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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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今年突厥又受了灾,牛羊和人口都少了许多,部落物资吃紧,急需朝廷援助。 突厥,早就不如当年了。 可汗的内心有些黯然,他是可汗,又是阿史那奎的父亲,无论是站在哪个角度,他都不好受。 阿史那奎是突厥的皇子,但也是他的儿子,儿子给汉人丞相家的女公子下跪,他也面上无光。 他又怎么会真的乐意看到,阿史那奎去给汉人丞相的女儿下跪请罪呢? 但他是突厥的可汗,然后才能是一个父亲。 人既然站在了高位,又享受了大众给予的荣耀和财富,那么相对的,他也得背负起应有的责任。 哪怕结果是牺牲掉自己和亲人的尊严,他也要誓死维护部落的安宁和稳定。 “父汗……” 阿史那奎眼底写满了不敢置信。 他的父汗怎么了?为什么如此胆小怕事?他们还可以联系…… “父汗,我们还可以联系……”阿史那奎试探的说道。 “荒唐!” 可汗听到阿史那奎的建议顿时心下一惊,未等他说完就下意识的打断了。 可汗快步走到营帐的门口,朝四周张望了一番。 营帐的门口只有把守的突厥士兵,都是可汗的亲信。 随侍的人在不远处的帐子中候着,天空中挂着几点碎星,就着帐中零星的灯火,可以隐约看到远处苍茫的草原。 几丝清风拂过,茂盛的野草随风摇动。 这是静寂的夜,是浓稠的黑夜,是深邃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夜。 “总之,放下你脑子中哪些大逆不道的念头,明日穿的庄重些,乖乖和我一道去给丞相家的女公子赔罪。” 可汗见着四下无人,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回到营帐内的桌子前坐下。 “是……” 阿史那奎不甘心的咬唇。 “那就好。” 可汗见阿史那奎终于点头应下,如同放下了悬在心头的巨石。 “秦丞相位高权重,是朝廷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得罪谁都行,就是他我们得捧着些。” 今年援助突厥的物资是否下拨,可全看这位丞相了。 “那是你猎的灰狼?”可汗解决完现在的头等大事,才注意到铁笼中关着的灰狼。 “是。那是孩儿今日活捉的,准备自己养起来……”阿史那奎见父汗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战利品,语气微微雀跃了起来。 传说突厥的始祖便是由狼抚养长大的,因此他能够cao控狼群,与狼生活在一处而不会被那尖牙利爪伤害。 “明日让人把那狼皮扒了,送去给那女公子。” 可汗拧了拧眉头,很快又舒展了开来。 “什么?” 可汗的话打破了阿史那奎的幻想,他看着灯光下的父汗,头一次觉得他有些陌生。 阿史那奎竟然有些不认识他了。 昏黄的灯光下,可汗的面容依旧粗狂硬朗。可是细细看去,那张与阿史那奎有八成相似的脸上吗,不知何时已经浮上了许多细小的皱纹。 尤其是眉间和嘴边,皱纹更是深的如同刀刻石雕的一般。 他的胡子大半已经半白了,只有少数几根黑色的胡须还在倔强的生长着,稀疏的可怜,可汗的头发,也不如当年茂密柔顺。 “那丞相家的女公子不像别的汉人女子,行事总是不拘一格。” “虽说性子欢脱了些,可是那丞相家的女公子终究和别的汉人一样,从小没有出过京都,这些野物更是很少见到。” “你捕到的狼虽然魁梧健壮,但是女孩子家家的都喜欢小狼崽,这只狼体型和年龄太大了,实在是不讨女孩子喜欢。”可汗看着笼中朝他龇牙威胁的灰狼道。 “这畜生的毛色不错,倒不如把这畜生的皮扒了,处理好送给女公子,让那女公子做成自己喜欢的样式。” “你又长得俊俏……”可汗看了眼儿子轮廓分明的年轻面容,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 “若是能够把那女公子给逗开心了……” “若是那女公子原谅你了,秦丞相就算心中再有所不满,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你可了解父汗的苦心?” 可汗看着垂头不语的儿子,神情严肃的问道。 “是……” 阿史那奎闷闷的应道。 他没有抬头,俊逸的五官湮没在阴影中,可汗看不见他的面容和表情。 见着儿子终于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可汗才舒了口气。 眼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可汗也就回到自己的营帐里休息了。 阿史那奎在可汗走后才抬起头,摊开自己紧握着的双拳。 十根手指头的指甲早已嵌入了掌心,扎破皮肤流出了鲜血。 他也不去处理。 阿史那奎看着营帐外可汗的背影逐渐变小,直至在拐角处消失不见。 他的眼底一片阴沉。 许久之后,他才低下头看着手心月牙形的伤口,竟是低低的笑了—— 父汗,你终究是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是昨天码字码到半路睡着的作者君…… 作为补偿,今天超长的一章奉上。(乖巧.jpg) 你们不要取消收藏抛弃作者君啊啊啊啊啊啊! 可汗:儿砸!从小你就遗传了爹我的优良基因,长得特别帅还能干。所以儿砸,为了突厥美好的未来,不要大意的去色/诱吧! 阿史那奎:爹,你老了。我看你脑子确实有些不清醒。 ☆、探望(已修) “属下该死,是属下办事不利。” 秦禄眼珠子动了动,装作不经意间瞟向秦月白。 只见秦月白半跪在地上,将头垂的低低的,一只手撑在地上,也不介意地面上的灰尘。 这便是他最忠心的部下,最得力的助手。 “你起来吧。”秦禄淡淡的说道:“这些事儿也怪不得你。” 的确,严格来说,无论是秦蓁蓁被阿史那奎误伤,还是赵六早已被人抢先一步下手,这都是秦月白无法预料到的突发事件。 他原本是想从赵六口中知道幕后之人,然后顺藤摸瓜。 只是有些可惜了,赵六这么好的一条线索,就这样断了。 不过若要真说秦月白有罪,秦月白身为秦府大总管,这顶多算是个失察之罪。 而突厥是否与前朝残党有所勾结,还需要细细查探。 “听说蓁蓁最近冷落了刘公子,刘公子怎么样了?” 方才太医来报,说是女儿在昨晚的救治中脱离了危险,秦禄心中的重石头落在了地上。 这姓刘的小白脸好不识抬举,自家女儿对他恋慕至此,为了他之前还和母亲闹着去出家做姑子,他居然还惹蓁蓁生气。 如今蓁蓁卧病在床,不知道那个小子作何反应。 “回老爷的话,刘公子近日大多数时间在自己的营帐中读书作画,只出门过两次。” “哦?”秦禄挑了挑眉。 秦月白见秦禄有听下去的兴致,便开口接着说道。 “一次是一天前,刘公子去营帐寻小姐,可是小姐出门去了,刘公子在营帐中待了一会儿,见小姐迟迟没有回来,就自己率先离开了。” 刘子佩去过蓁蓁的房间?秦禄眼中闪过一丝利色。 “他可有留下什么东西?”秦禄道。 “……不曾留下什么。”秦月白细细思考了一番,才回答道。 “老爷还在怀疑刘二公子吗?” “本相对刘大福实在不放心。”秦禄道。 那刘大福暴富之程度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委实让人生疑,尤其是他那笔本金,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让人很难不往别处想。 偏生这么可疑的一个人,他的儿子还被自家女儿给硬绑回来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把一个小偷绑在了自家宝库中,虽然束缚住了手脚,但是时时刻刻都让人提心吊胆,防不胜防。 也不知道这混小子给自家女儿灌了什么药,能让她如此喜欢。 秦禄思及至此,心中的不悦又加深了几分,但他还是保持着面上一贯的淡定,示意秦月白继续讲下去。 “第二次便是在小姐受伤时,刘公子匆匆赶来探望小姐,被守门的侍卫挡在了营帐外。” “小姐和染月姑娘在里头医治,属下认为放他进去有失妥当,就……” 秦月白顿了顿,抿了抿嘴唇。 “就没让侍卫放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