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方晴并没有和她交谈的兴致，便不咸不淡应了一句：“嗯。” “哇。”白露赞叹一声又道：“康太太也太会买东西了吧？这些衣服是给康总买的吗？康总穿起来一定挺好看的。”白露摸了摸堆在箱子里她给康司景买的几身衣服。 方晴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有制止她，白露摸了一会儿面料之后又冲方晴道：“康太太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参考一下，我也想买套男士衣服送人。” 方晴心头猛地一跳，微眯着目光似笑非笑望着她道：“送给谁？” 白露低垂着脑袋笑得一脸羞涩，扭捏道：“康太太就不要问了，反正是个男的。” “哦？”方晴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下意识握紧，“你不妨先给我形容一下这男士身高外形什么，我也好给你参考。” “他啊……”白露一双眼睛亮堂堂的，“他长得高高的，身材很壮实，总之他的身量和康总差不多，康太太就照着康总帮我参考就行了。” 方晴望着眼前那个笑得一脸娇羞的女子，该说她是心机太深了还是将她方晴当成傻子。 看样子她猜的没错，白露十有八九是对康司景动了心思，她要送东西给康司景，竟然还让她帮着参考？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把她当做傻逼一样糊弄啊？ 方晴心头冷笑，不过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也不好拆穿她，便一脸似笑非笑道：“送人东西倒是没有什么，但是送人之前好歹还是得看看人家是不是名花有主了，不然东西就是白送了，也自讨没趣，你说是吧？” 想来她也是聪明人，这样的提醒应该也能让她听明白她已经有所察觉，如果她知趣的话就该见好就收。 只是方晴没想到，听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白露却像是被雷劈到一样，一脸紧张冲她道：“康太太，什么名花有主？你的意思是说立轩哥有女朋友了？” 立轩？秦立轩？方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怎么扯到秦立轩身上，只是白露见她呆呆的没回应更是急了，抓着她的手问她：“康太太，康总和立轩哥是好兄弟，他们经常一起聚会，你是康总的太太，是不是康总跟你说过立轩哥的事情？立轩哥是不是真交女朋友了？” 她焦急得不像话，一双眼中像是滚豆子一般滚下一行眼泪。 方晴见状简直惊呆了，她……喜欢的是秦立轩？那前世康司景和她…… 方晴突然有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想，前世搞不好白露并没有嫁给康司景，而是嫁给了秦立轩，秦立轩因为在部队上没有那么多时间，而且她之前也听康司景提到过秦立轩的家庭，说他从小父母双亡，是被叔叔一家养大的，可是他的叔叔和婶婶对他并不好，所以他有家和没家也差不多，而白露远嫁到这里，也别想指望秦立轩的婶婶能陪她去产检，那么作为好哥们儿的康司景陪着白露去产检似乎也说得过去。 这个想法实在太过震惊，方晴只觉得好似有无数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原来她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康司景和白露并不是她所猜想的那样是夫妻关系。既然这两人不是夫妻，那么上一世康司景就有可能并没有结婚。 白露见她不回答，总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了，瞬间委屈得不像话，捂着脸嘤嘤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他怎么可以有女朋友呢！我这么辛苦不顾家人的反对跑到这里就是为了他，眼看着他马上就要调回京市了，眼看着就能和他朝夕相处了，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交了女朋友？！” 方晴：“……” 方晴被她这么一哭这才回过神来，她望着眼前哭得像是泪人一样的姑娘，顿时有些无措，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先别哭了，是我误会了，我刚刚所说的名花有主不是说的秦立轩。” 白露急忙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道：“你……你说真的吗？那你说的名花有主是谁？” “这个……这个不重要了，反正不是秦立轩，你放心。” 白露愣愣的看着她，大概是确定了她真的没有骗她之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然后又捂着脸，不好意思道：“我刚刚是不是挺丢脸的？” 方晴忙道：“没有没有，人之常情嘛。” 白露双手绞扭着，扭捏了一会儿才道：“那你不要跟立轩哥说，他还不知道。” “啊？” 白露立刻又道：“我……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表白。” “……” 方晴也没兴趣参合别人的事情，便道：“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晴知道了她心事的缘故，白露又跟她亲近了一些，说道：“那等你有空了，能帮我参考一下给立轩哥买什么吗？”她羞涩的低着头，“我……我没什么经验，怕买了他不中意的东西。” 方晴点点头，“没问题。” 正在这时候门口传来消磁的声音，两人下意识转头看去，便见康司景推门走进来。看到屋中多出的白露康司景愣了下了，再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康司景眉头下意识拧了拧。 白露见到康司景，这才想起了正事，急忙将文件递给他道：“康总，这是你吩咐我拿过来的文件，你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康司景接过看了看，“没少什么，辛苦你了。” 白露松了一口气，她也不好留在这边打扰人家夫妻二人，便告辞出门，只是在出门之前还冲方晴眨了眨眼。 白露离开之后屋里就只剩下方晴和康司景，方晴望着康斯景，想着刚刚白露的话，她心情一时间很复杂。 康司景面色却不太好，语气不咸不淡说道：“之前不是还担心我身边留个貌美如花的助理吗？怎么这会儿却跟她有说有笑的？” 方晴冲他摊了摊手：“因为我刚刚才知道人家喜欢的是秦立轩。” “……”康司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冷笑道：“喜欢秦立轩了就不防着？就不担心万一那一天她又喜欢我了？” “……” 康司景这模样，怎么像是巴不得她为他吃醋的啊？占有欲的范围居然都扩展到这里了？ 方晴想了想便试探着问道：“那我问你啊……如果你不认识我，我们没有在一起，万一这位貌美如花的女助理哪天不喜欢秦立轩转而喜欢你了你会选她吗？” 康司景想也没想便道：“喜欢过我的好兄弟又来喜欢我，我为什么要选择她？不嫌尴尬吗？” 果然如她所料，那么这就彻底排除了前世康司景和白露在一起的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前世康司景就有可能没有结婚。 虽然这一世她不想别的女人破坏掉她的婚姻，但是这不代表她就不希望上一世的他获得属于他的幸福。 上一世她欠他的太多，也做了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她是真的很希望能有一个疼爱他的女人陪伴照顾着他，如果前世他没有结婚，或者直接因为她而没有结婚，那么她会更加内疚。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康司景问了一句。 方晴只觉得鼻头发酸，心头难过的不像话，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让语气平静一些道：“我就是好奇啊……” 康司景似乎并不感兴趣，冷漠脸道：“好奇这些做什么？” 方晴故作不快瞪了他一眼道：“我不能好奇吗？我好奇的东西还多着。” “哦？”康司景挑了挑眉头，他走到她跟前，双手撑在床边将她圈在怀中，他一脸似笑非笑的，“好奇什么？” 他这不正经的样子真是让人想打他，可是对前世的猜测依然让她心里难过，她想要知道她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又怕知道了自己不敢面对。 她稍微酝酿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冲他道：“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的一念之差吗？当时其实我有想过要跟你离婚和白旭尧在一起，如果当时我高烧醒来之后并不是决定和你在一起而是决定和你离婚，你会怎么做？” 康司景微敛眸光沉思片刻，倒是认真想了想，“肯定是不会离婚的。” 和前世一样。方晴只觉得心沉了沉，她深吸一口气忍着那泛上的哽咽又道：“如果我执意离婚你也不肯是吗？” 他撩了撩她耳边的碎发，似漫不经心的道：“当然。” 方晴发现自己开始紧张起来，她抓紧床单才能控制自己发抖的身体，稍稍平息了一会儿，鼓足了勇气她才又继续道：“那么如果我始终放不下白旭尧可是你又不肯离婚，然后我婚内出轨，一次次伤你的心，你会恨我吗？” 康司景目光微眯，锋利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方晴被他看得心里直发痛，她忍着泛上眼眶的泪水目光直视着他。 康司景就这样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他嘴角一勾轻声笑了，她竟觉得他的笑声里透着凄凉，他大掌捧着她的脸，拇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声音冷冷的透着恨意，“恨，怎么可能不恨？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方晴只觉得心头像是被刺了一剑，痛得她快要窒息。她闭上眼忍着在眼中跳跃着要涌出的眼泪，她一直不敢告诉她她是从上一世过来的，更不敢告诉他关于上一世的事情，怕他知道了觉得她在欺骗她，怕他知道了她曾经做过那么多伤害他的事情而恨她。她想把前世归零，这一世重新来过，就如此无耻的留在他身边，她甚至想就这么无耻下去。可是前世的一切都像一个沉重的包袱一样重重压在她身上，如果说她知道前世的康司景已经遇到了爱他珍惜他的人或许她会好过一点，可是现在她知道当时她看到的那个女人并不是他的妻子，甚至他很有可能没有结婚之后，那种内疚自责的情绪突然膨胀到最大，压得她快要爬不起来了。 “康司景，你知道吗？我……”她睁眼望着他，晶莹的眼泪自她眼眶中滑落，她必须要如实相告，必须要让他知道前一世她做过怎么可恶的事情，如果他不能原谅她，那么他想要她怎么弥补，怎么赎罪都可以。 她爱上他了，很爱他，不忍心他这样像傻子一样被她欺骗，不忍心他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接受这样的她。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康司景就打断她的话，他微眯的目光中那锋芒之色早已褪去，他眼底泛起迷离，慢慢化作两圈眷念的漩涡牢牢吸着她。 他温柔的摸着她的脸，温柔的帮她擦掉眼泪，就像是在擦拭他珍视的宝贝，“可是我会一直等着你回到我身边，等着你知道最适合你的人是我，等着你后悔，等着你抱着我跟我说对不起，等着你用下辈子的温柔来弥补对我的亏欠，我会一直等着你，等着你爱我。” 慢条斯理的话，却又像是在唇齿间逗留太久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一旦出口便有一种岁月积压过的沉重感，一直压到了人的心底。 方晴完全呆住了，她睁着眼睛一瞬不瞬望着她，凝聚的眼泪不断滑落下来，就像是没有了自己的生命。 “你说什么？”她不确定的问他，“你……会等我？” “嗯。”他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句。 可是这轻轻的一个“嗯”字却像是压在她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那紧绷着的，一直控制着自己理智的神经瞬间断裂，她完全失控，猛然跳起抱住他撕声嚎哭。 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就想这样哭到肝肠寸断。怕他恨她，怕他会厌恶她，怕他知道一切就会离她而去，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答案是这样。 原来他一直都在等她，等着她的忏悔，等着她的道歉，等着她用下半生的温柔治疗他曾经的伤害。 原来这就是上一世他的结局。 可是上一世，哪怕被白旭尧伤到快死的时候她也从未想过要回到他的身边，想过他，可是连面也不想见，哪里有脸去找他呢？如果不是上一世他为她支付过医药费让她有机会做手术却死在手术台上得到重生的机会，恐怕上辈子她和康司景就那样老死不相往来了。 或许，就连在医院那一面都不会见到。 她哪里知道他一直在等她，哪里知道他在等着她忏悔等着她赎罪，等着她爱他。她怎么知道啊，她连他喜欢她都不知道。 “司景……司景……”她泣不成声，“对不起司景……” 对不起曾经对你的伤害，对不起我的爱迟到了这么久，我会补偿你，会把前一世欠你的通通补偿给你。 康司景吻了吻她的耳垂，似乎很诧异她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用手轻柔拍着他的背，温柔的声音像是在哄小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成这样了？” 方晴完全无法自控，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哭得声嘶力竭，康司景原本只是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最后发现她哭得越来越伤心，他也是急了，手忙脚乱帮她擦眼泪，声音也透着几分急切：“好了不要再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她控制不住，还是哭。 他动作越发急切，连声音中都透着焦急，“行了刚刚我说恨你是吓你的，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管了，也不会恨你了。” 听到这话方晴更想哭…… 哪儿有康司景这么傻的男人啊？她伤了他的心，她和别的男人跑了他也要等她回来，什么等着她来忏悔，什么等着她来爱他，真是跟一个白痴一样，如今竟然还说出这些话，不恨她，只要她回头就不恨她，为什么这么傻？他可是康司景，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居然还等着一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女人回头？她方晴何德何能能让他这么痴心？ 康司景见她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软了声音安慰道：“不要再哭了好不好？现在不是一切都还好好的吗？你的一念之差不是已经差到别的地方了吗？你不是已经选择我了吗？现在你还在我身边，你还是我的妻子，究竟还有什么值得你哭的？” “……” 这个什么都不说的坏蛋怎么可能懂她的伤心。 方晴就这样这样一直哭得抽不上气来了才罢休，康司景见她终于停下了才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哪里来那么多眼泪，蹭得他身上到处都是，而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真是难看死了。 他用纸巾帮她把眼泪鼻涕擦干净了才问道：“哭够了？” 方晴点点头，康司景便道：“你刚刚想对我说什么？在提到你的一念之差之后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前世的事情方晴还是打算要告诉他，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正要开口却又听得康司景道：“算了，什么都别说了。”他将她抱在怀中，“现在这样就很好，你在我的身边就很好，我不想听了。” “……” 方晴那要出口的话就这样被堵了回去，她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随了他的心意不再提别的事情。 两人就这样抱了一会儿，康司景这才松开她，他站直了身体，恢复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好了，既然哭过了我们现在来谈谈正事吧。” “哈？”方晴一脸懵懵的望着他。 “白旭尧微博上的那两页纸是怎么回事？” “……” 还以为他会跟她谈什么正事，却没想到是问这个，在这种氛围下讨论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扫兴。 不过方晴见他面上透着严肃，很显然这问题他是上了心的，方晴简直头疼，这个醋坛子，真是什么醋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