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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分手以后,介绍人阿姨感到十分可惜,两个人却比以前交情更好了,她会说最近又去和谁相亲,而他也陆陆续续讲了自己的故事。 “我觉得你俩还有戏,”接着她编了个破镜重圆的戏码,说得他都开心了不少。 她结婚的时候,他作为女方亲友出席,包了个大红包。 又过了几年,他除了变成副教授之外,生活没有任何变化。从前的邻居渐渐搬离了这栋老破小的居民楼,现在这里的大部分住户,是学校后门一条街的商户。 时隔八年,他在网页新闻上,看到了谢靖的消息。据说是本校引进的海外人才,因为他手上攥着一些成果,所以回来的时候颇费了一些周折。一旦人到位,依据政策,就有千万资金就位,组建国家级实验室,力争达到世界领先水平。 因为年纪不足三十,相貌又好,官媒报道过后,网络上又刷起来他的视频,这回重点都聚焦在颜值上,标题大多是,“这样颜值的老师,你还逃课吗?” 虽然下面狂刷了一堆“我可以”,朱凌锶心想,“只要安排在周一早上一、二节,该逃还得逃。” 虽然没人通知,也不是相关院系,朱凌锶那天还是去看了谢靖和学校的签约仪式,他躲在一堆记者和学生后面,看着从前那个身形瘦削,脸色发青的少年,如今沉稳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忽然有些热泪盈眶。 仪式结束后,他去搭电梯,即将关门的时候,忽然有人叫“等一下”。 他赶紧按开门键,门外伸进来一只修长漂亮的手。 “老师,”谢靖叫了一声。 “西装真漂亮。”朱凌锶说,他找不到话题,只好夸他的衣服。不过这也是句实话,朴素稳重的面料,剪裁却十分优异,愈发显得谢靖宽肩细腰,再往下……算了,这些念头太不为人师表。 “去年在牛津开年会,我要做发表,他们嫌我衣服太随便了,特意开车带我进城买的,”谢靖回答得意外详细,“试了好几件,这个打折以后最便宜。” 嗯…… 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朱凌锶忽然发现,谢靖正盯着自己,确切地说,是盯着自己的手。 “老师你结婚了吗?”谢靖说,“外国人都会戴戒指,所以很好分辨,你手上还没有戒指,保险起见,我还是要问一问。” 保险起见,他是要确认什么?朱凌锶被谢靖的话弄得心跳加速,毫无抵抗力地说了一句,“没有……” “哦。”谢靖满不在乎地说,“真可惜啊。” …… 一口气堵在胸口,电梯到了一楼,门一开朱凌锶就冲了出去。 过了三天,谢靖加他的w信,因为绑定了手机,w信号也不是秘密,通过之后,谢靖说,“学校通知,一学期我要给本科生讲十二节课,还有着装要求,老师我该怎么穿?” “签约那天那么穿就行。”朱凌锶回道。 谢靖签约那天的穿着,已经在校园网论坛上被扒出来了,是B牌的旧款,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打折。 “可是我只有一件,不能老穿这个,不然这个周末,老师带我去买衣服吧。” 朱凌锶目瞪口呆,谢靖毫不在意八年前的不欢而散,畅快地向他提出要求,仿佛笃定朱凌锶一定会答应一样。 可他是对的。 朱凌锶周末一大早,就去谢靖家找他,因为学校配给谢靖的专家公寓,出门就是地铁站。 “房子真大,”朱凌锶啧啧感叹,谢靖一个人住着大三居,虽然是精装修,却显得空空荡荡。 “什么都没有,”谢靖有些淡漠地说,他拉开衣帽间,里面只有几件T恤开衫,还有那套西装。看来他说的没衣服穿是事实。 “知足吧,这套房子按市价,要上千万呢,”朱凌锶给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海外游子科普,“话说学校对你真是厚道,” 谢靖一来就是教授,还有丰厚的研究经费和国际一流的实验室,不过南方另一所顶尖高校开出的价码更高,原来的学校也不肯放人,这样的“诚意”还是必要的。 “往后孩子也能上附小、附中,”这些都是朱凌锶在新闻里看到的,引进谢靖作为学校的年度成果,被大力报道,一向不关注这些的朱凌锶,也看得十分仔细。 “你喜欢孩子吗?”谢靖忽然问。 “我就……还好啦,”孩子对于他,是十分缥缈的话题,尚老师的孩子半年前因为上幼儿园,急得焦头烂额,抱怨颇多。 “我家那边不是和附小很近吗,我上高中的时候,回家遇上那些小孩,他们居然会对我说‘叔叔好’,现在的孩子倒是比那时候精乖多了,懂得说‘哥哥好’了,多亏了新一代父母啊,”朱凌锶笑嘻嘻地说,“不过再过几年,恐怕就要说‘爷爷好’了,哈哈哈哈……” “你一点儿都不老。”谢靖打断他,说完盯着朱凌锶的脸,仿佛要亲眼证明,他容颜依旧。 这种就非常让人,容易浮想联翩。 在地铁上,朱凌锶还是满怀心事,忽然晃荡了一下,被谢靖搂住。 “小心。”谢靖提醒他,朱凌锶红着脸退开,有些生气地抓牢了立杆。 因为谢靖的着装level一下子变得很高,他们去了城东的高级购物中心,国际品牌应有尽有,据说常有明星光顾,四楼男装区是朱凌锶平时从来不会涉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