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
二宝在厨房里忙碌了一个下午，做出来十来斤点心，他把豆沙饼和绿豆糕各自捡了一盘子送给立志舅舅，剩下的装了满满一大篮子，提着悄悄回家了。此时天擦黑了，因为天冷，胡同里没有玩耍的小孩儿，他快走到自己门口时，先是将篮子放在墙根儿，一个人悄悄上前推开了虚掩的大门。 王建国蹑手蹑脚的往里走了几步继续张望，发现正房的灯开着，从敞开的屋门可以看到，大哥正在带着两个弟弟吃饭，爸爸mama都不在。 二宝又惊又喜，赶紧撤回去拎上竹篮，如同上次一样，将篮子藏到了厨房对面的杂物间里。 当他第三次踏入院子，故意把脚步声踩得很响。 第134章 四宝眼尖，第一个看到他，好奇地问道，“二哥你放学后去哪了？大哥带着我们找你，从学校cao场找到外面的公园，都没找到你！” 王建国充满歉意的笑了笑，说道，“二哥临时有事儿，那个刘莉莉你们都认识吧，她这次期中考试成绩不理想，让我给她辅导功课，这么一耽误，可不就到现在了吗？” 三宝贴心的给二哥盛了一碗小米粥，说道，“二哥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二宝做点心忙活了一下午，做出来后自己吃了不少，虽然肚子不饿，但还是冲三弟笑了笑，说道，“三弟谢谢你！”接过去喝了一大口，然后接着说道，“大哥，爸爸mama没回来吗？” 王建民回答，“是的，爸爸让人捎信儿说要加班，估计mama也在加班吧！” 二宝觉得自己的运气简直太好了，爸爸mama加班的话就会很累了，肯定没有机会去杂物间，也就不可能发现那一篮子点心。 “哥哥，我和刘莉莉约好了，明天一早还去给她补习功课！” 王建民虽然对这件事情持怀疑的态度，但还是点了点头。 自动升到高中以后，课程的难度增加了，学习的任务也比以前重多了，大宝想要维持以前的好成绩，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因此，他在学校认真听课努力学习，回到家做完作业后，除了预习各科的内容，还特意去书店找了最新的练习册来做。 无论是在校内还是校外，时间都被学习给占用了，自然就没有时间考虑别的事情了，无意间也就疏远了刘莉莉，而且他们一个初三一个高一，虽然在一个学校，但初中部和高中读都是独立的，有各自的校园和cao场，所以交流起来也有一定的困难。 大宝说到做到，从那以后再也没去找刘莉莉，但是刘莉莉已经好几次主动来找他了。 但说不清什么原因，以前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十分自然，有说有笑的，但现在都有点尴尬。刘莉莉的尴尬大概是因为女孩儿的矜持，她大概觉得自己有点厚脸皮，但王建民老不去找她，很多事情她不愿意跟别人讲，只想跟他说一说，也只能厚着脸皮来了。 不过，再次见到王建民之后，又觉得两个人平添了几分陌生感，她那些心事根本说不出口。如此反复了几次，刘莉莉也不自讨没趣了。 王建民觉得刘莉莉各方面都不算太优秀，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她在学习上一直很爱面子，以前没闹掰的时候，她都不会找二宝补习，现在就更不会了。 吃过饭后，三宝去刷晚了，四宝也跟着去帮忙了，正房里只剩下大宝和二宝。 二宝先将湿抹布将桌子擦了一遍，又拿起干抹布再擦，一直盯着他干活的大宝忽然问道，“二弟，你明天早上到底要去干什么？打球吗？” 王建国一愣，干脆将计就计，说道，“哥哥对不起，刘莉莉今天只是请教了我一道数学题，我放了学就跟叶程去三马路那边的公园打球去了，那边地方很大也很安静，我们约好了，明天一大早再去呢！” 王建民总觉得这也不像真话，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可能了，就说道，“二弟，你打球可以，但必须中午之前回来！” 二宝很爽快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天未亮王建国就起床了，胡乱抹了一把脸后，在毛衣外面穿上厚厚的棉猴，拎着大竹篮就走出了家门。 因为前几一天刚下了一场大雪，泥泞的路面此刻结了冰，二宝一路上走得异常小心，赶到西郊市场的时候，他后背出了一层汗，而且此时天已经大亮了。市场里早已经人声鼎沸了，各种买卖都很热闹。 二宝比之前有经验多了，他小心的穿过人流找到了一个位置不错的摊位，揭开竹篮子上的盖布就大声吆喝，“自己做的豆沙饼，又甜又香又好吃！八分钱一个，一毛五两个！”昨天晚上他就想过了，来市场卖东西必须速战速决，因为现在市场扩大了，据他所知，大学家属院里很多人都喜欢一早来买东西，要是让人认出来他就出大事儿了，所以他宁肯在价格上让一点，也要早早卖完。 如他所料，豆沙饼很快就卖完了。 二宝提着空篮子先去了堂姥姥家，将空篮子放回原处然后才回到自己家。 此时赵珍珍已经做好了早饭，一家人正围坐在一起吃饭。 王文广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的说道，“二宝，我听大宝说你一大早就去打球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你期中考试虽然考得不错，但这代表不了什么，期末考试才是最关键的，现在离期末考试哦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你现在这样安排很有问题，在期末考试之前，打球这种事儿先放一放，爸爸今天不忙，等一会儿帮你做一个学习计划！” 王建国很痛快的答应了，顾不上吃饭，先说道，‘爸爸，我这就去拿课本和练习册！” 二宝走到隔壁，将裤兜里一兜子的毛票全都掏出来飞快地数了数，他今天一共卖了十块钱，刨去要给赵立志的三块钱，那也还有七块呢。手里攥着大把的毛票，他心里特别踏实，心里想要是每星期都能赚七块就好了，这样一个月也有二十八块了。 王建国听二太姥姥说过，很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是二三十块，他只需要周日的时候卖卖点心，竟然也能赚难么多！一个月二十八块，一年也有三百多了呢。 二宝接下来一整天的情绪都很好，不但十分配合爸爸，学习态度也异常认真，王文广看了十分高兴。 “二宝，你一定要记住，以后学习就保持现在这个态度，这样升入高中后有了良好的习惯，一定会大大提高学习的效率，甚至有时候会事半功倍呢！” 王建昌点点头，说道，“爸爸我记住了！” 在一旁认真做题的大宝听了这话心情却有点复杂。 以前在初中部的时候，他考年级第一是很轻松的，每次都要领先第二名至少二三十分，升了高中之后考年级第一就没那么容易了，期中考试的时候虽然他还是考了年级第一，但这是他异常刻苦勤奋的结果，而且，和第二名只差了三分。 考了年级第二的学生也是他们班的，是一个很聪明的女生，她的名字叫吴天月，不是从大学附中初中部升上来的，而是从国棉厂中学那样的学校，据说她初中一直都是年级第一，而且文科和理科都特别好，尤其是文科更好一些，很多时候作文都被当做范文全班阅读。 而且后来王建民才了解到，期中考试的时候，吴天月感冒了发烧，这肯定影响了她的发挥，换而言之，若是没有这档子事儿，很有可能年级第一就得换人了。 王建民从小学习很好，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尤其对方竟然还是一个女生！ 因此，他这一点时间特别的用功，mama规定十点必须熄灯，他们兄弟四个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但晚上熄了灯之后，他躺在被窝里睡不着，还会拼命回忆一天所学到的知识点。如此一来，他的功课学得异常扎实，最近的几次随堂测试都是考了满分。 但即便如此，越是临近期末考试，他的心情也就越来越紧张。 赵珍珍最近特别忙，一是服装厂已经建成，厂房和设备都已经到位了，人员的筹备也差不多了，在厂长刘德明的带领下，第一批服装的样版也都打出来了，采购的生产资料再过两天就到货了，到时候工厂就要正式投产了。 服装销售的黄金时间就是年底，他们厂子能不能趁着年底打响这第一炮，至关重要。 二是年底了，市政府的各种总结会议本来就多，他们秘书部要出更多的数据和稿子，再加上最能写稿子的宁秘书请假了，他负责的工作就被平摊到其他人身上，赵珍珍接手的是罗市长的发言稿。 罗市长办事儿能力很强，人品也不错，但有一个毛病，他特别喜欢改稿子，尤其是自己的发言稿，而且每次的态度都特别诚恳，赵珍珍也只能好脾气的改来该去，昨天下午加班，就是因为罗市长要去外地参加一个会，她不得不加班把稿子赶了出来。 但她再忙，也不会疏忽了孩子们，最近大宝变得特别沉默了，每天回到家除了帮着做饭，再就是闷头学习了，以前爱看的连环画也不看了，也从来不会跟着别的同学出去疯玩儿。 赵珍珍虽然没有上过高中，但她刚学完了高中课程，深知高中的知识比初中要难得多，大宝有压力虽然正常，但这么有压力也不正常。 她找了一本书在旁边翻看，直到过了两个小时，大儿子终于坐累了，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 “建民，你们最近的作业很多吗？” 大宝愣了一下回答，“还行吧，和以前差不多！” 赵珍珍有些疑惑，“大宝，我记得你作业做得很快，若是光做作业，根本不用这么长时间吧？” 王建民看了看mama，又看了看不远处给二宝讲解题目的爸爸，才小声说道，“mama，我们班有个很厉害的学生，上一次期中考试她发烧了，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能考年级第一的！” 赵珍珍觉得学习最重要的是要领悟里面的道理，而不是考试第一。 她笑着说道，“建民不要有压力，无论你考第几名，mama都一样爱你！在mama眼里你永远是最优秀的孩子！” 王建民乖巧的点了点，然而心里想的却是，这次期末考试，他一定要考年级第一，而且成绩至少要领先第二名十分。 第135章 （修改） 前前后后花了二十多天的时间，八千多名劳改犯终于全部释放完毕。 蔡助理和王场长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虽然接下来还有农场科技部和农场小学的问题需要解决，但大头解决了，剩下的都是小事儿。 “蔡市长，丁师傅说，今儿有新鲜的黑鱼和大虾，这会儿差不多做出来了，咱们这就去吧！” 来到农场办公以后，各方面的条件都比较差，但唯有在吃饭这一点上，比他们市政府的食堂可以要丰富多了，农场有专门的养畜场，猪羊鸡鸭样样都有，想吃什么rou容易的很，而且这里离渔村不远，想吃海鲜也是很方便的。 蔡助理自己不会做饭，妻子的厨艺也很糟糕，他平时都尽量吃食堂，市政府的食堂饭菜味道很不错，但比起丁师傅做的菜，还是要差上一截子的，大锅菜和小炒本身就不具有可比性，何况丁师傅本身手艺不错，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用的原材料都异常新鲜。 比如最常见的一道酱焖鸡，用的是农场当天现杀的小公鸡，只这一点就很难比的上了。 丁师傅是个很机灵的人，昨天他无意中得知蔡市长和喜欢吃排骨，特意去宰杀组要了几根，他做红烧排骨和别人做法不太一样。 排骨汆水后加香料热水下锅，急火烧开文火慢炖，炖上约一个小时候，火候就差不多了，捞出来后，另起油锅熬糖色，加酱油加水下排骨快速翻炒，出锅前撒上香葱末。 这么做的红烧排骨不但骨酥rou烂，用筷子轻轻一扯就骨rou分离了，而且因为之前炖了很久，吃起来口感丰富，特别的有滋味。 看到王场长和蔡市长进来了，丁师傅立即站在灶台前头忙活起来了，因为之前准备充分，很快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被端上桌了。 最近大半年，王场长的压力都很大，他既担心农场里有人闹事儿，也担心农场的人员会有变动，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现在一下子走了八千多人，他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王场长打开一坛农场自酿的粮食酒倒了两杯，笑着说道，“蔡市长辛苦了，我敬您一杯！” 蔡助理酒量很好，端起来一饮而尽。 两个人几杯酒下肚，聊得比之前热络多了，蔡助理是个人精儿，自然明白王场长的心事，他似是不经意的说道，“政府对你们农场很重视，但鲁省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估计有动作要等到年后了，届时农场的性质会完全改变，羁押所的房子将全部拆掉！” 王场长被酒精麻痹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他立即问道，“为什么？” 蔡助理微微一笑，说道，“王场长大概不知道，咱们平城下辖八个县，惠安经济最好，惠成最差，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很多，但其中之一就是惠成县耕地面积太少，人均田地只有一亩，所以，下一步很可能会采取自愿的方式，让那些社员入户农场。” 社员入户农场，农场的性质的确就变了，和一般的生产队没什么区别了，的确就不需要羁押所了。 王场长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十分高兴的说道，“政府这么安排可真是太好了，否则农场这么多的良田荒废了可真是太可惜了！” 蔡助理微微一笑，开始专心致志的吃鱼。 如今已经是三九时节，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海上不可能结冰，但绝大多数的渔船也不会出海了，第一鱼儿都潜到深水区，不太容易打捞上来东西，第二海上风浪大，再加上那么冷，自然条件十分恶劣，因此敢出海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渔民，也就那么寥寥几只船。 所以能吃到这么新鲜的黑鱼十分难得。 蔡助理一个人干掉了大半条鱼，满足的擦了擦嘴，说道，“王场长，对于科技部和小学的问题，你有什么看法？” 王场长又是一愣，这事儿不归他管，和他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但正因为此，他更不能凭借自己的主观印象乱说话，谨慎的回答道，“我们农场最近几年来粮食大丰收，多亏了科技部的同志们，他们不但将盐碱地变成了良田，还研制出了各种好用的化肥，小学的贡献也不小，杨校长是个干实事儿的人，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孩子们都被教得很好，这才几年，听说综合实力排名已经远远超过公社小学了！” 蔡助理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他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目的是考验一下王场长这个人。 关于科技部和小学的问题，陈市长也明确指示过了，一切都以自愿为前提，想留下可以，按照之前的级别发工资，想回原来的单位，直接去报到就行了。 第二天，蔡助理先后找梁校长和吴校长谈了话。 梁校长当然是毫不犹豫要回到大学里去，吴启元年龄大了，而且专业不对口，留下来的意义不大，也是要回去，不过，他不要求官复原职，而是希望组织上能够批准他申请退休。 吴启元已经六十七岁了，早就到了退休的年龄，蔡助理一口答应了，表示会就此事专门汇报给上级领导。 至于其他人，不出意外也都是选择了回平城。 但他们和农场的劳改犯们不一样，科技部有办公室，有实验室，手头上项目也才进行了一半，若是人一下子走光了，会造成很大的资源浪费，因此，在接手的人没有到位之前，他们还是要坚守岗位。 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一个月。 农场小学的问题比较复杂一点，政府接到通知以后，张助理就这个问题和他专门讨论过。 学校不是科技部，孩子们也不是项目，随便转手一下就行了，即便是转手，要找到合适的老师也不容易。 最简单粗暴的处理方法当然也有，那就是干脆撤销这个学校，因为很开老师会全走光了，大部分学生也会离开，剩下的小部分学生都是当地人家的孩子，干脆再送回到公社小学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