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眼看贵人根本没来接,他爹娘准备把人卖给人贩子换点钱,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贵人来了! 孩子被养成那样,还有他做对比,再加上打算卖孩子的事被邻居多嘴捅出来,爹娘逃不过贵人的怒火,他爹被扔到监狱里反省错误,直关了大半月才放出来。 陈狗娃在那段时间里过的很差,天天被他娘打骂责怪,吃不饱穿不暖,甚至一两岁的孩子就要干活做事,直到他爹出狱,他这个家里的长子才算有点地位。 但是有个坐过牢的当家人,在村里是很受鄙夷嘲笑的,他爹被人排挤,他也被以前的小伙伴们孤立围殴。 他们家的日子过的越来越艰难。 陈狗娃那时不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知道是那个所谓的贵人叫人逮他爹进监狱的,他恨他们! 明明是帮了忙,给他们照顾了孩子,至少没把人饿死,孩子最后不是没事吗,怎么就偏偏反咬一口把恩人关监狱去了? 陈狗娃想不明白,直到等他长大了点,听到那些上了学的大孩子炫耀地说课堂上老师讲的小故事。 农夫与蛇。 他想,他们家就是心地善良去帮忙的农夫,而那个所谓的贵人就是那条坏蛇! 这种想法伴随他走过了饥饿挨打的童年,心中那股愤愤的仇恨一直记在他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 待到五岁那年,天旱久不下雨,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灾荒闹起来了。 陈狗娃家里几乎找不到一点吃的,他只好跟着骂骂咧咧的爹娘和一对弟妹出去逃荒。 那场旱灾太严重了,无论他们逃到哪儿都是荒草连天枯黄遍地的景象,地里都没收成,大家都缺粮食。 野菜、树叶、草根、树皮……陈狗娃都吃过,甚至还有观音土,吃了那个能顶饱,但是只胀肚子不屙屎,最后把人活活憋死。 陈狗娃亲眼见过,吃过一两次后再不敢吃。 在漫山遍野寻找吃的保命的过程中,他吃过很多东西,包括……人rou,陈狗娃有幸分到过一口汤。 那个味儿,真香啊,喝下去后空荡酸疼的胃里立马就舒服了,当时看着爹娘和弟妹啃着白花花的rou大口吞咽,他在一边馋的眼冒青光。 最后乡下的草根树皮几乎都被饥饿的人们扒光了,一起逃荒的人群中有人瞄上了陈狗娃的弟妹,想煮锅汤解饿。 陈狗娃的爹娘不愿意,但是对方太凶悍,他们一家惹不起,于是爹娘就想拿陈狗娃顶上。 然而陈狗娃瘦的皮包骨,煮汤喝都浪费柴火,人家嫌弃没rou不要,单单看上了瘦小却还有二两rou的一双小的。 陈狗娃爹娘将他推上去应付,连夜带着他的两个弟妹逃跑,把他一个人扔下不管了。 想吃rou那人恼羞成怒,准备先将陈狗娃炖了吃下补充点力气,然后再把逃跑的人追回来,但是却被陈狗娃不要命地反扑咬断了喉咙,血噗嗤喷了出来。 在那一夜,陈狗娃喝到了新鲜温热的人血,吃到了鲜美酸甜的生rou,浑身顿时充满了力气,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前,他朝父母逃走的方向狂奔追去。 剩下的人一哄而上正忙着抢食,根本没管逃跑的他,让他成功追上了爹娘弟妹。 奔跑的过程中,陈狗娃心里是畅快的,他在想,若是哪天有了机会,他必定咬断他恨的那人的喉咙,喝血吃rou! 随后,陈狗娃一家不敢再去乡下,他们跑到城里乞讨,被那些可恶的城里人撵来撵去,有时还要遭受殴打驱赶。 每当那时,陈狗娃就想,若是将来有机会,等他长大了,他一定要成为城里人的大官,把那些打骂他的全扔进监狱坐牢,不给一点饭吃,活活饿死他们! 然而没等他熬过灾荒,没等他长大成人,他的爹娘就将他卖给了人贩子,以半袋糟糠的价格,就那样把他提脚卖了。 陈狗娃昏迷醒来后,已经被人贩子关在脏臭的小黑屋中,再无反抗的余地。 他不恨爹娘,如果能换点吃的给他们,他情愿被卖,谁让他是他们的儿子,是他们生的呢。 但是他恨当年毁了他家的那群绿军装,那个所谓的贵人,如果不是他们,他和爹娘现在应该还在村里好好地过日子,说不定灾荒抗一抗也能熬过去。 都是因为他们,他一定要报仇! 陈狗娃少年的心里记下这个宏愿,可惜没等他施展抱负,人贩子又转手将他卖掉了。 之后,他辗转了几道人贩子的手,饿肚子遭骂是小事,被欺负挨打是家常便饭,最难受的是还要被糟老头子当成娘们似的压在身下侮辱,每次都疼的他想学着以前那次咬断对方的喉咙。 可是他反抗不了,逃脱不掉,直到他被一对老夫妻买走。 买他的人住在深山老林的闭塞山村里,家中无儿无女,掏出全部积蓄买他就是为了有人给他们养老送终。 深山里也缺粮,但是资源比外面多,至少饿不死,陈狗娃在老夫妻家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被他们养的不错。 可是他不甘心,憋屈愤恨地在哪儿呆了几年,终于等到自己长高长大了,有了成年人的力气,他跑了。 只不过跑前被老夫妻发现,纠缠中打死了老两口,他连埋都没埋,收罗了钱财和吃食就逃了。 陈狗娃逃到了山下,想进入城镇却遭到驱赶,混到乡下时被人骗光了东西,再次沦落到人贩子手中。 这次,他被卖到了大城市,那里有暗地里的勾当,他就在最低等的销金窟里做了一个卖屁股的。 陈狗娃自认为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是不屑于卖屁股的,然而生活所迫,他还是走上了那一行。 虽然他长相普通,皮肤粗糙,实在没啥吸引爷们的地方,但是凭着年轻力壮又鲜嫩,起初倒也招揽了不少下九流的客人过去,过了一段不缺吃喝的富贵神仙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他染了病,鲜嫩不再,所在的销金窟也被上头一窝端,这次轮到他去坐牢了。 在牢里呆了不久,他因为浑身溃烂被提出去医治,治不好了就索性被主抓那事的领导当成反面典型,拉他上台去斗去批去游街,借他警示大众。 他记得最后那一段日子浑浑噩噩的,他被拉到了好几个地方,被绑着扔到地上拖着走,屎尿污水臭泥全往他身上泼。 陈狗娃在这其中生了死死了生,直至最后生不如死,怨气滔天。 甚至,临死前,他还到了一直念念不忘的京都城,在那里被人架上了耻辱柱,被所有人吐唾沫扔石头,砸的他头破血流。 没关系,陈狗娃已经不在乎了,反正他身下都烂的稀巴烂了,不缺这一点。 他在乎的是,闭眼之前,他又见到了当年的那伙人。 那个鼻孔朝天看不起人的歹毒女人,那一群将他爹扔进监狱坐牢的绿军装,还有那个…… 那个导致他家所有苦难的宝贝蛋儿! 即使过了那么多年,在看到那人的第一眼,陈狗娃仍然认出了他,就是他! 虽然当时离开时那人才一两岁,但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漠视一切的神色,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对方看上去过的再好不过,有尊贵的亲娘嘘寒问暖,有成群的绿军装环绕保护,更是坐在只有特权人士才能坐的小轿车中。 衬得陈狗娃自己愈加不堪。 那人或许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遥遥看了过来,陈狗娃在那一刻变得浑身僵硬,如临大敌。 然而对方却只是冷漠的一瞥而过,对于他的凄惨遭遇漠不关心,眼神冰冷无情,就像在看一滩烂泥,甚至没有鄙夷不屑,只有冷冰冰的无视。 陈狗娃满腹怨气,悲愤万分,狠狠地吐了几口血,在众人的殴打唾骂之下,他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最后那一瞬间,他看到的是渐渐驶远的车尾巴,以及车中那个隐约可见的冷酷背影,耳中听到周围有人羡慕地说,那人是最上头那位指定的接班人…… 陈狗娃死在那年的冬天,重生在一岁时的冬夜,宝贝蛋儿还在他家挨饿受冻,贵人还没来接,他爹还没去坐牢,一切还来得及。 只是滔天的怨气让他扭曲了性子和人心,他一腔怨恨地开始了人生的逆袭。 首先,他借着年龄小捅破了村里小寡妇水性杨花的本性,让她被人唾骂羞辱,最后吊死在她家的横梁上,死有余辜。 其次,他讨好爹娘,让他们将钱票都花在他身上,将自己养的白白胖胖,比吃不饱穿不暖的宝贝蛋儿更像城里娃。 然后,他怂恿暗示想过好日子的爹娘,在贵人上门接人时,将他偷梁换柱交了出去,换来不少的粮票钱财做酬谢。 而那个被关在柴房的宝贝蛋儿,随后将被爹娘当成家里的畜牲随意使唤利用。 几年后,改名陈红兵的陈狗娃住着大房子,吃着山珍海味,还有疼他的高贵娘、宠他的高官爷爷,日子比前世好上千万倍。 可是他仍然不停地怨怼着,誓要让前世欺辱他的所有人都得到惩罚! 首先那个宝贝蛋儿,该轮到他尝尝被卖给人贩子被卖屁股的滋味了!陈红兵阴笑着给对方安排好了‘人生路’。 有大官爷爷当靠山,背地里做点什么事,没有人可以阻拦他,陈红兵下绊子下的毫无顾忌,更是胆大包天地给前世欣赏宝贝蛋儿的伟人做下手脚。 可惜他终于还是踢到了荣锦这块铁板,而遇到荣锦的陈向阳也不再消极于世,任由他算计。 他的谋划和抱负只能胎死腹中。 最后连同他自己都折在这场重生后的疯狂之下,魂飞魄散,再无来生。 第110章 怨气丛生的重生魂被灭成渣渣后, 小天道十分爽快, 相应的酬劳——功德之力立马就降下来了。 由于荣锦之前装逼的将神力具现化了,这一回功德金光没有隐形, 普通人rou眼可见。 就在主席等人的眼皮子底下, 只见金光突兀地在大厅中聚拢起来,迅速凝聚到荣锦身周,将她和陈向阳全都包裹了进去。 “这是?”主席看着闪耀了整个大厅的金光, 瞪目结舌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是什么情况?妖孽不是除去了吗, 怎么突然出现这么金色的光芒, 还包围住了两位小神仙? “主席, 这是每当小神仙做好事时, 老天爷给她的回报。”刘部长知道这一点, 赶紧给主席把解决旱灾期间类似的事说了说。 李婆子在一边点着头补充, 证明那确实是真的。 秘书已经站在主席身后呆若木鸡, 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显然是被眼前忽然发生的这一幕吓傻了。 金光外众人听取了刘部长和李婆子的建议,咂着舌安静地等在旁边,不敢轻易上去打扰。 而置身于功德之力中的荣锦正浑身舒坦着呢, 暖洋洋的像是在置身于生命之泉中,丝丝的金光不停地在她身上穿梭, 融入她的神魂和神格, 偶尔几丝散佚在rou身之中, 改变着骨骼肌理。 吸收到末尾, 一具温凉宽厚的怀抱依偎过来, 将荣锦抱了个满怀,直到金光全部被两人消化殆尽。 荣锦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无意识地蹭了蹭紧贴的怀抱,小腿儿蹬了蹬,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啊——”围观的众人在金光散尽,看清中间那两个人后瞬间惊呼起来,齐齐往后退了好一段距离。 荣锦唰地挣开了眼睛,看到面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冰块脸有点斯巴达。 “勾勾勾……勾陈?”卧槽!他怎么就瞬间长这么大了?还是他想起来了?! 荣锦直勾勾地盯着少年精致深邃得不似凡人的相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别误会,这绝不是起了歪心思的垂涎,而是胆儿有点怯。 她在想……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你、你你想起来啦?”荣锦拽紧了小手,默默抗拒地推在对方的胸膛上,磕磕巴巴试探地问道。 少年版·陈向阳听此皱起眉头,让荣锦小心肝颤了颤,大佬,咱可别在这儿算旧账啊,前世你那个弟弟命运线跑偏的事真跟她没关系! “没有”陈向阳疑惑着摇摇头,“不过……” 荣锦刚舒了口气,下一刻心又提到了喉咙口。 话说,如果不讲旧时恩怨,这一世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即使平时欺负了他一点,也不必在面对正尊时这么心虚吧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