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族长神色坚定、眼神坚毅:“……就这么办。”承认听不懂什么太破廉耻了,他都一把年纪了,要脸! 萧云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起身拍拍手,诚恳地:“既然族长你也同意的话,我们就跟族人商量一下,现在是冬季大家不用放牧巡逻,正好以全族之力来解决家庭住房问题。” 没错儿……萧云就是要族长听不懂,这样的话才能随他说了算、最终解释权全在他这。 修了十多天羊圈的族人们这会儿一个个累得躺在火炕上挺尸,萧云挥舞着族长的鸡毛令四下出击、把包括红叶、青草、大河在内的八名成年雌性族人全叫到活动房集合——也包括伴侣孩子齐全的两位母亲,人家今年不一定愿意发情生孩子,但既然萧云拿“家庭住房”为噱头鼓励生育、给族人培养私产意识,那么就不能把人家给漏掉。 为什么要培养私产意识,萧云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全部族人亲如一家自然是和谐和美,但是部落迟早是要扩容、收编同族的,没有足够的人口基数谈啥发展都是扯淡。那么在此之前,萧云肯定要先给族人培养出私产意识、把属于元老的这批族人的个人利益照顾好的同时让他们理解萧云对他们到底好在哪,天长日久下来,族人们便会成为他坚不可摧泰山不可移其志的基本盘。 ——简而言之,就是又说又做、双管齐下地收买人心。 这不是啥可耻的事儿,任何人想做成任何事都必须经营好自个儿的基本盘,这是最基本的常识;而如果在经营基本盘的时候都“耻于言利”的话,那么说实话,这个基本盘您老还是别经营了,反正您这队伍也走不了多远。 至于那种混淆基本盘和后进新人的利益分配模式、不知道把根基稳稳保住的人……您老还是别来误人误己了。 “家庭……住房?” 坐在堆满了橡子、挂满了rou条的活动房中,纯洁得连私产概念都不明确、福利分房这种好事都一无所知的雌性族人们全员一脸懵逼给萧云看。 “对,两个成年人组成的伴侣,应该拥有属于双方的家庭住房。”萧云反正习惯了,也没啥好心塞的,笑眯眯地解释,“现在族人们不用放牧、也不用巡逻,正是人力比较充足的时候,我们抓紧这个机会,把属于伴侣的家庭住房先给盖起来。” “就像是……帐篷一样吗?”俩孩子的妈疑惑地问。 “是的,比帐篷大、宽敞、结实的,属于伴侣的家庭住房,带火炕和基本的家用陶器,都由族里分配。”萧云再度咬死伴侣这两字,没办法,冬天盖房天气因素影响太大,要是单亲家庭也给分房那怕不是要把族人累到造反。 至于两个人凑合起来“骗”房子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萧云是一点儿不担心,所谓狼行成双,雪狼人对伴侣是很看重的,基本上一辈子就一个、定了就不会换。非发情期的雌性雪狼人完全不会有交配欲望,影响婚姻和谐的出轨小三啥的在他们这儿压根不可能。 呃……雄性雪狼人倒是有无视发情期搞基的可能性,不过概率太低,可以无视,要说的话,猫族那边搞基搞百合更盛行…… “也就是说,阿云要给成对的伴侣盖房子?”大河听懂了,思索后露出很纠结的表情,“这好像很不错,不过我还不打算发情呢。” “没关系,今年不想发情明年春天再来也行。现在我就是问问有谁有有在这次发情期选择伴侣的打算,看看需要先盖多少房子来满足需求。” 雌性族人们面面相觑,除了俩有孩子有伴侣的族人喜出望外,其他人都很纠结……因部落面临的生存压力,这几年族内的成年雌性们其实是不打算发情的,现在阿云忽然拿出这么好的条件“诱惑”大家,就这让人很为难了。 “族里并没有适合我的雄性啊。”红叶很惋惜地道,雪狼人过了三十就算成年,她成年后族内就一直处于四处流浪状态,现在都四十了,族内和她年纪相等的要么有伴侣、要么伴侣死了,要么年纪比她小,毕竟成年雄性除了超过六十算中老年的族长外就十一个人,选择面实在太窄。 “我倒是……看上了阿月,要不然就算我一个。”青草想来想去,还是很想要属于自己的屋子,这样的话就不用老被人嫌弃睡相差了。 “阿月?”萧云使劲儿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那个顶替牛角战士编制的老哥,这哥们倒是和青草差不多年纪,“好,那么预订要先盖的屋子就有三间了,其他人呢?” “水水好像不错呢,大河你不喜欢他吗?”青草看向大河。 大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要。” 一名有孩子的雌性族人犹豫了半天,迟疑地道:“我这两年并不打算发情,不过我想要和蓝果组成伴侣,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第四间屋子属于你们了。”萧云立马比出大拇指,这样一来族里就有四个完整家庭了,父母双全的幼崽也多了俩……他记得蓝果也是个单亲父亲。至于为啥这场会议没叫蓝果来,是因为组成伴侣这种事情雄性雪狼人说了不算…… 一场“动员”下来,表示出生育意向的只有青草一个,这也不错了,总比谁都不生强,部族的新生还是需要新生儿的啼哭伴奏的。确定了要盖的四间屋子,萧云又给族人们丢了个诱饵出来:“现在天气太冷动工不容易,来年雪化了族里会继续盖新房,依然是优先分配伴侣,有伴侣的族人都有房子了,剩下的人再来按年纪分配。” 他自己是部族里面年级最小的一个,单身狗都这么分的话他自个儿血亏,不过这个分配方式最好的一点是讨好到族长,全程旁听的族长立马就朝他丢过来一个看情人的rou麻眼神……做任何利益分配都不能忘了给当前最有话语权的人提供少许优先特权,这是成年人应有的素质。 有伴侣有房子、没伴侣睡大通铺这种明显的差别对待短时间内或许族人们没啥感觉,时间长了,慢慢地发现自己吃亏了的单身狗真的能够没有想法吗?所谓不患寡、患不均,大家都有份、只是看迟早,这种分配模式便可最大程度打消族人们或许会诞生的不忿念头……因为人家单纯天真就可着劲儿剥削是不行地,迟早会出大问题,这也是组织者的基本素养。 和雌性族人们达成意见一致后,再将这个“族里迟早人人有房子”的好消息告知给其他的族人,别说雌性族人看不上的单身狗们,连没成年的幼崽都挺激动,可以在只属于自己的火炕上随便滚来滚去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实在太棒了口牙~十几个人挤大通铺确实是比睡冷冰冰的帐篷好,可是经常被人当抱枕的感觉真心太糟糕,族内睡相差的并不只是青草和大河两个。 有了这么个胡萝卜吊在前面,接下来萧云驱使族人们在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干挖泥合水摔泥砖盖房子等苦活儿,都没人能想起来埋怨偷懒啥的……只要手指头没冻伤、个个都勤奋得不行,搞得萧云自个儿都暗自内疚起来。 下雪的时候窝在屋子里猫冬,雪停了就干活儿,如此充实疲惫的冬季雪狼人们这辈子也是头一次经历;好在食物充足,萧云又时常想方设法地搞点炒豆子、自制rou松之类的零食给族人们当“安慰剂”,小半个冬天在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觉地渡了过去。 进入冬季的第三个月,以烧出的红砖为主要建材的第四间家庭住房落成,族人们欢欢喜喜地把族内第四户家庭送入新居时,萧云死磕了快半个月的长毛羊羊毛也终于看见了能废物利用的曙光…… 第25章 德鲁伊神术原毛加工 部族中族人最喜爱的活动房旁边, 多了间半地下的蘑菇房:挖出一米左右深度、面积为十二平米的地下空间,地面上用多余的泥砖搭出一米五左右高度、内中留有夹层的墙壁,墙面糊上较厚的、混了大量草杆的稀泥,顶部盖上厚厚的一层芦苇草棚顶。 这间蘑菇房是在一个月前盖好的, 西侧的墙根部位与活动房地暖排烟口相连, 将地暖直洞型烟道排出的火烟引到蘑菇房土墙夹层中, 用以稍微提高蘑菇房的温度——金针菇是耐寒的菌类, 但温度太低了菌丝也发不出来, 发出来了也容易出现畸形菇, 所以需要将室内温度保持在10~20度之间。 萨尔小心地挪开以兽皮、芦苇草盖和木头制成的三层大门,进入黑暗的蘑菇房后闭上眼睛适应了下室内微不可见的光线, 而后转过身, 将不透气的兽皮门帘轻轻摘下,放到一边。 不刮风或是风向没对着门开的时候,要摘下兽皮给蘑菇房透气……萨尔并不知道这么干的原理是什么, 不过这不妨碍他执行幼崽阿云制定的规定。 蘑菇房内有十六条以泥土和木头制成的、三十厘米左右高度的培养槽,长条形的槽内以木板做出小方格, 方格里铺着清洗烘干后碾成末的橡子壳、橡树木屑、芦苇草杆细细切成的草屑,以及幼崽阿云特意制作出来的、他称之为天然土肥、但在萨尔看来完全是垃圾的玩意儿。 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加水混合后堆放在小方格里, 待多余水分从下部以泥搭达成的土基中过滤掉后,将带有天然菌丝的橡树木段埋入其中;之后,保持蘑菇房内的温度高于室外、但又不会让人感觉暖和的程度(也就是10~20度左右), 每日在不透光的前提下给室内置换新鲜空气;仅仅一天的时间, 橡树木段上的菌丝便开始萌发, 十天后,菌丝覆盖整个料面,惊奇万分的萨尔在震撼过后执行下一步cao作,将杂菌剔除、将较多的菌丝转移到萌发不完全的小方格内;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十六道培养槽、上百个小方格中已经长出了密集的、长短不等的白嫩菇柄。(如果是售卖用的金针菇,这个过程中需要降温均育保证金针菇长短一致,还要人工提供光源确保菌菇生长方向相同,自己吃的就没这么多讲究) 一开始让萨尔来负责栽培金针菇的工作,萨尔是拒绝的。在人类王国时他也喜欢吃这种蘑菇,只不过不叫这个名儿……他记得这是采菇人在森林中采来的美味菌菇,根本不是能像种豆子一样种出来的东西,在幼崽阿云跟他交代工作、叮嘱他遵守规定耐心栽培时,萨尔只觉得阿云似乎用心不良——如果这些用垃圾废物制作出来的培养槽长不出金针菇,这个“阿云”是不是会把责任丢到他头上? 这种忧虑焦躁的心态在担当起蘑菇房看管人的工作没多久后便消失了,因为萨尔亲眼看见以橡树木屑和橡子壳粉末为主的培养槽中菌丝是怎么萌发、长出细细嫩嫩的菌菇——这简直就像是德鲁伊施展的神奇法术展现出来的美妙奇迹,在大雪纷飞的冬季、在这间简陋又阴暗潮湿的半地下蘑菇房内,采菇人在春秋季节才能从山林中寻找到的珍惜美味居然通过他的双手一点点地出现在人间。 萨尔脱掉藤草鞋,只穿着兽皮踩进室内,阿云无数次地提醒他金针菇的生长需要干净的环境,之前他会觉得不耐烦,现在的话,他几乎是虔诚地遵守着阿云提出的规定……来蘑菇房之前,他甚至会去特意换上比较干净的衣物。 以火烟来提高温度会导致蘑菇房室内的湿度不太够,为了保证湿度,出菇场内地面及四周要撒足水分,萨尔每日使用烧化的雪水进行喷洒,这个过程中不可把水洒到菇体;为了让菌菇长得比较整齐,每束菌菇要套上用草杆编的比较宽松的草束(作用类似套纸筒)——室内栽培菌菇是个细致的活儿,雪狼人绝壁做不来,换成萨尔便游刃有余。 “已经长到比我的手掌还要长了,这两天就可以收割了?” 洒完干净的雪水,萨尔擦了把汗坐起来、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一屋子蓬勃生长的白嫩小精灵们,胸中充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阿云说过,栽培成功后平均每三十到四十天能够出菇一次,这样一来岂不是他一个人就解决了全族食用金针菇所需的量?雪狼人们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还绰绰有余~ 这可真是……绝对的安全感!雪狼人们将会一直需要他、一直尊重他、哪怕他想要离开雪狼人们也会恋恋不舍……他不再是可有无可、因雪狼人的怜悯而苟延残喘的可怜虫,而是真正靠着自己的双手被雪狼人们所需要的、能够在这样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也提供美味菌菇的人。 “……不,就算雪狼人们因菌菇而喜爱我,也是‘他’让他拥有这样的价值。而且……‘他’到最后也没有告诉我‘土肥’到底是什么,下一次栽培菌菇时我还是要‘他’提供的‘土肥’,不然的话……” 从满腔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想清楚自己的处境,萨尔便觉心头一凉。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能栽培出金针菇,那么在人类王国里,那些采菇人为什么不自己栽培而是辛苦地深入山林呢?显然,即使他付出了很大的辛苦,但能让这些美味菌菇生长的关键还是最初幼崽阿云故做不经意地让他加到培养槽中的那些“土肥”……这就意味着,他的安全感和被需求的地位还是被阿云卡着脖子。 萨尔再度感觉到焦虑,人类的思维模式总是能让人类这种生物在种族竞争中脱颖而出,但是人类也很容易陷入思维陷阱自寻烦恼,也就是所谓的想太多……萨尔的前半生是称得上一句跌宕起伏颠沛流离的,这种经历让他更不可能和雪狼人一样单纯。给蘑菇房通风透气了半小时后,萨尔离开蘑菇房回到他现在常驻的二号大通间,盘腿坐在大家默认让给他的炕头上瞻前顾后思索了半个多钟头,终于下定决心,下炕穿鞋去找萧云。 活动房里依然堆满了橡子、挂满了风干的rou条、挤满了三两成群编藤草的幼崽们;挤归挤,大家倒是都没去打搅占据房间一角的萧云,在萧云的身边堆着好几堆羊毛和不少坛坛罐罐,此刻,他正用手捏着一卷毛,表情冷漠高深。 “阿云。”萨尔小心地坐到离萧云不远不近的位置,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用手比划着说道,“金针菇长到这么高了,伞盖也有指甲盖大了,菇体结实,一根根都有这么粗,是不是可以收割了?” “是萨尔啊。”萧云回神,“嗯……这批金针菇好像也栽培一个月了啊,那是可以收割一茬了,回头你看看菇体水气重不重,透气通风两天,让水分蒸发掉,然后进行收割。” “收割完了还要继续栽培的?培养槽里面的培养基要换掉吗?”萨尔特别自然地、小心地带着话题节奏。 “当然继续种,绿色食品不嫌多的嘛。这段时间除了豆芽就是rou,好几个人都有点上火了。”萧云点头,但还没等萨尔高兴,他又继续道,“培养基不用换,你收割的时候注意点不要破坏菌柄基部和培养基连接的部分,只要把坏掉和发育不良的地方剔掉就行。这个金针菇不是只能收一次的,继续照顾好,还能收个两、三茬。” “……”萨尔的下巴无限往下掉,脸上的狂喜表情有点别扭——这么美味的菌菇居然能栽培一次收个好几茬当然是好事,但是他想要的“土肥”不就落空了吗? 就此打住萨尔可不甘心,他快速调整情绪,以很自然的口吻问道:“那这次,培养基里还要不要加你上次给的那种‘土肥’呢?” “嗯——”萧云有点为难,这个二次种植的时候还加不加自制磷肥他还真不清楚,只记得老姐闲出屁来把市场里买来的金针菇根部丢到水杯里养的时候,有往杯底塞了几张湿纸巾、放了点加了小苏打的水。 萧云的迟疑让萨尔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当初萧云让他加“土肥”的时候他还很抗拒栽培工作,都没细看就把那些看起来像是混了杂物的泥渣混到培养槽里面了,现在他想起来真是后悔得不行……难道那个土肥是很难弄出来的炼金制品、魔法造物之类的东西?! 萨尔真是悔得肠子发青——早知道当时偷偷留一点多好呢! 正当萨尔懊悔万分之时,萧云开口了:“要不然多少加一点,菌丝要发育还是需要营养的。” 说着,他扒拉开堆在脚边的羊毛、从墙根下抱出来一个加了盖子还用泥巴密封了开盖处的陶罐。 萨尔惊诧地盯着这个罐子,等等,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随便放在人来人往的活动房里?! 萧云抱起陶罐走出活动房,萨尔连忙起身跟上,然后他看见……萧云用爪爪刨掉封泥,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开了盖,一股不能说是臭,但也相当难以言喻的味道从罐口飘了出来。 萧云摇晃了下罐身,萨尔听见有水响,伸长脖子一看,见萧云倾斜灌体、倒了点儿内容物出来在盖子上查看……萨尔当时就有点懵,挥发着淡淡的、难以言喻气味的水中泡着不少杂物,其中一块有点白白的东西——呃,是不是他眼花,这个看上去怎么像是某种骨头呢?! ……用骨头制作的特别能够滋养作物的神秘造物?萨尔脑中得出这个结论,顿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冲到天灵盖,这、这是什么巫术?! 幼崽阿云却像是很满意他的作品,他将盖子里的液体连骨块倒回罐子里,转头对萨尔吩咐道:“你把这个拿去,等这茬金针菇收割好了就把这个兑水撒到培养槽里。记得不要洒太多,培养基差不多湿润了就行。” “……”萨尔的目的达到了,但他却并没有因此而高兴,一脸瑟瑟发抖地看着萧云,想伸手接,又踌躇不前。 “没事,拿去用,用完了把罐子还回来,我再发酵一罐下次用。”萧云明显误解了萨尔的反应,想了下便道,“不然这样,反正以后都是你负责金针菇栽培,索性以后你自己来弄磷肥发酵,我教你怎么做。” 这个急转直下实在是太快,萨尔一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直接愣在那儿了。 “你这什么反应?不想学?”萧云皱眉,拈轻怕重、嫌麻烦就甩手的下属可不是好下属。 “想!”萨尔脱口而出,咬牙切齿地、表情有点点小狰狞,巫术又怎么样,这地方又没有宗教裁判所能审判他! 萧云压根没察觉到萨尔走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他非常满意萨尔表现出来的勤恳好学聪明机智,当即拉着萨尔学习巫术……不对,学习怎么自制培植金针菇的土肥: 部落吃剩的猪蹄、猪骨、牛角抓来的淡水鱼内脏、鱼鳞、河岸边摸来的小型淡水蟹、丛林边缘捡的鸟粪、族人割掉的毛发、羊圈里捡的杂毛、草木灰……这些东西倒入缸内,加少许水密封、放在湿气重的地方一次发酵;十天后开盖,将发酵过的东西倒出来、把大块的骨头啥的砸碎捣烂搅拌,再次装进缸中、泡水、二次发酵……如是,便获得了纯天然无污染的手工磷肥,兑水后便可使用。 萧云完全是以中国人制作阳台菜园子土肥的正直态度来指点萨尔的,这些东西都容易取得、不少都是部落里现成的,虽然过程繁琐了点、发酵时间长了点,但有总是比没有好;然而……他却不知道,他使用的这些材料实在是和这个世界被诟病排斥的巫术、黑魔法材料有多类似,用料在原住民的萨尔看来有多黑暗系……于是萨尔边跟着他学、一样样地记材料,边背后冒鸡皮疙瘩、心底发寒。 “这果然是某种巫术……学习了这些东西的我也会被当成黑魔法的信徒……” 把陶罐内的磷肥倒出来备用,自己辛苦跑了半天装了新的发酵物进去,用泥浆将灌口密封后,萨尔一下子虚脱、瘫坐在地,脑子里乱成一片。 “巫术又怎么样,黑魔法又怎么样……害我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又不是这些东西。”双手扶着陶罐,萨尔的脸上浮出自嘲冷笑,“教会……神官……他们倒是光彩高洁,却不会来拯救堕落的我。” 在二号大通间排烟的烟囱后侧挖了个坑,把陶罐埋进去,又在土层上撒上水,做完发酵准备工作的萨尔一脸坚定地回到自己的帐篷换上干净的专用衣物,钻进蘑菇房、取下兽皮让室内通风。 “不管怎么样我也要活下去,我不甘心……巫术也罢,魔鬼也罢,能让我活下来,就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培养槽上挤挤挨挨密集生长的金针菇,萨尔的眼神儿渐渐变得坚定。 “阿嚏、啊——嚏!” “我擦……我不可能感冒的,又没天天跑出去玩雪……”萧云揉了下鼻子,偏头看了眼每天早上都要跑去雪地上打滚玩乐的幼崽们,又把视线收回来,盯着手中捏着的一团毛。 部落养的长毛羊有两种毛,一种是外层的长毛,长度都在二十公分以上,角质层极粗、sao味大、油脂厚,打结严重、几成块状。 另一种是长在内层的绒毛,这个绒毛就比较有萧云理解中原毛的概念,虽然也是sao臭无比、油脂厚重且脏,还结块,起码比较干净、比较细。 部落入冬以来宰杀了十来头比较年老或有生病迹象的长毛羊,rou吃掉、皮给萨尔拿去制皮,毛都给萧云收拢过来了,这些天里他一直琢磨死磕的,就是怎么把这些原毛派上用场。 绒毛倒是比较容易处理,萧云拿了块萨尔拥有的布料、包着绒毛放在雪水里浸泡,换了几次水后,毛上的污垢基本去除,然后依然用布料包着放在化开的雪水里用他熬制出来的野猪油手工皂轻轻地揉洗,去除部分羊毛脂和残余污垢。 将绒毛洗净、挤压干水分、摊在地暖上烘干,如是便获得了粗糙加工过的原毛。 和想象中的洁白羊毛不同,粗加工后的绒毛略有些发黄,微微卷曲。此时的原毛还不能马上用来纺线,需要先用专用的毛梳将毛梳松、梳蓬松;这个难不倒萧云,他找来草原上随处可见的荆棘上的长刺,晒干后倒插入表面平滑的泥板中,待泥板阴干,原始风味十足的羊毛梳就这么做出来了。 大致将原毛梳得蓬松柔软后,就可以开始手工纺线。纺锤长啥样,小学课本里就看见过,萧云直接取了一截猪骨当成纺锤使,一点点琢磨怎么把原毛纺织成线……别说,这还真是个技术活,多亏萧云小学的时候在乡下看过小脚老太太纺麻线,不然他还真摸不着头绪。 以极大的耐心、熬了几天几夜,萧云才算是把十几头羊身上的绒毛加工成原毛再纺织成粗粗的毛线(细的他怕断,特意加粗了),然后,便是把木筷片成细片儿、磨出粗粗的毛衣针…… 萧云一个大男人,这辈子也没织过毛衣,得亏他老姐闲出屁来的时候爱玩diy、经常织个围巾勾个拖鞋或是给家里的猫织小衣服什么的,萧云看了个腻味;使劲儿回忆着老姐的手法、再加上不断的摸索折腾,还真让他织了件羊毛背心出来。 然后这间毛背心就穿到了族长身上……萧云还指望他多活几年,不然下一任族长换上来他还得从头忽悠调教,太费事儿。 按说有了羊毛的利用方式萧云应该高兴,但事实是萧云高兴不起来……原因嘛,是羊身上的绒毛太少,十几头羊的绒毛他还没编织完,从剩下的份量来看,能织出五件两斤重的毛衣就算不错……一头成年长毛羊的绒毛取下来粗加工后还没有一公斤重,这特嘛跟谁说理去? 要知道现代农户养的绵羊一年能出毛十五公斤……这毛剪了羊还能继续养。可是部落养的长毛羊,基本只有宰杀的时候才能把内层的绒毛剪下来…… 萧云深知嫉妒这种情绪越晚诞生越好,在做不到基本公平的情况下不能让族人产生部落里有厚此薄彼、一碗水端不平的想法,所以他便先停下指点族人编制毛衣的想法,先来琢磨原毛的利用率——一头成年长毛羊只有一斤多的绒毛,长毛倒是又多又重,三十斤往上,要能利用好这玩意儿,那么就没有寡和均的问题了。 ……然后萧云就撞南墙上了。 这个粗厚的长毛,真特嘛跟见鬼了一样……毡化后做成又厚又重的帐篷倒是容易,想把它变柔软一点、适用范围广一点,萧云可真是头都熬秃了也摸不到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