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看着因为痛而额上布满冷汗的冯小六媳妇，沐初晴猛然回过神来，天啦，她这是在做什么，连忙将针从冯小六媳妇的指尖抽出，挤了三滴血出来，手捏绣花针朝着另外一根手指扎去。 十指连心，不只是十指上的血气连着心脉，这十指上的神经都与心脏相贯通。 绣花针扎在指尖，那带来的痛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了的。更何况沐初晴还是用绣花针扎完之后，还要用力揉搓着挤出三滴血来。 十根手指挨个将血取出来后，冯小六媳妇的一张俏脸早就被冷汗布满，惨白惨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单是看模样就知道被疼惨了。 沐初晴原想着将云南白药拿出来一些给冯小六媳妇止血，可是等她的目光扫过淘宝空间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没有将云南白药收到淘宝空间中，而是放在了药柜里。 为今之计，沐初晴只能差人去找一些农户人家寻常时候用来止血的普通药物了。 药引已经备好，沐初晴进了灶房，准备将从汪家用防瘟灵药换来的百年份人参切成小片。只需要将这人参小片在药引孕妇血中泡过之后，再将人参片和药引血都放到熬制好的成药中，给冯小六救命的药就算煮好了。 沐初晴见冯小六的娘正小心翼翼地盯着药炉，时不时地给药炉扇一扇扇子，又时不时地翻搅翻搅药炉内的中药，心中放心不少。 等到将人参切好片，抛入孕妇血中之后，沐初晴估摸着药材已经快熬制好了，走到冯小六他娘身边，正准备说将熬好的药汤倒出来吧，眼角的余光突然就瞥到放在灶台旁的药包。 沐初晴心中咯噔一声，那药包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仔细一回想，那药包可不就是镇上医馆中坐堂老大夫包药用的药包吗？就连绳子打结的方式都一模一样，看那三副药包完好无损地放在一旁，沐初晴眼皮子一跳，该不会那三副药材都没有下过吧。 可是若那三副药材没有下锅，锅中熬的是什么药材？ 沐初晴凑到药炉旁一看，气得想跳脚，这锅中熬得根本不是给冯小六治伤势的药物，而是镇上老大夫听说沐初晴要从冯小六身怀六甲的媳妇身上取血，好心添的一副安神养血的药材。 “这……真的是冯小六的亲妈吗？还是说冯小六是入赘进来了？”沐初晴心中生出一种古怪的想法，看着冯小六他娘认真熬药的样子，不知道该不该将她熬错药的事情如实告知。 想了想，沐初晴决定还是不要告知冯小六的娘了，毕竟就算她告知了冯小六的娘也无济于事，有那个扯嘴的功夫，不如赶紧将冯小六需要的药材泡上，等那锅止血药熬完之后，立马就能将给冯小六喝的药放进去接着熬煮。 见沐初晴麻利的拆开药包重新洗药材，冯小六他娘愣了愣，看着被她拆开的药包，再看看沐初晴刚拆开的那包药材，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脸色煞白。 冯小六的娘当年能够同冯小六的爹一起靠着烧瓷挣钱发家，盖起了冯家村的第一户青砖瓦房，脑子自然不是一个不好使的。 之前是她一边熬药，一边在心中想着冯小六死去的爹，还有那让她又爱又恨的瓷窑，这才没有注意到她居然熬错了药，如今明白过神来，直接挥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儿子还在鬼门关前站着，走什么神儿，想那些有的没的事儿！ 沐初晴端着泡好的药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脸上挂着五个手指头印儿的冯小六他娘，眸光暗了暗，沉声道：“锅中的安神养血药熬好之后就给小六他媳妇端出去吧，今天让她放了那么多血，还受了不少惊吓，若是不好好补一补，恐怕对腹中的胎儿不利。小六的药我来熬。” 冯小六他娘讷讷地点头，将黑褐色的药汤从药炉中澄了出来，端着药走出去了。 沐初晴飞快的将药炉中的药渣倒掉，用清水将药炉涮了涮，最怕两种功效不同的药材混了药性，到时候熬出一锅毒药来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将用清水泡着的药材放进药炉中熬着，沐初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背，看看外头的天空，已经日上中天了。幸好家中有沐初夏在，不然那三个奶包子中午岂不就要饿肚子。 本来只是想着在镇子上买了给柳一刀的药材和瓷瓶，然后看看能不能将河鲜粉卖出去就回西营村，可是谁能想到后面竟然遇到了这种事，还从镇子上到了冯家村，幸运的是这冯小六就是开瓷窑的，她想买一个瓷窑单独用来烧瓷的目标更进了一些。 沐初晴并非挟恩图报之人，但是也并非圣母一样的烂好人，她用防瘟灵药从汪厚朴家换来了百年人参为冯小六救命，这救命钱自然是要收回来的。 在沐初晴的认知中，没有帮人还把自己也搭进去的道理。 好人难当，这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铁理。沐初晴本来可以给汪夫人和汪老夫人每人一颗防瘟灵药，但是人心是个无底洞，今日汪夫人利用一株百年人参从沐初晴这里换得一颗防瘟灵药，日后她若是还要来沐初晴这里求药，自然需要掂量一下，有没有价格比百年人参更高的。 不然若是什么人患了病都往沐初晴家中涌，那日子还用不用过了。 人的欲望最是无尽，沐初晴才不会傻乎乎地用自己本来就没多少的银子去‘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还穷得很。 冯小六的媳妇喝下老大夫开的补血药之后，感觉头有些昏，就先回屋躺着了，毕竟放了那么多血，头不昏才是怪事，再加上那补血药中有安神的药材，冯小六的媳妇犯困是正常的反应。 过了半个时辰，给冯小六喝的药终于熬好了，沐初晴将用孕妇血尽头的人参片放到药中烫了一下，又将大半酒盅孕妇血都倒进药汤中，让冯母给冯小六喂下，看着冯小六渐渐平稳的呼吸，沐初晴也松了一口气，该谈谈这救命的诊金了。 正文 第七十四章冯家给的诊金 见沐初晴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冯小六她娘紧跟着也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这半天里都经历了什么。 先是早晨才高高兴兴去镇子上上工的儿子被人奄奄一息地抬了回来，看样子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救命的神医，却因为她自己的走神熬错了药，差点延误了救命的时机，好在这神医本事高，将冯小六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不然冯小六他娘真不知道日后该如何面对冯家的列祖列宗。 “多谢神医出手相救。”冯小六他娘见冯小六的脸色不再如刚被抬回来时那般难看，面上也稍微有了一些血色，顿时就要给沐初晴下跪，这可将沐初晴吓得不轻。 沐初晴忙活了这么就，一口水都没有喝，早已口干舌燥，正想开口找冯小六他娘讨一口水喝，谁知就看到冯小六他娘要给她下跪的动作，连忙将冯小六他娘扶住，道：“使不得，使不得，千万使不得。婶子你年纪同我娘差不多，可不能给我下跪，不然我这脸上烫得慌！再说，我身上有着这一身本事，行医救人是我的本分，也是我给自己谋福报的一个过程，您若是真的感谢我，那就给我找一碗水来喝，忙活了这么久，我连口水都没有喝呢。” 冯小六他娘一听，顿时脸红到了耳根，她之前被冯小六身上的伤势吓得丢了魂儿，根本没有顾得上给沐初晴倒水喝，人家救了自家儿子的命，却连口水都喝不上，冯小六他娘越想越觉得对不起沐初晴，说了一声‘神医稍等’就钻进了屋子。 冯老二见自家大嫂高兴地连门都走错了，那住人的屋子中哪有热水，苦笑着去灶房中给沐初晴找热水了。谁知他刚把热水端出来，就见冯小六他娘抱着一个紫色的木匣子从房中走了出来，神神秘秘地将沐初晴拉到一旁嘀咕去了。 那个紫色的木匣子是冯小六的爷爷奶奶在世时给两个媳妇打制的，冯老二家中也有一个，妯娌两人都用这个紫色的木匣子来装家中的贵重东西。 不用冯小六他娘亲自开口说，冯老二也知道他这个大嫂是准备给来自西营村的沐娘子‘救命费’了。 看着冯小六他娘这般明事理的样子，冯老二欣慰地点点头，暗中慨叹道：“大哥，你可以放心的走了，我嫂子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做出来的事也不像村中那些没见识的妇人般上不了台面，想必能将整个家cao持好，过上几个月等小六的孩子出生，这一家子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的，你可以放心的合眼了。” 冯小六他娘将沐初晴拉到一间无人的房屋里，看着房中摆放的米面和一些其他杂物，沐初晴大抵猜到了这件房子是冯家的杂物间，只是冯小六他娘拉她来杂物间干什么？ 冯小六他娘小心翼翼的打开紫色木匣，里面共分了三个隔层。冯小六他娘拉开第一个隔层，一排码放得十分齐整的银锭子出现在沐初晴的视野中。 “沐娘子，你看这些银子够买那百年人参吗？还有需要给你结的诊金。”冯小六他娘小心翼翼地问道，目光瞟向沐初晴，想从沐初晴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只是注定要让冯小六他娘失望了，沐初晴根本不差这些钱，是以见到这一排排的银锭子之后，面上根本没有任何波动。 冯小六他娘以为是沐初晴不满意，直接拉开最下面的一个隔层，里面放着不少的黄金首饰，咬牙道：“沐娘子，这是小六他爹在世时攒钱给我买下的东西，我本来是想着当成传家宝传给小六的，但是若没有你，小六恐怕早就没命了。这首饰你也都拿着。” 沐初晴脸上还是一脸无悲无喜的表情。因为她知道，不论是银子还是冯小六他娘的这些首饰，都是在冯小六受伤之后支撑这么大的一个冯家活下去的经济来源，她若是收了，那等于救了冯小六一命，然后要了冯家其他人的大半条命，这种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虽然那些金首饰和银锭子被冯小六他娘视为珍宝，但是沐初晴的眼光何其毒辣，对古代这些首饰的造型实在无感，根本喜欢不起来。 还有就是，冯小六他娘看着那些金首饰，就仿佛是看着自己的眼珠子一般，沐初晴若是收了这些金首饰，她估计自己能被金首饰烫得烧起来。 除非特殊情况，这种夺人所好的事情沐初晴是不愿意做的，她缓缓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