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做人要有骨气，不为五斗米而折腰，不吃就不吃。” “你……” 斯景年气不打一处来，难得肯纡尊降贵地去讨好个小姑娘，谁知道她根本不领情，叫声哥哥有什么难的，不明白她在执拗什么。 见楼梯口躲了几个小身板，斯景年招呼道：“你们都给我过来。” 五六个人从楼梯上涌下来，齐声喊道：“小舅。” “冰箱里有冰淇淋，你们去统统吃光，吃不光就喂大黄跟小白，我要一个不剩。” 乐苡伊听了后不免有些伤心，刚刚还觉得他并不是那么坏，现在一瞧果然看错了。 斯景年坐到乐苡伊旁边，别扭地说道：“要是肯叫我一声哥哥，我带你出去吃更好吃的，没他们的份，你成了我meimei，我以后罩着你。” 乐苡伊故意同他作对，放慢速度清晰地叫道：“叔叔！” 乐苡伊从睡梦中醒来，嘴角还挂着丝丝笑意，没想到会梦见与斯景年第一次相遇的情况，那次可把他气得不轻，现在脑海里还萦绕着他的怒容。 第2章 初夏的晚风，混着枣花跟月季的幽香，飘进略显闷热的房间。 乐苡伊浑身黏腻不堪，昨晚实在太累，回来倒头就睡，即使身处凉爽的半山腰，可睡了一觉，还是出了不少汗。 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才五点钟，干脆换了身轻便的运动衫，去山间跑下步回来再洗澡。 安静的老宅，除了一楼的厨房发出轻微的响动，便只剩晨起的鸟鸣声。 乐苡伊塞上耳机，轻缓的音乐顷刻间流淌出来，她开始在林间跑步。 明媚的晨阳掀开稍显沉重的暮色，似乎昨晚下了场不小的雨，空气中混杂着一股潮润的气息。 她的体力一般，没跑多久便改成踱步，走走停停，消耗了大约一个小时，准备打道回府。 快到门口时，耳机里的音乐声中断，手机响起了熟悉的铃声。 看了眼屏幕上的备注名字，乐苡伊按了接听键，运动后的她有些气喘，叫道：“斯景年。” “在做什么？喘这么厉害。” “跑步回来。” “你跑步？” 听出斯景年话里的调侃，乐苡伊不满地回道：“瞧不起人？” “不敢不敢。”斯景年轻笑着回复。 “这么早打电话给我干嘛？你那边是晚上九点吧。” “我这边事情还没完，可能要三天后才能回来。” 乐苡伊脚下的步伐停住了，她摘了耳机，改换成手机听筒，声调冷了几分：“你再说一遍。” “一一，中途出了点变故，我需要三天后才能回国。” 乐苡伊顿时有些委屈：“斯景年，明天是我十八岁生日，你一早就答应过陪我过的。” “我回来后陪你补过，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好不好？” 乐苡伊见过斯景年对待别人的态度，冷漠倨傲，似乎惟独对她，才会用如此温柔的语气。 思及此，也知道自己不该任性勉强他，只是始终不甘心，又问了一遍：“真的不能提早回来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那好吧，这回可不能爽约了。” “景年。”还未听见斯景年回答，乐苡伊倒先听见了一道清晰的女声，柔润清亮。 “一一，我这边还有事，先这样。” 直到耳边传来长长的嘟嘟声，乐苡伊才回神过来，那道略显熟悉的声音是谁，舒若烟。 前两天的饭桌上还听斯老爷子提起她呢，说她如何如何能干，又说如何如何漂亮，跟斯家也是门当户对，有意让双方结亲。 回到屋里，见到了斯安安跟斯乐乐两姐弟，乐苡伊的心情一下子变差了，当没瞧见他们，径自往楼上走。 斯安安挡在身前，明明身高不如自己，还要盛气凌然地说道：“乐苡伊，上回小舅送你的那件连衣裙给我穿下，我明天要参加芷珊的生日派对。” 斯安安跟斯乐乐是斯景年三姐斯灵枫的龙凤胎孩子，他的三姐夫是入赘，所以孩子还是随斯姓，成婚后也一直还住在这里。 他们跟乐苡伊同龄，从小就喜欢给她使绊子，但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乐苡伊多数选择息事宁人，毕竟她才是外人。 但是今天的乐苡伊心情不大好，看了眼比自己矮了半截的斯安安，淡然说道：“那条连衣裙给你穿太长了，成拖地礼服了，而且那是收腰设计，你穿容易爆线，斯景年说了那条是大师定制之作，坏了破了修复起来很麻烦，你如果不介意被他骂的话，来我房间拿吧。” 乐苡伊现在的讲话语速还算正常，可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却让斯安安忍不住想发火，明里暗里都在嘲笑她的身材不好，还拿她最害怕的小舅压她。 在这个家里，斯老爷子基本不管事，任由小辈们吵翻了天也懒得理会，在他眼里只有斯景年一人，只有牵扯到他，老爷子才会有所反应。 而斯景年带着浑然天成的威严，小小年纪就震慑得他们不敢乱来，所以乐苡伊刚来时，不仅被斯景年取笑是小结巴，还惹得他极度不快，他们便知道她要倒大霉了，有事没事就喜欢欺负她。 而乐苡伊性子软，被欺负了也不吭声，他们刚开始还有些束手束脚，渐渐地就胆大包天起来。 可不曾想斯景年根本没讨厌她，反而将好东西都留着给她，斯安安几个年纪相近的表姐妹们就开始孤立她，在斯景年瞧不见的地方变本加厉地欺负乐苡伊。 “你得意个什么劲啊，等我小舅娶了小舅妈，看你还怎么恬不知耻地霸占我小舅。” 斯安安说话太难听，乐苡伊气得眼眶都红了，她一向不擅长吵架，急了说话就容易结巴，所以一般都选择沉默不语。 见乐苡伊难堪得还不了嘴的样子，斯安安得意地笑着：“乖乖把连衣裙给我穿，说不定我会在小舅妈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小舅妈是芷珊的亲jiejie。” 乐苡伊不喜欢舒芷珊，如同不喜欢斯安安一样，她们都喜欢在暗地里使绊子，在人前又装得乖巧，尤其是舒芷珊，人人口中夸赞的天之骄女，她特别讨厌。 没理会斯安安得意洋洋的挑衅，乐苡伊闷不吭声地转身上楼，斯安安气不过追上来，嗓门不由大了几分：“听见我话没有，把连衣裙给我。” 乐苡伊烦透了斯安安的锲而不舍，有些恼怒地回道：“你自己打电话跟斯景年说，他说给我马上给。” “我小舅跟我小舅妈在国外玩得开心呢，才没空理会这种小事，大不了我明天穿了还给你就是了。” 小舅妈小舅妈的，说得煞有其事似的，斯景年根本没结婚呢。 “好了，安安，万一她真的告状，小心小舅回来找你算账。”斯乐乐终于看不下去，出声制止道。 斯安安天生怵斯景年，即使再羡慕乐苡伊有那条漂亮得近乎完美的连衣裙，可也不敢太过造次，冷哼着下了楼梯。 终于摆脱了斯安安的纠缠，乐苡伊带着倦意回了房间，本来想赖在床上休息一下，可身上黏糊糊，只好去了浴室。 等她从氤氲的浴室里出来，黝黑的齐肩短发泛着湿意，略显凌乱地垂挂着，相貌本就突出，此时看上去更加娇艳动人。 床头柜的手机屏幕正好亮起来，乐苡伊看见来电显示，嘴角勾了勾，略显沉重昏暗的心情总算明朗起来，“初初，这么早。” “想你想得睡不着。”莫初初撒娇着说道。 乐苡伊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说吧，大清早的给我打电话。” “都怪你，我爸妈让我明天去参加舒芷珊的生日派对，你知道我最讨厌她的，还要去看她志得意满的样子，想想就觉得憋屈。” 乐苡伊跟莫初初两人性格南辕北辙，却一见如故，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本来莫初初想给她过十八岁生日，但是一早就跟斯景年约好的，所以乐苡伊就拒绝了她的好意。 “斯景年说赶不回来了，莫大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的计划照旧。” “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莫初初兴奋地回道。 两人就这么敲定了行程。 到了第二天傍晚，莫初初的电话如约而至，“一一，我在你家门口了，快出来。” 乐苡伊跟斯安安在楼梯口狭路相逢，见乐苡伊穿得漂亮得体，斯安安就有些气不过，她这个真正斯家的千金小姐还比不上乐苡伊这个外来的。 于是故意挤推了下乐苡伊，好在乐苡伊今天穿的是平底鞋，先一步觉察她的意图，双手扒住了楼梯扶手，她有些生气地说道：“斯安安，我如果掉下去，一定拉你一起。” 斯安安扑进随后出来的斯灵枫怀里，哭诉道：“妈，乐苡伊明明自己不小心差点摔下楼梯，冤枉是我动的手，还说要拉我一起陪葬。” 乐苡伊早见识过斯安安黑白颠倒的样子，果然见她躲在斯灵枫的怀里，笑得肆意妄为。 “安安别哭，以后躲着点就是了，万一你小舅回来发现她少了根头发，可会拿我们是问的。”斯灵枫冷眼瞥了下乐苡伊，话里全是冷嘲热讽。 乐苡伊淡然地说道：“我是不是冤枉她，她自己心里有数。” 说罢也懒得再浪费口舌，径自下了楼。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还亏我们斯家对她这么好，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 听到身后传来斯灵枫的骂语，乐苡伊脚步顿了顿，本想反驳她，一直以来是斯景年对她好，她都记得，其他人从未厚待过她，可她是斯景年的jiejie，她不想让他为难。 看见乐苡伊有些闷闷不乐地出来，莫初初气不过说道：“是不是斯家的人又给你气受了？” 乐苡伊坐进后座，勉强笑了笑：“出门时碰见了斯安安跟她妈，有点口角。” “切，斯安安就是舒芷珊的小尾巴，整天就知道奉承她。” “不提她们，我们去哪里？” “我小叔的会所今天正好开张，jiejie带你去见识见识。” “会所？”乐苡伊有些为难地重复，总感觉不是正经的地方。 “我小叔的场子，很干净的，我让他留了个隐蔽的包间给我们，今天可是庆祝你成年，就是要去大人的地方。” 第3章 司机将两人送到会所门口时，乐苡伊就想打退堂鼓了，在她人生已走过的十八年，她从未踏足过这种复杂的地方。 莫初初其实也有些紧张，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可是家教甚严，也是第一次来。 两个小姑娘在后座大眼瞪小眼，犹豫着是不是该下车进去。 驾驶座的司机接到莫修远的电话，嗯了几声，才转过头来对莫初初说道：“初初，小少爷说自己有事走不开，不过让经理在门口等了，他会带你们进去。” “一一，来都来了，进去吧。”莫初初像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下定决心说道。 乐苡伊还是有些踌躇：“我还是打个电话跟斯景年说下比较好。” 莫初初笑话她：“你像极了未断奶的小娃娃，打吧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