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八点，《争鸣》与你相见。 《明修栈道》的受众大多数是老一辈的父亲母亲，他们热爱着看这些手撕鬼子的谍战剧，大部分的这一辈人在看完自己喜欢的这些电视剧之后, 都会选择睡觉或者转台。 但是今天有些不一样。 “《争鸣》？这是个什么剧？” “哎呀妈，这个剧听说可好看了, 你不看, 我想看！” “去去去，小孩子赶紧写作业去！” “妈……” 父母都是拗不过孩子的, 嘴上一边嫌弃着, 手上倒是将遥控器放下了。 香蕉电视台这一次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了，《明修栈道》结束之后，不到半分钟的广告，《争鸣》就片头曲就响了起来。 连播！ 之前《明修栈道》结束之后刚刚去了个厕所的人们回来, 刚好看赶上了《争鸣》第三集 的开始。 “咦？”本来想去关电视的手顿了一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香蕉电视台。 “怎么样了？”《争鸣》第三集 才刚刚开始播出不到十分钟, 李荣就有些焦急地探头去看了一眼收视率。 “0.981，”工作人员盯着那条象征着收视率的红线，有些赞叹地说道，“收视率正在上升！” 《明修栈道》是他们台里花了差不多五千万买下来的一部谍战剧, 制作精良，几个主角的演技虽然有些尴尬，但是相比于现在流行的那些流量小花流量小生来说，也算是不错，即使剧情有些老套，也依然有人买账，算是台里收视率不错的电视剧。 而《争鸣》，这样一部花了四千万买下来的，纯新人剧组拍出来的电视剧，在和《明修栈道》一起连播的时候，收视率不仅没有下跌，竟然还慢慢地逆流而上，甚至在一个剧情的爆发点的时候，收视率猛地一下就冲破了1.5的大关！ 在破了1.5的收视率大关之后 《争鸣》的实时收视率就在不断地变动着，整体上都是在往上攀登，等到第三集 播得差不多，镜头卡在齐天在路上遇见女友和自己办公室的经理走在一起那里的时候，收视率一下子就冲破了2.0的大关，达到了2.194！ 开播第二天，收视率比起第一天最高的时候，居然远远超出了差不多0.6，饶是李荣对《争鸣》十分看好，也不禁觉得有些刺激。 “嘿嘿，这下烂苹果的脸色就要好看了。”李荣坐在椅子上，心里没了负担，看着《争鸣》的目光也就越发地投入了，到最后，不知不觉间，《争鸣》第四集 结束的时候，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李荣长叹了一口气。 后生可畏啊！ 有些观众可能会看不出来，可是李荣作为在圈里屹立了这么多年，一手将香蕉台从一个地方小电视台，带到现在这样的一个全国数一数二的电视台，他的眼光可谓是毒辣。 当初买下《争鸣》的播放权的时候，他愿意给这么一个新人剧组四千万的高价，除了是给楚铭一点面子之外，也是因为《争鸣》的质量确实不错。 诚然，《争鸣》在一些地方上确实是有着难以弥补的缺点。配角的演技太过浮夸僵化、场景有些过于简陋、镜头有时候过于炫技，又或者是有些滞涩……但是这些缺点都掩盖不了它最突出的优点。 宋清寒的演技太好了。有他在的场景当中，无论那些配角之前的演技有多么地令人头大，在这一刻都会被他带入戏中，整个画面充满了张力。 那个导演应该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在运用镜头的时候，也是非常巧妙地将宋清寒和配角一起纳入画面当中，从而使得拍出来的画面不至于太过失衡。 除却这个原因之外，这部剧的剧情设置也非常有意思，几乎是每一集里面都会有好几个吊着观众胃口的梗或者情节地点，在虐的时候又不至于让人完全陷入绝望，欢快起来的时候也是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而且它的导演虽然是个新人，但是在光影的掌控和转换之间，他已经是做得非常不错了。 这些因素结合起来，才是李荣狠心买下《争鸣》的最本质的原因。 现在看来，他倒是不亏。 《争鸣》的收视率牵动着的不仅是香蕉台长的心，还有苹果台台长的心。 苹果台和香蕉台上差不多时间建立起来的，但是因为香蕉台在刚刚起步的时候比苹果台更早走了一步险棋，导致这接下来的十几二十年里，他们苹果台一直被香蕉台压制着。 好不容易这几年香蕉台看起来有了一点儿疲软的感觉，苹果台就想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将香蕉台踩下去，之前的小动作只是热热身，将《夏至的微笑》这部电视剧的播放权抢过来，才是他们真正要动手的一个开端。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香蕉台长不知道从哪个旮沓里收来的一部小电视剧，居然在刚刚开播的一两天之内就直接收视率破2了！ 电视连续剧收视率破2有多难，苹果台作为一个老牌电视台，不可能不知道。 也正因为知道，所以对香蕉台的这个狗屎运更加咬牙切齿了。 他们知道这部电视剧有宋清寒的出演，可是宋清寒不就是运气好攀上了一部好片子么？电影和电视剧的受众又不一样，有了《夏至的微笑》，像《争鸣》这样的小成本电视剧几乎就不可能出现在他们的选择当中了。 但是……小成本电视剧爆红往往更加戳心啊！ “明天《夏至的微笑》就要开播了，大家有什么看法？”苹果台台长坐在办公桌前，表情有些严肃。 下面的管理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默不作声。 “台长……”咳，副台长终于顶不住台长锐利的目光，颤颤巍巍地说道，：“不如我们联系一下《争鸣》的剧组，买下二轮播放权吧。” 苹果台台长：“……” “混账！”他大力地拍了拍桌子，“已经放过一轮的电视剧重播能有多少收视率？！我们要的是收视率！” 副台长被他骂得低下了头，可心里却嘀咕了起来。 “隔壁台那个《明熙公主》重播多少遍了，不还是有人看吗……” 苹果台台长看着鹌鹑一样的下属，感觉自己可能需要一瓶速效救心丸。 “都给我出去！” 苹果台台长将这些人赶了出去，然后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黯淡。 要是早知道宋清寒有这样的路人缘，他就应该好好地和《争鸣》剧组接洽，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只是苹果台台长怎么灰心丧意，也依然改变不了《争鸣》正在节节爆红的事实。 电影和电视剧是不同的，宋清寒之前在《第七个人》中的表现可谓是可圈可点，吸足了人气，可是电影带来的人气再怎么巨大，也比不过一部爆红的电视剧。 如果说之前宋清寒火起来还会被人说是背靠着韩毅这座大山的话，《争鸣》出来之后，已经没有人敢说这句话了。 哪怕是柠檬成精酸到了骨子里的人，也不能不承认，这部剧就是个小成本剧，除了剧情比较出彩之外，宋清寒在里面的作用，简直就跟定海神针一样。 因为《争鸣》的爆红，陈安收到的剧本更多了。 只不过他在翻了几遍那些剧本之后，也忍不住发了脾气。 “这些东西，他们也好意思拿过来！”陈安有些生气地将几沓厚厚的剧本扔在桌面上，拿起桌上的水杯灌了好几口水。 这些发过来的剧本一个个提出的片酬都不错，但是看看里面的内容都是些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霸道总裁、花里胡哨的古装偶像剧……没一个是扎扎实实写出来的好剧本。 陈安并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他要是目光短浅一些，也就走不到现在这个位置了。他给手下的艺人挑选工作的时候，并不仅仅只是看对方给出的酬劳，还会看对方的诚意以及定位。 可是看看这些剧本、分明就是看中了宋清寒现在的人气，将这些乌里八糟的东西都一股脑地发过来，想要借助宋清寒现在的名气挣一笔快钱。 宋清寒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拿过那几本被陈安扔在桌面上的剧本看了看，微微皱了皱眉。 这些剧本……确实太烂了，也难怪陈安心气这么不顺。 陈安见他有些认真地去看这些剧本，以为他是被那些片酬迷花了眼，皱着脸严肃地说道：“你该不会想接这些剧吧？这些剧组虽然出的片酬不错，可是这些剧本实在拿不出手，你要是演了这些东西……” 宋清寒去演这些剧，现在靠《第七个人》和《争鸣》积累下来的口碑，怕就要全毁了。 宋清寒愣了一下，然后淡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打算接这些剧。” 陈安看他确实没有接下这些剧本的意思，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松了松。 “现在你有《第七个人》和《争鸣》这两部既有口碑又有票房收视率的作品在手，不需要那么着急去接什么戏了，等到有好的剧本，再去尝试一下也不迟。”陈安对宋清寒的未来规划得很清楚。宋清寒现在要作品有作品，有票房有票房，要收视率有收视率，剧本肯定是不缺的，他缺的是好的剧本。 陈安手底下不是没有比宋清寒咖位更大的艺人，但是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局限性，以前也接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代言，很难再往上窜几步了。宋清寒不一样，他最大的黑点不过是跑过几年龙套，甚至连这个都不算黑点。 只不过他怕的就是，宋清寒的性取向。 要是宋清寒的对象换一个人，他也就逼着宋清寒断了一了百了，可是宋清寒的对象偏偏是楚铭…… 他要是敢叫宋清寒和楚铭断了，第二天就该自己收拾收拾退圈养老了。 陈安这样想着，看向宋清寒的目光堪称是痛心疾首，把宋清寒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陈哥？” “咳，”陈安回过来，轻咳了一声，然后严肃地说道，“总之，以你现在的成绩，已经可以开始挑剔剧本了，不必只拘泥在那些片酬里。” “我明白。”宋清寒点了点头。 他并不是刚刚入行的新人，当然是知道陈安的意思的。许多演员因为片酬演了那些粗制滥造，毫无逻辑的电影电视剧，到最后哪个不是落了个被群嘲的下场？ 他想走的并不是流量偶像的路，而是扎扎实实地，作为一个演员去成长。 陈安点了点头，将那些剧本拿在手里，嘱咐了几句叫他不要落下健身之后，就离开了。 宋清寒送了陈安一趟，眼看着陈安的车扬长而去，才转过身回了自己的公寓里。 慢慢地，《争鸣》已经播放到了三十八集了，还有几集就差不多要大结局了，收视率也稳定在三点几以上，这在近几年的电视剧里，可以说是头一份了。 香蕉台台长看着那个收视率，感觉胸口有些发疼。 他怎么就没想过把《争鸣》放在开年的时候作为开年大戏首播呢！过年的时候那流量和寒假档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要是《争鸣》放在那个时候播出，说不定收视率就破五了！ 已经近十年没有电视剧收视率能达到破五的层次了，眼看着这样的一个机会在自己手中溜走，香蕉台台长的心情是痛并快乐着的。 痛是觉得自己错失了这么一个好机会，快乐则是因为他看到了宋清寒潜在的商业价值，并且与之有那么一份知遇之情在。 宋清寒的第一部 电影宣发的时候就是选的他们台的《你好，我来了》这个节目，第一部电视剧也是由他们香蕉台买下了首播权和二轮播放权，于情于理，以后宋清寒要是有什么需要宣传平台的活动，也应该会优先考虑他们香蕉台。 眼看着宋清寒的前途就要越来越坦荡了，不管宋清寒以后是什么样的机遇，多一个人情也是好的。 十二月一号，《争鸣》大结局播出。 “收视率动了动了！破3了破3了！”工作人员紧盯着那条红线，压抑着声音喊道，“破4了！” 《争鸣》第四十一集 ，开播不到五分钟直接突破了收视率4.0的大关。 《争鸣》第四十二集 ，卡在4.912的收视率开始波动，在最后的十分钟之内，突破了5 .0的大关。 它是当之无愧的收视之王。 《争鸣》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齐天站在敞亮宽阔的办公厅里，身上穿着合身优雅的西装，眉眼之间满是自信昂扬地演说着自己的设计灵感，而下面认真听着的人，是设计业里面有名的大拿。 他条理清晰地将自己的设计理念一一叙述完毕，全场掌声雷动，周淼站在后门那里，看着齐天牵起了那个陪他一起走过低谷，走过绝望的女人的手，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 画面暗下。 《争鸣》，全剧终。 许多人守在电视机前，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地，眼睛突然一酸，险些就要当着家里人的面流下泪了。 当今这个社会，出去工作的有多少个人不是怀揣过梦想的学生？又有多少个人在庸庸碌碌的生活中被磨平了棱角？ 只是那些梦想并不曾褪色，而是深藏进了内心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一个头来，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齐天是不幸的，在压力最大的时候女友背叛劈腿，好不容易做好的作品被上司冒名顶替，身体出现问题……这些事情，许多人都曾经历过，所以更加能感同身受。 齐天又是幸运的，他遇到了自己的救赎，重新找回了爱与被爱的能力，最后自己的才华也没有被埋没，成为了圈子里有口皆碑的知名设计师。没有人不想像他那么幸运，他又像一罐鸡汤，给了浑浑噩噩几近绝望的平凡白领一道逆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