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没有孩子,一切都是空想。而她,偏偏这么多年,都没有怀上。 反倒是对门那个贱人,皇上不过去了几次就有了。 小佟佳氏攥紧手,闭上眼又徒然睁开:“来人!” 在有自己的孩子前,她要先将四阿哥抓住。 时间进了八月,康熙才慢腾腾的回来了,直接进了乾清宫。 太后按耐不住,亲自去乾清宫探望,刚好去给她老人家回话的云荍也一并被带去了。 “皇额娘,您怎么来了,该是朕去给您请安才是。”听说太后来了,康熙亲自迎出门外,看得出来,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 “参见皇上。” “淑娴也来了,起来吧。” 云荍起身,与康熙一左一右扶着太后进去,太子带着胤祉胤礿也躬身见礼。 “你身子不适,就不要跑来跑去了。哀家这把老骨头还能走得动,就来看看你。”太后说道,然后又满脸担忧的问,“哀家听说你病的严重,可好透了?听到消息可把哀家吓坏了,怎么就那么不小心。”语气似有责怪,也是爱之心切。 康熙自然懂,当下认错道:“累皇额娘担忧,是朕的错。不过是水土不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休息几日便没事了。” “那就好,这次可要好好养养,可别又一头扎进折子里。你啊,就是平日里太劳累了,所以才会身子骨差了些。”太后坐下,拉着康熙的手道,“那些折子,怎么看都是看不完的,再说,这不是还有太子吗。哀家看太子就很好,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也没出什么差错,合该叫他替你分分忧。” 康熙表情不变,含笑道:“皇额娘说的是,朕经此一遭,也知道平日做的不妥,往后会更加注意,不再叫皇额娘替朕cao心。” 太子也是上前道:“皇瑪嬷放心,孤会替皇阿玛分忧,不叫皇阿玛再如此劳累。”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太子是个孝顺的。” “皇额娘说的是,太子确实是个孝顺的。”康熙夸道,而后话锋一转,“老三老四也不错,此次侍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胤祉拱手道:“侍疾乃为人子的本分,岂能讨赏。能得到皇阿玛的夸奖,儿子便心满意足了。” “三哥说的是,儿子们不过略尽本分,何来有功。”胤礿附和道。 康熙赞赏的看他们一眼:“好,仁义礼智孝,礼与孝你们已得其二,看来书没白念。不过有功就要赏,此次侍疾多有疲累,朕便放你们两天假,如何?” 胤祉与胤礿当下大喜,这简直是不能拒绝的诱惑。 只要是学生,就没有不想放假的,更何况他们这种一年只放六天半的。 “谢皇阿玛!” 康熙当然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笑骂道:“口是心非的臭小子。” “嘿嘿。”两人挠头憨笑,就算被骂,也不要把这份赏赐推回去。 “有功就是要赏。”太后笑眯眯的道,“一会儿去皇瑪嬷那儿,皇瑪嬷也赏你们。” 众人都看得出这是老太太想找个乐子,自然乐的配合,胤祉胤礿更是齐声道:“孙儿谢皇瑪嬷!”那急切的表情仿佛害怕太后后悔似的。 太后成功的被他们逗乐了。 笑了一场后,太后道:“皇上即是无事,哀家也就放心了。想来皇上还有事要忙,哀家这便回去了。” “朕送您。”康熙跟着起身,想要扶住太后,却被拒绝了。 太后搭住云荍的手,和蔼道:“皇上不用忙,有贵妃送哀家就好。” 康熙也确实有事,见此不在坚持:“也好。淑娴,照顾好皇额娘。” “是,妾遵旨。”云荍笑着应道,这大概是她进乾清宫以来说的第二句话。 康熙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这个聪明的有自知之明的女人,不枉他这么多年来的宠爱。 而且,还生了几个好儿子,于国有功。 康熙视线扫过跟着太后出去的胤祉胤礿,再看看身边的太子,眼中晦暗不明。 太子敏锐的察觉到了这股视线,抬头笑道:“皇阿玛可是有事跟儿臣说?” “恩。”康熙收起视线,转身往御书房去,“这段时间你做的不错,先把这段时间的事跟朕说一遍。” “是。”太子跟上道。 不管怎么样,这是他精心教导了十几年的太子,而他也没有辜负他的教导,长成了一个令人满意的太子。 前后两次监国,不仅没出差错,还颇得大臣们的赞扬。 这证明,他的选择与决定都没有错。 虽然有些微瑕疵,不过再打磨打磨就好了。 第173章 康熙的出师不利,仿佛预示了什么,前线传来的消息,让康熙的脸色阴沉无比。 常宁所部在乌珠穆沁败于噶尔丹。 康熙当即下令,命常宁速与福全会师,以集中兵力,同时命康亲王杰书率兵由苏尼特地方进驻归化城,以断敌归路。 噶尔丹似有所觉,率劲骑2万,屯兵于乌兰布通,并驻守乌兰布通峰顶,于峰前布设“驼城”,严密守御。 福全汇合常宁后,稍作整顿,便率军向乌兰布通发起进攻,连战3日,大败噶尔丹。 就在眼看要生擒噶尔丹之际,却被噶尔丹反杀一记,而后跑掉了! 噶尔丹最终率余兵千余,逃脱到科布多,修生养息。 可大清这边,却是在最后关头损失了上千士兵,几乎将前头取得的胜利都打消了。 消息传回京城,朝堂上一片讨伐之声,明明过程如何还无人上报,众人却已经认定是福全贪功冒进才会被噶尔丹得机,要康熙招福全回京问罪。 康熙自是不能如此轻易的定福全的罪,何况这来势汹汹的指责,若说没有人指使,那才是怪了。 所为的,不过是福全的将军之位罢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噶尔丹现在不过是丧家之犬,若能将将军之位拿到手,那功劳简直是躺着就赚了。 只不过,福全身为主将,此次噶尔丹逃脱他责任重大,康熙只得下旨,令福全回京自辩。 即是担责,当然不能只招福全一人,此次出征的将军,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回来。一时间,出征军队的高层几乎全被召回,大军当然也不能在行动,只能回撤张家口一带。 福全等人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十一月,而此时,康熙也早已拿到此次战争的详细密报,这自是他养得密探的功劳。 康熙最后看一眼密报,然后将之凑到火烛上,烧掉了。 “裕亲王一回来,便叫他来见朕。”康熙吩咐道。 梁九功应是,心道,皇上果然与裕亲往感情甚笃,这一回来就私下召见,摆明是要保裕亲往啊。 福全也是如此想的,何况此次之事他虽有责任,却不是主因,他也相信皇上肯定早知真相,在朝会之前召见他,也是放出讯号:皇上仍旧信任他。 “臣叩见皇上,此次让噶尔丹逃脱,有负圣望,臣有罪。”福全进来后便纳头就拜。 他不蠢,甚至,他还相当聪明,即使康熙信任他,他也必须要摆出个态度来,这样康熙要保他也会更名正言顺。 “二哥请起,你我兄弟无需多礼。”康熙亲切的道。 这更让福全心中温暖,也更让他觉得愧疚:“皇上封臣为抚远大将军,便是对臣的信任,臣却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让噶尔丹那个贼人逃脱,请皇上责罚。” 福全为了保险,还是用了以退为进,自己请罪,康熙总会看在面子罚的轻一些。 康熙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再如开始一般亲切,而是道:“此次究竟为何致使噶尔丹逃脱,细细道来。” “是。”福全应道,当下将其中之事娓娓道来,中间对于某些事还采取了春秋笔法、避重就轻。 “原来如此。”康熙了然的点头,一点都看不出他是早知其中之事,好像真的是第一次听福全说一样。 这一日,福全在御书房足足带了两个时辰才离开,据说离开的时候低垂着头、精神恍惚。 不少人私下嘲笑,道肯定是皇上狠狠将他责骂了一番。 亏他们一开始还担心康熙会回护福全,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多余的。 明珠和索额图却不这样看。 “你说什么?”明珠此时惊讶起身,完全忘了在他面前的是一国皇子。 此时他们正是在胤禔的府邸,虽说是因罪被召回京的,可康熙的用词是让他们回京自辩,自然就不可能真的像罪犯一样将他们关起来了。还是让他们各回各家,只不过派了一个人看着罢了,而胤禔是康熙的亲儿子,那跟着的人也不敢放肆,早叫胤禔打发到一边去了。 好在胤禔此时也没有在意这些,而是颇为紧张的问道:“叔祖,现在该如何是好?福全他进了宫,皇阿玛肯定知道了。”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明珠此时颇有些气急败坏,若不是还顾忌着胤禔的皇子身份,他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教胤禔做人了。 实在是这消息太出乎预料,要知道之前要把福全召回京问罪还有他出的一份力,现在胤禔却来告诉他,噶尔丹能跑掉,却是全拜了他所赐,这叫明珠如何不气不急。 明珠和索额图等一干参赞军务的大臣是跟着康熙行动的,是以康熙生病回京之后,他们也跟着一块回来了,所以前线的许多消息他们都不甚了解。若不是胤禔告诉他,他还真以为是福全骄傲大意,放跑了噶尔丹呢。 “你为何不提前送信与我!”明珠恨铁不成钢的道,若是他能提早得到消息,布置一番说不得就能躲过去,可现在福全都进宫了,明天早上就要早朝,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胤禔辩解道:“这一路上没找到机会。”机会不容易找确实是事实,虽然他是皇子,来的人压根不敢对他怎么样,可他也不敢让那些人知道此事。现在知道此事的人还很少,除了福全,就只有他身边的几个亲卫,其他几个主将当时兵分几路,都不知道。而当时为了救出胤禔,福全和他身边的人几乎都死光了。 “你说除了裕亲往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不是?”明珠停下动作,眼珠不错的盯住胤禔问道。 胤禔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老实答道:“是。” “索额图。”明珠突然轻叹一声,胤禔疑惑的看他,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提起索额图了。 “算了,此时顾不得他,即使知道又如何。”明珠喃喃一声,当即对胤禔道,“今晚,你去拜访裕亲往,记住,是侄子拜访叔叔,务必要诚心请求,请裕亲往祝你度过这一劫。” 此次之事决不能在朝堂上翻出来,虽说肯定不能要了胤禔的命,就是贝勒丢了也不用太在意。但他以后想要再插手军权就难了,也难以令下头的军官区服,这对储位的争夺是不利的。 太子有明旨册文,天下尊崇正统的文人天然是站在他一边的。胤禔若想要异军突起,只能从军队出手,而作为正统的满族人,明珠也更信奉武力的力量。当年,大清可是凭着骑兵赢了天下,而不是靠一群嘴炮的文人。 索额图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两年一直再跟明珠赛着往军队里安插人选,此次胤禔若是出事,那老狐狸肯定使计让他再也回不来。 “可是,皇叔他能答应吗?”胤禔有些犹豫,求他在路上肯定是求过的,可是那时候裕亲王就说一切交由皇上定夺,“皇叔肯定已经告诉皇阿玛了,这时候求皇叔帮忙也来不及了吧。” “不急,等裕亲王从宫中出来,就知道来不来得及了。”明珠负手道,遥望皇城的方向。 此事,最重要的还是皇上的态度。 是夜,一人影轻车简从停至裕亲王府侧门,很快便被人请进去。 一个时辰后,那人影出来上了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福全呆坐在书房内,半响后,苦笑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