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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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弋却倚着床头,淡淡道:“怕什么?见红,当是吉利之象。” 不知为何,赵公公觉得这会儿的皇上看上去似乎姿态要放松些了,连那嗓音都透出了一丝舒缓的味道。 赵公公舒了口气,低低地应道:“是。” 萧弋闭上眼。 不再回想那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第二个梦没写,其实跟这个差不多,就是春.梦,但又格外的粗暴,小皇帝之所以没有回想,是觉得那种梦里的滋味儿不好。 他以前不觉得,但现在觉得自己过于锐利了,伤人又伤己,所以潜意识会做这种梦。 回国了,但是今天舟车劳顿,有点发烧,晚上要好好睡一觉倒个时差=3=过两天休息好了应该能加个更我jio得。 ☆、大婚礼上 第五十九章 玩风筝玩得久了, 后遗症迟了半日方才席卷上来, 杨幺儿便懒懒躺在被子里不肯起床了。 刘嬷嬷也不催她,伺候她洗漱完, 就让莲桂将食物都端到床榻边来喂她。 就这么着用了饭, 她给杨幺儿揉了揉胳膊腿儿, 便将人塞回被子里去了。 “姑娘再睡会儿吧。”刘嬷嬷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哄她入睡一般。 杨幺儿缓缓地打了个呵欠, 手指揪着被子角,又闭上了眼。隐隐约约间,她好像又回到了过去的院子里。 那院子里静寂极了,只偶尔能听见低低的咳嗽声, 咳嗽声有时候是沉闷的,有时候像是有一双手拉扯般,是嘶哑的。 天色渐渐晚了。 她实在饿极了, 便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抚着肚皮, 好像这样就会饱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 挂在门上的锁方才动了动,院门被人从外头打开。娘亲的面容是苍白而疲倦的, 她匆匆进了厨房。 杨幺儿抽了抽鼻子尖。 她盯着娘的身影来来去去,一会儿端着碗进了爹爹的屋子,一会儿端着碗给了弟弟。弟弟手里捏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她隐约记得, 他同她说,那是外头捡的。那上面画着画儿,在微弱的光下, 画儿好像活了起来。 她看了看画儿,又摸了摸肚皮。 她实在饿极了。 这时候要是有鱼rou吃真好呀。 她一怔。 可我没有鱼rou呀,她想。 她饿极了,只有地上的草可以扯下来,塞进嘴里,咬着咬着,苦苦的草汁味儿钻进嘴里,她就觉得不大饿了。 我没有鱼rou的。 她想着,呆呆伸手去够那草。 娘却来到了她的面前。 娘捧了糊糊给她喝,然后娘捧着她的脸,给她描眉画唇,对她说:“幺儿想不想吃鸡鸭鱼rou呀?幺儿想不想穿绫罗绸缎呀?娘送你去过好日子……好不好?” 她的眼前黑了黑。 娘的声音渐渐远了,黑漆漆的院子都好似化作了一个黑黝黝的洞。 她抬手挥舞一下,却发现自己掀起了一处帘子。 身后突然有人用力推了她一把,冷声道:“杨姑娘见了皇上,怎么不懂得行礼?” 杨幺儿懵懂地爬起来,眼角挂着点点泪。 “姑娘。” “姑娘!” “姑娘快醒醒了。” 杨幺儿慢吞吞地眨了下眼,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从躺变成了趴伏的动作。原来是这样呀。杨幺儿捏起拳头,捶了捶胸口。 所以才闷呢。 她心想。 刘嬷嬷扶着她坐了起来。 杨幺儿这才发觉屋中灯火都点亮了。不止屋中,屋外也是。四下竟都是灯火通明的,隐约可以从窗户纸上,看见外头来往的人影。 “饿了。”杨幺儿说。 刘嬷嬷笑着道:“姑娘吃什么?现下还能吃上一些。” “鸡、鸭、鱼、rou……”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好,老奴这就去命人呈上来。” 杨幺儿眸光有一丝的茫然:“……我有鸡鸭鱼rou了。” 刘嬷嬷闻言,笑道:“别说鸡鸭鱼rou了,姑娘想吃什么龙肝凤髓不成?” 莲桂也在一边笑,她指挥着别的小宫女,道:“服侍姑娘起身洗漱,将衣服捧出来。” 屋子的门大开。 几个女官小心翼翼地捧着礼服进来了。 是前两日杨幺儿才见过的那件衣裳,上头金光闪闪,漂亮极了。 杨幺儿盯着那衣裳,呆呆一个字一个字地问:“绫、罗、绸、缎,也有?” “有。” 女官指着那衣裳道:“姑娘,这上头的纹绣,是上百女织工,一并织出来的。花费了足足一月的功夫呢。又哪里止是绫罗绸缎这样简单?” 杨幺儿:“啊。” 原来她都有了呀。 她有鱼rou了。 也有漂亮的衣裳了。 她许久许久没有尝过饿肚子的滋味儿了。 草汁的味道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杨幺儿舔了下唇,这时候下人已经将食物呈上来了。他们将食物在桌案上一一排开,莲桂扶着杨幺儿过去,低声与她道:“姑娘不能吃多了,一会儿说不准是没机会出恭的,该要憋坏了。” 杨幺儿懂得她的意思,于是犹犹豫豫地放下了筷子。 从前她也是这样的,她一日只能吃一顿。因为娘说,她太笨了,早晨吃了饭食,会拉到裤子里的,没有人给她收拾,会臭。 刘嬷嬷道:“倒也不必忌讳这些,姑娘现下多吃些,待出门前去如厕,便好了。” 莲桂想了想也是。 旁人大婚这日,定是一口饭不敢吃的,一口水也不敢喝的,就怕闹出了什么滑稽的事来。 但皇上早便说过了,带足吃食,别让她饿了肚子。 他们自然也就不拘着姑娘了。 他们伺候着杨幺儿坐下用饭,杨幺儿到底还是没吃上几口。 她捧着茶杯,一边饮热茶,一边低声问:“出门吗?” “是呀,姑娘今日要出门了。” “出门……做什么?” 刘嬷嬷与莲桂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道:“出门成亲啊!” 杨幺儿骤然瞪大了眼。 她迷迷糊糊的,还全不知道今日要做什么呢。 “姑娘不是一早便等着了吗?”刘嬷嬷笑着道。 杨幺儿捧着茶杯的手登时就收紧了,她僵硬地坐在那里,正像那日,刘嬷嬷一打起帷帐,就见她躺在床榻上,直挺挺的。 “姑娘用好了?”莲桂问。 杨幺儿还处在受惊的状态中,连点头也不顾了。 莲桂也不再多问,只捧了漱口的茶来,还让杨幺儿含了两颗花做的糖块,含了会儿,如此之后再叫她吐出来。 刘嬷嬷轻柔地抚了抚杨幺儿的背:“姑娘不怕。是我们吓着姑娘了。成亲是桩好事,姑娘不怕……” 杨幺儿脑子里一时间闪过了许多个念头,可她一个也抓不住。 她只茫然地盯着那满桌的饭菜,然后由小宫女扶着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 梳妆台上已经摆满了胭脂水粉、各色首饰。 这时候一个妇人进门来,躬身行礼,道:“姑娘,奴家来为姑娘开脸。” 那妇人说罢,便走到了梳妆台旁,取了些丝线出来。 她小心地抬起杨幺儿的脸,然后轻轻吸了口气,屏住呼吸,随后更加小心地将那丝线绞缠。 杨幺儿便仰脸这么受着。 刘嬷嬷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开了脸,方才能算做出嫁的妇人。这一会儿便好了,姑娘若是怕疼,就掐老奴和莲桂,掐着就不觉得疼了。” 杨幺儿浑身僵硬极了,只呆呆这么受着了。 那妇人的动作也的确是极快的,她收了丝线,用浸了凉水的帕子擦过杨幺儿的脸。她动作轻柔,生怕损了这张脸。 等擦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