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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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吐司煎蛋他还是觉得很丧。 毕竟现在跟平时那种习以为常了的状态不同。 茶几下面压着的那封信,就像一口扣在他脑袋上的缸。 吃完早餐他又出了门,打算在附近转悠转悠,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能打工。 咖啡店那条商业街,还是很繁华的,那天因为在河里寻宝的初一,他没能去桥那边逛逛。 今天溜达过来,发现还不错。 洋气。 晏航找打工的地方目标挺明确的,跟西餐有关的,他一直想做西餐,现在没有条件,但他会尽量让自己一直在这样的环境里,看到的听到的接触到的都跟他想做的事有关,能学到不少东西。 商业广场旁边有一条一很时髦的街,各种中西餐饮都有,晏航拐了进去,慢慢溜达着。 走了半条街,看到了一家西餐厅在招服务员。 他走了进去。 今天中午放学,初一第一次一个人回家。 李子豪没找他麻烦,另外几个长期陪着他回家的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李子豪的情报,只是远远跟着他,没有靠近。 初一甚至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路过晏航家时,他犹豫了一下,过了街。 晏航家拉着窗帘,他过去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回应。 初一坚持又敲了两次,确定了没人在家,才有些失望地转过身,低头往回走。 刚走了两步,一条腿伸了过来,拦在了他面前。 他一眼就看到了鞋,是晏航的鞋。 晏航大概是nb的粉,所有的鞋都是nb的。 “买路钱。”晏航说,手也伸到了他面前。 初一在兜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张一块钱,放到了他手上。 “你不是大款吗?”晏航说。 “这是公,公摊面积,”初一指了指脚下,“你要不再凑,凑几个抢,了吧。” 晏航笑了起来:“吃饭了没?” “回,家吃,”初一笑了笑,“你去逛,逛街了?” “没,”晏航说,“找工作去了。” “找,到了吗?”初一马上问。 “废话,我又不找什么牛逼工作,服务员的活儿还能找不到吗,”晏航拿了根烟叼着,“那边一个西餐厅,到时带你去吃。” 初一点点头,想了想又很犹豫地轻声问:“你打,打,打了李,子豪?” “嗯,我打打打打了他,大概三四下吧,”晏航扳着手指头,过了一会儿才看着他,“李子豪是谁?” “就,就那天……”初一指了指街对面。 “他叫李子豪啊,”晏航说,“打了,他吃错药了跑我跟前儿来叫板,我不抽他一顿多过意不去。” “所以你,就失,失业了。”初一叹气。 “我一年要失好几回业,”晏航说,“你起码得再叹八口气。” 初一看着他。 “再说也不关你事儿,你郁闷什么,”晏航说,“我打架打大的,看谁不顺眼了就打,不一定得有什么原因。” “我挺,羡慕你的。”初一说。 “羡慕什么,”晏航问,“打架?” “不,不是,”初一看着他,“你很,自由。” 晏航也看着他,很长时间都没说话,最后笑了笑,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你懂个屁,回去吃饭吧,一会儿晚了又挨呲儿。” 初一回到家没有超时,老妈在厨房里做饭,闻上去还挺香的。 他放了书包就进了厨房,在老妈开口之前把旁边打完蛋的碗给洗了。 “去写作业吧,”老妈说,“活儿我都干完了,你再晚点儿回来就能给你把饭喂嘴里了。” 初一没出声,把已经满了的垃圾袋系好,找了个塑料袋套到垃圾桶上,才走出了厨房。 姥姥今天没工夫理他,坐沙发上打着电话:“去闹啊,这种事儿你不闹个三回两回的谁能给你办……什么几个工作日,你别信!就骗我们这些老百姓呢……我跟你说就去闹!往他们大厅地上一坐!你看他们管不管!” 初一走进了屋里,坐到自己床上。 昨天那套运动服还没洗,他拿过来想去洗的时候,发现兜里的零钱都被拿出来放到了床头。 他愣住了,都没顾得上判断是不是少了钱,先伸手过去一通扒拉,确定这堆零钱里没有钢镚儿之后他猛地跳了起来。 家里会动他兜里钱的,就是老妈和姥姥。 姥姥在打电话……不打电话他也没勇气去问,只能进了厨房:“妈。” “干嘛。”老妈不耐烦地说。 “我运,运动服兜,里的钱……”初一小声问,“是,是,是……” “我拿了六块,去小卖部买酱油,差六块,”老妈说着往客厅那边偏过头提高了声音,“你姥连六块零钱都没有!我就拿你的了。” 初一没说话,转身跑出厨房,换了鞋都没顾得上跟姥姥说一声去哪儿,就冲出了家门。 老妈拿他的零用钱他完全不介意,反正零用钱本来就是老妈给他的。 但今天这六块钱就不行了,六块,一张五块,还有一个肯定就是钢镚儿。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钢镚儿,这是晏航给他的护身符! 虽然晏航说了,钢镚儿都是护身符,但这个钢镚儿不是普通的护身符,它是一个钢镚儿精护身符。 初一一路连气儿都没倒地跑到了小卖部,往柜台上一拍:“钢镚儿!” “哎呦,干什么!”老板让他吓了一跳。 “我妈刚买,酱油了!”初一很少觉得自己结巴有什么不方便,无非就是少说几句话,或者说慢点儿,这会儿才体会到了结巴有多急人,“是,不是有个钢镚儿!” 老板有些莫明其妙地在自己收零钱的盒子里翻了翻:“大概有吧,我刚把钱收好了,这里头就二十来块,就这一个钢镚儿。” “给我!”初一喊了一声,从兜里摸了张一块钱的纸币出来,“给你,这个。” “急成这样,”老板拿出那个钢镚儿看了看,“不知道的以为你这是个金币呢。” 初一从老板手上把钢镚儿拿了回来,低头仔细看了一下,其实这个钢镚儿也没什么特别标记,只能庆幸老板这会儿就收了这一个钢镚儿。 “谢谢,”初一说,“不,不好,意思。” “没事儿没事儿,”老板说,“汗都急出来了干嘛呢这是。” 这是个钢镚儿精!能不急吗。 初一死死地捏着这个镚镚精回了家。 进门就被姥姥指着劈头盖脸一通骂,他也没什么感觉了,反正姥姥骂他的时候他一般都不过脑。 把钢镚儿放到了笔袋里,他才觉得安心下来,躺到床上都不想动了。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 中午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三点多了,晏航几个小时就这么坐在窗台上,一直盯着远处的天空。 有时候时间长了就能看出天色由亮到暗每一帧的变化,甚至能看到明暗过度时会有微微的卡顿。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这种无聊到极点又不安到极点的人才会有这样毫无意义的观察。 下班高峰过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和车都一点一点消失在夜色里,眼前变得有些空荡荡。 下午放学的时间居然没有看到初一,有些意外。 他跳下窗台,给初一发了个消息。 你没回家? 回了,走的另一条路 哦,以为你又被堵了 晏航喝了口水,琢磨着晚上是不是要做点什么东西吃,初一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晚上你跑步吗,我去找你 几点 可能十点,我要写完作业才能出去 没事,半夜都行 那你等我 嗯 等。 这个词对于晏航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他一直在等。 等着出发,等着到达,等着老爸回来,等着面对新环境。 等着有一天能停下。 等着老爸有一天能告诉他,为什么。 午饭没吃,这会儿晏航觉得有点儿饿了,看来晚饭还是得吃。 他看了看冰箱里的材料,奶酪黄油洋葱土豆培根,挺齐全。 做个培根焗饭吧。 他拿手机开了直播,照旧是老习惯,手机架好,口罩一捂,低头闷不作声就开始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