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去洗个澡吧。”楚铭声音轻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宋清寒点了点头，四处翻找出了一套衣服，拿着走进了浴室里。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浴室里响起，透过磨砂的玻璃门隐隐约约地往楚铭的耳朵里钻去。 他低下头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有些坐立不安。 宋清寒洗得很快，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打开了浴室门，潮湿的热气一下子流溢了出来。 洗完澡之后的宋清寒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沐浴乳的香味，不是很重，清清淡淡的很是好闻。 楚铭的鼻子动了动，转头看了过去。 宋清寒的头发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掉落的水珠泅湿了他身上的睡衣，留下一小片湿痕。 楚铭有些不快地站起身，眉头紧皱着，将他拉到了沙发上坐着：“怎么不擦一下头发？” 他左右找了找，在一个柜子里面找到了一条新的干毛巾。 宋清寒任由着他把干毛巾盖到自己头上，有些含糊地回答道：“……忘记了。” 这也能忘记？！楚铭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可是偏偏又舍不得对他说重话，只好臭着脸，动作轻柔地给宋清寒慢慢擦着头发。 等头发擦得半干的时候，宋清寒拉了一下他的手。 楚铭：“……” 不为所动。 宋清寒往后仰了一下头，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在灯光下映出了楚铭的身影。 楚铭：“……”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放下半湿的毛巾，在宋清寒的身边坐下。 宋清寒笑了。 楚铭心底暗暗地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宋清寒的手指，问道：“怎么了？” 宋清寒摇了摇头，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楚铭：“！！！” “今晚你是回去，还是在这里睡一觉？”宋清寒看着他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离开了一点点，免得楚铭脑子直接当机。 “……回去。”楚铭拒绝得心不甘情不愿。 “那路上小心。”宋清寒给他抚平了一下衬衫的褶皱，神色自然地握了一下楚铭的手。 楚铭坐在车里回想的时候，心头还是在有力地跳动着。 宋清寒……已经没有那么排斥他了，甚至是在主动地接受着他。 只不过楚铭还是担心宋清寒不能接受更亲密的关系，所以即使异常心动，他也就没有在宋清寒那里留宿。 还是要徐徐图之啊。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魏谦目光有些诡异地暗戳戳看了楚铭好几眼，总觉得冷着一张脸的大魔王，心情似乎很不错？ “这个方案不行，拿回去重新做一份。”他看着战战兢兢的销售部经理愣了一下的身影，暗自点了点头。 好的，看来楚大魔王的心情是真的不错。 楚氏集团是一个何等庞大的超然巨物，每天摆上楚铭桌面的文件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份，大多数楚铭就只是看过一遍，然后签一下字，但即便如此，楚铭一天的工作还是积累得满满当当的。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虐狗。 单身狗魏谦咬牙切齿。 楚铭和宋清寒的工作性质注定了他们会是聚少离多，因为这个，楚大先生没少向宋清寒卖可怜，颜表情用得那叫一个顺溜。 楚铭：寒寒～今天是在开试映会么？γ(//；v；//)γ 宋清寒的手机微微一震，他低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楚铭的这条信息。 寒寒：嗯，刚刚开始。 楚铭：那什么时候结束，需要我去接你么？q3q 宋清寒想了想，回了一条。 寒寒：还不知道，预定是要五个小时。 但是看现场的情况，五个小时可能会有些仓促。 寒寒：不说啦，开始了，么么哒q3q 被楚铭带着带着，宋清寒现在回信息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在句尾加一个颜表情。 楚铭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笑。 试映会是行内的惯例了，一部电影制作完成了之后，制作方都会邀请一些行内的泰山北斗，还有投资方，以及一部分的影迷们前来开一个小小的试映会。 韩毅的这部电影堪称是大制作了，所动用的演员也是陈嘉铭和谢亦安这样的流量实力派，而宋清寒虽然之前声名不显，但是最近《第七个人》剧组放出的那些花絮里面，他的演技和颜值也征服了一批网友，走在红毯上倒也不至于沦落到没有人理会的凄凉程度。 自然，比起他稀稀拉拉的粉丝呼声，谢亦安和陈嘉铭两个人踏上红毯的时候，那尖叫声可以说是冲突天际了。 宋清寒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谢亦安投过来的目光。 宋清寒朝他露出了一个笑，谢亦安也对着他点了点头。 陈嘉铭谢亦安还有宋清寒等人都属于身高腿长的类型，虽然容貌各有各的出彩，但是却是一色的俊美青年，走在红毯上，也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瞬间谋杀了两边记者的不少菲林。 韩毅也脱去了平时时尚先锋的导演服，换上了一套经典款式的西装。 经过前几个月的预热，《第七个人》的热度已经十分可观了，这一次的试映会，与其说是放出来给业内人士评点，倒不如说是韩毅打算借这个机会，将它的名气打得更响。 有名才有利，韩毅从来不是一个只会埋头苦干的艺术导演，他更擅长的，是精致恢宏的商业片。 这一次的试映会，韩毅大手笔地包下了一个影院。在即将开始的时候，宋清寒和陈嘉铭一起坐在了第二排，第一排的空了出来，是留给投资方、制片人还有导演的位置。 影院内的灯光瞬间暗了下来，大屏幕只是骤然划过几点暗红色的痕迹，仿佛是浸染了多年的鲜血。 韩毅和投资方已经跟着先后落了座，影院之内静悄悄的，只隐隐约约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头。 “嗡——”一声喑哑而低沉的乐声骤然响起，雪白的屏幕之上被涂上了一层层压抑的暗红色，然后又在音乐的流转当中慢慢消散，转化为一种柔和的金色。 光是这个片头，就足以看出韩毅在这部电影里面究竟花费了多少的精力了。 在一段精彩而简短的片头过后，四个白色的大字慢慢浮现在漆黑的屏幕之上，构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秦队，西明沟那边发现了一具女尸，死因和之前在白石岸发现的那具女尸高度相似。”长而安静的走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高瘦的青年警察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跟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后，语速平稳又迅速地念道。 “叫上陈柯，去案发现场看看。”高大的男人面容坚毅俊郎，浑身透着一股沉稳又冷峻的气息。 吊儿郎当，放荡不羁的法医晃晃悠悠地跟上，在现场看见女尸之后，气质又突然一变，拿着解剖刀的手精准而稳妥。 …… “根据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嫌疑人具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应该在从事和医学有关的职业，或是能接触到医药方面的工作。”俊美矜贵的青年坐在椅子上，眉眼清冷而疏离，“他用极其残忍的手段连续杀害了七名被害人，具有反社会人格的基本表现，他嗜杀成瘾，每隔一周就有一名死者遇难，说明他应当具有一定的强迫症。” …… 场景不断地交错着，故事在紧张而又不失节奏地推进着，原来还稍微有些嘈杂的影院里现在只剩下粗重了许多的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集中到了屏幕之上。 在场的不少人都是陈嘉铭和谢亦安的粉丝，但是此时他们却发现，自己的目光已经不受控制地停留在了那个戏份不多的男三号身上了。 他冷漠而疏离，有着龟毛的洁癖，喜欢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喝茶;他又善良而柔软，在同伴陷入危难之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他有着丰富的专业知识，在案件陷入困局之时，轻描淡写，却又犀利无比地点出了案件的关键之处。 他是方瑜。 也是宋清寒。 在电影的最后一幕，方瑜站在蓝天白云之下的墓园里，在受害者的墓前放下了一束清丽的花。 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他的神色依然是冷漠而疏离的，只是俯首垂眸之间，他身上的气息就陡然柔和了下来。 “午安。” 安谧得有些美好。 他走出墓园，和等待在那里的秦飞等人汇合。 画面定格。 这段镜头在原来的剧本当中并不存在，只是之前宋清寒去补拍一些镜头的时候，韩毅一拍脑门随意加的几场戏，谁知道到最后，反倒成了整个电影的最后一幕。 电影已经放映完了，然而影院之内却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第42章 过了好一会儿, 影院里才传来压低之后的窃窃私语。 宋清寒凝神听了一下，大部分都在震惊最后的大反转, 少数则是压低了声音在尖叫着、呼唤着陈嘉铭还有谢亦安的名字……还有他的名字。 “哇哦……完全没想到陈柯就是最后的凶手啊！谢哥的演技真好！” “虽然看过原着了, 但是真正拍出来还是很不一样啊，不过方瑜真的好还原的感觉……明明看起来冷漠矜贵但其实心怀大义，超萌！” “啊？我没看原着……不过刚刚电影里面秦飞最后的表情好落寞啊……他一定很不能接受自己的兄弟就是把他耍的团团转的凶手吧。” “我也喜欢方瑜！我前面还误会他是凶手来着，但是他坐在椅子上矜贵冷漠地分析凶手心理动机的时候，眼睛真的好漂亮啊！那时候我觉得我三观都被狗吃了, 觉得就算他是凶手我也还是喜欢他！” …… 影迷们压低了声音在那里讨论着，宋清寒静静地听着, 慢慢地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韩毅从座位上站起身, 宋清寒等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们登上工作人员搭建好的台子，朝下面的观众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韩毅上前了一步, 接过话筒, 开始讲述他拍摄这部电影的初心。 “《第七个人》的剧本，是我偶然得到的，在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我就知道, 它非常适合拍成一部电影……”韩毅在前面侃侃而谈, 下面则是座无虚席。 宋清寒站在韩毅的身后, 头顶上是影院投映下来的冷光。 冷色调的光线将他的脸勾勒出一个深深的轮廓，那清冽雅致的眉眼显得极为出色。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犹如一棵高山之上的松竹，挺拔清隽, 像是用最浓墨重彩的颜色，勾勒出了一幅意境清远的山水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