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很快就到中午了，工地这边，实际上是有人来卖盒饭的，但是，姚笑笑没有在这边吃过，因为她要回家看看江岩城。 其实，现在江岩城还好，主要是刚开始的那两年，江岩城状态太差了，她必须回去，后面就是习惯了，一直没改。 今天，反正江岩城也来了，就干脆在工地这边买两份盒饭。 姚笑笑说了以后，江岩城自然没反对。 她去买盒饭，江岩城就跟着她，然后买了两份盒饭，因为没有桌子，就蹲在路边，吃着盒饭。 旁边蹲了一排工友，大家都在聊天，聊买房压力，聊孩子的学费，聊孩子的成绩，大多数都是有孩子的人，聊天话题自然也避不开这些。 “这辈子我们都在盖房子，但是一辈子都不一定买得起房子，现在这个房价啊，涨的太快了。” “对啊，那些有钱人，一人就几套房，像我们这些人哦，几个人都挤不到一套房。都是命。” “我就盼着我家孩子考个大学，找个好工作。买房不买房的，我就不想了。” 姚笑笑没有开口，默默地听着。 她当然也是蹲着的，蹲在路边，跟江岩城挨着蹲着的。 真是，非常特别的体验。以前在电视上，看到民工们蹲着吃饭，特别心疼。 轮到自己了以后，觉得……嗯，盒饭还挺香的，比她自己做的要好吃。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体验人生。 命运之神路过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瘦弱的人穿着灰扑扑的工作服，端着盒饭，里面能够看到零星的几块rou，和菜叶，人吃得津津有味，旁边的冷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她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 纵然是看惯了人间疾苦的神，也觉得这个画面有点心酸。 想起了他在她身边停留过的事情，按理来说，停留过这么长的时间，她就算不家财万贯，也能没事捡钱，有事中彩票吧？ 但是，并没有，这人是没事摔个跤，有事切一下手，仿佛这人就是霉运成精了一样。 命运之神看着她，心里有点无奈。 然后就看到她已经吃完了菜，饭盒里只剩下白米饭了。 冷风瑟瑟。 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第一次脱下了黑色的手套，然后，露出了修长的冒着金光的手，当然并没有人看到，然后他弯腰摸了摸蹲在地上的人的头。 他以前用过一次，那位已经身死的人，直接复活了。 后来，为了不给这个世界带来混乱，他就戴上了手套。 对于这个人，他不得不再一次用上这个。只是希望不要太逆天了。 姚笑笑不喜欢吃米饭，她偏爱菜和rou，所以，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然后无聊地刨了一下剩下的米饭，刨着刨着，就发现，下面不对。 姚笑笑用一次性塑料筷子，刨开就发现，下面居然全是瘦rou。 她左边坐着江岩城，右边坐着的工友说道，“笑笑，你这个运气也太好了吧，他们这家外卖，有一个随机活动，就是一百饭盒里，有一份下面加了两倍的rou和菜，你第一次在工地上买盒饭，居然就买到了。” 姚笑笑不敢相信地看着饭盒下面的rou和菜，说道，“我也不敢相信。” 欣赏了一下她惊讶的表情，命运之神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那个因为自己摸头而出现的小炒rou，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姚笑笑夹了几块rou在江岩的饭盒里。 江岩城看了看她，然后吃了。 姚笑笑满脸高兴地吃着她的幸运饭盒，吃完了以后，江岩城就把空了的饭盒拿了过去，站起来去扔垃圾桶。 他的背影有点萧索，但是，实实在在的人畜无害。 姚笑笑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相处久了，真的会有感情。 慢慢来，不要着急，姚笑笑警告自己。 下午的时候，姚笑笑和江岩城挨着搬砖，江岩城一次性又多抱了好几块砖。 “你休息一下。”江岩城对她说道。 姚笑笑当然没休息，她也不算特别累。 时间对于姚笑笑来说，过得很快，因为提前跟工头说了的，所以，江岩城的工资是日结。 江岩城拿着三百块钱，然后转身就交给了姚笑笑。 姚笑笑说道，“你收着吧。” 江岩城固执地把钱塞在她手里。 姚笑笑见他这样，也就把钱收着，“存着，后面用。” 第11章 那个杀我的连环杀手 晚上，姚笑笑很认真地检查了他手臂的伤口，还好，并没有裂开。 冬天的夜晚，外面是冰天雪地，家里依旧暖呼呼的。 姚笑笑摸了摸他的头，“还好没事，明天就不去了。工地上的阿姨们都可羡慕我了。说我有这么好一个孩子。” 她们从来没有明确过关系，但是，对外，姚笑笑一直都说自家孩子，自然，她们就当江岩城是她儿子，见她脸一点皱纹都没有，好奇她的年龄，姚笑笑每次就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了。 江岩城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看着她，说道，“我要去。” 姚笑笑揉了揉他的头，“你今天也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如果搬砖的话，搬一辈子可能都买不起房，还是读书好。” 江岩城不说话，执拗地看着她。 姚笑笑接着说道，“我想看你考大学，考个好大学，然后找一个好工作，然后挣大钱，买房子，我也能跟着你享福，你以后想做什么工作？” 姚笑笑面上虽然笑着，但是心里却在打鼓，去过两三次医院了，她不知道江岩城会不会再一次选择医生。 “不知道。”江岩城实话实说。 姚笑笑松了一口气，“没事，以后慢慢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做医生。 做医生，大学的时候肯定免不了解剖各种小动物。 万一就激起了某种兽性，也是麻烦。 姚笑笑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城，读书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以前没让你去，是因为没有跟上进度，现在，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江岩城摇了摇头，“我不想去，以后我挣钱，你在家里。” 姚笑笑温声细语地说道，“去读书的话，更加挣钱，一般学校，前三名有奖学金，你还能申请助学金，大学的话，一般国家奖学金是八千块钱，励志奖学金是五千块，助学金是两千到四千，想想看，我们要搬多少砖？而且，我认识一个朋友，大学毕业了以后，画画，一个月就有好几万……” 姚笑笑说道，“我们不能因小失大。” 江岩城不说话。 姚笑笑只能接着说道，“如果你去学校的话，我就不去工地上了，我在家给你做饭，给你送饭，然后送你上学，接你放学。” 江岩城转过头，看向她，“你说真的？” 姚笑笑点了点头，“真的。只要你去上学，你别怕，我们先上一学期，万一真的不适应，我再想其他的办法。” 江岩城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 姚笑笑现在还是存了点钱，毕竟，她搬砖工资还挺高的，而且，平时也没什么大的花费，去年就已经花了点钱给江岩城和自己补了户口。 姚笑笑对于这种事情没经验，但是，万事都需要尝试，于是，姚笑笑带着江岩城，去了中学，很顺利地找到了校长办公室了。 她已经教到了初中了，而且，估摸着，十五六岁的少年，读初二，也是差不多。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姚笑笑对江岩城说道，“一会儿，我让你进来，你再进。” 姚笑笑敲了敲门，然后进了校长办公室，跟校长把情况说了一下。 校长是中年女人，看上去挺温和的一个人，但是还是摇了摇头，“你这个肯定是不行的，他连学籍都没有，不能破例。” 姚笑笑非常直接地哭惨，说眼泪眼泪就来了，“他小时候被拐了，我为了找他，卖了所有的家当，跟老公也离婚了，找了十年才把他找到，才发现，他在猪圈里待了好几年……” 姚笑笑眼泪不停地流，“是我对不起他，那个时候，如果我多一个心眼，他就不会被拐走，现在就应该和同龄人一起上学放学……我在家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初二的卷子他已经能够做满分了，但是，我没有多少文化，而且，我还想看他考个好大学……” 命运之神就在旁边看着，如果不是他什么都知道，差点就信了。 等等，命运之神看着她真挚的眼泪，反应过来，他看得到外面的那个人的命运线，但是看不到她的，对她一无所知，会不会，她真的有个孩子，然后被拐了，然后误以为钉子户是她的孩子？ 作为神，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叫做心塞的感觉。 然后还是得帮一把，这也算是一个重大的转折。 这边，校长突然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姚笑笑故作羞愧地说道，“搬砖的工人。” 校长低头笑了，“劳动人民，挺好的，不过你能教他吗？” 姚笑笑自然听得出里面的轻视，她没啥感觉，靠自己勤劳的双手，没啥可耻的。 姚笑笑作为戏精，自然知道怎么说话，让对方舒服，顺着她说道，悲悲惨惨地说道，“我文化水平不高，所以也没有办法一直教下去，还是学校好，我小时候就很想读书，那个时候，家里没钱，上不起学，不想让他也走我的老路，还是要多读书。” 站在姚笑笑身边的神，听着这些，有点不舒服了，停留这么久了，她还是一点都没有受影响，还被人轻视了。 神终于忍不住了，脱了手套，然后给她擦了擦眼泪，他的手淡淡的金光，印在她的脸上，神一时之间，竟然看呆了。 这个时候，校长松了口，“先让他进来，我看看孩子。” 姚笑笑脸上露出了喜悦，脚步轻快得出去把江岩城拉了进来。 这个时候，校长掏了一张试卷，如果真的像这个女人说得那样，在家里学了三四年，就能够把初二的卷子做满分，也算是天才了，费点力气收下，到时候可以直接升本校的高中部，学校从来没有出过状元，真是天才的话，还可以展望一下。 姚笑笑觉得江岩城表情好像不太对，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 她刚才门关着的，这个门的隔音效果不错，她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小，按理说，对方在外面应该不会听到吧？ “这张卷子，要是上了九十，我就去想办法，让他读我们学校。”校长把卷子和笔放在了面前。 姚笑笑去旁边搬了一个凳子，“小城，别紧张，慢慢做。” 江岩城看了看坐在办公桌后面，高高在上地看着她们的人，少年的眼里尽是屈辱，然后咬了咬牙，坐了下来，拿起笔开始答题。 姚笑笑其实还有点紧张，江岩城平时做卷子特别费时间，她每次都是坐在旁边看着，看着看着就打瞌睡睡着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江岩城特别快，姚笑笑特别惊讶地看着他，刷刷刷地填完了选择题，计算题，应用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