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认亲结束，虽然没做亲子鉴定，但不出意外是这个人没错了。警察就先走了，随后，蒋海平也很有眼色地提出了告辞。 出去的时候，温教授对着他欲言又止。 蒋海平拍拍老伙伴的手，说了声当年是我对不住，话不多说我都懂。就推着让温教授赶紧回去了，才见面总要好好陪陪孩子。 等人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蒋海平走出公寓。 一直到距离公寓很远了，看着外头朗阔的夜色，蒋海平才突然松了口气，然后捂着嘴大哭起来。 “爸？” 蒋成烨被爸爸的反应吓到了。 老人家大半夜痛哭，看起来还挺可怜的，蒋成烨赶紧扶住了他，着急问他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爸就是高兴。” 蒋海平抹抹眼泪：“这么多年了，爸还从来没像今天这么轻松过，爸爸高兴。走儿子，回去咱爷俩喝两杯去……” 说着，蒋海平又大笑起来。 负罪感像是秤砣，在心口压了二十多年。 不止是温家夫妻难受，他这些年……也同样是在折磨中度过的。 能有今天！真好！ 蒋成烨也很高兴，温晗被找到，他和温乐就还有希望。 不然的话，他不得不承认他爸说的话对，小情侣中间隔着一个人，想要在一起简直难上加难。 不过，这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惊讶取代。 只见蒋海平明明瘦的不成样子了，腰也弯成了一把弓，但这样活力满满的老头儿，竟无端给人一种他更加高大的感觉。 蒋成烨恍然笑笑，赶紧追上去扶住高兴到发狂的老爸，父子俩絮絮叨叨往家里赶。 另一边，温教授温奶奶根本没心思回家。 一家四口干脆在旁边开了几间房，睡觉之前，像是握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温教授温奶奶就没撒过孩子的手。 温晗理解两口子的心情，也一直任由他们去。 吃过饭后，他就断断续续说起这些年的生活，说他在大学的经历，尽量捡一些开心的事情说，逗得老两口忘了那些难过。 温乐和这个失而复得的哥哥，今天是头一回见面。或许是血缘牵扯，或许是性格原因，两人相处的非常融洽，倒是没有第一次见面的尴尬。 聊了一会儿，温乐先回去睡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三人，温晗犹豫一下，才把一直以来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知道您二老这些年为了找我，费了很多的心力，也吃了很多的苦，我心疼你们，以后也会跟乐乐一起，一块儿孝敬你们，不让你们难过不高兴。不过，我养母那边，她辛辛苦苦把我养到那么大，我不能因为认了亲生父母，就不要她了。爸，妈，我现在收入也不错，能养得起双方父母，我以后还是想给她养老送终。这样的话，你们能接受吗？” 如果亲生父母不接受的话，温晗很茫然。 养父母这些年为了找他，付出了很多，也难过了很久。即便没怎么相处过，他同样心疼他们，也记得养母说过的话，如果能相认的话，千万别让亲生父母再一次伤心。 可是，养母养了他这么多年，那种感情就要深刻具体的多了。 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温晗不敢说出口，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选养母。 他不想做这个选择题。 他想两个都要，所以话说出口，看着亲生父母，温晗有些忐忑，但更多的却是期待。 温教授温奶奶听了这话，对视了一眼。 两人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同时笑了。 他们虽然疼儿子，道理又不是不懂。 养母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且她也不是偷孩子的凶手，如果儿子一认亲就抛弃养母，两位老人才会觉得难过，那样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我们都同意，这都是应该的。” 温奶奶笑的十分柔和，道：“别急，我知道你已经这么大的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喜好和习惯。一时想要适应新家庭还有些困难。爸爸mama不强迫你，你想跟养母继续来往也好，想住在外头也好，爸爸mama都随你。只要知道你过得好，没受伤害，我们就放心了……” 孩子活的好好的。 这是这些年来，老两口心里最朴素的心愿。 何况，他真的很优秀。 温晗眼角微湿，郑重地点了点头。 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就去了养母林招娣家里。 林招娣五十来岁，身形微胖，两条胳膊尤其粗壮，那是长期做体力活的结果。 看到温教授温奶奶，尤其知道两个人都是大学教授。林招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整个人格外的拘谨，生怕会被嫌弃。 两位老人怎么会嫌弃呢。 不是这个女人，他们的儿子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温家人不断释放温和，林招娣也是个爽朗性子，再加上有温晗从中调和，这违和的平常绝对不会坐在一块的两家人，一整个上午居然相谈甚欢。 临近中午，林招娣招呼丈夫出去买rou买菜，两家人准备一块吃顿饭。 人刚走没多久，楼下就突然传来一个醉汉的大喊大叫声，且声音越来越近。 温家人就注意到，林招娣和温晗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显得格外的难看。 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三口人问出来，楼下醉汉的话就传到耳朵里： “林招娣你给我出来，你有种带走我儿子，别没胆子听我骂你……” “你个臭表子，拿了我的钱又拐走我儿子，我跟你没完我……” “……你今天要不给我拿钱出来，我非到警察局告你你信不信。” …… 一句句话夹杂着污言秽语，不断传入在座人耳中。 林招娣又气又羞，尤其还是当着温晗爸妈的面，她涨红着脸，站起来就要下去跟人算账。 被温晗还有温奶奶拉住了。 温奶奶当然不会质疑林招娣的人品，更不会因为醉汉的三言两语就看不起她。没猜错的话，下面这个应该就是林招娣的前夫，把母子俩扫地出门那个。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经常这样来闹？” 听到温教授的话，温晗顿了一下，才点点头。 他们来海市这么久，因为一直忙碌，也没怎么关注过老家的情况。 就在前年，一个老乡过来吃饭，偶然认出林招娣是谁，才把老家情况说了出来。 母子俩走后，养父就跟那个女人结了婚，不到半年，她果然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把养父高兴的，听说在村子里摆了两天的流水宴。 然而好景不长，结婚没两年，有一天女人连带儿子都失踪了。 不仅如此，养父手里的卡和现金，也都被一卷而空，据说总额又四十多万，是养父的全部积蓄。 因女人是养姑父的妹夫，养父一家就找到了女人娘家，要他们给个交代。 当然没有交代，因为女人是跟别的男人偷跑的，两家就扯皮起来。 这个娘家可不如林家好说话，硬气的很，后来实在耐不住歪缠，干脆把养父生不了孩子的事情捅了出去。 这下子闹笑话了！ 乡里乡外都知道，张家村有个活王八，为了一个杂种赶跑了糟糠妻、赶跑了养子，高高兴兴的给野男人养孩子。 不仅养孩子，他还给养男人送钱。 哎哟喂！张家立刻成了全镇的笑柄，养父抬不起头来，连家门都不敢出。 养姑姑就更搞笑了，当初拉媒保牵的是她，夹在两家人中间的也是她。 弄到最后，她里外不是人，婆家也怨娘家也怨，终于自食恶果，也跟着离了婚。 这个结果，对母子俩来说简直是大快人心。 不过他们事情多，听听也就过去了，本来跟他们没关系的。 谁知那个传话的乡亲也坏，这边传完话，转头回乡的时候，又把母子俩的情况在乡里说了出去。 本意可能是想嘲笑养父，耐不住这家子心眼儿坏，一听说前妻和养子发达了，养子还录用进了大公司，年薪有五十多万，立刻动了坏心眼。 那之后不久，他就跑来了海市，按照地址找到了小饭馆。 一开始是求，求不成就开始耍赖，被继父提起拳头教训了几顿，他也不老实，还到警察局诬告继父对他殴打致伤。 虽说警察查清楚后就把人放出来了，奈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扯皮了几番，林招娣和温晗都劝继父该干嘛干嘛，不理会就好了，左右他也翻不出风浪。 事实也确实如此，周边人都知道林家两口子的品行，对着醉汉根本没人同情，反倒是嘲笑的居多。 不过，有只苍蝇老在眼前嗡嗡，总归体验不怎么好。他老是继父不再来找茬，偶尔还会有客人被他吓走，简直是烦不胜烦。 温教授听到后，一向脾气温和的他，也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真是可恶！” 想到他们夫妻无助绝望的二十年，温教授就怒上心来。 不过也好，他正愁着怎么找到偷孩子的贼呢，这贼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温教授可不会跟他客气。 “你们放心，这回我一定让他们再不敢来找茬，以后见着你们就跑。” 说着，他就打了谭林的电话，跟他说了这边的情况。 一听说有疑似人贩子在这边，警方可不敢马虎，立刻出动了警力。 于是，几个人根本没下楼没出面，养父张连就一脸懵逼的被抓了。 说是一对教授夫妻举报的，罪名还是拐卖孩子，那个被拐卖的孩子就是温晗。 警方这罪名一说出来，张连就吓得差点趴在地上。 他心里虚啊！当初孩子虽然是meimei偷出来的，但也是他先透出这个意思，还私下里给了meimei两千块钱，她才铤而走险，一路把孩子从海市抱回来乡下。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之前一直好好地，如今竟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