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十二品灭世黑莲
“继续前行。”青离冷冷道。 摆渡人偷偷看了周边已然平静后的忘川河，握紧了手中的撑杆。忘川河看起深不可测，但他手中的撑杆没入漆黑的忘川中就像没入寻常的河水中。用力往后一撑船便向前行了几米。 忘川好似没有尽头，船已经行了许久，还不见彼岸。 被青离救上船的那两鬼魂，依偎在一起坐在船中间。船越到河中，弥漫在忘川之上的雾越浓，甚至还有浓雾幻化成了各个恐怖的恶鬼，朝着坐在船上的那两鬼魂，呲牙裂嘴的挑衅。 而船越行越慢，船底的忘川之水好像化成了粘稠的沼泽，牢牢的粘住了船。摆渡人脸色已经有些不对劲了。这在阴冷的忘川河中，他额头上竟然泣出了细细的汗珠。 “帝君，船走不动了。”他停下手中动作，握紧撑杆。返身看着青离，脸上竟然出现了恐惧惊慌的神色。 青离缓缓睁开眼睛，冷冷的扫过周围已然漆黑一片的浓雾。这艘小船上昏暗的油灯，似乎也被这漆黑的雾吞噬。 “为何会这样？” “地府有规定，忘川河中受罚之魂，若刑期未满，上了渡船，那我这条渡船的法力会消失。周围恶鬼可以连同我在内肆意吞噬这船上的魂魄。此时因有帝君坐镇，这些恶魂才在一旁虎视眈眈暂时不敢造次。” 青离掌中燃起了一簇火焰，诡异的是这火焰并不是寻常见到的那种红色的也不是天上的三味真火。这个火焰如同这地府周遭的颜色一般，灰黑灰黑的。火焰内侧是一层漆黑的，外围则是一层灰白色。灰白色紧紧裹着黑色的焰心，乍得一看好像只有一层灰白色的火焰在跳动闪耀。 此火一出，周遭温度瞬间下降，一股寒意直逼灵魂深处。 连同摆渡人在内，船上的另外两个鬼魂都匍匐在船上，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头，周围雾气似乎淡了些。 “许久未来地府，没想到忘川之中的恶鬼竟然不怕这地狱之火呢！”那簇地狱之火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闪着幽幽的光。 地狱之火专焚魂魄，但凡魂魄沾染一点火花，那整个灵魂都会被焚为灰烬，连一点渣渣都不会剩。所以这便是摆渡人与那两个鬼魂如此害怕的原因。藏在雾里的鬼魂，有些许意识的也都感受到了危险而自行退去，剩下的都是一些终日浸在忘川河内没有思想的傀儡。 青离注视着手中跳动的火苗，神色冷静。 “阿慕，我害怕。”那女子魂魄不住的颤抖，往那男子身边更靠紧了几分。 “莫怕，莫怕。仙人不会伤害我们的。”那男子虽也害怕得颤抖却还是安慰着女子，并挪动了一下透明的身子，挡在了她的前面。 青离抬眸看了一眼他们，然后沉沉的目光落在了周围漆黑压抑的忘川之上。顿时一股巨大的压力沉沉的笼罩在了忘川之上。藏在浓雾中的恶鬼残魄似乎也感觉到了这种直接灵魂深处的威胁，它们不安的躁动着，搅得阵阵阴风四起，刺耳的沉闷的鬼哭狼嚎之声穿透浓雾大有刺穿耳膜之势。 “帝君，求您收了这地狱之火吧！若引起忘川河内的恶魂暴动，恐怕到时会伤及无辜啊！”摆渡人颤颤巍巍道。 青离并未来言语，他手掌之上的地狱之火，飞了出去。一落入浓雾之中，就有如火烛落入了干柴之上，瞬间燃起了透彻灵魂在灰黑色大火。那些着火的恶鬼残魄疼得四处乱窜，又点燃了其他魂魄。如此周而复始，很快忘川之上的大火有了漫延的趋势。 船上除了青离，其他三鬼已经被这来势汹汹的大火，灼得身上结了一层细细的冰。亏得有青离施了法护住了这船，不然他们恐怕也会烧得连灰都不剩。 青离宽大的衣袖一扬，船如离弦的箭冲破了重重浓雾。摆渡人偷偷回首，只见几丈之外的忘川河上，已经全部被灰黑色的大火覆盖。除了渐渐嬴弱的哀嚎声，那场大火烧得无声无息，那些跳动的火焰成了永远的刻在了摆渡人心中。 以至于在很久的后来，他见到青离依然会害怕得连灵魂都在颤栗。 船停下了，摆渡人举目四望，周边依然是一片漆黑的有如沼泽般缓缓流动的忘川河。 “帝......帝君，好像还未到忘川彼岸。”他小心谨慎的说道。 “我并非去彼岸。”他道：“今日我便是来此寻。” 摆渡人张大嘴，不解的看着青离。好一会儿才说道：“帝君，据我所知，为魔祖罗睺所得，后来神魔大战中他被道祖鸿钧所灭，不知所踪。且那是极邪恶之物，能吸收暴虐毁灭气息。却不知帝君寻它做甚？” “这你无需知晓。”青离手负身后，慢慢踱步至他身边。“外界传言罗睺死后这不知所踪了，他们可以骗得了其他人，又怎能骗得了我？”他紫色的袍子无风而扬。那种他祭出地狱之火时的压迫感又沉沉地压了下来。 摆渡人匍匐在船上，那恐怖的压力有如一座大山沉沉的压在他身上，他甚至连抬头看青离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神魔大战已然过去许久，我区区一忘川河上的摆渡人，终年在这阴气森森暗无天日的忘川河，对于天界之事怎知！”他始终不敢抬头，声音急切而带着颤音。很显然他在紧张害怕。 “天界之事，你不知无妨。”摆渡人只觉得那漫不经心的冰冷的声音就在他耳边。“你只需告诉我，这在忘川何处便好。” “我......我不知。”他急急否认。 “我素来不喜有人对我撒谎。最后问你一次，你说还是不说？” 魂魄本来没有眼泪汗水，但是此时的摆渡人却有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己额头有泣出了汗水，那guntang的汗水，划过脸庞还有一种极真实的痒痒的感觉，有一滴流到了嘴里，他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这感觉再真实不过。他蓦地抬头，印入眼帘的是青离居高临下正低头看着自己的俊美的脸。他顾不得害怕，抬起自己的双手。盯着双手看了许久，又将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一遍，触到了自己温热的皮肤，他还有些不相信。 几千年过去了，他这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和温度。呆呆地不言不语，就像做了一场梦。 “告诉我在哪？我便渡你重新成仙。”青离蹲下身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摆渡人聚集目光与青离对视，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艰难的吞着唾液，也许是因许久没有这样做的原因，他被口水呛得连连咳嗽了起来。干瘦的脸涨得通红，嗓子眼里火辣辣的疼。但他却并不觉得难受，反而似贪婪的享受着此时的每一寸时光。 多久了，多久没有这么清晰的感觉了。做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美妙。接着他听到自己艰难而懦弱的声音，干涩生硬得陌生。 “被封在忘川河底，唯有摆渡人领路方能找到路，且只能灵体入河。”重新做仙啊！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摆渡人心中想到。若是换成其他的摆渡人也定然会这么做的，是的，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若其他摆渡人定然也会这么做的。他们一定也会这么做的。他在心里不断的说服着自己。那个令自己陌生的声音还在说。 “我便是忘川河中的守护者，唯有我才能打开河底封印的大门。” “但是若出了封印，这忘川河中所有的鬼魂戾气都会被它吸收。到时若这个落到了魔族或其他邪恶妖族之手，后果不堪设想，请帝君三思。” “走吧。”青离淡淡说道。 摆渡人的魂魄淡出了rou身，他站在一旁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倒在船上的身体。 “帝君，我们这样下去。那我的身体怎么办？还有这两个魂魄。”这一次他听的声音与由rou身发出的完全不同的声音。这个声音才是他所熟悉的。 “我的结界，岂是这忘川的区区恶鬼敢靠近的。”他说话的当口，盘腿跌伽而坐。再次站起身时，已然是出了窍的魂魄。与其他鬼魂飘渺的魂魄不同，他的魂魄与平时无异，甚至于那魂魄周身还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一般的邪物根本不敢靠近。 摆渡人为难道：“帝君，那乃及邪恶之物，您乃上古之神，仙气凛凛恐怕......” “带路便是。”青离有些不耐烦，冷冷道。 摆渡人不敢再说什么，他纵身一跃，跳进了忘川河水中，顿时隐没了身影。 青离没有急着跳下去，他对缩在一旁的那两个鬼魂道：“今日我来此便是寻此物救你们留在阳间孩儿的生命。若待我回来，你们魂魄还未散尽，我便许你们回阳间看她一眼。” 说完他提脚踏入了忘川内。那些漆黑粘稠的河水在他的脚下划分到了两边，一条长长的阶梯出现在他的脚下，那长长的阶梯似乎看到不尽头，在那盘旋而下的尽头，似乎隐藏着什么恐怖的魔鬼。 它张大了嘴，静待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