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
植物成熟的时间有时候就是那么一夜，所以尤其需要抓紧时间。 而女神使者更是当着所有人，用一把黄光灿灿的铜镰刀收割了一大把，依次作为这场抢收的开端。 而为了收割种籽，更是山谷里的所有人都动员了起来。 不要说整天cao持的俘虏们，就是出去打鱼的船都减少为原来的一半了，而这剩下的一半也还是女神使者体谅大家辛苦，所以捕了新鲜的鱼给大家消减辛苦的。 所以就算是以前可以从事稍微轻松一点工作的大獐，眼下也只能低着头，盯着天上因为炎热而格外可恶的太阳，光着脊背咬着牙，恶狠狠的用手里的陶刀对付这些禾谷。 青铜的制作虽然越来越多，但是显然还没有奢侈到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拥有一把青铜镰刀，而大多数人，也只能使用破碎陶片二次利用磨成的陶刀，或者是用大河边上随处可以捡到的大白贝壳磨成的贝壳刀，又或者是石头磨成的石刀。 以往的时候，总是不免觉得cao持田地里的事情虽然乏味，但是和动不动追猎物大半天相比，也并没有那么辛苦，再加上安全，总比以前好得多。 可是眼下这简单的收割，看似连孩子都可以轻松做到，但是要一直弯着腰，从头到尾无有停歇的时候，太阳还没出来就开始忙碌，直到太阳彻底落下繁星点点的时候才能回去，这可把人累的不轻，就算是大獐的哥哥角马，以体力著称的他到了晚上也累的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山谷里面的每一个人，都被动员了起来，那些老人孕妇和孩子也不能幸免，cao持食物的重任，就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和以往不同，现在因为大家的体力消耗的比较大，所以一天都是吃的是三顿饭，而且份量比以往要更多一些。 为了准备早上的早饭，他们也不轻松，在月亮还没有落下去，天色还是青黑色的时候就需要起来了，毕竟山谷里面人数众多，不早一点准备根本来不及。 因为眼下的技术也还没有能够制造出来比较大的烹饪工具，所以早上的时候，一堆陶锅一字排开的场景还是很让第一次看到的人为之震撼的。 为了让他们保持干劲，早饭准备的也很是丰盛。干鹿rou切成丁子，加上地上采摘的块茎叶子，一起剁的细碎，加上雨季里面收集晒干的蘑菇丁，和泡开的种籽混合，捏成一个个小儿拳头大小的团子，放到陶锅上面蒸熟。 之所以选择了蒸这种烹饪方式，一方面是因为蒸汽带来的高温会让食物更容易熟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节省劳动力——陶锅下面沸腾的热水，在完成烹饪的使命以后，是要灌入各种容器之中，被带到田头，作为饮用水的。 一人两个团子，或许在平常足够了，但是这样持续的重劳动，总是让人比以往更加容易的感受到饥饿。 而等到日上中天，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到来的时候，大家也就失去了早上的干劲，手脚都变得缓慢起来，而肚子也都发出了可疑的咕咕声。 而这个时候，留守的人就会用扁担挑着满满的食物出现在田头，而休息的时间随之到来。 块茎剁成了大块，和同样切成大片的咸rou蒸熟，不需要另外放上佐料，块茎自然就吸收了咸rou里面的盐分而变得滋味丰足，而咸rou也不再因为太过咸苦而难以食用，可以说是两全其美，再加上一大碗煮熟又放凉的甜草根水，配上树林间吹来的徐徐凉风，就很是能够让人觉得疲累顿消。 因为觉得大家每天披星戴月的实在辛苦，也因为养的那几头羊也都长大了，罗琦索性宰了一头不能生小羊也不能产奶的公羊，放到陶罐子里面焖熟，只需要提着骨头一抖，rou就能从骨头上脱落下来，然后再将盐和那种辛辣的青色小果子香料一起烤熟后研成粉末，用来蘸着羊rou吃，软烂辛香，连手指上的油光都要舔的干干净净。 而晚上则是大家最为疲惫的时候，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疲累，让大家虽然肚子饥饿，却又失去了几分胃口。 而如果这一顿吃不好，那么第二天也无法恢复精神，那么大家的干劲也会受到影响。 不过捕获到的鲜鱼，无疑是最好的慰藉。 都是特地挑选的肥大白鱼，一条足足有三四岁的小孩子那么高，切成大段，扔到陶锅里面，再加上羊rou剩下来的脊椎骨，用大火滚熟，再将新收割下来的种籽，晒干了以后用石臼磨成粉末，加水以后揉匀，切成剂子，用竹筒推开成饼状，再利用其粘性按在陶锅的锅口处。 等到陶锅里面的鱼rou羊骨都已经在翻滚中交融了鲜味，香味隔着很远也能闻到的时候，锅口的饼子也已经因为蒸汽而变熟变大，诱人的清香甚至压过了鱼羊的鲜美。 将散发着清香的饼子狠狠的咬上一大口，再来上这么一口鱼羊鲜美的汤水，虽然从口感上来说，没有怎么发酵的饼子显然没有鲜美肥嫩的鱼rou或者软烂的羊rou来的好吃，但是新鲜的碳水，却能给人更多的满足之感。 第三百六十章 翻耕 收割的工作并非局限于山谷这片区域，在石洞部落那里也有不算小的开垦田地，在春天的时候也都播下了种子，虽然得到的照顾不如山谷这边，但是也都已经黄灿灿的一片，显然不能白白等待着成为鸟儿和兔子的食物，还需要派遣人前去收割，然后将种籽运回来。 收割完成以后也还不是休息的时间，因为种籽含有水分，如果不能及时晒干的话，那么它们会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发芽，而那个时候就无法食用，那么这么长时间的辛苦，也都会打了水漂。 所以在用连枷反复脱粒以后，这些种籽就被摊放到平坦的地方，在这温度升高的季节里，让太阳的热度晒干它们。 而神殿下面的小广场，包括那一条土路，眼下都被紧急征用，上面都是青黄色的小种籽，远远看上去，就好像是广场和土路上面都流淌着蜂蜜一样。 而晾晒这样的活并不算多么辛苦，更加辛苦的显然是重新开垦田地，好抢着时间进行下一轮的种植。 虽然这片土地的冬天都很是难熬，但是四季都还是很分明的，加上这种禾本植物是从春天都秋天都随处可以见到的存在，赶着一年两收也不是什么妄想。 而土地上残留的草茎等物体，则需要在夏天随时可以到来的暴雨之前点燃烧掉，如果等到雨后的话，那么这些草茎就会变得潮湿而难以烧毁，而且在下雨之前焚烧，就算火势难以把控，雨水也可以成为天然的灭火剂。 焚烧以后得到的草木灰，也可以为接下来种植的植物提供肥料。 因为是夏天，所以暴雨之后的土地也可以很快的干掉，不会像冬天的雪地那样黏湿，而趁着泥土微软的时候挖掘开垦，也比那时候更加轻松——除了天上那轮更加炽热的太阳。 趁着土地湿润的时候挖掘翻开，套着犁的马儿节省了很多的劳动力，但是田多马少，很多地方也只能以人为畜，用人力来拉犁耕地。 因为去年的冬天比前年的冬天更加提前，谁也不知道今年会怎么样，而如果不趁着现在天气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播种下去，那么在烈日的烘烤下，种子的萌发率会大幅度下降，就算可以萌发，也很容易被炙烤干枯。 而为了完成这一目标，自然需要繁重的劳作。 大獐直起了身，他感觉到背部发烫，现在还隐隐有些生疼，反手一摸，摸到鱼鳞一样干燥的东西，忍着痛拔了下来，却发现是一小块晒干脱皮的皮肤。 “天也没那么热啊？！”望着天上的太阳，他很是不解。 要知道以前，就算是光着膀子在最热的太阳下追逐猎物，他也没有被活生生的晒脱了皮呀。 和一旁一同劳作的哥哥角马，显然要好一些，这可能也是因为他的脑袋上戴着一顶斗笠吧。 虽然斗笠沉重，但是好歹是竹子做的，质地清凉，而且遮挡了一部分阳光，避免了眼睛被太阳直射，而且热的时候大可以拿下来用来扇风，可以说一举多得了。 这样的稀罕物件，又是女神持者的奖励，很是受到这片土地上正在劳作的其他俘虏们的羡慕，不时有人悄咪咪的过来，只为能够亲手抚摸一下这顶斗笠。 还角马也乐呵呵的把脑袋递过去，让大家摸个够。 大约是看在这顶斗笠的份上，就算看到俘虏们跑来摸耽误了干活，负责监督的人也没有生气催促，叫角马的脸上更为光彩。 不过大獐觉得自己的哥哥还是傻了一点，要是他自己有这么一顶斗笠的话，那么他绝对是要和这些跑来摸的人说好，谁要是想摸谁就得帮自己干活，那么不需要动手就可以完成今天的任务了，还不是美滋滋？ 不过大獐听工坊里的人说过，好像最近工厂在制作一种帽子，和斗笠差不多，不过更轻，虽然不能挡雨，但是挡太阳更好。 但是大獐不怎么相信。 他不是没有见过帽子。 当初为了去北方，罗琦给前去的人准备的衣服可是相当的厚实，里面就有帽子，是用动物的皮做成的，皮毛翻里，兽皮翻外，就像是一个倒扣的碗那样戴在脑袋上，一左一右还垂下来巴掌大的两块，正好可以遮挡住耳朵。 这样的帽子十分暖和，可以保护脑袋和耳朵不受寒风的伤害，也十分珍贵，只有那些跋涉冰湖去往北方的人才可以拥有。 如果说这样的帽子比斗笠更加珍贵，那么大獐或许会相信，但是要说这样的帽子比斗笠更加凉快，那么可就是他想象不出来的了。 “哥，你说真有比斗笠还凉快的帽子？”眼看着角马已经结束了自己那半边，又开始这边帮忙挖掘，大獐忍不住问道。 “没见过，没听说。”角马显然对这些事没有弟弟那么感兴趣，但是想了一会儿又说：“不过女神使者说有，那就有。” 说起来当初那次大河集会上，角马捡回一条命以后，就已经完全相信了女神无所不能，所以就算完全没有见到，也无条件的选择了相信。 “那该是什么样子啊？”思考没有结果，大獐手里的活越干越慢。 “哎！那边来个人，给工坊那边送木柴去！对，角马就你了！”管事的在那边吆喝。 之所以选择角马，也是因为角马已经做完了自己的份额。 “工坊啊……”大獐有些憧憬的念叨。 虽然之前有工坊的人对大獐表示了赞许，认为他可以进去干活，但是因为工坊的严肃和保密性，一般的人都不能随便进出，何况是大獐他们呢。 “这样吧，你替我跑一趟，去把那边的木柴挑到工坊，我正好把手里的这点活给干完。”角马头也不抬，这样说道。 话说完了，却没有人答应。角马有些奇怪的回头，却发现原本应该站在身边的人早已经不见了。 直起腰远望，却发现这个小子早已经一溜烟的跑了过去，活蹦乱跳的样子，全然看不出刚才在烈日下是如何的没精打采。 看的角马只担心，扯着嗓子招呼：“你别忘了挑木柴！” 第三百六十一章 工坊见闻 工坊每天都需要相当多的木柴和木炭作为燃料，而寻找和砍伐木柴，也是属于俘虏们的工作。 这些砍伐下来的木头会被用石头砸成小块，然后放到太阳底下晒干，再运输到工坊中去。 但是显然是因为这些天里面田地的工作太多而且繁重，所以负责安排工作的人也免不了疏忽，直到此刻才想了起来，慌忙砍了一些，而另外找人运送过去，想来也是因为怕被责怪。 而大獐可全然不了解这些。 虽然扁担两端的木柴也十分沉重，但是好歹可以直着行走，让他弯曲了好几天的腰得到了舒展，林间的清风也得以吹干他额头上的汗水，确实叫人身心舒爽。 工坊的位置是和大家居住的生活区分开的，这主要也是因为工坊这边的声响大，间或有高温和粉尘，不方便大家休息不说，而且还有失火的危险，要是安置在生活区又发生了火灾，就大多数人那用茅草和树枝做成的窝棚，还不得一烧一大片？ 不过工坊的重要性，也注定了这片地方不能离的太远，所以被安置在了离神殿不远的东北方向的高地上，能够避开大多数季节里面的季风，而且也距离核心区域不远，方便罗琦随时前去指导工作。 说是工坊，其实是由一堆低矮的建筑构建而成的，虽然没有奢侈到和神殿一样是用烧制后的砖头加上水泥，还用上熟石灰来刷白，但是也是和那些专门供给各部落首领的小屋子一样，是用干燥后的土砖建造的，而且为了防火，不少的屋顶上面还用的不是茅草，而是实打实的陶瓦，可以说是相当的奢靡了。 “什么人？”还没有靠近工坊，那边就有拎着铜矛的人吆喝。 “送木柴的。”大獐忙放下肩膀上的担子，双手微张，示意自己身上没有携带什么武器。 对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平常不是你啊。” 大獐回答他：“不知道，有人叫我挑过来，我就挑过来了。” “你看看这木头，”但是拿着矛头的人又从担子上随便找了一块木头，递了过来：“你看看，上面还带着青树皮呢，这明明是刚砍下来的，这怎么能烧？！” 这个变故倒是出乎意外，叫大獐张嘴结舌，难以解释，而对方已经摆了摆手：“这样的木头烧不着，你还是先晒干了再送到这里来。” 本来还指望着这一次能进入工坊里面玩一玩的，现在看来似乎是白跑一趟，失望的大獐正想离开，却听到身后一个带着些许惊喜的呼唤：“大獐？” 他回头，看见的是一个青年女人，个子很高，头发盘起，用藤条绑的严严实实的，因为天热所以只穿着短袖的鱼皮上衣和短裤，瞧着很是清爽。 此刻她脸上带了些许的惊讶和惊喜，似乎没有料到在这个地方可以看到大獐。 在听到大獐诉说之后，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有什么呀，放到下边的草地上晒晒，很快就能干的。” 又招呼他：“你还没有来过工坊是吧？这样，等下我带你好好看看这里。” 拿着铜矛的男人脸露不悦：“这样不好吧？” “嗨，这有什么的？”利索女人快嘴快舌：“他可是我们工坊未来要的人，早一点看看算什么？” 大獐看铜矛男人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跟在了女人的背后。 女人名字叫做鹳雀，说起来在当年，差点就成为了大獐的伴侣，不过因为鹳雀是他们部落里首领最为看好的下一代，舍不得她进大河部落，所以两人才各自寻觅伴侣，分了开来。 本以为以后几乎不可能再见面了，没想到命运如此弄人，居然重新生活在一起了。 当时年少还懵懂着，再见面虽然身份不一，但是两人却又多了心思，不过鹳雀的部落首领还在，虽然不反对他们两的结合，但是也提出了要求，那就是大獐必须摆脱俘虏的身份。 而这，也是大獐如此希望进入工坊工作的原因之一。 对于那些首次接触到陶器等新奇物品的人来说，很难通过想象来知晓这些器皿的生产过程，而就是对于那些已经日常生活中都离不开陶器的人来说，工坊也绝对是一个适合朝圣的所在。 山谷里很多人都知晓陶器的制作方法，毕竟你只需要找到那些富有粘性的泥土，加上水和干燥的草料，或者是磨成粉的砖头沫子，再将其塑造成合适的形状就可以了。 甚至最开始的陶器，连窑口都不需要，是女神使者在平地上架起火来烧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