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第068章 算计 “多谢沛公惦念。”张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见着刘邦忙与刘邦作一揖,刘邦将人扶着,“我离开之后还出了什么事?” 这般询问,张良立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来。 刘邦听完轻声地道:“有项伯照看元儿,元儿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谁都知道范增开了口,要求得也理所当然,刘邦他们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刘元留下是必然之事,为着这必然之事不放过,最后能如何? “小娘子一定能平安归来,眼下当务之急是我们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张良把事情说明白连带着刘元说的话都传到了,该说正事才是了。 刘邦这回死里逃生,委实不想再试第二次,与张良道:“项羽对我的杀心已灭,然范增老儿却不曾。” “无妨,只要我们不叫范增拿住把柄,范增奈何不得我们。”范增当着项羽的面已经提出要杀刘邦,项羽却连应都不应,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需要担心什么? 刘邦装着小意胆小,项羽瞧不上刘邦,不将刘邦视为对手,刘邦就能捉住项羽这点心思活下来,活得好好的。 张良将情况分析得井井有条,萧何更在旁边补充,武朝提了一句道:“秦即亡,接下来该分封诸侯了吧。” 一片死寂,谁都忘不掉刘邦本是关中王,却因为势不如人,只能退出咸阳,把自己的战果拱手相让。 “我与小娘子等候时听到过这样一个消息。”叫武朝提醒,张良提到这一句。 “什么消息?”能让张良让在心上的消息,刘邦急着追问。 张良轻声地道:“沛公入了咸阳,就此事项羽曾问询怀王,怀王道一句如约。” 萧何听皱起眉头道:“怀王虽是项羽叔侄拥立的,然项羽此人自视甚高,又有这诸多战功,怕是瞧不上怀王的。当日怀王提出谁先入关中者是为关中王,既有激励诸侯之心,同样也是盼着有人能掣肘项羽。” “各怀鬼胎的人,眼下难道就变了?”曹参适时问一句。 “怀王道一句如约,这是偏着主公的,但也同样存着挑起主公与项羽对立的意思。”武朝补充分明,刘邦听着他们这你一言我语的说来,一个个把天下局势,最尊贵和最有战功的两个人都分析得十分到位。 “那你们的意思是?”刘邦等着他们总结。 “项羽在灭秦的所有势力中,战功卓绝,兵力最强,天下诸侯无一人敢与之相对,这样的情况下,怀王也同样不敢。项羽之前为什么立怀王,为的是收拢楚人的心,让他们一致抗秦。可现在秦亡了,你们说依着项羽的脾气,怀王还有存在意义?”张良将这一句道破,一众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刘邦道:“那,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旁人如何与我们是不相干的,我们只要安安稳稳的退守,无论最后得的哪片封地,好好练兵等待时机。”萧何补充张良话中的意思,张良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曹参道:“怀王,我们不救?” “不说怀王心怀不轨,就算怀王是个好人,我们在项羽面前装着鹌鹑,却背着项羽去救怀王,事情但凡暴露出去,我们先前做的一切都白废了。”武朝冰冷地吐出这番话,何尝不是张良与萧何等人知道却没有说出来的话。 刘邦也清楚着,深深吐了一口气,“此事不可再提。” 他都得装孙子求生,怎么去救怀王?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巴巴送上门去送死,他没那么傻的。 张良道:“三军准备,但有变动立刻撤。” 这是最重要的,也是最能保存实力的办法,项羽还没说,天下各路的诸侯也会陆续赶来,将来该是论功行赏的时候,刘邦就算在项羽的面前装老实,装孙子,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 “亚父。”刘元在范增的大帐内就着整理书简,实则翻了好几页的书,为着下一次还有理由光明正大的看书,刘元故意将书简随处乱放,瞧着床上的范增睡得老香,天快亮了迅速地将书简全都堆放好。 没想到范增还没醒,外头已经传来了一声叫唤,将熟睡中的范增唤醒来了。 范增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向刘元,刘元赶紧抱着还剩下不多的书简打嗑睡,范增轻咳了一声喝道:“睡得可好?” 刘元装作一个激灵惊醒一般,睁大眼睛看向范增,“范先生。” 一直在刘元手里吃瘪的范增看到刘元这般模样,露出了一抹笑容,显得心情极好。 “天都快亮了,你连这点书都收不好,留着你何用?”范增嫌弃无比地吐一句,刘元毫不犹豫地道:“没让你留我,你可以赶我走的。” 才心情好一点的主儿听到刘元怼上的一句,指着刘元道:“你,你……” 刘元随手将范增的书简放到地上,“再说了,让我收书,我就是不收,躺在这儿睡你又能奈我何?” 一屁股直接坐到那还没收拾好的书上面,朝着范增冷哼一声,“你要杀我吗?”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范增昨夜气了一夜,没想到一早上起来还叫刘元给气着,手指着刘元,恨不得吞了她。 “你是范亚父,你有什么不敢的。只是范亚父就不怕天下人笑话,我虽为质子,用一个女郎为质,这怕是古往今来第一回 ,你还为着我没将你的书简收拾好而杀了我,事情要是传出去,你说人家是笑话我,还是笑话你?”刘元就是故意气的范增,表露的正是不愿意收拾这书简。 范增一眼刘元这般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样子,气道:“我纵不能杀你,也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你别忘了,这里是项军大营,在这个地方,你以为自己能做什么?” “哈,我倒是想看看范先生打算怎么罚我,是打我啊,还是把我赶出去?”刘元傲慢地抬起头,冲着范增说。 对于这样的刘元,范增总觉得哪里不对,偏偏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与刘元冷哼一声,“你在打什么主意?” 端是警惕,刘元摊手道:“不想帮你再收拾你这些书而已。全都是天书,收来收去,收什么。” 很是捉狂地捉头,顺手拿了一简书就扔,范增半眯起眼睛,“你不识字?” “谁说我不识字了,我识的啊。”刘元炸毛一般地跳了起来,朝着范增大声地叫唤道:“我看起来像是不识字的人?” 看起来是不太像不识字的,但是……范增是记着刘元无意吐露的话,天书! 若不是不识字,看着他那些书怎么会觉得是天书?既然是天书,又怎么会是识字的。 细细回想了一下刘邦,刘邦似乎也不识几个字,一个女郎,贫穷人家的女郎,谁会让这样的女郎去识字,又哪里有这样的人去教一个贫穷人家的女郎识字? 在此之前,范增一直都记着刘邦是一个市井之人,但是刘元一次又一次的表现,那样的急智和反应,都让范增忽略了刘邦是个市井出身的小人。 连带着刘元整理书简,范增也仅仅是心血来潮,想着为难为难刘元罢了,没想到让他发现,刘元不喜欢做这样的事,还是不识字的一个人。 接二连三在刘元这里吃了亏,范增对刘元所言都保持着极高的警惕,轻易不相信。道:“你若是不将我这些书整理好,便不许你吃饭,一顿没收好一顿不许吃,两顿没收好就两顿不许吃。” “你这是要饿死我?”刘元瞪大眼睛地冲着范增大喊,范增道:“你做的事不如我意,我罚你,你就算去与谁告状,我不曾打你杀你,我倒要看看你留着一口气在,谁又敢管。” ……刘元心里都要乐开花了,她就是想多看范增的书,能多看一点是一点,没想到装模作样还真是有这样的好机会,果真太好,太好了。 “我去告诉项将军。”装嘛,必须得要装到底,饿上一两顿才变得老实,这样才真实。 只是从前日子再苦都没饿过自己,没想到为了多看几本书,她还得饿着自己,想想当年的自己完全不想看书的状态,如何能想到会有今天,真是报应了!刘元暗暗唾了一句自己。 范增冷冷地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你既然是我留下的人,但凡你不死,我要如何对你谁都不会管。项将军会为了你一个女郎主持公道?” 项羽虽然不会欺凌老弱妇孺,但也清楚范增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急需要个地方泄一泄满腹的怒火。不就是让刘元收拾几本书而已,虽然那书是多了点,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刘元就算去告状,最后只会让项羽觉得刘元不可信,印象一落千丈,恰是范增求之不得的。 “你……”话不用说破,意思是都懂的,刘元第一次被范增气得站起来,指着范增能把范增给吃了。 范增道:“把书收好,否则你看我敢不敢饿你。” “亚父。”一大早起来范增就与刘元吵上一架,吵得都忘了外面还有人等着他,再听到这一唤,范增也收起了成功让刘元吃瘪而变好的心情,朝着外头喊道:“进来吧。” 外头的人本来听着帐中传出人声,却迟迟不见范增叫入有些担心的,所以才会出声唤上一句,范增一叫进,人自毫不犹豫地走了进来。 第069章 谁人技高一筹 进来的人第一眼就瞥到气鼓鼓站着的刘元,却很快地移开了目光,与范增作一揖道:“亚父,将军有请。” 范增虽然气昨日项羽没有听他的话,但事已至此,这一次的机会错过了,只好等下一回,但是想要再有下一回,不知是要什么时候,也还得继续为项羽打算。 “我这就过去。”范增对项羽是真不错,看看这随叫随到的。心里就算有再大的气,在大事面前也是第一个念着项羽。 但是范增临出门口不忘回头指着刘元道:“看好她,若是她不将书简收拾好,不给她饭吃。” 妈哎,还真是时时念着折腾刘元啊,刘元瞪了范增,范增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倒是那个小将颇是惊讶,却还是应声道:“诺。” 范增这便走了,刘元暗中比了剪刀手,如愿以偿,真是不容易。 倒是那位小兵看向刘元,眼睛眨一下的,刘元不客气地怼道:“看看看,看什么看,出去。” 小兵没想到刘元一个质子还敢对他大呼小叫的,瞪大眼睛看向刘元,刘元得防着范增诸多算计,还怕一个小兵。 “你再不出去,我就喊了。”无赖的刘元还能不知道怎么制一个小兵?小兵不可置信地看向刘元,刘元数着数,“一。二……” 这三还没数下来,小兵已经反应过来刘元打算喊什么了,丢下一句,“快点收拾,亚父说了,你若是敢不收拾,一会有你好果子吃。” 人已经跑了出去!刘元哼哼几声,却是暗暗偷笑,这书简呐,就是不能收拾好,书要看,最要紧也得补一下眠。 果断地找个位置靠着睡,有什么事睡醒再说,反正以后这些书有的是机会慢慢看。 刘元心里大定也就不着急了。 范增这一去,说了半天的话才回来,刘元睡着也是被饿醒的,醒来之后正好听到外面的声音叫唤着亚父,刘元本来是不想再睡了,这会儿必须是得再睡一下的,因而闭上眼睛等着范增走进来。 本来心情挺好的范增一进来看到刘元和地而眠,四下找啊找,他要戒尺啊,一把抄起戒尺与刘走了过来,在刘元的面前猛地一打下去,刘元吓得差点往前摔了。 “干,干,干什么?”刘元瞪大眼睛,端是不可置信地看向范增。 “你这小丫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你就敢无视我了,还敢在这里睡觉,你,你,你……”范增是真气的,尤其看着刘元这睡得挺香的样子,指着刘元道:“立刻收拾,否则我就打你。” 扬起手里的戒尺,这工具齐全的,刘元没能忍住翻一个白眼,“你又不是我先生,凭什么打我?再说,我也不会让你打着啊。” 傻子才会由着范增打好吧,自家的先生自家的亲爹,那是多少都要给他点面子,范增,必须要一天三顿比吃饭还勤快地气他才是。 虽然这老头说得挺狠,可事实上,刘元这一天过得如何,她心里有数。 要杀刘邦,全是因为刘邦确实是项羽的敌人,作为项羽的亚父,明知刘邦是会夺项羽天下的人而不计与杀之,这还算是一个为人父该做的事? 刘元,刘元是诬陷于他不错,也是他计不如人,竟然让一个小丫头给算计了,在刘元手里栽了跟头,他是真气,但想想刘元这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急智,接二连三与刘元交手,委实斗得淋漓尽致,这又是何等甚幸之事。 将刘元收到手里,不错,范增是有别的打算,也是不怀好意的打算,然想要趁机多见识见识刘元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何尝不是范增的打算? 只是啊,这人果然不能近看,近着一看,刘元先前没有在范增面前露出过的无赖性子完全暴露出来,心里暗骂果然不愧是市井小人之女,学得刘邦十成十了。 这样的人,对,没错,范增是气,却也更加地意识到,刘元将来若助刘邦,一定会让刘邦如虎添翼,那于他们就更是不利了。 若是这样的人能收为己用……这样的心思范增不是第一天才起,想想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交锋,范增就已经存了挑拨离间之心,只是刘元看得太透,这样的打算没能成功。 但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范增在项羽不杀刘邦的情况下要了刘元为质,对,在天下人看来,以一个女郎为质就是一个笑话。 传宗接代者是为郎君,一个女郎那算什么?谁家会在乎了? 不少的人都以为范增是老糊涂了,但是啊,范增打的不是血缘的主意,也清楚刘邦绝不会为了一个女儿而受制于人,他图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 刘元再是通透,他就是不信让刘元看清刘邦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何等轻易地舍弃她,刘元还能心中无恨? “你想不想识字?”范增被刘元怼了一句,突然冒头问出,刘元是惊叹无比地看向范增,好好的,怎么说到识字了? 刚刚范增那气呼呼要揍她的样子,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绝对不会假,绝对不会!刘元比较好奇一会儿的功夫,范增是想到了什么,竟然会问起刘元想不想识字来。这事邪门得很,邪门得很哦。 刘元这般想着,却朝着范增道:“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