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明明是这天下九五至尊,在朝堂上却还要看人眼色。 一时间人皆心思各异。 “这……咳。”赵陆硬着头皮开了口,“吴阁老说的是真的吗?” 吴雪纬便拱手:“陛下不知,依钦天监所言,龙气自去年便开始动摇,直到几日前忽然四散。对对日子,去年孙旭尘夺了郑侑宅邸 开始拆卸,正好是龙气不稳的时候。” 满朝哗然。 “吴阁老,兹事体大,这话若无凭无据,可不能乱说。” 吴雪纬并不理会,只躬身续道:“前几日就是孙旭尘新宅动土的日子,放了一日的鞭炮。臣就住在那条街上,阖家皆可作证。” “可、可这如何能说是孙——孙公子的缘故。” “哦?秦大人还有何解?该不会又是什么尘土脏污之说?”吴雪纬目光一凛,“事关国运,兹事体大,秦大人才是不能乱说。否则人都以为国运秦大人徇私枉法,该收了什么好处,竟将天子置于身后!” 被称作秦大人的老者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吴雪纬便巡视朝上一周,又将目光落在一言未发的孙仁商身上,他道:“孙大人,我听说令郎近日官司缠身,也正是烦恼的时候。不如趁这机会好好理一理,究竟是不是,也好给出个结果。” 孙仁商淡淡道:“家事而已,吴大人不必cao心。” 闻言,吴雪纬忽笑:“中星动摇——是孙大人家事?” 众人一僵,吴阁老这句可真狠,将家事与国运牵扯上,这世上除了皇室,谁敢说国运乃家事? 这分明是要把孙家往谋逆的路上推。 殿中没了声响,半晌,忽听得宝座上的赵陆喃喃:“那……” 他转头,不意却与立在下首孙仁商对上视线。 孙仁商似乎震怒,微蹙着眉,眼神里满含警告。 赵陆飞快移开目光,又瞧了一眼面前沙盘上的字。 “金公公。” 候在一旁的金公公忙上前:“奴婢在。” 赵陆闭上眼,语气艰难:“下旨,将孙旭尘押入大牢,等候审问。” * 在谨身殿换下朝服,赵陆慢慢往回走。 今日之事,他早有预料,不论方才朝堂上有何反驳的说辞,最后他都会下令,将孙旭尘关押审问。 这只是个开始,孙仁商定会想法描补,将孙旭尘保下,所以他需要更多的,让孙旭尘再无翻身机会的打击。 养心殿。 外头剑拔弩张,正清点人数去捉拿孙旭尘,这里却风平浪静,毫无所觉。 暖阁里已不再生炭火,赵宜安斜倚在通炕上,伸手捻了一颗樱桃。 不多时,延月便掀帘入内,笑道:“陛下回来了。” 赵宜安忙放下樱桃,起身去门口张望。 “怎么出来了?” 赵陆正好进来,将她揽住带入内:“药可喝了?” 赵宜安点点头。 两人进了暖阁,赵陆一眼就瞧见小桌上摆的樱桃与脆梨。 “何时送来的?” 延月在边上回:“早上尚膳监才呈上来的,说让娘娘尝个鲜儿。” 赵陆便捏了一颗放进嘴里,又道:“你吃罢,我还有事。” 说着,他又往外走。 这几日赵陆都在西暖阁理事,偶尔召见大臣。如此一来,赵宜安就不方便跟着了。 见他要走,赵宜安霎时低落起来,但她也知道赵陆的事重要。 跟着赵陆走到门口,赵宜安倚着门框,依依不舍道:“早点回来。” 眼里满是依恋。 赵陆心一软,附下.身,嘴唇在她侧脸上轻轻一碰:“好。” * 一早起来,先去宅地里逛了一圈,孙旭尘心中傲然。 再怎么嘴硬,这会儿还不是成了他手里的东西? 他站在高处,看着下人点燃了鞭炮,一时间尘土飞扬,满眼都是白茫茫的烟气,叫人看不清前路。 等放完鞭炮,孙旭尘坐上轿子,一路行至酒楼。 他并无官职,只靠家里养着,整日也不过捉鸡斗狗,插科打诨。 又在酒楼喝得烂醉,下人扶起孙旭尘,一步一步正下着楼梯,谁知忽然来了一群人,将酒楼团团围住。 来人腰间挎着刀,眼神凌厉,喝问:“何人是孙旭尘?” 作者有话要说: 303更新,今天的更新在晚上。 这几天我先不补更了奥,等我感冒好一点再接着补。 第75章 惊变(一) 清明一过,天气逐渐暖和起来,赵宜安的风寒也好了。但宣荷不放心,拘着她,不敢让人出养心殿。 早晨起来,漱了口净了面,赵宜安便坐在梳妆镜前,由宣荷为她梳头。 面前忽然多了一只手,托着一支燕雀衔珠的发钗问她:“戴这个好不好?” 赵宜安随意点点头,那支发钗就簪到了她的鬓边。 珠帘微动,延月从外而入,行礼道:“早膳已布下了。”偷偷瞧了一眼正梳发的宣荷,又道,“内官监送了件解闷的玩意儿,娘娘可要瞧瞧?” 闻言,宣荷跟着赵宜安一同抬头,赵宜安先问:“什么东西?” 几人的注意全到了自己身上,延月略低头,轻声回道:“是……一只风筝。” 这些天风和日丽,春色喜人,内官监送来这样的礼也是正常。 宣荷垂下眼,果然同赵宜安灼灼的目光对上。 她只好无奈道:“先用了早膳再说罢。” 赵宜安立刻眼睛弯弯:“好。” 湖嫔久未出门,今日忽然说要去御花园,底下伺候的宫人各司其职,很快就寻了地方,一应准备完毕。 内官监呈上来的是一只美人模样的风筝,美人眉目含春,身姿若柳。赵宜安摸了一阵,立在边上的应秋忽然“噗嗤”笑出声。 见赵宜安奇怪望着她,应秋忙道:“奴婢只是笑,做这风筝的人画艺绝妙,绘的美人栩栩如生。这会儿放在娘娘手里,却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了。” 众人一听,果然也都暗自笑起来。 宣荷不敢让赵宜安跑,叫来小顺心,先将风筝放飞了,而后才交还到赵宜安手上。 万里晴空,独有一只风筝飘游其中。 赵宜安仰头看了一会儿,延月便呈了一把小剪子上来。 “娘娘剪断这线罢,正好将前儿的病气寒气一概随风筝放了。” 赵宜安照她的话拿起剪子,在细细的线上比划了几下,有些犹豫。 “怎么了?” 身后忽传来赵陆的声音,众人忙回身行礼:“拜见陛下。” 赵陆一路行至赵宜安面前,侧头问她:“怎么了?” 赵宜安垂着眼睛,又拿着小剪子比了一阵,小声道:“不想放。” “那就留着。”赵陆接过她手里的剪子,放回原先的托盘上,又接了风筝过去,“去歇歇。” 小顺心候在一边,见二人如此,忙将风筝线接过,退了下去。 阴凉处摆了坐榻,赵宜安歪在赵陆怀里,慢悠悠同他说话:“你是从前头回来的么?” 这几日她见不到赵陆,只有夜里半梦半醒时,才恍惚察觉身边有人。 赵陆轻轻应一声,又慢慢拨弄着她头上的燕雀:“嗯。” 赵宜安便拉着他的手:“早上吃了什么?” “嗯......”赵陆也慢慢回她,“冰粥,鱼,水晶饺......” “我也想吃冰粥。” “不行,太凉了。” “我的风寒已经好了。” “好了也不行。” 赵陆慢慢将手放在她的小腹:“快了。吃了冰的,到时候又喊肚子疼。” 赵宜安不服气,正要再说些什么,忽觉肩头一沉。原来赵陆抱着她,就这样睡了过去。 边上侍立的宫女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让陛下躺着。 倒是赵宜安,抬手摸了摸赵陆的头发,又望向仍飘在半空的风筝,不知想了什么,静静由熟睡的赵陆靠着。 * 御花园里春景大好,咸熙宫里却遍地狼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