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那身衣服上他刚刚重生的那一天穿的。 照片上的宋清寒脸上似乎带着焦急的神色，正在和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说着什么。 宋清寒一下子就想了起来。那天他一下飞机，在回公寓的路上确实遇到了倒在地上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身上穿着的都是很廉价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脸色通红，看起来情况很不好。 路上不是没有人经过，只不过她看起来实在是有些狼狈，大部分人踟蹰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了离开。宋清寒本来也想当作看不见的，毕竟这个社会比想象中的要肮脏龌龊得多，抛出一个病重的女人然后等你上前帮忙，再敲诈一笔的事情，宋清寒并不是没有见过。 只是……那个女人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分明已经是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了，可是看起来却好像还在坚持着想要醒过来。 宋清寒多看了几眼，到底还是下车将她拉了起来。 出租车司机有些嫌弃，只不过宋清寒多加了几百块钱，他嘴里暗骂了一声，还是载着宋清寒和那个女人到了医院。 宋清寒给她交了一笔足够住一个星期院的钱，又拜托了护士和医生帮忙照看了一下她，才从医院离开。 只不过等宋清寒再去医院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 大概是怕自己找她要钱吧。 找不到人，宋清寒自然也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只不过从这张照片看，难道那个女人……就是楚铭的jiejie么？ 那她怎么会发着高烧躺倒在人来人往的路边，身上除了一部旧得不行的手机，就再没有什么东西了？ 而且听医生说，她血液里好像还检测出了兴奋剂的成分。 宋清寒直觉这些东西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疑问。 他看见楚铭含笑地看着他，也没有矫情地不承认:“前几天我确实送了一位小姐去医院。” 楚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沉了沉，唇边那点儿不明显的笑意也慢慢散去。他点了点头:“那就是家姐。” 宋清寒:“……” 楚铭将手机收了起来，礼貌地说道:“我查到家姐在那间医院，去将她接回来之后，她就将你的照片交给了我。” “嗯……我叫人查了一下你。” 宋清寒点了点头:“然后发现我是个龙套演员，就将我塞到陈哥手下？” 楚铭没有回答。 宋清寒忍不住笑了笑，眉眼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原来如此。” “多谢楚先生了。” 楚铭见他没有故作清高或者拿着这个恩情狮子大开口，心情诡异地变得好了起来。 他看着宋清寒脸上浅浅的笑容，忍不住也笑了笑:“你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 宋清寒摇了摇头。他是真的喜欢演戏，在娱乐圈里，一个好的经纪人有多重要不言而喻。所以楚铭将他塞到陈安手里，其实真的已经是一个很大的人情了。 “只不过……”楚铭转身走了几步，“家姐托我告诉你一声，她很感激你。” “我们楚家，都感谢你。” 所以他才想当面跟宋清寒道个谢。 嗯，就是这样。 宋清寒摇了摇头:“即使没有我，楚小姐也不会有事的。” 因为那么一个看着不屈不挠的女孩子，即使心底会有所犹豫，但是到最后，还是会有人伸出手去帮忙的。 “是。”楚铭倒是没有反驳，“可偏偏就是你伸手了不是吗？” 他只是看见了结果而已。 而且……也亏得是宋清寒。 宋清寒想了想，也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是我。” 不过是……有些感同身受而已。 如果当年他陷入深渊的时候，也有一个人拉他起来的话，或许结果也会不一样。 第16章 宋清寒和楚铭见过一面之后，知道了楚铭为什么将他塞到陈安手下，不得不说，心里是稍微安定了一些的。 就好像是，面前一片迷茫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条充满阳光的道路一样。 之前他也有过猜测，楚铭为什么突然出手帮他一把。他和楚铭是真的素不相识，没有一点儿联系，楚铭突然出手，虽然宋清寒表现得有些听之任之，但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 现在知道了原因，宋清寒心里依然是存着一分感激之心，但是已经不会像之前一样提心吊胆，害怕楚铭需要自己付出一些不想付出的东西了。 只不过……这位楚先生，和传言当中有点不太一样。虽然说看起来一样的威严冷酷，但是脾气意外的不错。 去掉了一层心理负担的宋清寒看起来轻松了不少，精致的脸蛋更加水当当的，陈安背着手看了看，不得不承认，宋清寒仅凭这张脸，在这圈里就不愁没有粉丝。 只不过……要想登帝，这张脸反倒会成为阻碍也说不定。 宋清寒不知道陈安心中的愁肠百结，仔仔细细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就带着公司新配给他的一个助手前去了《第七个人》拍摄的片场。 陈安之前已经和韩毅再次接洽过了一遍，现在手边也有着其他事情，就没有跟过去。 王昊——公司配给宋清寒的助手兼任司机看见宋清寒一上车就拿着剧本在那里看，忍不住出声道:“寒哥，车上颠簸，看剧本对眼睛不好。” 宋清寒闻言，手指在散发着油墨味儿的剧本上摩挲了一下:“嗯，我就随便看看。” 王昊还想再说点什么，宋清寒已经将剧本合了起来，支着下巴看向车外，神色淡淡。 王昊透过后视镜看了宋清寒一眼，闭上了嘴巴，认认真真地开起车来。 《第七个人》的片场设在一座影视城里，那里是出了名的影视帝国，全国几乎百分之四五十的片子都曾经在那里拍摄过。 韩毅这一次是真的下了本钱了，不仅是租下了这里最大的那个摄影棚，还高价请了一个有名的幕后团队，看着就有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 宋清寒赶到的时候，正好遇上韩毅风风火火地拿着大喇叭指导场务搬动道具，宋清寒抬眼看了看，那些道具看起来都很逼真，应该也是韩毅专门请人定制的。 “韩导。”宋清寒走过去和韩毅打了个招呼，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看起来冷清又无害。 韩毅看见宋清寒，想起之前陈安的火气，也有点不自在，只不过宋清寒看起来像是不知道，又或者是装作不知道，那就代表着那件事揭过去了。他也给足了陈安面子，宋清寒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还不入流的小艺人，他多照看几分，也就够了。 这样想着，韩毅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看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就指了一个方向，说:“住的地方在那里，你走过去，前面有人给你带路的。” 宋清寒点了点头，就带着王昊往韩毅所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钱都花在了电影上的缘故，安排住宿的地方有些一言难尽。 宋清寒自己手里提着一袋东西，身后跟着拉着行李箱的王昊站在一所有点儿破破烂烂的招待所前，脚下的土地因为下过雨，还有点儿泥泞。 只不过宋清寒上一世更惨的事情都经历过，更不用说住一下有些破烂的招待所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好像没事人一样往招待所里面走去。 倒是王昊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的背影。宋清寒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吃苦耐劳的人，相反的，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矜贵优雅的公子哥，即便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让人感觉他是疏离淡漠的，凌驾于众人之上的。 王昊是临时指派给宋清寒的，只是知道宋清寒接了这么一部戏，却还没有了解过《第七个人》的基本人物和剧情，否则他大概就能够一眼看出来，宋清寒此刻，简直就是书里面的那个方瑜的化身。 王昊在心里深刻反思了一下老祖宗传下来的人不可貌相的这句教训，提着它们自己的行李箱跟上了宋清寒的脚步。 宋清寒拿着房卡开了门，目光环顾了一下房里的布置。所幸这所招待所虽然看起来有些破烂，但是内里却还是干净整洁的，该有的东西也一样不少。 他将手上的东西找了地方放好，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雨水过后的阳光分外明媚。 王昊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高挑纤瘦的青年站在阳台前，轻软的发丝柔顺地垂落着。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投下一片阴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阳光太过明艳，所以照得他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也消散了许多，显得他格外地安静和温柔。 “嗯？”宋清寒听见动静，将目光从阳台上收了回来，看见是王昊，就朝着他点了点头，“放在那里就好，辛苦你了。” 王昊将手上的行李箱放下，握着门把，慢慢地关上了门。 宋清寒上一世自己收拾惯了，也不太依赖助理，他将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一放好，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摆放整齐，才拿着洗浴用品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这里虽然是全国最大的影视城，但是却比较偏僻，从宋清寒的宿舍赶到这里，足足花了差不多六七个小时，长时间的路途不仅是心理上的疲惫，身体也有点吃不消。 宋清寒随意地挤了几泵沐浴乳，搓了搓身体，才慢慢地将手往下探去。 一路的颠簸实在不好受，而且今天宋清寒为了找一找戏里方瑜的感觉，穿得比较正式一点，裤子稍微有点贴身，那个脆弱的地方就有点难受了。 他伸手缓慢仔细地清洗过一遍，然后才冲干净了自己身上的泡沫，换上了一套宽松的衣服。 他的体质是天生如此，宋清寒也没有什么想抱怨的。他就是他，不管是多这么一个器官，还是少那么一个器官，他是宋清寒这个事实并不会改变。 第17章 宋清寒来得比较早，还没有到进组的时间，剧组也还在筹备当中，安意如和陈嘉铭都还没有来，而谢亦安现在更是还在另一个剧组里面轧戏，要赶过来起码还要三四天的时间。 宋清寒因为上一世的一些事情，并不喜欢出去闲逛，所以他除了会去片场走走，熟悉一下布置之外，就只待在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将那些已经烂熟于心的剧本再次掰碎了揉烂了看过好几遍。 本来崭新的剧本已经变得柔软了，上面密密麻麻地用好几种颜色的笔写满了字，堆叠在一起，既拥挤，又莫名地显得很有条理。 方瑜的戏其实并不多，但是因为他的戏大都是和主角的对手戏，稍有不慎就容易被观众忽略了过去，直接沦为一个背景板。 而陈嘉铭和谢亦安……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放低自己的水准，分出镜头给配角的人。 更不用说谢亦安现在看他还有点不顺眼。 宋清寒的眼睫微微颤了颤，继续心神安宁地看着剧本。 宋清寒一共在招待所里待了差不多小半周，三个主演才匆匆踩着开机的点赶来。 而谢亦安到的第二天，就是开机的日子了。 大概是对这部电影充满了期许，这一次开机仪式韩毅一点儿也不马虎，请了这地方上最出名的师傅，三牲六畜都摆上了桌儿，而他和宋清寒这些主演还有工作人员站在一起，手里拿着点燃了的檀香，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 开机仪式其实就是图个吉利。宋清寒捏着手里的檀香，看着摆得整整齐齐的香案，微微垂下眼睫，恭恭敬敬地随着师傅有些缥缈的声音弯下腰，结结实实地鞠了个躬。 韩毅将手中的檀香端端正正地插进了香炉里，然后就站在一旁看着宋清寒等人跟上。 等到剧组里的人都完成了这个仪式，他才神情肃穆地走到了一台盖着红布的摄像机前面，双手一掀，就将摄像机上面的红布扯了下来。 一早就听说了消息蹲守在这里的记者赶紧将这一幕拍了下来传回了社里面，然后就举着话筒挤到了韩毅等人的面前。 “韩导，听说您这部电影采用了好几个新人，您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选用新人的？” “谢亦安，听说你在剧里扮演男二号，请问你觉得这个角色怎么样？” “谢亦安，听说你在进组之前还在《踏仙》剧组里面轧戏，请问这件事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