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节
雪兰不语,指尖轻轻摆弄着盛信廷修长的手指。盛信廷看着眼前如削葱般的手指,心头微荡,“其实这就是父亲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的原因……本来,这事我不该说给你听,这也是我长大后父亲才告诉给我的……” 雪兰听出盛信廷话语中的一丝苦涩,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只见盛信廷的头微微转向一旁,目光落在不远处托泥香几的足脚上。 雪兰的心一沉,这其中大概有些令人不耻的事,所以盛信廷也觉不能正视雪兰。雪兰原本摆弄着盛信廷的手,忽然一转,扣住了盛信廷的手指,“其实,我并不想知晓此事。发生过的事,都已是过去了,你我都没那个本事去改变过去的事,倒不如好好想想未来。” 盛信廷的胸口半松过,手指也不似刚刚那般僵硬。雪兰捏着盛信廷的一根手指,轻轻的摇了摇,“回门的事,还是你来打理得好罢。” 雪兰故意避开了秦氏的话,提到回门的事上,盛信廷心里是感激雪兰的。他笑起来,“我定然不会丢了盛奶的面子。” “只怪你从前送的东西太好了,”雪兰嗔了盛信廷一眼,“这次回门拿得礼薄了,显得对他们怠慢了,若是厚了,我们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盛信廷刮了雪兰的鼻尖一下,“才嫁过来,你就心放在我这边了?不愧是我娶进来的贤内助。” 两个人再不拉秦氏的话,说起回门的礼单来。 说着说着,雪兰发现盛信廷不再说话,她转过头去看时,盛信廷正支着头望着自己。他的眼里全是化不开的浓情,叫雪兰双腮瞬间染上了红霞。 “看什么?”雪兰推了盛信廷一下,动作是极轻柔的,盛信廷的身子连晃都没晃动一下。 “看你……”盛信廷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来,“很美。”盛信廷说完,身子靠了过来,头抵在雪兰的额头上,四目相对着。 雪兰在盛信廷的双眸深处似看到一团刚刚燃烧起来的火苗,似乎为了迎合昏暗的内室,他眼中的火种越来越亮。 “奶,时候已经不早了……”还不待雪兰回他一句话,盛信廷已经抬手旁小几上的灯罩拿了起来,极轻的噗了一声,内室暗了下来。只有外室浅浅的烛光映了进来,给本就暧昧的内室,添了些许柔情。 在这片柔光里,盛信廷擒住了雪兰纤细的腰肢,声音喑哑低沉,“兰儿,我知晓你的好……我都知道……” 雪兰靠在盛信廷的胸口,听到那一声声有力的心跳声,轻轻一笑,“我却是什么也不知晓的,你别把我想得太聪明了……” 话未说完,雪兰的身子已经被盛信廷横着抱起…… 芙蓉帐子挡住了两个人的身影,烛火似乎也识趣的暗淡下去了。 翌日一早,雪兰送走了盛信廷,就去了腾铃阁。夫人鲁氏刚刚用膳,鲁氏见雪兰带着丫头进了来,笑道,“你来得倒巧,坐下来一道吃些早膳罢。”而鲁氏身边一个妇人,却是雪兰第一次见。 只见那个妇人着柳绿色的紧袖衣衫,外罩一件黛色的吉祥纹褙子,梳着一个平髻,头上不过插着一支金凤。若说是嬷嬷,她却年轻了许多,若说是主子,她的穿着实在太过简朴了许多。 妇人正在一旁盛着汤,汤盛到了半碗,妇人麻利的把瓷勺放在碗里,一并捧到鲁氏的面前。 鲁氏指了指面前的桌子,妇人才把碗放了下来,一转身,又退到一旁拨起玉碟里的蚕豆。 看着她动作熟练,绝非第一日服侍鲁氏。雪兰更加怀疑起妇人的身份来。 鲁氏见雪兰看着妇人,笑了笑唤过了妇人,“柳姿,快来见过廷哥儿的媳妇。” 被唤过来的妇人,疾走两步,给雪兰施了礼。鲁氏在一旁笑着解释着,“这是段姨娘。” 雪兰马上想起盛兰溪的生母,鲁氏的丫头被抬举为姨娘的事。 第三百五十六章 准备 雪兰笑着和段姨娘问了声好,段姨娘只淡淡一笑,继续帮着鲁氏拨蚕豆。 雪兰终于明白为什么盛兰溪在说到自己姨娘时,会不情愿提起了。那是因为段姨娘虽已为姨娘,却依然心甘情愿的为鲁氏当丫头,服侍她平日里起居。盛兰溪自然不愿意自己姨娘这样。 雪兰深深的望了段姨娘一眼,才转回头去低眉顺眼的侍立在鲁氏的身侧。 鲁氏缓缓用着早膳,雪兰比她身旁的丫头还要有眼色,帮着鲁氏布菜添汤。鲁氏也笑着称不用,却依然受了雪兰的侍奉。 这其间,二小姐盛惠溪和盛兰溪用二爷盛信炎先后来给鲁氏请安,几个人见雪兰服侍在鲁氏身侧,皆低下头去。 待鲁氏用完一碗汤后,从雪兰手上接过了帕子,轻轻拭着嘴,转头对雪兰笑道,“此后服侍我的事,你就不必做了。” 雪兰只笑道,“母亲疼惜我,我却不敢托大,照顾母亲,自是我的本分。” 鲁氏很满意这一早上以来雪兰所做的一切,早膳用毕,鲁氏就让雪兰回书轩了。 雪兰扶着洛璃的手,慢慢向书轩走着,洛璃的声音压得极低,“奶,此后夫人那里,怕是要长久下去了。” 雪兰自然明白洛璃话中的含义,什么事只要打了底,就要按照打底的来。雪兰抬起手来,抚过低垂着的柳枝,盈盈一笑,“嫁与人妇,自然要照顾公婆。”雪兰说到这里,声音也是一低,“若是夫人没想让我服侍,段姨娘又怎会退到一旁去呢?见段姨娘服侍夫人,早不似第一日了,她能退下去,自然是夫人授意的。” 洛璃张了张嘴,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雪兰一路望着初春时节的卫国公后院,向书轩走去。 庭院春时,内宅可未必处处有暖意。 这个道理,雪兰很早就懂。 盛信廷到了下午回来时,就携着雪兰的手问起她来,“可听说你在夫人那里服侍了一个早上。” 虽是丫头们见盛信廷拉住雪兰的手,都退了下去,雪兰的脸还是微微红了起来。她伸出手指来,戳着盛信廷的额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是哪个给你报的信?可是南月那个小蹄子?” 她的嗔都是那般妩媚,盛信廷满眼里全是雪兰。 “我若是只在这府里有一个南月,这个大爷还是不要当了。”盛信廷拦腰抱起雪兰来,一道坐在小炕上,“我只担心你受了委屈。” 雪兰不以为然的靠在盛信廷的怀里,“有什么可委屈的?哪家媳妇不侍奉公婆?不过,我倒很佩服段姨娘。” “哦?”盛信廷伸手取下雪兰脑后的步摇,雪兰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泄下来,迷乱了盛信廷的眼。盛信廷细嗅着怀中人儿发上的清香,浅浅笑道,“你倒来说说,你怎么看段姨娘的?” 雪兰也不从盛信廷的手上接过了碧玉步摇,擎在手中,随着那步摇,她撩起眼帘来,“能成为妾室,却依然能服低做小,说明段姨娘性子沉稳,心思也极分明,绝非等闲这辈。” “还有么?”盛信廷也不说小妻子分析的对错,只反问了一句。就是这么一句,雪兰就敢笃定自己所言没有错。 “段姨娘能一直服侍在母亲身边,想来她不只是为了自保,还有保全大meimei的意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