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节
邵明渊眼睛一眯。 怎么的,吃碗卤粉还要动菜刀? 老汉手起刀落,唰唰唰把一块炸得金黄酥脆的带皮五花rou切成薄薄几大片码放在卤粉上,笑眯眯指着一旁小桌上的瓶瓶罐罐道:“小哥儿,想加什么味道自己加,还有酥豆、酸笋、酸豇豆,配着咱这卤粉吃才是一绝呢。” 不用配什么酥豆、酸笋子了,此刻望着堆满了香酥大rou的卤粉年轻的将军已经悄悄咽了咽口水。 他端起老汉递过来的两碗卤粉,就听旁边一位食客不满道:“老杨,他那碗里的酥rou堆得都快冒尖了,我这里怎么才三两片?” 老汉瞥说话的食客一眼,面不改色道:“人家长得俊!” 食客气坏了:“长得俊能当饭吃啊?” 老汉嘿嘿笑了:“这不就当饭吃了,谁让人家长得俊呢。” 食客:“……”居然觉得还有点道理。 恰好有人吃完结账,邵明渊忙端着两只海碗坐过去。 乔昭端了几个小碟子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我去端就好了。”邵明渊耳根依然有些发热。 在北地,那些百姓对他万般感谢,他能从容以对,谁知到了南方,竟会当面这般夸人容貌。 对于将军大人来说,这无疑有些尴尬,偏偏人家是好意,不能表现出不悦来。 再者说—— 年轻的将军低头看了满碗的酥rou,弯唇笑了笑。 冲这些酥rou也没法不悦啊。 “我是小厮,原该我伺候你的。”乔昭低声道。 男人眼神一闪,凑在她耳畔问道:“真的?你要伺候我?” 乔昭表情一僵,冷冷斜了他一眼。 某人顿时老实了,小声道:“别不高兴,等将来我伺候你好了。” 乔姑娘额角青筋跳了跳。 这人真的不是在占她便宜吗? 迎上对方真诚的小眼神,乔姑娘又不确定了。 年轻的将军莞尔一笑,递过一双筷子:“吃粉。” 乔昭接过筷子,低头吃起来。 邵明渊吃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好吃。” 乔昭睃他一眼:“食不言寝不语。” 邵明渊剑眉微挑,寒星般的眸子扫了一眼四周,笑道:“这种地方,不讲究这个。小昭,尝尝酸笋子,好吃极了。” 乔昭咬了咬唇。 所以说这人的老实就是忽悠人的。 罢了,她不和他计较。 乔姑娘吃了一口酸笋,叹道:“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的眼中浮上怀念与伤感:“我祖父以前很爱吃这个,说拿酸笋子下酒最好了。我那时还特意来找这位老伯学过酸笋子的做法,可惜味道总是差了点儿。” “真的?” “什么真的?”乔昭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真的会做酸笋子?” 乔昭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狐疑看他一眼,轻轻点头。 邵明渊眼睛一亮,低笑道:“那以后你做给我吃,好吗?” “邵明渊,你想太多了!”乔昭一字一顿道,因为不敢说大声,看起来不像恼怒,反而像是娇嗔。 乔姑娘自己都觉得没有威胁力,不由xiele气。 这家伙就仗着脸皮厚吃定她了,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一块金黄喷香的酥rou落入她碗中。 乔昭抬眸。 “酥rou更好吃,你多吃点。”邵明渊笑眯眯道。 他一双眼睛生得好,黑白分明,灿若寒星,此刻盛着满满的笑意,清晰映照出对方的倒影。 “你快吃吧,我吃这些足够了。”乔昭垂眸道。 二人很快吃完了卤粉结账走人。 “昭昭。” “嗯?” “这是我吃过最好的卤粉。” 乔姑娘:“你就吃过这一碗卤粉……” 第409章 谢府 悄悄跟踪二人的探子捂着心口悲痛欲绝。 凭什么啊,那两人吃卤粉,他也吃卤粉,人家碗里的酥rou堆得满满的冒尖,他碗里只有一片,一片! 据说给rou多少是看脸的…… 探子欲哭无泪,强行打起精神跟踪下去。 乔昭带着邵明渊一边走一边道:“这位世伯姓谢,听祖父提过,谢世伯年轻时曾守过山海关的,因为受了伤才辞官回了老家。” “山海关——”邵明渊眸光转深,喃喃道,“曾经的镇远侯便镇守过山海关。” 乔昭抬眸看他。 她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镇远侯来。 邵明渊看向乔昭:“昭昭,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你说。” “从无梅师太被掳开始,到现在去拜访乔家故交,越来越多的事情似乎都与那位镇远侯扯上了联系。”邵明渊看向出现在眼前的青砖碧瓦,蹙眉道,“就好像一团乱麻虽然寻不到头绪,但这些乱麻缠绕着的中心,离不开镇远侯。” 乔昭颔首:“你这么一说,确实有这种感觉。” “昭昭,你这位谢世伯是不是镇远侯的手下?” 乔昭摇头:“这个我没听祖父提起过。” 那段陈年往事,她很少听祖父提起,最开始知道镇远侯的名字,还是因为祖母对祖父给她定下的亲事颇有微词,二人谈论时被她无意间听到的。 “就是这里了。”乔昭在一座宅子前停了下来。 邵明渊上前敲门。 “谁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壮汉提着个狼牙棒站在门内,一脸警惕打量来人。 邵明渊抽了抽嘴角,不由去看乔昭。 谁家门房迎客提着狼牙棒的?他没来过南边,实在不懂南边的风俗! 乔昭同样愣了。 见乔昭一脸意外,邵明渊收回视线,温声道:“我是冠军侯,前来拜访谢世伯。” “冠军侯?”门房上下打量邵明渊一眼,一脸狐疑。 邵明渊从袖中抽出一物递过去:“这是我的名刺,劳烦你交给贵主人。” 门房收过去看了名刺一眼,面不改色道:“等着!”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邵明渊无奈笑道:“是不是怀疑我的名刺是假造的?” 乔姑娘淡定摇头:“不,门房大叔不识字。” 邵明渊:“……” 不多时大门打开,一位五旬左右的男子快步走了出来,神色激动道:“冠军侯在何处?” 邵明渊行了个晚辈礼:“谢世伯,您可以叫晚辈明渊。” 等他抬起头,谢伯看到他的脸,神色微变,愣了一下神才道:“侯爷客气了,请里面说话。” 谢府并不大,院中的布置没有南方的精致婉约,反而透着北方的大气简朴。 邵明渊打量一下,跟着谢伯入屋落座,乔昭默默立在他身后。 “谢世伯,晚辈这次来祭拜岳父一家,受舅兄所托前来拜访,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侯爷太客气了。不知侯爷什么时候到的?最近家中有些忙乱,我竟没听说。” “才到而已。”邵明渊含笑道。 谢伯看着邵明渊失神片刻,迎上对方微惑的眼神,解释道:“侯爷与我认识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人有相似并不奇怪,这话原本听听就可以过去了,可邵明渊突然心中一动。 他也说不清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却不会忽视过去。以往他凭着这种近乎本能的直觉不知道躲过了多少明枪暗箭。 邵明渊笑了笑,语气平静问道:“不知世伯所说故人是何人?晚辈还有些好奇了。” 谢伯摇头一笑:“那位故人是我一位远房表妹,不提也罢。” 一听是女子,邵明渊确实不好追问了。 安静听着邵明渊与谢伯寒暄,立在邵明渊身后的乔昭忽然抬手在他后背上悄悄写下几个字:狼牙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