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以他这些年对裴焕的了解，焕哥虽然不算啥特别老实正经的人，却也不像是会对小女孩下手的……猥琐渣男。 裴焕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坦荡：“苏甜就是个小孩儿，又是小戏骨，演技挺不错的，我身为前辈提点提点有问题么？” 小缸抓了抓后脑勺，“这样说倒是没啥问题，可是……” 可是大家看到的并不是前辈对后辈的那种提点啊！ 裴焕也就是表面看着好相处，其实骨子里很懒，拍完他自己的戏就要去房车上休息或打游戏，尤其没耐心，最不喜欢旁人浪费他的时间。 之前的一部戏里，碰到一个新人，也是个十八岁左右的小meimei，模样还特别水灵，网上都说她是什么几千年美女。 有一回，那女孩碰到哭戏死活哭不出来，用洋葱都不起作用，只能用眼药水，不仅耽误对手戏演员的时间，还影响拍摄效果。 裴焕那天就拉下脸，毫不留情地把那女孩训斥了一顿。 语气很重地说，如果实在不会演，不如趁年轻去考个大学好好读书，别以为有张脸蛋就能混演员这碗饭。 在小缸看来，那个哭不出来的女孩，和今天拍戏时进入不了情绪的苏甜并没有太大差别，都是历练不够罢了。 双标！ 焕哥摆明了就是双标。 小缸噘着嘴笃定地想。 片场许多人都逐渐发现的苗头，自然也躲不过姜宝珠的火眼金睛。 苏甜一向不主动接触裴焕，以至于姜宝珠也找不到问责的机会。 但是拍戏的艺人们大多都是人精。 姜宝珠看苏甜越来越不顺眼，很多人精都发现了。 姜宝珠在圈里的地位不是一个小小的过气童星能撼动的，大家都懂见风使舵和趋利避害的道理。 因此多数人都选择渐渐疏远苏甜，在姜影后面前表明立场。 唯独有一个叫阮秀的小配角挺有气性的。 她看出来很多位副主演都因为畏惧姜宝珠而明显对苏甜冷淡。 阮秀心里不爽，嘴上也不服，还总是主动找苏甜一起玩，把零食分给苏甜一起吃。 苏甜有次笑着问她：“最近大家都躲着我，生怕因为跟我走得近而得罪宝珠姐，你就不担心吗？” 阮秀态度很通透：“我就一演宫女的小角色，姜影后才不会把我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而且说实话吧，我就是看不惯她的作风，剧组是艺人们合作的地方，又不是她的地盘，凭什么大家见了她都得俯首帖耳的？” 苏甜虽然也不喜欢姜宝珠，但心态上还比较稳重。 她笑着对阮秀说：“这也能理解，演员辛苦拍戏不过为了混口饭吃，姜宝珠是影后，又自带流量，她一句话能逼导演换角，连导演都不得不捧着她，何况是其他人了。” 阮秀很不屑：“演戏是一辈子的事，暂时的光鲜不能代表什么，道阻且长，谁知道再过五年十年，谁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苏甜被她逗笑了。 虽然阮秀的性格太耿直了，但苏甜跟她相处还是挺自在的，跟阮秀聊天的时候，她总是会不自觉想起戚悦，觉得阮秀跟戚悦有些许异曲同工，得找个时机介绍她们俩认识才好。 …… 阮秀私底下说的那些傻话。 不知怎么竟传到了姜宝珠耳中。 拍戏时，姜宝珠似笑非笑地看了扮演唐宫宫女的阮秀一眼。 阮秀被她这眼神看得瘆得慌，心下预感不妙。 拍摄进行时，姜宝珠突然叫来道具组，指了指桌边凉透的茶：“这茶该换了吧，电影里是冬天，这么冷冰冰的一杯茶，会穿帮的。” 道具老师忙不迭去换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新茶回来，摆在姜宝珠手边。 拍摄继续，宫女把茶盏递给太平，太平手指一抖，那茶盏便翻落了，guntang的茶水尽数洒在阮秀身上和手上，疼得她眼泪都冒出来了。 导演见状喊了卡。 副导演看出其中的微妙，匆匆上前来看情况。 “宝珠姐，刚这是不小心脱手了么……”副导演看着手指都被烫红了小宫女，面露尴尬。 姜宝珠气定神闲，眼睛都不眨一下：“不是哦，这是我临时设计的剧情，太平最深爱的男人都死了，宫女奉茶上来，她哪有心情喝茶，失手碰翻茶杯，我认为这样才能突显角色的心境。” 副导演看着姜宝珠，又看了眼倒霉的阮秀。 一时连假笑都挤不出来。 “这……这倒是挺合理的，要不……我先去问问陈导的意思吧。” 阮秀咬牙忍耐了很久，虽然她只是不起眼的配角，但能够在陈导的大片里露脸，也是经过重重筛选竞争后的结果。 阮秀不甘心舍弃这次机会。 可姜宝珠……她实在欺人太甚。 阮秀眼里含着泪，红肿的手指颤抖着，从唇缝里挤出声音：“什么临时设计的剧情，姜宝珠，你分明就是……故意烫我！” 姜宝珠漂亮的双瞳淡淡地扫向阮秀，在她脸上轻描淡写地略过，毫无波澜：“这话可别乱说，我只是为了剧情张力和真实性，演员么，要以戏好为重。” 阮秀没想到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下也敢睁眼说瞎话，愤怒地低吼—— “别装了，你就是故意的！片场也有监控，你不承认就查监控好了！” 姜宝珠妆容精致的脸上仍是淡淡的，看起来就全然没把阮秀的指控放在眼里。 “哦？除了你的臆想之外，还有谁看到我故意烫伤你么？” 她话音一落，目光便意味深长地环视一圈。 被姜宝珠用眼神扫过的人都紧张死了。 嘴上接连脱口而出—— “没有吧，宝珠姐怎么可能故意烫你，拍摄效果而已啦。” “就是啊，一个新人，对主演竟然如此的不尊重，态度也太不端正了。” “查什么监控，宝珠一个一线影后，吃饱了撑的才会为难一个不配拥有姓名的配角！” 苏甜坐在休息区按捺了很久。 她并不想站出来和姜宝珠正面冲突，更不想因为自己让小事扩大化，连累阮秀丢掉饭碗。 可惜她的性格实在做不到对恶意霸凌视若无睹。 《大唐》算得上业内高端的剧组，也就只有姜宝珠能无所顾忌地干这种恶劣的事了。 苏甜取了一只冰袋，用毛巾裹住，快速走上前，把冰袋塞进阮秀红肿的手里。 围观的人纷纷露出惊愕的表情，谁也不相信竟然真有人敢和姜宝珠作对。 姜宝珠眯了眯眼，神色有几分意外。 但她就坐在原处，也不起身。 苏甜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足够清晰，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 “宝珠姐十九岁刚出道就拿下戛纳影后，作品和实力都令人钦佩，只是这狭隘的心胸……让我涨见识了，原来演技和人品确实不能并为一谈。” 周遭的空气静悄悄的，人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缄口不言，片场瞬间安静得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场务、艺人、导演……全都怔住了。 谁也没想到平常低调话不多的苏甜，竟然会站出来替一个小配角撑腰，而且还用了咄咄逼人的口吻，摆明了当众不给姜宝珠留脸面。 姜宝珠沉默了半分钟，唇角勾起笑意，不疾不徐地起身，径直往苏甜这边走来——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的时候，裴焕匆忙冲了进来，俊脸焦灼，他来不及多想就一把拧住苏甜的胳膊，将她扯到了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身体直接挡在她身前。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都是有流量有粉丝的女演员，别吵架，注意形象！” 苏甜激怒的是他的女朋友，傻子都看得出裴焕的处境有多尴尬。 姜宝珠的脾气火爆起来直接动手也是有的，尤其是在这个片场，不少人都见识过她扇白颂芝耳光。 裴焕看了看姜宝珠眼里冒起的火光，又看了看苏甜小脸上满满的倔强，心情愈发火烧火燎，头疼死了。 他不过去房车上小憩一会儿，才刚躺下没几分钟，就收到小缸发来的微信，说苏甜和姜宝珠撕起来了，吓得他拖鞋都没换就跳下车奔回片场。 所有人都以为姜宝珠不会轻易饶过苏甜，她怎么能容许一个刚复出的小演员挑衅自己的权威。 可姜宝珠竟然笑了一声，反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她目不斜视，反唇相讥：“我出道五年，人品如何实力如何，圈内人都有目共睹，如果你要质疑我的心胸，请你拿出证据来。如果没有，你该向我道歉。” 姜宝珠掷地有声，显得有理有据，保持冷静没有当众发怒，果然更容易令周遭的人信服。 裴焕松了口气，忙打圆场：“好了！苏甜还小，宝珠你是前辈，别跟小孩子计较。” 姜宝珠笑容妩媚，意味深长地凝着他：“我是没打算跟小孩子计较，不过……如今演艺圈的关系户也太多了，区区一个十年没接戏的过气童星，因为背景强硬，在剧组如此嚣张，连我这样的主演都随时面临无端指责，现实还真是令人扼腕啊。” 姜宝珠这句话无异于给苏甜扣上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关系户帽子。 吃瓜群众纷纷唏嘘。 是啊，苏甜哪来这么肥的胆子，连姜影后都敢冲撞，还不是因为有靠山么。 苏甜毫不示弱地冷笑：“宝珠姐偷换概念的本事真厉害，明明是你故意用guntang的茶水烫伤阮秀，我说句公道话，就成了你口中的关系户。我是不是关系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当所有人都瞎么？” 周围装瞎的人们噤若寒蝉，气氛尬得快窒息了。 第26章 顶流恋情 眼见片场的气氛悄然改变, 所有装傻充愣的人都被苏甜这个小丫头怼得眼神躲闪表情窘迫。 姜宝珠终于压不住戾气, 她佯作强势地抬高声调, 声线却发虚, “苏甜我警告你, 别以为未成年就可以乱说话，诽谤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姜影后的气势明显弱了，这场撕逼愈发不好收场。 最终还是陈导站出来，先吩咐助理带阮秀去处理烫伤, 而后沉声道：“演员的私人矛盾我不干涉, 但你们吵来吵去没法拍摄, 所有人停工休息一个钟，该处理的纠纷赶紧处理好，我希望你们保持敬业的态度，别把私人情绪带到戏里。” 姜宝珠瞪着眼，嘴唇颤抖，俨然是还有话想说, 但看着陈导的脸色……最终把话咽了回去。 吃瓜群众逃命般四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