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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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又想起什么,回头皱起眉头,“你怎么还穿这身啊?你二姨都要来了,快进去换件正经衣服!” “……”宋诗意低头看看自己的花毛衣、牛仔裤,“这怎么就不正经了?” “换件像样的,快去!” 她翻了个白眼,知道母亲这德性,死要面子活受罪,死活不愿意被meimei比下去,也只能起身进屋换衣服。 “换上个月我陪你去买的那件红色羊绒裙!”厨房里传来遥遥呐喊。 “那个也太浮夸了吧,在家吃饭谁穿那个?”老房子就是好,不隔音,声音传得清清楚楚。 “就穿那个!” “我——” “你闭嘴,穿就行!” “……” 宋诗意几下套好羊绒裙,趁钟淑仪还在厨房拾掇,又偷偷溜回客厅把电视调回了体育频道。 可那人已经滑完了。 屏幕上出现的已经是张欧洲面孔,蓝色滑雪服,又壮又厚实的,毛发还特旺盛。 诶,刚才那个呢? 他滑得怎么样啊? 她从半截儿看起,也没看到那人叫什么名字。 宋诗意盯着屏幕,心里不上不下的,那股没能纾解的情绪最终化成一股不甘心,从嘴边溢了出来。 她叹口气,关了电视,侧过头去盯着窗外狭窄逼仄的胡同,和从房檐上往下淌的雨水,揉了揉腿,往后一靠。 电视是关了,恍惚中却还能听见那山顶呼啸而过的风,看见那灼烈如日光的一抹红。 不甘心。 始终是不甘心。 宋诗意挣扎了片刻,事实上她已经挣扎了半个多月了,也没敢跟钟淑仪说。可这片刻的挣扎还是被冲动占了上风,她把心一横,拿起手机往卧室里走。 人生自古谁无死?横竖一死,要么死在当妈的手里,要么死在孙教手里。 她把电话拨了过去,劈头盖脸地说:“行,我想通了,孙教,我pick你!我宋诗意死也要死在赛道上,死得轰轰烈烈,死得其所!” 电话那头没有预料之中的惊喜吼叫,相反,一向性急的孙健平沉默了好几秒钟,稳健地回答她:“行,决定了就好,下周一来队里报道。老规矩,火车票给你报,机票不给报——” 又沉默了片刻,孙健平补充了一句:“报道之前,先去看看精神科,开个体检报告来。两年没训练,疯了吗这是?臭丫头,神神叨叨的!”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宋诗意:“……” 多年没见,她那教练还是这么雷厉风行,求你的时候给你当孙子,事情一成,“对不起我是你爷爷。” 她趴在床上翻了个白眼,把脸埋在枕头上,又没忍住,笑成了一朵花。 嘿,我宋诗意终于还是要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 一别好几个月,你们的容又回来了,带着鸡汤师姐和傻白甜师弟,向大家问好=v=! 老朋友们挥挥手,新朋友也很高兴认识你,希望《薄荷味热吻》能在这个夏天给你们送去一缕凉爽又热烈的风。 . 新坑福利还是按惯例,本章送三百只红包。 微博@容光十分小清新,有一个转发送大礼的活动。 每周抽一篇长评送特签书一本。 . 总而言之,很高兴回归写字生涯,很高兴你们还在。 挥挥手吧,我的姑娘们。 第2章 第二个吻 第二章 答应归队的当天晚上,宋诗意又接到了孙健平的电话。 “你日本的签证还能用吧?” “能用啊,怎么了?” “后天跟我去趟日本。” “等等,不是说好下周一才归队吗?” “早归晚归都是归,先跟我去日本看看青年锦标赛吧,机票吃住都给你报,权当提前适应一下回归赛场的感觉。” 孙健平说得很动听,但以宋诗意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 “你看上哪根好苗子了,又要去忽悠人家进队了吗?” 孙健平呸了一声:“臭丫头,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忽悠?我看上谁,想招谁进国家队,那可是人祖坟上冒青烟了——” 气得胡子都抖了抖,才发觉话题被岔开了,“一句话,去不去?” “去。”宋诗意答得斩钉截铁。 孙健平倒是愣了愣,这磨磨唧唧半个月才同意归队的家伙,这一次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那头的宋诗意倒是淡定地挂了电话,翻了个身,脑子里浮现出中午那七八分钟的比赛片段。 她是真的想念那漫天风雪和白色赛道了。 只是临睡前,有个大红色的影子冒了出来,她模模糊糊地想着,那傻小子赢了吗?小组晋级了吗?要是还没被淘汰,说不定还能在现场看见他…… 啧啧,现场看那大傻帽春风得意的样子,有点意思。 鉴于钟淑仪女士的神经过于脆弱,宋诗意没敢把归队的打算告诉她,连日本之行都找了个挡箭牌——“我跟陆小双出去玩两天。” 陆小双跟宋诗意同年同月同日生,两人从小穿一条裤衩长大,一个住甲十七号胡同,一个住甲十八号。 钟淑仪问她:“去哪儿玩啊?可别又跟着双丫头去后海喝酒!” 宋诗意含含糊糊地说:“放心吧,不去后海。这回去远一点儿的地方。” “有多远啊?”钟淑仪翻了个白眼,“就你俩这能耐,撒丫子满北京跑,最远也就跑到六环。” 宋诗意为母亲的蔑视深感忧伤,叹口气:“差不多吧。” 是差不多,跑到北六环首都国际机场,然后……坐个飞机去日本。 也就三两天的行程,宋诗意轻装上阵,和孙健平在首都机场碰了头。 孙健平是从哈尔滨赶回来的,中国雪上项目的训练基地就设在那。师徒俩可有大半年没见面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香港,宋诗意在那接受康复训练。 在机场大厅见了面,孙健平首先往她脚上瞧:“腿怎么样了?” “挺好。” “蹬两下给我瞧瞧。” 宋诗意嘴角一扯,踢了踢腿,表示身子骨恢复得不错。 “再跳两下。” 这回她有点犹豫,但还是依言往上蹦了蹦。 孙健平点头,继续吩咐:“再翻俩跟头看看。” “大庭广众之下,您这是把我当猴耍呢?”宋诗意终于回过神来。 孙健平这才悠悠一笑,“爱徒心切,忘了场合。” 呸,当她是傻子吗?这教练为师不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她挤兑的话都到嘴边了,到底还是化作一抹克制不住的笑意,水波似的漾开了。 他带她五年,师徒一场,感情早就胜似父女。 宋诗意咧着嘴凑过去:“这半年您过得还好吧?听说队里人才辈出,瞧瞧您,一脸春风得意啊!” 溜须拍马也没用,孙健平瞥她一眼:“春风得意?有只白眼狼翅膀硬了,撒丫子一跑就不回来了,我还春风得意?我没心肌梗塞死过去,你就谢天谢地吧。” 从北京飞日本也不过三个半小时,两人唇枪舌战了一路。 宋诗意原以为此行就他们师徒二人,倒是没想到东京机场还有熟人接应。 孙健平熟稔地拍拍那人肩膀,冲她说:“这位是省队的田教练,就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吧?” 田鹏面色黝黑,一笑就露出口大白牙,比起孙健平来憨厚不少:“好久不见,世界亚军。” 这称呼叫宋诗意一个脑袋两个大,慌忙摆手:“您可别逗我了,田教练。都哪辈子的事儿了?” 田鹏是哈尔滨省高山滑雪队的教练,这些年也为国家队输送了不少人才。宋诗意算是个特例,并非循规蹈矩从省队上去的,但对田鹏也很熟悉,毕竟各大赛事都能碰面,再加上他和孙健平交情也不错。 三人仓促地在机场吃了顿饭,打车直奔长野县的比赛中心。一路听得个七七八八,宋诗意反应过来了,孙健平看上的好苗子就是田鹏的徒弟,省队的新人。 孙健平说:“之前你们省队集训的时候,我也在长白山,一群人里就看见那小子了。身体素质好,可塑性强,最要紧的是有冲劲。后来陆陆续续关注了他的几场比赛,确实是个好苗子。” 田鹏素来谦虚,说起这个徒弟倒也眼里有光:“我在省队执教十来年了,程亦川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可塑之才。虽说进队时间不长,但比师哥师姐都要强上不少。他来的第二个月,我就知道这家伙留不长,迟早得被你挖过去。” “这话说的,怎么能叫挖呢?这是伯乐相中千里马。”孙健平大言不惭。 “拉倒吧你,伯乐是我,你顶多是个倒腾二手货的!” 宋诗意扑哧一声笑出来,被逗乐了。 在她的五年运动员生涯中,能被孙健平视为千里马的,只有俩——前男子高山滑雪世界冠军丁俊亚,另一个就是她这不成器的徒弟,中途受伤,退役两年,如今卷土重来。 因此,她倒是对这个叫程亦川的年轻人好奇起来,备受省队国家队两位教练青睐,也不知实力如何。 还未见面,好胜心就先被激起。 这次的高山滑雪青年锦标赛,是在日本长野县的白马八方尾根滑雪场举行的。宋诗意四年前来过这里,参加的是那一年的世锦赛。 故地重游,又是以观赛者的身份,心境大不相同。 高山滑雪分八个项目,宋诗意主攻女子滑降。所谓滑降,就是在覆雪的高山上进行竞速比赛。比赛线路长达2000米,男子比赛高度在800米以上,女子为500到800米。赛道上每隔一段距离设有旗门,选手全程都要穿过旗门,最终抵达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