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玉芝先指挥着小黑把鸡蛋面切成细条，然后自己拿起一个让陈三郎刻出来的小木盒子，把面装在里面，弯弯曲曲的折出褶皱来，放进开水的蒸锅里蒸个一盏茶时间，拿出来以后面饼已经微微定型了，再倒进油锅里低温炸的脆硬，捞出来沥干油放凉，就是一块土法方便面了。 做好后玉芝等着两个哥哥下学回来赶紧端出去献宝，兆勇看着这块面饼半天，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不就是普通的干面吗...”玉芝翻了个白眼道：“哼，让你见识见识！”说完就拿起一壶开水倒了进去，随便找了个东西盖上，不过一柱□□夫就打开，拿筷子搅匀递给兆勇道：“三哥尝尝这面，是不是普通干面。” 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早就让陈家人都张大了嘴巴，兆勇顾不得烫，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一边吸气一边嚷道：“好...竟然熟了？！竟然还有油香！” 陈三郎和李氏都不信这么短时间用点开水就能泡熟面，二人抽出筷子夹了几根面尝了尝，都道这面味道好，玉芝把水倒掉，舀了一勺高汤加了些许盐浇进方便面里，搅拌均匀递与他们道：“爹娘哥哥们再尝一口。” 这次不用她说，四人就把这面飞速的吃完了，陈三郎自己手中小碗里的最后一口汤道：“这面真不错，方便味香，芝芝是想在铺子里卖吗？” 玉芝点点头道：“干面现在已经有人能做了，咱们这个面本身就是熟的，味道又好又方便，甚至没有热水的时候干吃都行，我约摸着熊大叔定然感兴趣。 但是现在做来还是为了哥哥们的院试，我今日与小黑哥再做一些放在油纸包里包好，若是十天内没坏，那哥哥们就能带着去考试啦！” 兆亮兆勇感动的要命，心底暗下决定定要好好的考出个功名来，才不辜负家人这一番忙碌！ 李氏与赵氏照例准备了四个考试包，这次带了油炸面，三个孩子与玉芳的姑爷一人一个，到出发这日，几人都拒绝了家里人去送，早早吃了饭就去学堂集合，等着先生带着去县城。 虽然经过了兆志院试的洗礼，陈三郎和李氏还是失魂落魄了好几天，幸而家里忙得很，他们俩忙起来也暂且把院试抛到脑后了。 熊大壮来拉货的时候，玉芝偷摸的泡了一碗泡面给他，问道：“熊大叔觉得这面味道如何？与干面相比呢？”熊大壮挑起筷子几口吃完了面，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下道：“这面油汪汪的，味儿不错，与干面完全不一样，说不出来谁好谁不好。” 玉芝笑道：“若是这面无需生火煮，只要有热水，泡上一盏茶的功夫就直接能入口，您觉得如何？”熊大壮龇牙笑道：“这话说的好笑，不生火哪来的热水？” 玉芝也不恼：“熊大叔倒是说说，若是真要生火，这烧水快还是煮面快？如若路上遇着散居的人，是讨热水方便还是讨个灶房煮面方便？嗯...最重要的是，这面本就是熟的，若是实在没有热水，那么干吃也是脆香的，熊大叔怕是调查过我家吧，我家是做什么起家的？就是那秘制的调味料！倘若面上撒上一些，那肯定香的很！” 第123章 吊在车尾也是坐上车了！ 熊大壮也是个精明人，前面什么煮热水煮面的对他来说其实诱惑不是特别大，但是一听到这是熟的可以直接吃听瞬间来了兴趣，眼睛“噌”的一下亮起来。 玉芝见状笑道：“这是我家的新货，尚不知能保存多久，现如今做出来时候最长的已经一个多月了，还像刚出锅时候一样，今日我送与熊大叔二十斤，您带着出去，明年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个准话儿就成，您看如何？” 熊大壮哪里有不答应的，玉芝进屋搬出好大一包油炸面，把她整个脑袋都挡住了，熊大壮急忙快走两步上前接住道：“不过区区二十斤，竟然如此多？” 玉芝拍拍手道：“这东西最是轻便，二十斤有二百块面饼，一两块面饼能吃一顿，到时候一定最后给我留一块留到坏啊熊大叔！” 熊大壮点点头，回身把这包面饼放在自己的马背上，又回来与陈家人告辞，又一次朝西域出发。 忙完了这一阵，陈家人开始一门心思期盼起院试的榜单来。 报喜的差役在陈家所有人望眼欲穿的期盼中如期而来，一大早就敲响了老陈家的门，老陈头到底有经验了，强忍激动把差役们请进上房倒上茶。 三房的人约摸着差不多就是这两日就有信过来，已经是三日没去镇子上了，今日报喜的差役一进村他们听到消息就马上奔着老房子就去了。 正赶上差役与老陈头报喜：“老爷子大喜啊，三个孙儿都中了秀才了！” 被围观人群堵在门口的李氏一听儿子中了，腿一软就要跪下，陈三郎下意识的扶住她，自己腿肚子的筋也在转。 玉芝见爹娘又傻了，狠狠心一手一个掐了二人一把，夫妻俩一个激灵醒过来，忙挤上前与老陈头一起招呼差役。 差役见陈三郎夫妻上前，站起来迎了两步拱手问道：“二位可是陈兆亮陈兆勇二位秀才的父母？我记得三年前我来报了您家长子的喜，现如今又来报二子三子的喜，您家可是一门三秀才了！” 陈三郎欢喜的快要疯了，强撑着理智问道：“多谢差爷又跑这一趟，我这两个儿子不知是何名次？” 差役的脸瞬间变成了一副便秘的样子，咳了咳略显尴尬的说：“陈兆亮学子高中第五十七名，陈兆勇学子嘛…呃…高中…九十九名…” 九十九？听着还挺吉利的嘛，玉芝心底暗想，嘴里疑惑的问道：“请问差爷，秀才一共录取几名？”差役强扯出一抹笑：“一个县共录取…一百名…” …… 气氛凝固了一瞬间，所有人都楞在当场。差役看着不好，忙大声道：“陈兆厉学子高中院试第三名！” “哗…”围观的村民们都炸开了锅，第三名的秀才！怕是镇子上也从未有人考过这么好的名次了！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赵氏听到这句话一声没出，眼睛一番就直接晕了过去，陈家忙上前扶她，整个陈家院子一片混乱。 两个差役这种情况见得多了，慢慢踱出混乱的人群，坐在方才的椅子上，喝着入口尚有余温的热茶慢慢等着外面安静下来。 李氏与孙氏一起把赵氏扶到东厢炕上，用了狠劲儿的掐人中，直到掐出一片红印子赵氏才悠悠转醒。 看到站在炕头的李氏，赵氏迷迷糊糊的笑道：“三弟妹，我这是如何了，方才我做了个梦，梦见兆厉考上秀才了！名次还可好了呢！”说完自己吃吃笑了起来：“真希望这个梦是真的…” 李氏的眼泪止不住的溢了出来，握紧赵氏的手道：“大嫂，是真的，是真的！兆厉考了第三！是真的！大嫂！你熬出头了！” 赵氏仿佛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看着她：“是…真的？”李氏握着她的手拼命点头。 赵氏眨了两下眼睛，突然“啊”的一声大哭起来，李氏听着不忍，上前抱住她，也跟着哭了起来，就连平日里冷心冷情的孙氏都撩起衣角抹起了泪。 哭了好一阵，妯娌俩才慢慢止住了眼泪，李氏扶起赵氏道：“大嫂，如今送喜报的差爷还在上房呢，咱们赶紧过去，你得亲手接过兆厉的喜报才成呢！” 赵氏咬咬牙，一发狠站了起来，点头道：“对，咱们赶紧走！”婆媳三人搀扶着回到了上房。 老陈头与陈三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院子里看热闹的人劝走了，与众人约好待后日三个孩子回来的时候摆上三日流水席！ 等到众人都坐在上房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以后了，两个报喜的差役又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一站起来肚子直咣当。 二人看着被搀扶着站在地上的赵氏，可不敢再读喜报了，生怕她再晕过去。把喜报递与赵氏，小声道：“这位太太就自己个儿看吧，或者找个小辈念叨一下也成，我们兄弟二人今日尚且还要去送别家，耽搁不起，就此告辞。” 说罢把兆亮兆勇的喜报也递给赵氏身边的李氏道：“这是您家二位的喜报。”李氏也激动的手发抖，哪怕上面的字都认不全，还是接过来打开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要看到上面两个熟悉的名字她就开心！ 玉芝戳着陈三郎适时上前塞了两个红包到差役们手中，憨厚的笑道：“辛苦二位差爷跑一趟了，今日多亏二位差爷送了喜，既然还有事那咱们也不耽误功夫了！” 两个差役也没有推辞，拿着红包走出陈家，其中一个摸出方才陈三郎塞的红包，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五两的小元宝！把他激动的够呛，戳着另一个的胳膊道：“哥！哥！你看！这么多喜钱！” 另一个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呢？要不然为何今日我早早的来陈家，上回他家也给了二两银子呢！一人二两当时就觉得很多了，现下咱们一人五两，看来这陈家又发达了，等着下次他家有中秀才的，咱们再来！”另一个差役认真的点点头。 第124章 桃花朵朵开 三日后三人的归来给驼山村造成了莫大的轰动，不管是村子里的人还是沾亲带故邻村的人，都要来看看这一门同科三秀才的奇事！ 陈家连摆了三日流水席，往来的人摩肩接踵，许多不认识的人都上前贺喜，兆志与卓承淮自然也回来了，满面春风的替兆亮兆勇招待往来宾客。 兆亮还好，兆勇自回来了就不肯出门，太丢人了…倒数第二啊！这感觉就像突然有人给了你个大馅饼，结果却是自己最讨厌的馅儿，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知如何宣泄。 陈家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陈三郎和李氏只能拼命的给他做好吃的做衣裳，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兆志倒是找他谈了一次，兆勇虽说好些了，但是面上总还是郁郁的。 玉芝瞅着无人的时候把兆勇拉到后院他的书房问道：“三哥既然如此看不上这个秀才，何不上书让县太爷夺了你的功名？” 兆勇摸着她头笑道：“又说孩子话，这功名是说夺就夺的吗？再者我也没看不上这个秀才，只是……唉…” 玉芝严肃着小脸，对兆勇说：“三哥有没有想过日后你想做什么？” 兆勇敛起笑容认真道：“自小我的心愿就是做大商人，挣很多很多的钱。读了这么多年书，我方知大商人不是那么好做的，所以我要更努力的读书才成，日后你三哥定会名扬天下！” 玉芝看着说起自己梦想生气勃勃的兆勇笑了起来：“既三哥日后还是想做大商人，又为何如此在意这次区区院试成绩，难不成你以为日后遇到的事情都比这次简单不成？” 兆勇叹了口气道：“是，我心知自己这次中了秀才是走了大运道了，甚至林先生知晓以后都惊着了，他本也只是打算让我下场试试罢了。我也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可…芝芝你别说了，给我几日时间，我定会好的！” 玉芝铩羽而归，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家坐在后院的石桌前唉声叹气。 正巧卓承淮刚从老房子回来，他的脸往那一摆！整个驼山村所有人都成了陪衬。兆亮兆勇还好，与卓承淮够熟悉，不会计较。 可兆厉这么坎坷才考到了秀才，自然应该是这场流水席的绝对主角，兆志看着招人的卓承淮，无奈的塞给他一块煎饼就让他回来，别在那抢了兆厉的风头。 卓承淮一进后院就看到托着脸坐在那的玉芝，上前笑道：“芝芝在这做什么？怎么不去老房子吃饭？” 玉芝心底正憋的慌，逮着卓承淮一通倾诉，最后还气呼呼的说：“三哥真是的！明明考上秀才还不高兴！让那些落榜的人看见非要打爆他的脑袋不可！看大堂姐夫这次又落榜了呢，还强打起精神来吃流水席了，这多洒脱！” 卓承淮失笑：“你那大堂姐夫多大了，兆勇才多大？他正是胡思乱想的年纪，待我晚上与他说一说吧。” 玉芝“哼”了一声，心道你说也没用啊，我这三哥犟着呢！ 万万没想到！第二日一早兆勇一扫前两日的低迷，活蹦乱跳的在院子里闹着又要扫院子又要劈柴。陈家人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全都围在院子里像看稀奇一样看他。兆勇竟然还表演了两下甩扫帚。 玉芝戳了戳旁边的卓承淮：“你与我三哥说什么了？！”卓承淮神秘一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气的玉芝翻了个白眼。 待到兆勇忙完了，玉芝凑上去嬉皮笑脸道：“三哥，昨日承淮哥与你说什么了呀？”没想到兆勇竟然露出了卓承淮一模一样的笑容道：“不可说不可说…” 可把玉芝急的不行，好奇心太旺的人面对一个天大的八卦竟然没人说！太痛苦了！ 玉芝哀嚎了几天，求了二人几天都被敷衍的打发了，躺在炕上直哼哼，看的一家人笑的够呛。 正当玉芝想办法如何把这个事情搞清楚的时候，老房子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兆厉要定亲了！！！ 李氏一听来传话的兆贞说完，问也来不及问就要往老房子去。追出来的玉芝忙拉住李氏的手要与她一起去，开玩笑，若是这个八卦再错过了，她都能憋屈死了！ 母女二人进了老房子去上房与老陈头和孙氏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直奔东厢，正巧在东厢门口与要出门的兆厉。 兆厉一见二人的样子就知道她们为何而来，本来就泛着红晕的脸“嗖”的一下更红了，拱了拱手招呼了李氏和玉芝一声就快步走了出去，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这时赵氏从后面追上来，看到李氏母女止住了脚步，瞪了兆厉的背影一眼，领着母女俩进了东厢。 三人在炕上做好，李氏忙开口问：“大嫂，兆贞来说兆厉要定亲？何时的事？为何之前一点消息没有？” 赵氏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不怕三弟妹笑话，我比你早知道不到一个时辰！听完兆厉说这个我就马上让兆贞去寻你了…” 李氏大惊：“这么说这门亲事是兆厉自己定的？谁家的闺女？” 赵氏缓缓开口解释道：“闺女是个好人家的闺女，是县学里罗教谕的女儿，今年一十有七，听闻也是挑挑捡捡想找个读书人才到了这个年纪还没定亲。 罗教谕是个秀才出身，才学不差，只不过身体差了点，几次秋闱都因为坚持不下来九日才失利，之后他自己也放弃了，正巧一个同科举人在县学做教谕，举荐他也去了，罗教谕在县城里也算小有名气，都道他运道不好…” 玉芝闻言颇有些无语，自家大堂哥是个…嗯…不提也罢，若是真与这罗教谕的女儿定了亲，那老丈人也…这俩人的成了一家子真的没问题吗？现在这个朝代太讲究这些了，若是日后真有些磕磕绊绊的，怕是连累子孙后代名声都不好！ 李氏显然也是这个想法，犹犹豫豫的说了心中的担忧，赵氏一拍大腿道：“我也是这么说的！我好不容易盼着兆厉考上了秀才，他竟给我找了这么个丈人家！” 第125章 婆媳之间 李氏拉住她的手道：“兆厉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他自个是怎么说的？他与这罗教谕又是如何认识的？怎么就说到亲事了？” 赵氏简直要抹眼泪了：“你猜他如何说的，两年多前他有回有个策论题如何也破不开，就自个租了个马车去县学寻兆志了。可不巧了，那罗家闺女去给罗教谕送汤。他匆匆去寻兆志未仔细看路，走得偏僻，偏偏遇上了避开人群的罗家闺女，差点把人家闺女的汤撞撒了，二人客套了几句话，咱家这傻小子就这么上了心！” 李氏突然想到：“那之前咱们要给兆厉说亲他反应那么大，是不是..….” 赵氏点点头：“他说本想回来想了几日就要家里去提亲的。但是人家是教谕的闺女，他又是个小童生，觉得提了也定是不成的。正赶上我着急催他给他找媳妇，三凑两凑的，就跟我来了那么一出！” 玉芝暗叹，自己这个大堂哥还挺痴情的嘛，都两年多了竟然能瞒过所有人，现在看来他为了考上秀才吃的那些苦，怕是大半是为了这个罗小姐吧。 李氏也大为感动，抹着眼泪问赵氏：“兆厉也太能憋了，早早的和家里人说，咱们也好去打探打探，现如今这又突然叫咱们去提亲，咱们什么都没准备呢，他是如何说的？” 赵氏也抹了泪：“哪里用得上咱们，人家自己直接就与罗教谕说了！我都不知他如何与罗家说的，回来就只叫我们准备找个靠谱的媒人去纳彩呢！再问什么都不说了，这媳妇还没娶过门，我这养了他二十年的娘就要被抛到脑后了，只用得着的时候指使我去，什么什么都是他自个决定！” 玉芝听了心道不好，这不就是婆媳问题的根源吗，自家大堂哥到底还年轻，只凭着自己的喜欢一股子劲儿要把想做的事情做成，怕是没考虑过赵氏是如何想的吧！ 她看着李氏拍着赵氏的背安慰她，借口要去茅房跳下了炕，出去寻兆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