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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平静地补充完了后半句,微凉的声音轻轻地,错觉温和:“一定要,快点逃走啊。” …… 苏灵燃在一片漆黑里醒来,睁开眼睛,不知今夕何夕。 周围还是俞家。 黑白的钢琴还在,却没有看到庄婓越的幻影,月光下,只有一株半粉半白的紫阳花,躺在钢琴上。 紫阳花,短暂的花期之内,花朵的颜色会发生许多变化,并不仅仅只是由一种变成另一种颜色而已。 就像变心的情人,见异思迁。 所以,紫阳花的花语,暗指背叛。 一天又一天,神秘的boss沉默地送了三个多月,九十九朵的紫阳花。 满屋子美丽善变的紫阳花,提醒着被苏灵燃遗忘的背叛。 苏灵燃微微蹙眉,剔透冷薄的眼眸里,茫然渐渐归寂平静。 整个俞家像一个黑暗的陵墓,仿佛只有苏灵燃一个活人。 他试着去开灯,却一盏都无法打开。 通往外面的门都像是锁死了,没有一扇能打开。 远处,似乎有人在说话,听不清的声音,不止一个人,咄咄逼人的对峙。 …… “呵。私闯民宅,知道是什么后果吗?”黑暗里的声音冷淡,听不出一丝情绪,毫无形迹的危险和淡淡的傲慢。 “这是俞家。”叶微阑冷冷地说,眼神坚定无畏,一眨不眨,“他在哪里?把他还给我。” “还给你?”低低的声音呢喃,“他是我的妻子,你对我说还?” 冰冷的危险气息,在每一寸黑暗里蠢蠢欲动。 叶微阑的年轻的面容没有一丝动摇,咬紧的牙关,无坚不摧:“你的身份还有你的目的,包括你对他的所作所为,我都已经知道了。停手吧!” “我的身份……”极轻的冷笑,淡淡的,不知道是怒极,还是对叶微阑的话毫不在意的冷淡。 “因为他背叛了你,你就想彻底毁了他吗?真正的爱不是这样的。” 清冷的声音无动于衷:“那是怎样的。” 平铺直叙的语气,反问听来都像毫无兴趣的陈述。 叶微阑的眼眸清澈天真,一往情深,沁着永远也不会消失的少年爱恋:“是即便他不属于我,也愿意付出一切,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回答他的,是清清淡淡、嘲弄狂妄的冷笑,极轻的声音,连轻视都冷淡。 “我的爱,不需任何审判论罪。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 黑暗里,有人站在窗边的月光下看着他。 苏灵燃下意识后退一步,清风拂过,花香淡淡,还有那个人身上海水冰冷的气息。 沉默,那个最是热烈黏人的青年,这次安安静静的,只是看着他。 “蓝朔风,你是怎么死的?是我,杀了你吗?就像杀了庄婓越那样?” “你想知道?”即便是安静的时候,男人的声线也像烈阳暴虐,是热的。 他一步一步走向苏灵燃,就像借着夜色幻觉,从冰冷的海水里上岸的孤魂野鬼。 苏灵燃没有动,一瞬不瞬看着他,想把他的脸看清。 “杀死庄婓越的人,不是你,如果一定有一个凶手,那应该是我。” 他牵着苏灵燃的手,毫无犹豫地放在自己心口,坚定果决的动作,就像是让那个人用手洞穿自己的心,把所有的爱意毫无保留送给他。 刺眼的光,像海水漫射正午的光。 …… 俞家别墅,对峙还在继续。 “龙曜!杀人的一直都是你,还不够吗?满屋子的幻觉,让他活在幻觉里,还不够你报复吗?” 叶微阑毫不犹豫拆穿了黑暗中神秘人的身份。 一阵沉默。 阴影里一道身影不紧不慢走出来,苍白微弱的月光落下,照见侦探先生那张英俊冷峻的面容。 龙曜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惊讶,眸光冷锐,狩猎的猫科动物一样盯着面前的对手。 “杀人的是我。”冷冽的声线平淡又嘲弄,“为什么这么说?” 叶微阑冷冷地和他对视,毫无退让:“我知道,你跟林染少年时就相识,但他不爱你,他跟你恋爱,只是因为你的家世。” “所以当我破产之后,他就背叛了我,嫁给了庄婓越。我恨他,但我更爱他。所以,我杀了夺走他的庄婓越。”龙曜冷峻的面容不为所动,冷淡嘲弄,“如果你想这么说。” 叶微阑一眨不眨:“不。庄婓越的死因是先天性心脏病。林染之所以答应跟他结婚,是因为他对林染说,自己快死了,以一半财产,让林染陪他到生命的最后。他或许是真的爱林染,但他们婚约是一场清清楚楚的交易。你不该恨他。” 龙曜平静地说:“我知道。因为那个美人有一颗魔鬼的心,他毫无同情心,谁都不爱,不会因为一个可怜的爱慕者要死了就施舍自己的爱情,他只会看中你的钱。想要得到他,只需要有钱,和更多的钱。” …… “为什么?” “因为他的出身,那样难以启齿的出身,犹如一出生就在道德的沼泽被判了刑期。不如直接去死,干干净净的重新洗牌来过。可是他不信上帝,不确信一定有重新开始和轮回。只能拖着一出生就带着的罪孽烙印,妄图努力装作无知无觉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