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李氏上门

    翌日，天还未全亮，苏府后墙外的大街就有了摊贩们摆摊发出的声响。苏婠婠一夜浅眠，听到动静索性就下了床。

    青梅还旁边小床上睡着，薄薄的晨光洒在她身上，看起来格外恬静。苏婠婠怕吵到她，只是轻轻拿了件披风穿好，就着微光坐在桌上看起了云深给她的书。

    世上女子没有不爱香的，对于香粉香料，苏婠婠前世也曾了解过。但相比起这本书上所记载的，那就只能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对世间香品大致分为五类，分别是粉末香，水香，烟香、气香和块状香。这五类香本质不同，制法和用法也各有不同。

    最开始介绍的是粉末香，粉末香中根据用途分成了分成了熏香、迷香、致幻香等不同类型。每种类型之下又有十多种典型香的制法和各种香料用量，若不是看了这本书，苏婠婠怕是不会想到制香会那么讲究。

    将整本书翻阅了一遍，天已经全亮了。青梅醒来伺候苏婠婠梳洗，雪白的肌肤配上黑发绑成的孩童双髻，再在发髻上加上几片金镶玉的花钿，眉间一点朱砂，顿时为苏婠婠添了几分娇憨。

    今日穿的是白色打底的鹅黄色纱裙，外面又披了件藕粉镶银边的披风，加上粉缎面绣花的小鞋，更是俏丽的让人移不开眼。

    收拾好就到了用早食的时间，苏婠婠惦记白氏，就直接去了主院。可没想到，她才刚到院门口，就听到了主院里中气十足的叫骂声。

    “苏青山，你给我出来！你把你亲弟弟送到大牢，你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声音传到苏婠婠耳朵里，大脑中立刻浮现出了她二婶李氏的面容。

    李氏是苏青仪的继室，苏青仪原来的夫人张氏生病死了后，就娶了李氏。到现在也成亲有六年了，两人生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大女儿苏明珠今年五岁，二女儿苏明玉今年三岁，还有小儿子苏子旺刚满周岁。

    李氏娘家是通州普通农户，家里早年死了娘，所以女儿养的格外泼辣。不仅在内把苏青仪管的服服帖帖，在外更是像个炮筒子，逮到谁都一阵瞎轰。

    想来她今天应该是找苏青山来闹的，苏婠婠脚步不停，推门进了主院。

    在她的印象中，苏青仪那人虽然欠了不少赌债，人品也不怎么好，但他对李氏却是真心相待的，故而李氏的衣着打扮也惯常华丽。可今日苏婠婠见到的李氏却穿着一身土灰色粗布衣裳，头上半点首饰没有，只包了条与衣服同色的粗布头巾。

    不仅她打扮寒酸，就连站在她身边的四个孩子也穿的破烂，尤其是最边上大点的男孩，更是裤子膝盖都破了洞。

    苏婠婠忍不住轻笑，这个李氏啊，打扮成这样子应该是要打感情牌博取苏青仪和白氏同情。但她偏偏又管不住她那张嘴，还在苏家院子里就开始大骂，怕是早就忘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了！

    “二婶，您怎么来了呀，这天刚刚亮，我爹娘怕是还没起来，您要是问安，可能得等一下了！”苏婠婠轻轻上前，对李氏服了服身。

    李氏瞪了苏婠婠一眼，还算有点姿色的脸上顿时挂上了一副凶样，“婶子来找你爹娘，你个小妮子插什么嘴！还不赶紧给我叫人去！”

    苏婠婠脸色微变，不再理睬李氏，只是绕过李氏走向了那个裤子破洞的男孩。

    “子安哥，你们这么早过来，还没用早食吧？正好我也没用，咱们一起吧！”她笑着拉起男孩的手，径直走进了主屋。

    李氏见状想跟上来，但却被林金林银牢牢挡在了门外，她力气没林金林银大，顿时坐在门口叫骂起来，“苏青山，瞧你养出的好女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正经的家人不管，却偏偏亲近那个野种，也不知道那个野种有什么好的！”

    “苏青山，你出来！你把你弟弟送到大狱，让我们娘儿四个怎么活啊！你没良心，你活该娶个不生蛋的鸡，活该只有一个赔钱货！活该绝后！”

    “......”

    叫骂声不绝于耳，而苏青山跟白氏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端坐不动。直到见苏婠婠与苏子安进来，白氏脸上才显了点笑意，起身迎了上来。

    “婠婠，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白氏握住苏婠婠的手，目光看向旁边的苏子安，又将苏子安揽到了怀里，“这个时候天气还凉呢，子安你怎么穿的这么少。我刚刚看了一眼，明珠她们身上的衣服料子虽然差了点，但好歹还算厚实，你的怎么这么薄？”

    苏子安是苏青仪前妻张氏留下的孩子，但不是张氏生的，而是张氏在山里捡的。当初张氏身子不好，成亲一年还没有身孕，她听了旁人说的上山去求菩萨，正好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了苏子安。张氏觉得苏子安是菩萨赐给她的儿子，故而执意带回了苏家。后来她养了苏子安两年便离世了，而后李氏进门，苏子安就渐渐在苏青仪家没了地位。

    苏青山比苏青仪虽然大两岁，但成亲比苏青仪却晚了一年。张氏捡到苏子安那年，白氏正好嫁给苏青山，妯娌两人关系不错，可以说苏子安是白氏与张氏一同养到两岁的孩子，张氏去世，白氏还带了苏子安大半年，所以眼下见苏子安受苦，白氏心疼的厉害。

    苏子安今年也不过十岁，但比起同龄孩子却成熟稳重不少，他对着苏青山与白氏行礼问安，之后才道，“谢谢伯母关怀，侄儿不冷！”

    苏婠婠盯着眼前这个跟自己一般高的苏子安，眼前浮现的却是前世他眼蒙白纱，摸着墙给被李氏关在祠堂里的她送馒头的样子。

    那时他才不过十七岁，可却已经瞎了整整七年了。

    那时候的苏家，苏青山双腿初断，苏青仪和李氏就迫不及待立威，霸了家主地位。他们将苏青山软禁，对苏婠婠更是表面和善，背地里欺负。有时候罚跪祠堂，苏婠婠常常一跪就是几天几夜，要不是瞎子苏子安日日偷拿馒头给她，她怕是根本活不到十七岁嫁进皇宫。

    其实被皇上宠着的那三年，苏婠婠也想过让皇上除了苏青仪和李氏的，但那两人拿苏青山性命威胁，让她不敢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