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花阿姨倾过身子，把小女儿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小苗苗猛地惊醒了，感觉到悬空了，眼神惊恐，吓得一下子挣扎了起来。 “是阿姨，别怕别怕，是阿姨，阿姨抱着你的。”花阿姨看到了小苗苗惊恐万分的眼神，立马明白她肯定是以为还是以前，赶紧安抚道。 小苗苗这才看清楚是她的阿姨呢，眼里的恐慌慢慢退下去，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慢慢地贴在了花阿姨身上。 花阿姨怀里多了一个小脑袋，感受到了来自小家伙的信任，她手有点抖，险些落下了泪来，赶紧摸了摸小苗苗的头发，声音有点抖，“阿姨在这里。” 花阿姨就这样抱着小苗苗回了她的卧室，小苗苗乖乖地坐在床上，脱衣服，穿睡衣。 花阿姨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去疤膏，然后慢慢地给小苗苗涂在手上，小腿上。 涂完了以后，才把小苗苗塞进被子里，花阿姨并没有注意到今天晚上的小苗苗睡觉的时候，睡在了同一个地方。 花叔叔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老婆居然还没睡，坐在客厅沙发上。 花叔叔把外套脱了下来，走了过去，“怎么还没睡？” 花阿姨放下手上的针线，“我修改一下校服。” 她放下了蓝白色的校服以后，站了起来，抱住了花叔叔，“今天女儿主动抱我了。” 花叔叔摸了摸她的头，“她是个好孩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我知道，我不着急，就是她抱住我的时候，激动得有点想哭。”虽然不是她生的，但是她慢慢地把她身上的伤养好了，看着她一点一点地从看到大人都会害怕得躲起来，到现在能够跟她们一起吃饭，能够去学校，还会叫她阿姨，这里面的心血比别人的母亲可以说是只多不少。 “你先去吃点饭，我给你留了的。”花阿姨又坐了下来，拿起了今天拿到手的校服，“我这里马上就完工了。” 花阿姨是服装设计师，不仅会画设计图，自己做衣服也是没问题的，更何况只是改个小设计。 花叔叔这才看到原本小校服前面的那部分袖口已经被自己老婆改了，但是也不是家里其他衣服那种荷叶边设计，而是变成了伸长了一部分袖口，不注意看都看不出来。 花阿姨修好了校服以后，家里安安静静的，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小女儿的房间，然后把校服放在了旁边。 小女儿窝在软塌塌的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花阿姨忍不住弯下腰，亲了亲小脸蛋，小女儿，她的小女儿。 同样的深夜，周爸爸起来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书房那边的门缝露出了一点光。 他心里一跳，心道不好，左看看右看看，没找到趁手的武器，于是脱了一只拖鞋，举着拖鞋，蹑手蹑脚地朝着书房走去。 轻手轻脚地推了一下书房门，就看到了坐在电脑前的儿子。 周垣表情有点一言难尽，“爸，你拿着拖鞋准备打蟑螂吗？” 周爸爸若无其事地把拖鞋放在了地上，“刚看到了一只老鼠。” 转而转移话题，“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还不睡觉，明天又起不来！” 一边说一边来抱起了周垣，虽然同龄人中算高个子，但是在大人面前还是小矮子的周垣毫无反手之力，直接被扔进了卧室。 “别想申请转校了，快睡觉！”周爸爸说道。 因为以前周垣有这个黑历史，所以周爸爸很自然地以为他大半夜不睡觉，又是去给大学递申请了。 周垣并没有反驳，他的情绪还在自己查到的东西上。 现在的周垣比起一年前要好多了，现在他已经能够理解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有他这样的智力，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到过目不忘，自然也能够理解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他这样生活。 但是他也没有想过会有小孩子过得那么不好。 他这已经经历了的十分之一的人生，最大的麻烦莫过于父母说什么都不让他跳级，他必须跟一群思想完全不在一个世界的小屁孩交流。 第二天周垣到学校就看到了小同桌穿着跟其他同学一样的校服，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周垣走了过去，“苗苗早上好。”他可算是知道了人家名字叫苗苗，并不是喵喵。 小苗苗手里捏着rou脯的袋子，就是等着他来，终于来了。 她满心都是想着要怎么把这个送给对方，听到他对她说话，小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 而这个时候，周垣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见小苗苗没有回答自己，耐着性子跟小苗苗继续说道，“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我们今天的午饭了，今天的水果是石榴，你喜不喜欢吃？” 学校每天一大早就会把孩子们的午饭公布在外面的展示栏里，方便送孩子们过来的家长监督。 小苗苗听到这话，也顾不得rou脯了，她转过头，小声问道，“十六？”是那个可以吃的十六吗？ 阿姨教过小苗苗数数，小苗苗能够数到五十几了，昨天阿姨放学的时候说过，她没有分到十六吃，她不怎么懂为什么十六能吃，却没有听说十五，十四，十七能吃…… “对，石榴。”周垣哄小朋友地说道，“苗苗喜欢吃石榴吗？” 小苗苗嗯了一声，没有直面回答，她小脑袋装满了一个事情。 第5章 小委屈 十六啊。 小苗苗脑海里转了很多弯弯道道，最后还是确定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陆陆续续有同学进来，因为这个点正好就是小朋友上课的时候，所以小朋友们三三两两，手牵着手进来的，一边走还一边聊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我这颗牙齿松了，mama说掉下来了以后要扔到床下……” “我mama说要扔到屋顶呢，要不然新的牙齿不往上长！” “……” “……” 小苗苗很羡慕地看着他们手牵手一起进来，她的手又摸到了rou脯，然后偷偷地看了一眼旁边快速地赶作业的周垣。 周垣昨天回家没有写家庭作业，现在正在飞快地赶着，对于他来说这些小孩子的东西，虽然两张卷子，但是十几分钟就足够了。 他侧脸认真极了，小苗苗不好意思去打扰他。 小苗苗就这样看着他写作业，想着等他写完了作业，就叫他，给他送rou脯，然后跟他做好朋友。 周垣抬眼就对上了小苗苗的目光，他对着她笑了笑，然后继续赶作业。 小苗苗很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 很快第一节课就上课了，第一节课是谢老师的语文课，就是那个被气哭的谢老师。 谢老师进来以后，有点尴尬，但是没有提昨天的事情，直接开始讲课。 周垣也没有准备为难她，毕竟已经结束了，只要她不要再犯了就是了，再提就没意思了。 而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就是眼保健cao时间。 小苗苗没有学过这个，昨天她来教室的时候，已经是第三节课，所以正好也错过了这个时间。 于是班主任李老师进来说道，“好了，同学们，不要闹，开始做眼保健cao了，还记得怎么做吗？” 一群小孩子脆生生地回应道，“记得。” 小苗苗有点慌，她不知道。 周垣多聪明的一个人，见她坐立不安，立马就明白了，凑过来小声说道，“你转过头，看着我做，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从来不做眼保健cao，觉得太幼稚了的人第一次有点庆幸自己过目不忘的能力。 小苗苗乖巧地转过头，周垣做一个动作，她就做一个。 李老师也看到了这边，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就觉得周垣这孩子肯定不会欺负小孩子。 很快就到了中午，生活老师已经过来了，而这个时候周垣胸前围了一块白色的布，他是一个特别体面的人，这样就能避免因为年纪小，身体不协调导致饭菜落在他里面的白色小衬衫上。 小苗苗今天上午跟着学了眼保健cao的缘故，越来越喜欢这个同桌了，但是她没有这种专门用来围着的布。 小苗苗看了看，觉得她的纸巾好像也行，于是扯了一张纸巾出来，学着周垣的样子，围在胸前。 周垣就看到自己小同桌慢吞吞地围一张纸巾，纸巾太短了，怎么围都围不上。 于是很霸气地撤了自己围着的白布，倾身过来，“小苗苗围这个。” 一边说一边给小苗苗围上了，小丫头呆萌呆萌的，围上了以后，倒有点像是围巾了。 而这个时候生活老师已经来给她们打饭送水果了。 水灵灵的石榴子被放在了餐盘的水果区。 这个就是可以吃十六！ 小苗苗顿时就想不起其他的事情了。 生活老师离开了以后，小苗苗拿着勺子一勺子一勺子地开始吃饭，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十六。 周垣特别喜欢看她吃饭，腮帮子鼓鼓的，很可爱的。 所以今天也时不时地看一眼，然后就发现，小家伙偷偷地看了一眼去监督其他小朋友的生活老师，见她没有回头，于是小手偷偷地把水果盘的石榴子抓了一把起来。 抓了以后放在了课桌下面，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她的手太小了，一次性抓不完，她就这样抓了好几遍。 周垣：“……” 陆陆续续都吃完了午饭，生活老师检查了一下大家的餐盘，包括小苗苗的，“真乖，都吃得干干净净了。” 周垣则发现小苗苗低着头，脸红红的。 下午上课，小苗苗都有点坐立不安，老是看窗外。 最后一节课，生活老师说道，“小苗苗你家长来了，快出来吧。” 小苗苗背着书包就跑了，周垣还是小蜗牛第一次这么快。 小苗苗出来的时候，花阿姨高兴地摸了摸她的头，“我听老师说了，今天我们苗苗还跟同学一起学了眼保健cao了，苗苗真棒！” 小苗苗有点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心里想着回去要把书包里的十六给阿姨。 因为生活老师就在这里，如果在学校给，就会被生活老师看到了，就会知道她不乖，没有吃完。 一回到家里，小苗苗就背着书包去了自己的卧室，然后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了装着十六的纸。 因为她没有其他的可以装的东西了。 白色的纸已经坏了，小苗苗打开就看到了里面已经不是水灵灵透透亮饱满好看的十六了。 十六变成了棕色，坏了。 小苗苗原本期待兴奋的心情再看到已经破了水的十六以后，一下子就失落了，鼻子酸酸的。 而这个时候，她还看到了自己书包里那好几包rou脯……都没有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