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归来

    时光荏苒，十年飞过。这十年中，阿东每天固定去照顾阿中的花草，去阿西的家里坐坐，随便翻几页阿西的书，然后回到自己店里，懒散地打理自己的生意。十年前的事故，让他损失了两个好兄弟，而且，有一个死在了自己的刀下。阿东不能原谅自己，所以，他在自己活着同时，也努力替另外两个兄弟活着。

    这天，阿东正在自己的店里打盹，一个邋遢的汉子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包裹。这人用生硬的四川话说道：“老板，这东西你看你收不？”阿*然一个激灵，这声音太熟悉了！他猛然抬头，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只见这个邋遢汉子冲他眨眨眼睛。阿东一个箭步飞奔过去，抓住他的肩膀，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勉强挤出两个字：“阿西……”。

    不错，这位正是阿西。阿西见他涕泪横流的样子，忍不住发笑，硬着头皮说着剩下的台词：“老板，这东西你看你收不？”阿东没理会这茬，抱住他喜极而泣，“阿西，阿西，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阿西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说道：“你现在说话，都自带复读功能了？”阿东被逗得破涕为笑，松开阿西，重重给了他一拳，眼睛一动不动得盯着他，生怕他消失了似的。

    阿西大喇喇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说道：“饿了。”

    阿东说道：“好，咱开饭!想吃什么？”阿西说道：“rou”。

    一会儿工夫，阿南和阿北两个兄弟飞奔过来，两人一起把阿西抱住，抱得阿西直翻白眼，差点儿背过气去。随着菜品上齐，四人围桌而坐。阿西说道：“阿东，这桌子挺贵的吧，以前不见你舍得用它。”阿东说道：“什么都没有你贵！来，吃rou！”几人大快朵颐，酒足饭饱。

    阿东问道：“阿西，你是怎么出来的？你把机关破解了？”

    大家知道聊到了正题，阿南阿北两兄弟不做声，只听阿西说道：“没有，破解机关就是咱一开始用的方法，那是唯一的出路，也是唯一的方法。”

    阿南问道：“可是，开启机关需要重复很多步骤，这么长时间……”

    阿西接着说道：“我还是从头开始说吧。首先，我当时可以跟你们一起出去，结果在关键的几步我错过了机会，结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出去了。接下来我在里面安安静静地等死，这时候来了一人。”

    阿东说道：“丽妃？”

    阿西说道：“是的，是丽妃。具体我也不大清楚她到底是人还是鬼还是什么其他物质。我和她聊了很久。知道她是三世王的妃子，但是没有过门，刚娶回去，三世王就挂了。所以严格来讲，她并不是三世王的女人。所以她也就没有资格，去追随三世王，只能在外围做一个守护者。”

    阿东说道：“外围？”

    阿西说道：“是的，外围。在丽妃的帮助下，我得以在下面自由活动——你们也知道，太空舱下面，并不是完整的一块，而是被一些很深的大沟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我要么在原地等死，要么就在沟里等死了。”

    阿南说道：“可是她为什么要帮你呢？”

    阿西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和她聊了几句，还挺聊得来的。然后她就带我到处逛了逛。”

    阿南说道：“我们阿西撩妹的本事真不一般，……，连鬼都能撩上。”阿南本来想说：“阿中那小子，到哪儿就被鬼上了，而你还差点儿把鬼给上了。”后来想到在阿东面前，还是少提阿中为妙，这才说了后面的话。

    阿西没理这茬儿，接着往下说：“然后我去了阿中去过的地方，见到了那几个大的殉葬坑，以及墙壁上留下的文字，然后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阿南不禁说道：“不对劲的地方？”

    阿西说道：“不对劲的地方，名字的数量和坑里骸骨的数量，不相符，骸骨的数量，要少很多。”

    阿东说道：“会不会还有别的坑没被发现呢？”

    阿西说道：“不会，还记得最开始的那篇，全是工匠，大约有两千人，这些人应该是全部都在的，可是骸骨少了将近一半，后面很明显的盗墓者的坑，骸骨数量也少了不少。”

    阿北说道：“会不会有人像我们一样，逃出去了？”

    阿西说道：“也不会，按照正常的路径回去，需要在那个太空舱里转一年多，没人能坚持住，而如果有别的路径，里面的宝藏肯定早就不存在了。”

    阿东说道：“除了殉葬坑，还有什么地方吗？”

    阿西说道：“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在一个山洞里，被丽妃称作圣地，对于她来说，那里是个禁区，她不能去，我独自进去过，里面是一个大洞，通往底下很深的地方。”

    阿南说道：“你进去了？”

    阿西说道：“没有。当时咱为了出去，差不多消耗了所有的装备，没有趁手的东西，我没敢贸然进去。”

    阿东说道：“在里面这么长时间，你是怎么挺过来的?里面有食物和水源吗？”

    阿西说道：“没有，通通没有。当时丽妃给了我一块石头，她管它叫做长生石，每天吃一点，可保长生。”

    阿东说道：“你吃了？怎么样？”

    阿西说道：“吃了，不然真的会被饿死。后来我回到太空舱，发现阿中不见了。”

    众人大吃一惊，什么丽妃，长生石就已经够惊奇的了，阿中怎么会不见呢？他明明被放在宝藏旁边了啊。

    阿西说道：“阿中不见了，你们在翻板阵留下的飞爪，铜枪阵留下的弹壳，也都通通不见了。”

    众人不解，阿东更是细细思索着每一个细节。阿西继续说道：“我怀疑里面除了我和丽妃，还有别人，或者说别的类似丽妃的东西。然后我问丽妃，她笃定地说就她一个。我于是慢慢开启机关，一步一步把它转到正确位置，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一年多，然后我出来了。”

    阿南说道：“一年多就出来了，可是，到现在差不多十年了，剩下的八年多你去哪里了？”

    阿西说道：“养伤。出来之后，我看到太阳，感到自己身体里像着了火一样，然后我看到我手里剩下的长生石，一点一点化为灰烬。然后我迷迷糊糊走了一段路，具体多长，去哪里我都不清楚，后来就昏倒了，等到我醒来，躺在了一个老农家里，应该是他上山砍柴时把我救起的。”

    阿东问道：“你在哪里养伤多久？”

    阿西说道：“差不多八年的样子，前四年里，我几乎一点都不能动，意识也一阵清醒一阵恍惚，每天只能喝一点粥。阿来，就是救我回去的那个樵夫，偶尔能打回两个野味来，给我熬成汤，补补身子。后来，能慢慢动动手指，接着四肢能稍微动一下，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两年多。然后能自己下床，慢慢走上几步，直到前几天，才算恢复过来。”

    阿南说道：“你在他家躺了六年，他们生生照顾了你六年……”

    阿西说道：“应该说是照顾了八年多，前六年不能下床，后来能下床，但是身体也非常虚弱，只能接着被照顾。”

    阿东说道：“那是怎样的一家人呢？”在他们看来，照顾一个病重的人达八年之久，这是不能想象的事。

    阿西说道：“家里就阿来和他老婆两人，中年夫妻，无儿无女，多亏了他们，我才能见到你们，当我能说话的时候，我曾说让他们和你们联系，或者和阿生联系也行，但是他们没出过大山，也不认识阿生。阿来对此还很歉疚，表示没能帮上我。后来我就没再提了，反正多两年，少两年无所谓。两人生活的还算不错，不愁吃穿，日子也安稳。最后，我临走的时候，给他们留了两个地址，一个是我的，一个是阿东的，告诉他们，如果生活遇到困难，可以来北京找我们。”

    阿北说道：“这样的好人不多见啊，祝愿他们能长命百岁。”

    阿东说道：“你伤那么重，是那所谓的长生石造成的?”

    阿西说道：“应该是的，那东西很邪门儿，在里面，吃一点就能保持很长时间的体力，但是出来之后，那东西直接就化成灰烬了。”

    阿东说道：“那东西怕光？”

    阿西说道：“应该是怕阳光，墓室里也有光，但是它相安无事。想想里面和外面，只有阳光是有差别的，而且，是我晒到阳光后，才有的这个反应。”

    阿南说道：“阿西，你刚才说阿中的尸体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阿西说道：“我不清楚，可以确定，阿中没有在殉葬坑，而且整个太空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所以我怀疑，当时除了我和丽妃外，还有别人。”

    阿东说道：“一个连丽妃都不知道的人，这个墓看起来越来越怪了。”

    阿东的最后一句话，表明他对这个墓又动心思了，几人心意相通，这点不用说破。

    阿北说道：“怎么办，阿东，咱再去一趟？”

    阿南说道：“阿西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地回来，我们……”

    阿东说道：“再去一趟，不能把阿中自己留在那里。”

    其实阿东自从见到阿西回来，就在盘算再去一趟的事，阿中的事，他始终放不下，但是让兄弟们再去哪个鬼地方冒险，自己说实话也没多少把握。直到刚才和阿西的一番谈话，心里才有了些底。世界上有多少事，是他兄弟二人联手完不成的呢？

    阿东想了一会儿，说道：“阿西先休息几天，阿南阿北两人备货，货齐了就出发。”

    阿西对着阿北说道：“绳子一定要多，我还需要一些特定的东西，过两天我把图纸发给你，东西要青铜做的，一定要精细，误差不能超过1毫米。”

    阿南问道：“要这么精细的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