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不过林静好还是没多大感觉，自从有了这两个孩子之后，那妇女们来的就少了，坐在家里头等着吧，不然总觉得自个儿是跟孩子抢食的，尤其是一开门就瞧见孩子们蹲在那，觉得自个儿该不会之前也是这幅模样吧？ 仔细想来，还是算了，尽管这心里头还馋的不行。 甜甜圈和林静好往常做的那些都不太一样，她向来都是以香味儿吸引人，然后吃了之后口感特别好，多大的烦心事都能忘了一样，但是这甜甜圈的味道，很淡，而且有些偏那种小孩子口味，倒是闻着不怎么样，前头也没人觉得闻着就想吃。 但是回头你去摊子上头，感受一下那油炸的味道，心里头就立马变了味儿。 闻过就不能忘，吃过更是不能忘。 从那天开始，林静好每天出摊的时候，都能看见那一群孩子，孩子们没什么钱，有时候在旁边闻一闻就散了，也有时候到跟前来瞅一瞅，不过也就是围着她的摊儿，都不咋闹腾，林静好也就没有管过。 但是人总有那么一两个不太一样的，这孩子们是越来越多，都上学，那消息传得也算是快得很，尤其是每天晚上都成群结队的来闻味儿，也有那好奇就跟上来的，原本那几个，现在搞了个挺大的队伍，林静好有时候瞅见，都觉得那简直就是一个小群体。 这都是十多岁的孩子，那有听话乖巧的，也有皮的不老实的，就比如其中有一个，他不和别人成群结队，就天天的往林静好的小吃摊跟前凑，他个子不高，挺瘦的，脸上总是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 那其他的孩子不知道为啥，都不和他玩，有几个看着瘦小的好像还有点怕他，所以他一个人窜来窜去的，也没有人和他说话。 不过到底还是孩子，他又买不起，也就是跟前头看着一会儿就走了，倒是林静好发现，这天天对孩子的诱惑那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就好比说这两天，她每天收摊的时候，那边都有一群孩子，也不是说故意要围过来，好像就是想在跟前瞅着，然后就算是离的老远玩，他们也能玩的安心似的。 这家里头一天两天的不见孩子早早回家，都起了疑心，有那么几个出来的找的，还真给找着了，就见自个儿家的亲儿子在公交站附近那个墙根底下玩，还有的想朝里面挤的，但是咋也挤不进去的，这都是跟这儿干啥呢？ 回头一打听才知道，他们那是馋得慌！ 两毛钱一个有啥好吃的，走走走，家里人一顿敢，硬生生是把人给带了回去。 围在摊子前头买吃的的人当然是没有注意到了，比如此时王大娘正站在摊子前头说呢。 “我们家老王啊，就喜欢吃这个油炸的，你说这有啥好吃的？外头那皮儿就算是脆脆的能咋啊？牙口不好他还一天能闹腾的很。小老板，我跟你说，像他这种身子都埋了半截黄土的，你就应该别给他炸，就叫他那么吃！” 这王大娘话多，而且是说起来没完，王大爷老远听到了心里头说不出的烦闷，也不知道为啥这群妇女又开始挤了，结果导致现在甜甜圈也变得没那么好买，就算他买了，那粉沫沫的事儿在他心里头也是个过不去的坎儿，最终想了想，还是拿出了自家法宝。 可是这宝啥都好，就可惜不是个哑巴！ 王大爷一甩手，又回了报刊亭，林静好则是笑着说：“大娘您放心，我这儿都是控了油的，回头大爷吃的时候，没那么大的油，这甜甜圈啊，虽然蒸着也是好吃的，但是炸一下更香，像王大爷就喜欢加绿豆粉一类的，油炸过之后，那股子香味儿也被油带出来呢。” 她在这里头是加了油酥的，蒸着吃的话口感确实也不错，但是还是不如炸一下，那油酥在炸过之后反而会吸收变得更酥脆，蒸出来的吃起来是完全没有那种感觉的。因为甜甜圈卖的日子少，本来也有人以前的客人在后面瞅着还没下手的，一听这话，也就想尝尝了。 多半人买甜甜圈，林静好都会推荐他们加一些黄豆粉绿豆粉，或者是果酱，如果是干吃的话，虽然味道也很好，但是到底不如加上的口感来的更爽快。 客人们也都是相信林静好的，她的推荐那总是没错的，王大娘就是其中一个最信任的，尤其是王大爷千叮咛万嘱咐了，于是她就开始叨叨说：“我知道我知道，小老板你说的都对，我们家老王说让你给他多放点。” “嗳。”林静好应着，也就不含糊，左右都收费，一阵儿猛放，王大娘不愧是王大爷的老婆，也多给了一分钱，看的后头的人觉得这好像加点也就是几分钱的事儿，为啥要委屈自个儿的嘴呢？ 这头林静好刚给给王大娘，那边街边就哭起来了，等回头大家都看过去，就见一个孩子被妇女按在墙上，手上啪啪啪的就往他后背上面打过去，最里面骂骂咧咧的，声音不大，但是话说的也不好听。 那孩子林静好有点印象，就是不招人喜欢那个。 被打的狠了，孩子哭起来没完没了，他后面的妇女还在说些啥，就见孩子哭得更凶了。 “哟，这是不是亲妈啊。”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嘴，还真有人往前走了两步瞧了一眼，又走回来说：“这孩子我认识诶，是亲妈。” 那打啥呢？还在外头打的这么凶？ 就连林静好这边的客人都忍不住往那边一直瞅，要吃的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但是由于离得远，实在是听不清说啥，等那边哭的更厉害了，妇女才又提高了嗓子，猛喊了一句：“吃吃吃有啥好吃的？两毛钱一个卖的是金子还是银子？我给你买个屁！你跟这儿跟我闹一辈子，我也不给你买！” 这一句傻子也听出来咋回事了，都朝着林静好的小摊儿看过来，就见她招牌上面写着，甜甜圈，两毛钱一个。 林静好有些无奈，这不能怪她啊，定价高不是没有人买，何况她也确实做得比较辛苦，这甜甜圈县城上那是独一无二的，卖贵一点也不是没人买，没有那么夸张的。 原本以为一会儿就消停了，但是没成想，那妇女越打，孩子越哭的厉害，你要是拽着他，他就硬生生的死死不走，整个人赖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从这儿离开，就跟魔怔了似的。 不过孩子赖皮这事儿大家那也是见怪不怪了，谁家还没有一两个讨人嫌的孩子了？见了啥都想要的，更不是没有，其实买口吃的也无所谓的，不过也有不愿意的，这谁也管不了人家教育自个儿家孩子啊。 尤其是林静好这边，瞧见那头越演越烈，也就不看了，继续问下一个人要不要撒点绿豆粉啥的，结果这头人还没说话呢，林静好就觉得背后冷风嗖嗖的，刚用筷子把甜甜圈放到王子上面，那身侧就站了一个彪悍的妇人。 这妇人怒气冲冲，两手叉腰，脸上冲着血，眼睛瞪得老圆，看着林静好说：“摆摆摆摆什么摊你！一天到晚的勾孩子口水，卖那么贵，你有没有良心了啊？” 这事儿怎么还扯上良心了？林静好觉得她真的是有些流年不利，这妇人倒不像是个故意找事儿的，就是被自家孩子给气狠了，现在没处撒气，就算是打了孩子也是没用的，这不，就怪在林静好的头上来了。 “这价格不贵了。这甜甜圈里头有我专门做的油酥，还有牛奶，更有一些杂粮，都是很不容易磨成的粉儿，不说别的，成本就不低，还有人工费，这甜甜圈县城上面也就我这么一家做，两毛钱其实已经很便宜了。”林静好其实也注意到了，爱吃的热，不管怎么样，都是会来买的，但是嫌贵的人永远不少。 她并不是什么软性子，但也不是愿意和人针锋相对的人，瞧见这妇女撸起袖子就要干的架势，她依然能够平静以对，也不准备和对方吵架，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了，也给后面那些个嫌贵的人解释了。 你要是嫌贵，你也可以去吃烧饼，问题是烧饼它不能和这个比。 一句话把利弊都分析了，林静好也就不再去看那个妇女，她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也有客人附和，说句良心话，这摊子上面的吃食，其实真的挺值的，他们都是林静好的常客了，来买吃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天都挤在这儿买，就算有时候吃不上，那也是可惜没买上，从没可惜过钱。 见没闹出花样来，妇女这气冲冲的想要和林静好吵一架泻火，偏偏人家根本没有生气的意思，还特别平淡的就把那句话给回了，这让那个妇人憋屈的要命，瞅了一眼那头还在地上打滚的孩子，她又是一阵怒火冲天，走过去拉起来又是狠狠打了一顿。 这一次叫骂的声音大了不少，那街坊四邻的都听见了，王大娘从那头探出个头来，瞅了一眼，又退了回去说：“这抠门模样，我看小老板这次是倒了血霉，可真冤枉。” 王大爷点点头，也凑出去看了一眼，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婆娘说：“那婆娘比你还烦。” 这头报刊亭又起了火。 结果这围观群众一下午挺热闹，那边看着被打的孩子，这边听着被骂的王大爷，摇了摇头，咬下一口手里面的甜甜圈，顿时觉得其实生活还是挺美好的，你瞧，这不还有口甜呢么？ 来迟了的小红没赶上前面的戏，等她下了公交车之后，就看见那妇女正在骂孩子，嘴巴里面还一口一个骂，说的话都挺难听的，有一部都是针对林静好这个小吃摊的，说她赚黑心钱，就几个面疙瘩都卖那么贵。 小红一听，什么就面疙瘩啊，人家那是甜甜圈好不好？ 此时摊位跟前的人也并不如之前那么多，小红凑上来要了一个甜甜圈，作为林静好第一个忠实粉丝，小红已经把林静好摊子上头所有的吃食都吃遍了，而且那时一天不漏的，见到此时有人这样说小吃摊，小红心里头那是千百个不愿意的。 见那边话越说越过分，小红也算是听出来了，不就是因为好闻，所以这孩子一直蹲在这儿不走，他妈来了，咋叫都不走，又是打又是骂又是说服教育的，反正孩子就是赖下了，你不给我买你也不要走，我抓着你的大腿求你给我买。 这不就是想吃么？味道香你不能怨人家摆摊摆的贵啊，这年头爱吃的人一抓一大把，小红想来孩子肯定也是个潜力鬼，爱吃没有错，她作为吃货界的第一把手，不能让孩子错过这个机会！ 她把把甜甜圈接过来，一口咬下去，酥酥脆脆的，里头蓬松软软的，上面的橘子酱甜甜酸酸的，要是搁她小时候，估计也是要抱着大腿闹上一通的，她此时非常理解那个孩子。 见那边哭声一浪高过一浪，小红终于还是没忍住，带着甜甜圈就过去了，吃货总是能理解吃货的。 当然，她心里头那也是带着一阵坏心眼的，她就想知道，这孩子要是真的吃过了，会不会闹得更凶？ 让你说我的小老板！小红笑起来，蹲下看着那被打的哭的一抽一抽的孩子跟前说：“你想吃啊？想吃我给你吃一块。” 说话间，她就已经从那甜甜圈上面掰下来了一块，然后直接就送到那孩子的嘴里面。那妇人看她这样就傻了眼，这是做啥玩意儿呢？ 就是这一口，妇人要是知道能闹出来那么大动静，绝对不给她喂！ 第064章 从那以后, 那孩子就爱上了这个味道，每天鬼哭狼嚎的就一个目的，妈，我要吃那个！ 他妈注定不会给他吃, 他也没有办法, 除了放学以后偷偷去看之外, 就是迎来亲妈的一顿毒打，任你怎么打我，我都不愿意走，求你给你买。 不买, 就是不买。 反正这种每天都要上演的戏码，林静好也没有闲心天天看, 尤其是她此时比较关心的是订做出去的五十个枣花酥，马上就要到第五天了，提前一天的时候，她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这一天的甜甜圈早早的做出来, 剩下的时间全部都用来做枣花酥，有些日子没有做了，张美兰上手也一点都不生疏，这枣花酥吴艳芬之前跟着林静好做过一阵子，也不需要人教。 倒是林静好比较担心张美兰对甜甜圈的掌握, 提前一天的下午，让张美兰接了她的活儿，开始炸起来, 不过也还算可以，这火候稍微大一点，小一点点其实不咋碍事，一般人他吃不出来，只要没有太过分就好。 对于吴艳芬算账的本事，林静好也不太担心，左右就这一天。 等到临走前一天，五十个枣花酥全部都做了出来，就剩下第二天卖的甜甜圈了，紧赶慢赶，也算是在深夜之前弄出了百十来个，明儿卖一整天是没有问题了，这下林静好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别说，这自个儿亲力亲为的小吃摊，不出摊就算了，这要是有一天自个儿不在，那还真有点担心。 不过，也就是这份担心，让她还萌生出一些成就感来，到底也是因为生意好，才会如此不放心吧。 晚上美美睡了一觉，林静好起来的时候天还蒙蒙灰着，早班车没有那么早，她也就不太着急，之前也和年轻人商量过，她只能做蒸的，这要是全部都煎一把送过去，太耗时间了，送过去之后味道也不如热乎的好，还不如蒸着吃，凉也好吃。 把所有的笼屉架起来，林静好把枣花酥摆进去，火打开开始蒸，等回头熟了，她还顺手把早饭给做出来了。 头一次这么不疾不徐的，倒是张美兰和吴艳芬一早上都匆匆忙忙的，他们一块儿出了门，林静好帮着拿下去了一些东西，吴艳芬和张美兰又嘱咐了一番才朝着公交站去，林静好则拎着五十个枣花酥朝着另外一边走。 上了第一班车，她又摸了一把口袋，里面纸条还在，上面写着时间，地点，还有年轻人的名字，又看了一遍，她安下心来，然后把纸条装好，又把枣花酥抱好，又细细的想了一遍当初第一次去市里的时候，自己先暗暗有了规划。 等车到了停稳，林静好从车上下来，直奔着上次看过的公交站去了。 这市里头不比县城，尤其是南方城市发展略快，尽管林静好来过一次，还是差点没找到地儿，一路上又问了两个人，才找到最近的公交站。 据林静好上一次的了解，她们那个小县城工业发展不错，周围的小县城也是一样，至少在这个省，距离他们最近的江市，可以说是除了省城之外的第二大，不管是发展，还是工业，那都是相当好的，县城的工业整体影响到市级，导致江市人口递增，生活水平也逐渐提高。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择这里的原因，人口多密度大，发展就更快。 林静好就近找了个报刊亭，先是买了一份江市日报，然后先问了下时间，看着挺近的了，就把手里面的纸条拿出来，递给那里面坐着的大妈说：“您帮我看看这个地儿怎么去。” 里头的大妈也很热情的接过去，把那纸条上面的地址念了一遍说：“姑娘，你这是要去市委啊……你去那个站，做1路车，四站就到。” 她听了一愣，没想到那年轻人的来头竟然能那么大，还是市委的人？她点点头，把纸条拿回来又问了方向道了谢才朝着公交站走过去。 市里头的公交站不比县城上的，因为这里是一个枢纽，平时县城来市里的车全部都停在这个地方，所以这个公交站的公交车比较多，一共有四条线，林静好找到站牌，瞧周围不少人，那宽阔的马路也不比县城，就连公交车站的站牌上都细细写着地方。 她抬头，找到1路车上面写的一站一站，看到“市人民政府”几个字，又想到刚才那人说是市委，于是拿出来纸条和旁边的人核对了一下，，确定下来在这里大家都管市政府叫市委才放了心，特意再看了看站牌上面的箭头，方向没错。 如果四站的话，从这里坐过去也用不了多少功夫，她也就不着急，把江市日报先打开来看。 这年头的所有咨询都是靠报纸获取的，八十年代也有人买得起电视机，但是毕竟贵，更多的人还是选择看报，报纸的种类虽然不多，但是大事全部都会刊登，林静好平时在县城上除了她们县上的晚报，看的最多的就是人民日报，不过还是晚报给她的有用消息更多一些，毕竟是当地报纸。 现在她手里面的这份江市日报的夹缝中间，就有不少招租的信息，不过版面很小，能写的字也很少，所以提供的有用信息也不少。 这上头杂七杂八的地址不少，有的写了租金，有的没有，她计划着租一个不大不小的地儿，她和张美兰可以直接住在里面的那种，就不需要特别去租房子，不过这报纸上的大小都不太合她的心意。 正准备翻页，那边公交车就来了，林静好看是1路车，就直接抱着东西上了车。 五十个枣花酥不轻巧，本来就是面做的，还可以说挺沉的，她是五个用牛皮袋一装，然后用一个布袋子再把牛皮袋装起来的，公交车上比较晃悠，她就把报纸折了装起来，拎着枣花酥找了个靠门的位置站着。 等下了车，林静好就在马路对面看到了熟悉的五星红旗，就在那院子里面高高的飘着，稍微一歪头，就能看见那气派的五层楼最高一层上面大大的国徽，挂在那白砖墙上，透着一股子威严。 她往那大门看过去，就见上头大门和小门连着之间的墙上挂这个牌子“市人民政府”，看来这地方是找对了，不过找对的作用也不对，这市委的门她是进不去的，再看门口站岗的兵哥哥，林静好干脆连去门口等的打算都没了。 虽然在县城的时候她也路过过县委，但是跟这儿比起来，那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她站在马路对面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找个能坐下的地方等一等。 好在气派的市委也就是这么一块地儿，马路对面倒是还是挺亲民的，有一个小花园，林静好找了一个能看到市委大门的地方坐下来，算起来时间，她还要等一会儿。 也没事情做，她又把报纸拿出来细细看了一遍，最后锁定了一条路上的两家招租信息，准备等把东西送下就过去。 又过了一会，林静好才见那里头走出来两个年轻人，还是那天看到的那两个，她站起来，拎着枣花酥走出小花园，一路朝着马路对面走过去，那年轻人还在四处张望，等他旁边的人提醒了他一声，才看到了走过来的林静好。 看到她之后，年轻人没有让她过去，而是做了个停下的手势，然后他们两个一块儿朝着林静好走过来。 等走到跟前，他才有些焦急的说：“你咋才来？” 尽管没有表，林静好算着时间也不觉得自个儿迟了，她一直在看大门，年轻人出来她就站起来了，听了这话，林静好皱了皱眉头说：“你上次给了三块钱的定金，还差我四块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