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女儿希望大堂姐能一道去宫里住几天。”沈兰池眨着眼,语气好不可怜,“那宫里没有娘亲和哥哥,姑姑也忙,白日里,兰儿实在是寂寞。” 没听到“陆麒阳”三个字,沈大夫人只觉得心头一块大石头放下了,立刻答应了:“只要你不惹出乱子来,什么都应你。桐映也是你姑姑的侄女,入宫小住自然不在话下。” 沈兰池笑了。 陆兆业,你兰大姐带着惊喜来看你了! 第11章 小住宫中 五月之时,宫城之中已有了细薄蝉鸣。碧绿树荫半笼着飞檐屋台,微炎暑气令宫人们都换了一身轻装。 慈恩宫里,沈兰池与堂姐沈桐映一道向沈皇后行礼。 沈皇后叫宫女去取了冰镇的解暑汤,又命人给她二人看座。见到两位各有风姿的侄女儿,皇后眼里笑意愈深。只不过,更多时候,她都仔细地看着沈兰池,仿佛那一道来的沈桐映只是个陪衬品。 “先前你母亲说你身子不大舒服,因而休养了一段时日。现在可好了些?”沈皇后关切地问兰池,“若是不能勉强,姑姑也不留你。” 先前因着满京城四起的流言,兰池被母亲禁足在家。对外,沈大夫人只说是兰池的精神头有些不好,要好好养一阵子。沈皇后自然也是明白个中弯弯道道的,只是不会明说罢了。 “谢过姑姑关心,兰池已大好了。”沈兰池答。 “那就好。”沈皇后唇边笑意愈深。她又打量了一阵兰池,忽而摘下了髻上的凤簪,在兰池的发间比了比,道,“兰儿今天穿的这一身杏花色真是好看,与这枚发簪也相衬。” 说罢,沈皇后就将那凤簪插|入了兰池的发间。 “兰儿倒是觉得……”沈兰池目光一转,取下头上的凤簪,转而递给了身旁的沈桐映,“大堂姐耳上的这对南珠,才与姑姑的簪子比较登对。”说罢,她对桐映微一眨眼,笑问,“桐jiejie以为如何?” 沈桐映的目光直勾勾地随着那发簪,听到兰池如此问,便咳了咳,假做不经意道:“还是姑姑更适合这簪子。” 沈皇后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她便命宫女收回了那发簪。 接着,便仿佛不曾发生此事一般,沈皇后关心了一番姐妹俩在安国公府的吃住,又赏赐了些珠宝首饰下来。扯了一会儿家常话后,便有宫女来说陛下召沈皇后前去乾仪宫说话。 “今日天气晴好,倒不如去御花园中走动一番。”临出慈恩宫前,沈皇后对两个侄女道,“那御花园中新栽了些番邦进贡来的名贵花种,煞为风雅,太子极是喜爱。想来,兰儿也会喜欢的。” 沈皇后意味深长的一番话,令沈桐映的眼亮了起来。待皇后离去后,沈桐映迫不及待地重理妆容,携着宫女向御花园去了。 沈兰池对太子和御花园都毫无兴趣,索性与沈桐映分道扬镳,自己在慈恩宫附近的园子里寻了处凉亭,姿态潇洒地躺下来小憩。 这凉亭恰好遮去微晒的午后天光,附近又有道潺潺作响的清溪。兰池倚在石靠上,渐渐沉入了梦境之中。 不知睡了多久,她隐约觉得似乎有人在拨弄她额前一缕发丝,撩得她额心痒痒的。未曾多想,她便伸手扣住那人的手腕,低声道:“陆麒阳,别闹。” 静了一会儿,一道如寡淡冰泉的声音才在她耳边响起。 “镇南王府的世子不在此处。” 这声音惊得沈兰池一下子便清醒了。她抬起头来,只见自己的五指正扣着一个男人的手腕。她腕上的镯子与细细红绳,几乎要在他的肌肤上硌出几道印子来。 是陆兆业。 “见过太子殿下。”沈兰池立刻松了手,微整衣装,垂首道,“丫鬟不曾前来叫醒我,因而不知太子殿下贵驾来此,多有失礼……” “是孤让她们退下的。”陆兆业收回了手,拇指悄然摩挲了一下掌心,“见你睡得熟,便没有让她们叫醒你。”想到方才沈兰池在梦中所唤之名,陆兆业眉心微皱,问道,“你与镇南王世子虽有世交之谊,可你也该知‘避嫌’二字为何物。若如此,便不会有先前那满京城的流言。” 听了他的话,兰池心底微有一分不屑。 婚事都不曾定下来,这位太子殿下倒急着管教起她的私事来了。 “太子殿下,兰池的私事,与您又有何干?”沈兰池望向陆兆业,笑容依旧,“虽太子为储君之尊,可沈兰池一介小女子的闺房私事,也轮不到太子殿下插手吧?” 陆兆业的面色微微一寒。 先前,他远远地看到沈兰池睡在此处,本是想如往日一样避开她的。只是想到沈兰池与陆麒阳那飞满京城的流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可兰池一醒,连着喊了三声“太子殿下”,并没有如从前一般喊他“兆业哥哥”。且她往日见到他,缠着他还来不及,又怎会如今日这样,仿佛浑身长满了刺一般,一句好也不让他讨着? “这又是怎么?孤又有何事惹到了你?”陆兆业的语气中有了一丝微微的不耐,“你若真想嫁入东宫,便该洁身自好些。” “八字尚无一撇,太子殿下缘何有此一说?”沈兰池道,“兰池听皇后姑姑说过,太子总是杂务缠身,繁忙已极,想来今日亦然,兰池便不多做叨扰了,这便告退。” 说罢,她竟像躲瘟疫似的,飞快地出了那凉亭。 陆兆业的心底一沉。 沈兰池竟然如避蛇蝎一般躲着他,这是怎么了? 沈兰池出了凉亭,沿着石子小径走了未几步,便见到凉亭的不远处还有三四个人,原是河间王、山阴王家的儿子们,俱是与陆兆业交好的陆氏子弟。 沈兰池知道陆兆业还在看她,当即她便停了脚步,朝着山阴王家的次子陆敬桦笑了一笑。 美人一笑,灼灼其华。陆敬桦当即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白净的脸庞也微微一红。其余几个陆家子,也是面色各异,环目四顾,一副紧张模样。 很快,兰池便听到了陆兆业极冷的声音:“敬桦,你们先回去吧,孤与沈小姐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还有何话要说?”沈兰池没有转身,语气里还有了几分散漫敷衍。 “欲擒故纵可算不得什么高明把戏。”陆兆业的嗓音愈沉,语气如施舍一般,“沈兰池,孤会娶你。可孤容不得一个不忠不贞的女子留在东宫。” “哦?”沈兰池终于转了身,妙眸流转,笑容愈甚,“意思是,只要兰池做个水性杨花、放荡肆意的女子,太子便会避兰池而远之咯?”低低笑了一阵后,她十分恳切道,“谢过太子殿下指点。” 陆兆业面色一沉,道:“孤并非此意,是孤要你……” “大堂姐!”就在此时,沈兰池忽然向着某处高声呼道,“太子殿下也在此处呢,桐jiejie不来与太子殿下请安么?” 听到“桐jiejie”三个字,陆兆业忽然有了不妙的预感。下一瞬,恰巧漫步到此处的沈桐映便冲了过来,娇声向陆兆业行了礼,满是期盼地抬头望向了陆兆业。 看到沈桐映,陆兆业立刻便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