法天赋。 特别是在炼药方面，伊森在自己的老家用一种金属炼成了金子的粉末，就连真正的巫师也未必人人都行，但他却做到了。伊森是马灵珑遇见过的最厉害的哑炮，说实话，她一直觉得作为哑炮的伊森是巫师界的巨大损失。 “如果不这么做，不摧毁外面那些武器，我所遭遇的一切将会延续到别人身上。”伊森道。 “我不该教你那么多的。”马灵珑回应道。 “是的，但已经晚了。”伊森微笑着，“我早就打定主意，从你说要做复方汤剂开始，它们的配方非常接近，我知道要怎样避开你的视线。” 伊森能骗过马灵珑并不是因为在魔药方面的造诣强过了她，马灵珑的魔药成绩虽不是当时测试学生中最高的，但也足够突出。她在霍格沃兹期间就已经研究出不少如何利用麻瓜世界的资源代替魔法材料，从而制作魔药的配方。这样的发明为那些常年混迹于麻瓜世界的巫师带去极大帮助，他们不用成天提心吊胆，担心手边缺少材料而做不成急需的药剂。 马灵珑因此还得到过魔法部授予的权威奖章，七年级的时候出了一本不怎么厚的简书，专门介绍麻瓜植物和矿石用途的。 只不过，麻瓜的材料不比魔法界的东西，用替代物制作的魔药效果肯定不如原始配方，仅仅针对在外巫师救济而用。 马灵珑低下头去，她又怎么能料到伊森会这么做，她相信伊森如同当年相信斯内普不是食死徒般坚定不移：“你毁了我的计划。”但她无法对他说出半点责怪的话来，“你让我无所适从。” “相信托尼。” “你说什么？” “给予他信任，灵珑，托尼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伊森的话头被一阵沉重且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的眼中瞬间投射出的恐惧让马灵珑都感到紧张。铁门的小窗户被大力拉开，发出尖锐的滑音，一名恐怖分子凑到小窗外用阿拉伯语大声喊道：“全都站起来！” 铁门哐啷一声被用力推开，七八个武装分子端着最先进的冲feng枪一拥而入。 斯塔克从沉睡中惊醒，猛烈的巨响打断了他的美梦，他只反应了一秒钟便从硬板床上翻身下地，连鞋子都没来及穿。他把双手和伊森一样抱在后脑勺一动不动地站着，斯塔克闭了闭眼，他还没完全清醒，上半身有点摇摇晃晃。 他装模作样地偷偷寻找那张“马克”设计图，幸好，它被压在另一张纸上。 起先斯塔克还没有注意，直到他看清压在那上面的是什么后只感心惊rou跳，那简直比设计图还要可怕，“马克”的图纸绘制得极其巧妙，不是内行人绝不可能发现他们三个的密谋。 但是那张图，上帝，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那是一张详细的逃生路线图！ 斯塔克先是与伊森交换了眼色，然后他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应，冷汗顿时从头淋到脚。 马灵珑却没有为此担心，或者说，她被眼前所见惊呆了，根本来不及思考路线图可能给他们三个，也可以说是两个带来杀生之祸。 毕竟恐怖分子会给予斯塔克厚爱。 那是一个身材样貌明显不是中东人的男子，他从一群持枪者中间缓缓入屋，豺狼般锐利狠毒的目光首先落在斯塔克身上，接着是伊森，很明显马灵珑不在男人的目标范围内，就直接跳过了她。 男人慢慢朝前踱步，没有头发的脑顶有不明显的疤痕，他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金属戒指，戒指中心乍一看像是一个圆形的标靶，银色的反光冰冷至极。 那个标志看上去很邪恶，它是十诫帮的帮徽，缠绕在一起的图案构成了一只空洞的眼睛，残酷而狡猾地注视着屋内不安的三人。 “拉扎（raza）。”光头男人低沉地说，“我的名字，我负责这片山脉的，和平。”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无情的视线扫视着对面的一切。 斯塔克和伊森再次对视了一眼，他们这才意识到之前那个大胡子不过是个跑龙套的喽啰，这家伙才是狠角色，是他一直在默默监视洞屋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这个自称拉扎的男人，马灵珑是认得的，他曾是猎杀高级巫师并夺取他们的魔杖的凶徒，他用黑魔法将魔杖内的力量转换到自己身体里从而变得强大，他是出了名的黑巫师，但二十年前被关进了阿兹卡班监狱。 马灵珑绝对不会认错的，她在傲罗考试的现场看过所有囚犯的资料，拉扎的脖子上还残留着被关押后的不可磨灭的印记。 而今，他居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肯定是成功越狱了，甚至连名字也不屑于更改。 马灵珑若有所思地暗忖：那么小天狼星是不是也能够…… 作者有话要说： 【阿兹卡班监狱】：hp世界的巫师监狱。 之所以提及阿兹卡班，主要是为了和之后hp线连接。 第9章 错失良机 当拉扎停在被马灵珑施了隐藏咒的墙角时，她的背脊冒出一丝冷汗，还好最终黑巫师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他只是正好就停在那里而已，拉扎又缓步来到斯塔克面前，用纯正的英语说了一句：“放松。” 斯塔克强装镇定，随后缓缓放下双臂，他飞速地想着补救办法，该如何遮住那该死的路线图，但是他并不认为其中任何一个可行，斯塔克知道这下估计要玩完了。 拉扎站定在斯塔克身前两英尺（半米左右）的地方，视线落于斯塔克胸前的微微蓝光处，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发光的地方，饶有兴致地多看了两眼。所有的恐怖分子都神情紧张地盯着那个东西，好像他们的头儿正戳在一枚引爆器的按钮上。 “斯塔克先生，幸会。”拉扎慢慢地说道，“你是当今世界上最伟大的武器制造者，我很荣幸你现在为我服务。” “谢谢。”斯塔克道，他挪动步子，希望借此动作引开拉扎的视野远离路线图。 “我认为你应该告诉我你的进度，对吗，斯塔克，我听说你当时制造杰利科导弹只用了短短两周时间。但是现在，已经过去六周了。”拉扎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屋子里狼藉的金属物件，他花了一大笔钱才搞到手的东西已经被伟大的武器制造者拆卸得七零八落。 “那只是某些人为了达到盈利目的的宣传手段，你肯定知道。”斯塔克解释说，“快做完了，差不多三天之后能交货。”事实上，武器工厂制作杰利科导弹十天就够了，但在制作之的设计与构思却用了斯塔克整整三年的时间。 拉扎点点头：“有道理，商人总爱搞噱头。”他猛地朝通风口抬头，拉扎觉得刚才好像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一晃而过。他盯着那个地方足足五秒钟，接着判断可能是老鼠之类的便不再关心。 小蝙蝠正从外面飞回来，发现敌情后又赶紧飞走了，它很懂状况的，它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伊森朝马灵珑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让她念个咒语，把路线图藏起来。但她微微摇头表示拒绝，马灵珑现在不敢有任何动作，当着厉害的黑巫师的面施展魔法，简直不要命了。 “我想知道，你的助手刚才在做什么。”拉扎瞪着斯塔克，露出凶残的目光，“我看到他和他的小朋友在这个位置一直窃窃私语，背对着摄像镜头。”不等斯塔克回答，他突然转过身，直逼伊森掠去，拉扎掐着他的脖子，一改先前平和的语调，激怒地诘问道，“你不是告诉我，这biao子养的东西是哑巴吗！” “等等，住手！”斯塔克慌张无措的上前阻喝道，“你要的是出货时间，我给你出货时间，后天怎么样，放开他。” 敌人翻脸翻得太快了。 “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吗，斯塔克先生。”拉扎下手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立刻把伊森置于死地，但又能让他徘徊于垂死边缘，“伊森先生，我给你活下去的权利，你却妄图欺骗。” 伊森想要辩解，但被抑制的喉咙只能发出难过的气声。 其实马灵珑能不能说话对拉扎来说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又没打算让一个难民儿童高歌一曲解闷。拉扎发火的重点本就不在这件小问题上，他不过是将对斯塔克故意延迟工期产生的愤怒转移到无关之人的身上罢了。 斯塔克试探性地上前：“纳辛和哑巴没区别，他的喉咙受过伤，几乎发不了声，我们平时都用嘴型或手语做交流。” “住口斯塔克！”拉扎发出警告的怒吼，“我本可以打断你的双腿，准备好轮椅，我猜这样你的进度会快一倍，但我没这么做，因为我尊重有能力的人。” “我很抱歉。”斯塔克假装示弱，可能他是真的在示弱，但他的眼神又是如此坚定。斯塔克受尽酷刑都没害怕或是妥协，可他不愿目睹自己的友人受到一点迫害，“这里的条件不如我的武器工厂，杰利克导弹不是纯手工制品，有很多精巧的零件需要特殊仪器才能完成。” 拉扎的语气冷漠得可怕，他一字一顿地道：“也就是说，你其实做不出来？” “不，当然不是，我可以做出来，我能够完美的做出你要的所有东西。”斯塔克吞咽了一下唾液，“需要时间，那是导弹不是玩具，每一个零件都得尽善尽美。” 拉扎目光一凛，视线瞬间移到马灵珑身上：“你往火盆里扔了什么？”他甩掉伊森，径直走到马灵珑跟前，抬手便是一巴掌将她瘦弱不堪的身躯拍打到地上，“这是什么东西，它是什么！？” 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拉扎折磨的伊森身上时，马灵珑悄悄地拿起路线图，将它丢入不远处的炭火盆里，但拉扎依然察觉到了她有意为之的小动作。 “只是一张废纸片。”斯塔克道，“那孩子就喜欢往火盆里扔东西，那什么也不是。”他对马灵珑道，“嘿，傻瓜，我说过别没事往里面扔东西的，你怎么总不听话。” 恐怖分子的枪孔现在全都对准了斯塔克与伊森，一旦两人试图乱来，下一秒就会被打成筛子。 马灵珑揉搓着被拍打的部位，没有回话。 绘制路线图的纸张薄而粗糙，那是用当地的纸浆制成的草纸，极易燃，也多亏这一特性，当拉扎从火盆里把仅存的部分抢救出来时，已经辨认不出绘图痕迹了。 伊森捂着脖子，忍住咳嗽趴在原处不敢妄动，他盯着熬药锅，暗自思考着如果等会儿场面无法控制，他是否应该做出极端决定。马灵珑应该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使出幻影移形带走斯塔克，而在洞屋的所有人，都将被炸成碎片，包括他自己。 “我没问你斯塔克。”拉扎将马灵珑像拎垃圾袋一样拽起来，“告诉我，这是什么。”他抖了抖手里的纸片。 “一张废纸。”马灵珑道。 拉扎看了一眼手里的残缺，再一次问道：“如果你说实话，就有奖励，看看这是什么？”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枚包装完好的巧克力球，“想吃吗？”拉扎松开手，把马灵珑放下，并撕开了包装纸，可可的香甜顿时清晰可闻。 马灵珑咽了一口唾沫，点点头，她必须这么做，难民区的孩子对任何可以入口的食物都抱有强烈的渴望，更别说是美味的巧克力。 斯塔克紧张得背脊全湿透了，他不确定巧克力对一个正值发育期的儿童有多大吸引力，起码在那个年纪，斯塔克是酷爱甜食的。就是现在，此时此刻，当他闻到熟悉的香味也忍不住想去添上一口。 “那么告诉我，这是什么。”拉扎继续道。 “一张废纸。”马灵珑不改答案，但她还是补充了一句，“是斯塔克让我扔掉的，画错了，没用。”她本该说是伊森而不是斯塔克，因为在此之前的几分钟，斯塔克在熟睡。但她必须选择后者，因为恐怖分子需要斯塔克超过伊森。 于是，斯塔克为马灵珑的机智感到高兴，他刚刚也是这么想的。 拉扎怒视着，并狠掐马灵珑的脖子，凶恶的表情预示着他将杀掉撒谎的人，他很聪明，比那些端着致命武器的中东人聪明许多，他一眼就能识破谎言。 马灵珑难过得喘不上气，但意识还清醒着，她看见了插在拉扎上衣内侧凹槽中的魔杖，一根类似树枝的木头棍，纯黑色的，尾部雕刻着骷髅头。 她得夺下对方的魔杖，在被掐死前做出反抗。 “松开他，如果你还想要杰利克导弹的话！” 伊森是第一个被斯塔克的声音吸引去眼球的人，接着是拉扎，然后是持枪的其他人。 “让他活着，让他们两个都活着，明晚十二点前我会把货交给你，我还可以给你一些额外赠品，比如声控手榴之类的。”斯塔克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小号的螺丝起子，薄楔形尖头对准了他的颈部动脉，他稳稳地，用两只粗糙的手掌把控着唯一的筹码，坚定又决绝，“如果他们任何一个死了，你将失去世界上最伟大的武器制造者，我发誓我会让你失去的东西远不止你看到的。” “托尼……”伊森看了看斯塔克，又看了看马灵珑。 “你认为你一个人的命能抵得上他们两个？”拉扎没有立刻松手，但他的确有在权衡得失。 “我认为是这样。”斯塔克道，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并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很好。”拉扎最终还是松了手，但看得出来，他几乎用尽了仅存的理智在控制怒火喷发，“很好，斯塔克，你比我想象中的有趣多了。” 马灵珑大口地喘息着，复方汤剂使她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外形，窒息感使她更加难过，好在没有晕厥。这样的话，她可以在拉扎说话间，保证自己足够快的夺走那只魔杖，她有接受过徒手夺取魔杖的训练，她很擅长这招的，更何况，他们现在离得那么近。 马灵珑已经想到十条以上的咒语直击这个越狱犯的脑袋瓜，或者心脏，以她现在所感受到的愤怒，心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拉扎会陷入无休止的昏迷，马灵珑有自信做到，她是魔法部认可的傲罗人选。然后她会即刻转身，对身后的恐怖分子念出“昏昏倒地”，她能一次性让六七个人倒下，接着用“神锋无影”搞定剩下的。【注】 斯内普发明的攻击咒语在这个时候会变得非常有用并且高效，最重要的是杀伤力极强，麻瓜中了这招就别想下半辈子依靠双腿走路了。 这前后的时间，只需要三秒，不，两秒，或者一秒就够了。既能救走斯塔克，又能延长伊森的寿命，结局本该如此简单。 马灵珑甚至不用担心魔法国会来找她的麻烦，她摆平了在逃犯，她还会接受表彰。 但，在三秒前，马灵珑就错失了良机。 那个人，托尼.斯塔克，他光亮的褐色眼睛露出前所未有的异彩，他把锥子架在脖子上。马灵珑从来没有见过像那样的托尼.斯塔克，比他酗酒驾驶飞车更疯狂。他看起来不像是会为陌生人选择自我牺牲的那种人，但他却真的这么做了，从未有过的毅然决然。 马灵珑的心跳飞快，如同第一次骑在扫帚上参加魁地奇学院杯的时候。 她凝视着斯塔克，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使她分了神。马灵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但这种感觉并不是坏的，她本来如此了解他，但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像是面对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分钟的陌生人。【注】 她麻木地趴在地上，就这么仰视着毫无惧意的斯塔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