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长歌伴你,不醉不归在线阅读 - 第289节

第289节

    自家心上人对别的男人好,即便这个人不过是个小屁孩,还算不上个男人,但是庄靖铖依旧为他夺去了苏瑾寒的关注而感觉到不爽。

    苏瑾寒沉默片刻,便已经下了决定,轻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也曾问过我,为何会对岳家的人格外的好,格外的照顾。”

    庄靖铖自然不会忘,微微颔首,道:“嗯,和对许智宸好有关?”

    “有。”苏瑾寒并不再打算掩饰,眯着眼睛轻声道,“说来话长,倒是叫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庄靖铖以为她还是不愿意说,便道:“既然说来话长,那不说也罢,难得在一起,咱们安静的呆一会儿也不错。”

    以前的庄靖铖执着于想要知道苏瑾寒的一切,现在的他依然会想知道,但是却更多的,希望苏瑾寒开心就好。

    他不想逼迫她做任何她不情愿的事情。

    她若想要有自己的空间,自己的小秘密,那便这般不知道,也无所谓。

    如果是以前,苏瑾寒顺势也就不开口了,因为这正好回避掉,让她不用再去纠结说不说的问题。

    然而今天,想要告诉他一切的欲望格外的强烈,所以也就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而是轻声道:“如果你不嫌烦,那就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说着,便将上一世,她属于许安乐的一切,缓缓的,从头开始说起。

    从她在府中被徐氏、许馨月等人欺凌,到后来被算计入宫,辅助太子,到最后太子登位,她和岳家满门却被兔死狗烹的种种,一一叙说。

    马车早已在苏府的门口停下,然而车里的两人却迟迟没有下车。

    腾策安静的守着,不让任何人打扰,也不开口催促。

    苏瑾寒虽然已经尽量的长话短说了,但是这一世的经历,依旧说得她口干舌燥。

    说完之后,她端着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庄靖铖看着她,眼中有些惊疑不定,更多的……是不解。

    “恕我愚钝,寒儿告诉我这个故事,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庄靖铖即便再聪慧,即便脑子里再多几个弯,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苏瑾寒为何告诉他这样一个故事。

    苏瑾寒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能不能接受,成败在此一举。

    所以苏瑾寒看着庄靖铖的眼,特别轻的告诉他:“因为,那个人是我。”

    庄靖铖看着她,好半天没有动。

    苏瑾寒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所以平静的接着开口。

    “或者说,那是上一世的我。”

    “上一世属于许安乐的我死了之后,再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成为了另一个人,也就是如今的苏瑾寒。或许真的很不可思议,但是,我确实是一个违逆了时空和现实的存在,我是个来自未来的人,我重生了。”

    庄靖铖这会儿是彻底的惊呆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得拢紧。

    骨节分明的大手因为用力的交握而显得格外的清晰,连上头的一根根青筋和血管的分布,都格外的明显。

    不知何时,庄靖铖的眼中染上了些许恐惧之色。

    苏瑾寒有些失望,又有些自嘲,终是喃喃低语,“我知道,我是个怪物,上天让我重生一世,我应该好好珍惜才是,可是我贪心了,我想改变上一世的惨剧,我想……拥有你。”

    “这样诡异的事情,我其实也不知如何解释,这也是之前几次,我没有告诉你的原因。你如今已经知道我是个怪物,若不想和我在一起……唔……”

    剩下的话苏瑾寒再也没能说出口,因为她的唇舌被庄靖铖给堵住了。

    他抱着她,拥抱得特别的紧,力道打得像是要将她揉碎在骨子里似的。

    亲吻的时候,辗转间带着恐慌和掠夺。

    苏瑾寒有些迷茫。

    她看到他眼中恐惧的神色,还以为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还以为他嫌弃自己,还以为他不要自己了。

    可是,这转瞬的激情却让她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为何?既然不喜她,为何却又给她这样缠绵悱恻的温柔?

    不知何时,掠夺了呼吸的吻终于停下,苏瑾寒被压在庄靖铖的胸口,听着他胸腔下鼓鼓荡荡跳动着的心,那心跳声很急促,一声接一声,密密麻麻,生生不息。

    “傻丫头,你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你这傻子。还有,我不许你说自己是怪物,你是上天的恩赐,赐给我最好的礼物。”庄靖铖终于开口,声音是沙哑的。

    苏瑾寒一听,眼圈顿时红了。

    “可是你刚刚,分明怕我,厌弃我。”苏瑾寒哽咽着,特别的委屈。

    庄靖铖心口一滞,慌忙低头为她擦拭眼泪。

    “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会怕你,厌弃你呢,我只是怕……只是怕会失去你。”庄靖铖说着,见苏瑾寒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一边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一边道:“好了好了,快别哭了,怎么跟水做的似的。”

    他听说她重生而来,不属于现如今的这个时空,他只是怕,她来得蹊跷,也会走得蹊跷。

    担心一不小心,她就不见了,所以才会心生恐惧。

    却不想,这丫头竟然想歪了,还说要离开他。

    庄靖铖又气又心疼。

    然而苏瑾寒脸上像是流不干的泪水让他懵了,怎么都擦不掉。

    苏瑾寒泪眼朦胧的看他,她还以为说出一切之后,他会怕她是个怪物,厌弃她,不喜她,却不想,他怕的,却是她会离开。

    巨大的落差让苏瑾寒心里悲喜交集,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腾策听到马车里隐隐传来的哭声,心里有些奇怪,终是有些不放心,上前低低的叫了一声:“主子,苏小姐?”

    “看吧,腾策都听到你在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快别哭了。”庄靖铖轻声哄。

    苏瑾寒抽抽噎噎的,趴在他的胸口擦眼泪。

    庄靖铖也不嫌弃她眼泪鼻涕往自己身上蹭,而是对着外头道:“无事。”

    腾策闻言也不再多问,直接退开数步。

    庄靖铖这才取了帕子,细细的将她脸上的眼泪都擦干净。

    “瞧你,哭得跟个花脸猫似的,眼睛都红了。”庄靖铖无奈的说着,凑上前轻轻的吻她的眼睛。

    “以后再不许哭了,哭得我心疼。”庄靖铖特别霸道的说。

    苏瑾寒吸了吸鼻子,带着nongnong的鼻音嗯了一声。

    庄靖铖轻声道:“大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若不是你亲口所说,我还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离奇之事。”

    “若不是我亲身经历,我也不敢相信。”苏瑾寒回应。

    庄靖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轻声问:“那你不会又突然的就消失了,离开了吧?”

    苏瑾寒能感受得到他的在意和紧张,心里犹如烟花绽放般绚烂,低低的应:“应当不会,只要不死,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嗯。”庄靖铖轻轻点头,强忍着不让她说死字的冲动听完,道:“我不许你出事,也不许你再提那个死字,知道么?”

    苏瑾寒见他不悦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却没有半分的不快,嗯了一声,笑得甜美。

    庄靖铖想了想,又问:“既然你还活着,那那个许安乐……她又是怎么回事?她的存在,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庄靖铖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虽然他对许安乐的印象还不错,但若是她的存在会影响到苏瑾寒的存在,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她给抹杀掉。

    在庄靖铖的心里,没有人能够比得上苏瑾寒在他心里存在的意义。

    苏瑾寒感受到他身上迷漫出来的冷意和杀意,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又是感动又是紧张,赶忙道:“别瞎想,安乐的存在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至少我和她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而且,我们可是好友哦。她的遭遇和我有些相似,不过我是重生而来,她却是穿越而来。”

    庄靖铖有些不解,穿越?

    苏瑾寒便将许安乐告诉她的,穿越的意思告诉了庄靖铖。

    庄靖铖听完之后大奇,这又是重生又是穿越的,倒真是奇怪了。

    “难怪你对岳府的人那么好,对许智宸那么好,原来他们竟是你前世的亲人。”庄靖铖呢喃道。

    若是如同苏瑾寒所言,那么一切的问题就都有了答案了。

    苏瑾寒当初会奋不顾身的救邵氏,后来又对岳家有十足的善意,不是觊觎岳家的权势,而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她的亲人。

    因为上一世,她的这些亲人对她不离不弃,所以她如今对他们,才会那么的好。

    而许智宸更是她最亲的弟弟,所以她才会不惜为他手染鲜血,便是染上骂名也无所畏惧。

    知道一切之后,心里那点酸泡泡倒是跑没了影儿,有的只是怜惜和心疼。

    他竟不知道,她平静俏皮的外在里,隐藏了这么多的辛酸苦辣。

    不过想到上一世,她是嫁给了太子的,庄靖铖心里有些不舒服。

    “那你上一世很爱太子吗?”

    苏瑾寒眨了眨眼,啊嘞,这是怎么回事,吃醋了?

    “说不上爱,所做一切,不过图个安稳罢了。想让智宸过得好些,不想终究还是看走了眼,那就是条白眼狼,养不熟的。”苏瑾寒立刻表明立场。

    别说她对太子确实没有爱,就是有也不能承认啊,没看到醋坛子都要翻了么?

    庄靖铖闻言脸色好看了些,哼了一声,道:“谁叫你眼睛瞎了,竟然会相信那样一个人。老天爷就是看不下去了,才会让你重生,让你遇到我。”

    那傲娇的样子,倒是让苏瑾寒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她此时心里也是软软的,便靠着他,轻声道:“或许真如你所说,上天垂帘呢,因为我上一世太惨,所以让我重生,让我遇见你。”

    “庄靖铖,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你,爱上了你。”

    庄靖铖心里一滞,旋即炸裂开喜悦来,那股欣喜从心口处炸开,蔓延向四肢百脉,几乎在瞬间,就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和肢体。

    庄靖铖抱着她,只觉得心中满足,“我也是。”

    感谢上天让你重生,感谢上天让我们相遇,感谢上天让我们相爱。

    两人体会着这一时的温情,都有些沉溺其中。

    好一会儿,庄靖铖才轻声问道,“你上一世,是怎么……死的?”

    说到死的时候,庄靖铖还是有些迟滞的。

    若是他自己,他倒是可以坦然论生死,但是涉及到她,他总是多了几分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