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电脑

    赵自强下棋赢了李安疆的徒弟，王春是最开心的。他安排好了棋院的工作，就邀请李安疆、戴月见、赵自强吃饭。李安疆年纪大了，活得洒脱，既然输了，就更不能有便宜不占。他带着戴月见爽快答应，让黄一白开了棋院的面包车，晃到了棋院附近的一家中餐馆。进了餐馆包间，王春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瓶大宋佳琼，笑嘻嘻的放在了桌子上。

    “哎我说你个老王头，连酒都带了，明摆着是算计我的吧？”，李安疆一看那两瓶酒，一边流口水一边说王春坏话，“我就说嘛，你个老王头这么精明，怎么会突然要和我打赌斗棋，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这个徒弟是个不讲理的天才？”

    “哈哈哈，一把年纪了，叫什么真儿啊”，王春笑嘻嘻的打着哈哈，叫服务员过来点菜，就是不答李安疆的话茬。李安疆看王春狡猾，转过头开始进攻赵自强。

    “哎，小子，我说你，你王春老师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棋力惊人？老实交代，你真是刚开始学棋呢？那天在医院不会是故意骗我的吧？专门给我设的套儿？”

    听李安疆这充满想象力的话，赵自强一撇嘴，这老头还真能想。

    “李爷爷，您可是猜对了，其实我是六岁开始学棋的职业棋手，现在已经有职业五段的证书。这次来洛安看望父母，正好遇到王老师，他跟我说棋院有一位超级高手，棋力了得，就是不太配合，让我帮着想个办法。我就和王老师商量着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要是不小心冒犯到你，还希望您见谅哈。”

    “哎，真的？”

    李安疆看赵自强说的有模有样，一下子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一巴掌轻拍在了赵自强的脑袋上，“你小子好啊，敢蒙我？洛安所有九位职业棋手的资料我都看过，哪里来的你这个职业五段？臭小子骗人不打草稿，差点把我也给忽悠了！”

    见李安疆识破，赵自强也不说话，嘿嘿的笑，殷勤的给两位老头端茶倒水，还没忘了拆开其中一瓶大宋佳琼，双手端着酒瓶给李安疆和王春倒上。李安疆哼哼唧唧了一会，也没说个什么。反倒是戴月见有些小心翼翼的盯着赵自强，隔了半晌才不好意思的问。

    “赵、赵自强哥哥，你真是职业五段？”

    “啊，当然不是，我刚开始学棋没多久，都是王老师教的好。”

    赵自强可不忍心骗这个小家伙，两句话说了实话。戴月见听了反倒有些失落。对他来说，输给一位成名职业高手，和输给一位素不相识的围棋新手，心理差距还是很大的。

    这家餐馆叫龙人轩，是棋院经常聚餐的餐馆，价格不贵，分量实惠。王春和李安疆都是这里的熟客，点菜干净利落，服务员上菜也快。黄一白是办公室主任，酒桌上八面玲珑，说话接话恰到好处，从来不会冷了场面。至于赵自强，他上一世酒桌功夫同样达到巅峰水平，只是这一世没了太多心思，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吃上。而戴月见，则更是全神贯注的好吃好喝。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对食物有着几乎无穷的渴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春也借着酒劲跟李安疆道了歉，李安疆也表示能见到赵自强是三生有幸。之后，他又借着酒劲开始问赵自强问题。

    “哎，小强，你真是刚学棋不到两星期？”

    “是的，李爷爷”，赵自强恭敬回答，戴月见在旁边瞥了他一眼，眼神崇拜。

    “那你跟我说说，老王头是怎么教你的？”

    李安疆拿着筷子，筷子上还夹着一块豆腐，却不吃，瞪大了眼睛看着赵自强。

    “王老师让我做死活题的题集，打谱，看《经典名局3000局》。我就是照着那个书打的谱——”

    赵自强看了一眼王春，看他没有不悦的样子，继续回答，却被王春打断了。

    “哎，我说老李头，我教出这么好的学生可是有不传之秘的。你这么问，不怕我告你剽窃我的科研成果？”

    “还科研成果！”，李安疆转头抓起杯子，“能喝一个我就承认你是科研成果！”

    “来就来！”

    王春又开始和李安疆喝酒，黄一白在旁边插科打诨，赵自强殷勤倒酒。俩老头喝了一会儿，又想起了赵自强。

    “小强啊，我跟你说”，李安疆脸颊飘红，说话轻重不分，明显是喝高了，“你光看那本书不行，还要看看手筋的书，背背手筋。我这里有好几本书，都是经典教材，有两本还是有岳有冬签名的。回头我借给你，我跟你说啊，你这个年纪学棋已经有些晚了，可不能再走歪路子……”

    “哎我说老李头，喝酒喝不过我打算抢学生是不是？”

    王春那边又不干了，“还手筋，什么手筋？我们赵自强需要手筋么？快过来，再来和我喝两杯！”

    “来就来，谁怕谁啊？”

    李安疆一扭头又去喝酒了。赵自强无奈的笑笑，转身问戴月见什么是手筋。

    “手筋这个词最早起源于东瀛，用来形容一位棋手的境界。现在大家说的手筋，一般是指局部的胜负手或者关键手，你也可以理解成一块区域内最有价值的几个子，或者棋型。现在学棋，基本上都要学习背诵大量的手筋，因为在局部对战中，成熟的手筋可以节约计算力，可供参考的思路。”

    戴月见不愧是从小学棋，说起专业知识头头是道。赵自强认真听了，突然明白了王春的意思。他在局部的战斗力已经世所罕见，确实不太需要这种成型的套路和模板。不过，既然打算在围棋这条路上走上一走，他也不想错过基本的技巧。刚好这时王老头和李安疆喝了一轮，又把话题转到了赵自强身上。

    “小强啊，你这个李伯伯可是答应了，他那两本岳有冬签名的手筋题集，如果你能赢了他，可就送给你了……”

    “谁说的，我是说借给你看！”，李安疆一瞪眼睛，怒目而视，“那可是我拿了晚报杯亚军才拿到的纪念品，怎么会舍得给你。能借给你看就不错了，小子，你不要听这个老不休忽悠！”

    看二老明显是喝多了，赵自强又怎么会去凑这个热闹。他唯唯诺诺，不管什么都说好，反正有黄一白这个老手盯着，也不会出事。他把更多的精力集中在了和戴月见聊天上。他现在很好奇也很关心的是，其他的少年棋手在入门阶段的时间都在干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刚开始是做死活题，打50手或者100手的部分棋谱。再之后是对局，死活题，打全谱，看比赛。老师说要培养棋理和棋感，要多看比赛，多了解高手对局。不能养成自己的坏习惯。不过打谱做题都很枯燥，就看电视和下棋有意思，李老师又管着我不让看太久……”

    戴月见毕竟是个半大小孩，这个时候和赵自强已经算是认识，一说起来就说多了。赵自强一边听着，一边对照自己的练习内容作比较。打谱和死活题他都在做，似乎效果还不错。李安疆提到的那个手筋，可以理解成死活题的变种，有时间可以看看。至于下棋，他现在只有王春一个对手，棋力又有限，似乎有些不足。

    “你一般下棋和谁下啊？”

    想到就问，赵自强虚心求教。戴月见对这位轻松赢了他的少年有些敬畏，小声回答，“和李老师，还有棋院的老师。更多的时候是在网上下，有个网站叫云端棋城，是大宋很有名的对弈网站，不少职业棋手还有高丽、东瀛的棋手都在上面有账号。哥哥你要是有时间，可以试试。”

    在网上下棋？

    赵自强感觉茅塞顿开。他前世出生较早，网络发达的时候他已经将近六十，并没有深入接触，只能做到勉强使用搜索引擎和一些固定软件。不过这一世他的身体有段时间接触电脑挺多，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网吧打游戏，也让他对电脑少了一些陌生。

    “那我回去试试，不行再打电话问你行么？”

    想到可以在网上下棋，赵自强就有些期待。每天打谱确实枯燥无聊，纵然他定力超强，偶尔也想换换口味。

    “好啊好啊”，戴月见很开心，“我的账号是见月思齐919，你可要记得加我啊!”

    “好！”

    赵自强欣然答应，这个时候两个老头也喝得差不多了，一个趴在桌上没了声音，一个靠坐在椅子上摆手唱戏。黄一白歉然的看了一眼赵自强，出门结账。赵自强盯着两位老头，等黄一白回来把他们俩各自送回家安顿好，才回了自己的住处。

    冯玉兰去医院透析了，给他留了个纸条，还有饭桌上的一筐馒头。赵自强拿了一个咬在嘴里，开始琢磨电脑的事情。他们这个小区附近有网吧，但是一小时3块钱也不便宜。偶尔去一次可以，天天去下棋有点奢侈。他现在手头还有两千多的闲钱，应该可以买台用来下棋的电脑？

    想到就做，他这辈子和上辈子对电脑都不精通。但是他上辈子却很擅长借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赵自强就找到了自己的苦力。他掏出手机，找到号码，拨了过去。

    “喂，小天才，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想我了？”

    电话那头，冯火的声音还是那么轻快。

    “是啊，冯火姐，我特别特别想你！”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赵自强鬼使神差的开始调戏冯火，却被冯火一句话给按了下去。

    “得了吧你，人小鬼大的。说吧，找你姐我啥事？”

    冯火对赵自强的态度算是不错。这小子的事迹在局里传开之后，大家都有些同情，张子长还专门叮嘱大家有事多帮一帮。再加上她对这个小天才还有些好奇，自然能帮就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