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念夏！将外面的丫鬟婆子叫来，给我将这糊涂的老东西绑起来！” 罗蔓本想要饶了周嬷嬷，却听她还要继续惹事，一时火气上来，立马唤了念夏去叫人。 “是！小姐。” 念夏本就是个直性子，等着这一刻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这不，罗蔓才吩咐，她马上就跑去门外叫人了。 “我是姐儿的奶嬷嬷！虽是个奴才，却好歹是有脸面的。 我奶大了姐儿，便是老了，姐儿也是要孝敬我的。如今姐儿要绑我，是不给我脸了？” 周嬷嬷见罗蔓发怒，不像是作假的样子，一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即是被气的又是被吓的。 “你还晓得自己是个下人？你要是不说，我还真道你是我亲mama呢！” 罗蔓听着周嬷嬷的话，索性甩掉了筷子不再吃饭。 房内的人，莫说是周嬷嬷，便是拂冬丝竹他们也没见过罗蔓这么生气的模样。虽然端坐着，但一个眼神，说话的语气，全然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 众人被罗蔓唬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屋内的几个小丫鬟连气都不敢大喘。 只这周嬷嬷不知道看脸色，还要继续作死：“朝歌这么多的达官显贵簪缨世家，就没有听过谁将奶嬷嬷绑起来的。周家好歹是先皇封的勤忠伯，姐儿要绑了自家的奶嬷嬷，也不怕别人说道你不孝吗？” “哼，你只管继续说。不孝？那也要别人能听得到。 以前我念着你那几口奶的恩情，好歹忍让着你，你却欺负到主子的头上，也不看看你一个奴才装不装的下这么大的野心？” “不说我处置一个有罪的下人。就算你无罪，不说我绑了一个奶嬷嬷，就是我就地将你解决了，你信不信，别说传出去，这事儿就是能不能传出我的院子都难说！” 罗蔓刚说完话，念夏就已经从屋外进来，身后跟着两名身材粗壮的婆子。 罗蔓斜眼看过去，见平日里懒懒散散的婆子，现在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便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她们已经全部听到了。 “愣着做什么？现在就把她绑了，先关进柴房。明儿送到大嫂子那里，就说她偷了主子的东西，叫她看着发落了。” 那两个婆子方才都是听见了罗蔓说话的，现在自然不敢忤逆她。罗蔓一下令，他们就马上动作起来。 那周嬷嬷虽说身材不如那两个婆子粗壮，平日却素来是个泼辣的。 两个婆子一时搞不定她，罗蔓听着周嬷嬷的喊叫，只觉脑袋突突的发疼，眉目都皱了起来。 那两个婆子见状，只好先堵住了周嬷嬷的嘴，再将她绑了起来。折腾了半天才总算是将她带了下去。 罗蔓这才用完了晚膳。 那边似锦和入画伺候着罗蔓喝过香茶，罗蔓望着桌上留下的一盘糕点。 “你挑些给姨娘送去，剩下的你们都吃了吧。”罗蔓对丝竹说道。 罗蔓是二房的四小姐，却是庶出。 她的生母是苏姨娘，是二房二太太家里从外面买来的丫鬟，也是二太太亲自给开的脸。后来做了姨娘。 苏姨娘虽然生得艳丽，性格却懦弱，也不懂情趣，更不懂什么红袖添香。 开始的时候凭着容貌，倒是让二老爷宠信了一段时间。生了罗蔓之后才几年就不得宠了。 伯府的下人又都是见风使舵的，虽说苏姨娘的月银都是固定的，这个倒是没人敢动手脚。 但厨房里的人却总是各种克扣，吃的东西是有，却不精致。就更别说什么点心羹汤了。 偏生苏姨娘又舍不得花银子到厨房打点，每每有了银子除了必须的花用，都留给了罗蔓。 罗蔓自然是知道苏姨娘的处境，好歹是亲生母亲，便每每有补品和点心，都想着给苏姨娘送去些。 却不想丝竹是个聪慧的：“从厨房来时就已经先送去了。” 罗蔓听后倒是笑了，说道：“下个月，你就去领一等丫鬟的钱吧。” “小姐？”丝竹向来有玲珑心，怎么会不知道罗蔓的意思？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谢小姐。”丝竹微微欠身，向罗蔓道谢。 罗蔓身边本有两个大丫鬟，念夏和拂冬本就是二夫人送来的。 拂冬是个沉稳的性子，又是一根筋，虽说不太会说话，闷是闷了点，但跟着谁就对谁忠心不二，这点还是值得放心的。 只是念夏虽说明白事理，却比较急躁，平日里罗蔓最不放心的便是她。偏她是二奶奶给的人，罗蔓不能不给她些脸面，只能让她拿着大丫鬟的月银。 第2章 西风袅袅凌歌扇 朝歌忠勤伯府开国时受的丹青铁卷，世袭到如今已经经历到第五个朝代，算来也有两百年的家业。 如今的忠勤伯府，除了现今的伯爷罗汜，另有二老爷罗渚，三老爷罗沱打理着家业。 伯府大老爷罗汜身下有二女两子，长女罗琼入了宫陪伴君侧。 次女罗娇在家中排名第八，如今还只是个六岁小儿，罗老爷老来得女，自然对其百般宠爱。 因着罗娇眉眼颇似死去的先伯爷，伯府的老太太也对其宠爱万分。 大老爷身下长子罗柏，今年二十有三，娶的是大理寺少卿的嫡次女萧蔷，妻子贤良，管家有方。两人已养育一嫡子，罗芳，如今只是三岁小儿。 次子罗皓，今年刚满十五，已是个秀才，已有婚约只待来年则良辰吉时新婚。 秋晨天将将亮，伯府远翠阁中却早就已经忙碌起来。 萧蔷接过身边钟儿递来的香茶，漱口之后便开始穿衣，穿好衣服洗过脸，梳好发髻。再佩戴好配饰，才算是洗漱完毕。 这之后便是去大太太那里请安。因着之后还要去老太太那便请安，萧蔷便去叫人准备了轿子，这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即不用吩咐下人们都会提前做好。 到了这个时刻，爷们早去读书做事儿去了，因此也并不忙。 大夫人程氏，是敬安伯的嫡长女，程罗两家本就交好，结了这一门亲事就更是亲密了。 只是经历几代，两家伯府在权势方面，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程氏在家时本就是个厉害的角色，管家方面很有一手。虽说目前已经放权给了萧蔷，但伯府真正管事儿的人还得是大夫人。 轿子近了清风堂，萧蔷便下了车来。外头的小丫鬟见了萧蔷，赶紧就进了屋去禀报。 萧蔷下了车，身边跟着的钟儿和灵儿进了屋子里。 只见大夫人程氏早就已经穿戴整齐，正在和身边的嬷嬷对着账目。 萧蔷做了这么多年的媳妇，自然知道自己婆婆的习惯，不是她晚，而是婆婆起的早。 因而笑面迎上去，“媳妇给婆婆请安了。天气渐冷，儿媳妇儿都难免倦懒，不料婆婆却是一日比一日清醒，昨儿看着比前儿起的早，今儿看着又比昨儿起的早。” “你来啦。不过是人老了，睡不着罢了。”程氏听见了萧蔷的声音，才挥手让身边的嬷嬷退下。 因为伯府的管家权利，程氏还没有完全放手，所以每每有了入账，程氏都要再对几遍。 也并不是放不下管家的权利，毕竟萧蔷这一支是嫡长，这些权利迟早是要放手的。 只是萧蔷嫁近伯府几年，子嗣却有些艰难。 开始几年不放权确实是因为不放心媳妇，新人难免手段太轻，不能服众。 可接下来几年却是为了让萧蔷好好调理，程氏这才一直没有放权。 如今虽说长房有了嫡孙，嫡系却仍然子嗣单薄，程氏便没有将所有的事物交给萧蔷。 婆媳之间又闲说了两句话，这才又去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住的是玉兰堂，与大房的远香堂最近，因此是程室与萧蔷到的最早。 二人到时，老太太也正好已经梳洗完毕，只见坐在榻上，正与程氏的小女儿罗娇玩闹。程氏见状也不禁露出微笑来。 两人同与老太太请了安。罗娇见了程氏和萧蔷，也从榻上下来，与两人亲热。 罗娇本就养在老太太处，虽然仍能天天见面，可程氏仍是思女心切。 且不说大太太程氏的大女儿现今在宫中已是不得见，自然把所有对女儿的念想放到了罗娇的身上。 况且程氏如今四十多岁了，罗娇才六岁，天上地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心肝了，自然是万分疼宠。 于是抱着罗娇“我的儿。”“心肝儿”的叫个不停。 萧蔷知道老太太与自家婆婆对她这个妯娌疼宠万分，便也顺着两位长辈的心意，有意变着法儿的夸着罗娇。 几人正说着话儿，就见下人通报说二太太来了。 只见下人拉起了门帘，众女裙袂微动。 二房的女眷身姿婀娜的进了屋来，霎时满室珠光闪动，粉香扑鼻，又见那各色女子，个个容貌妍丽，面色红润动人，好似一众仙女儿下凡尘。 走在最前的二太太一身藕莲裙，红底绿绣，再看她头上戴着那金属制成的，上嵌着珠宝的簪珠勒子，手上戴着以玉为骨，包金镶银，精雕细刻的钏镯。 虽说二太太已是上了三十的年纪，却依旧难掩风韵。 再看她身后的几名少女，具是各有各的出彩。 其中唯数走在后方的罗蔓姿色最为过人，杏眼殷唇，一身鹅黄的袄裙更称的她芙蓉粉面，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真真是既妖且闲。 再看去，便是二房的嫡次女罗姝，静女其姝，一双精明的凤眼下端庄秀丽，耳间丁香微动，穿着一身绣着簇蝶花纹的蝶裙，通身的气派尽显。 再看同是二房嫡女的罗瑶，虽然七岁的年纪尚小，却也娇俏可人。 就连二房八岁的庶女罗倩也是甜美可爱。 伯府二老爷的夫人柳氏，是平阳候的嫡次女。 柳氏的家室在伯府之上，嫁的却是伯府的嫡次子，伯府底气不足，因此二太太在老太太面前很得脸面。 罗蔓跟在二太太与二太太的两位嫡女罗姝和罗瑶的后边儿，身后又跟着七岁的罗倩，与众人请过安之后才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怎么不见五丫头？” 老太太撇了一眼罗蔓后面的位置，淡淡的对二太太说道。 “前儿兰姨娘生病，二老爷便允了她去照料着。” 二太太柳氏见老太太问，面带着尴尬的神色回道。 “一个姨娘罢了，成日里的生病，我看着是没什么要紧。 你让她明日早早的先来了我这里请安，不然也别认我这个老祖宗了。”老太太轻哼了一声说道。 二太太面上回应着，捏着帕子的手却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