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然后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轻敌了? 或许,鞠礼就是扮猪吃虎的那种人? 可是,鞠礼那么年轻,似乎也不是很有钱很有家世的样子。 她凭借的是什么? 钟立言这个靠山吗? 可是……这些事连钟老板也不应该会知道啊…… 岳梦恬脑仁阵阵的疼。 而且,鞠礼居然会从张博特下手,这个犀利的角度,是其自己想出来的吗? 似乎……真的比她想象中,聪明许多许多啊…… “后天你去见她,少说话,防备她诈你的话。”岳梦恬不自觉开始来回踱步,心里隐隐的慌张感,在增强。 “好的,你放心,我不会让她诈出一句话的。”张博特很有信心的道。 “行,我问问总公司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打听出,鞠礼到底是怎么查的。”岳梦恬说道。 她之前根本没过多关注鞠礼查账的行为,她就没把鞠礼放在眼里,一个小毛孩子,职场的弯弯绕绕都还没捋顺,怎么可能查的清她。 可现在,她却不得不去了解一下了。 鞠礼……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这个小姑娘,看出占梦子公司年中离职的人会有问题,约谈直接找上最核心的张博特; 知道最先从几个执行制片里,心理最软弱的葛念念下手; 已经是bug了。 还掌握他们巨大量的机密信息,又仿佛拥有能挖出她全部老底般的力量,就简直……是不可思议了! “好的,我明天见完鞠礼,再给你打电话。”张博特说罢,便挂了电话。 岳梦恬站在原地,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 许久后,才再次举起手机,翻找到自己在占云总公司朋友的电话。 顾不上自己还在旅游,还有规划好的游玩要去奔赴,她现在满脑袋只有突然变得有些焦头烂额的工作。 …… 询问了好几个占云总部的朋友,可岳梦恬什么都没问出来。 每个人都只说,鞠礼调了所有她能调的资料,大家都怀疑她根本看不完。 可岳梦恬却忍不住开始怀疑……或许鞠礼真的看完了。 如果没有看完,怎么抓重点抓到张博特和葛念念这两个人的? 岳梦恬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走极端,之前太过轻视鞠礼,现在又把鞠礼想的太聪明了。 可……不知怎么,她就是觉得,鞠礼该是查了许多材料,通过对张博特和葛念念性格的判断,来选定这两个人,最优先见面的。 隔日她虽然还是出发逛巴黎,但心情浮躁,游乐的兴致缺缺。 那种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轻敌了,而敌人的行动完全超出自己预想,你根本猜不出对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岳梦恬完全没办法静心。 终于熬过这一天,她干脆取消了接下来的活动,在酒店喝咖啡吃甜点,坐等张博特的电话。 时间在焦灼中过的特别慢,张博特电话打过来时,她觉得自己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喂?怎么样?”岳梦恬问。 “……鞠礼让我跟你打招呼,祝你在法国玩儿的开心。”张博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岳梦恬眉头瞬间紧锁,她听的出,张博特的声音不对劲! “……”她没有吭声回应,被他这句气的眼皮直跳。 张博特在电话彼端叹了口气,“梦恬姐,你回国吧,我们需要聊聊。” “怎么?”她反问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压低了。 他这种沉重的,仿佛有大事发生的态度,让她心慌。 张博特一向很沉稳,遇到开心的事,遇到不开心的事,都能稳住情绪。 可今天……他怎么遭遇巨大变故似的? “鞠礼大概是跟法务部的同事,或者律师聊过了,她将法条一条条的罗列。她跟我非常详细的演练了,如果公司告我,从最初到判决,我会经历什么……她甚至推测了我会做什么……她好像跟了解我似的。”张博特突然顿住,沉默了好半晌,似乎才终于稳定下情绪,继续道: “我大概会被判什么刑,在我判刑期间,我老婆会做什么,我孩子会如何,我父母……” 他再次顿住,又陷入了沉默。 岳梦恬能感觉到话题那端说话的人,情绪有多沉重。 咬着下唇,她眉头几乎拧成麻花。 没有开口,她等着他情绪恢复。 “我什么都说了。”张博特突然开口。 “什么?”岳梦恬几乎是失声喊了出来。 “她问我的问题,我都回答了,没有隐瞒,如实相告……”他说这话的时候,心情也无比沉重。 如果不是经了这一事,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胆子竟是如此之小。 事实就是,他的确被吓到了,然后……全说了…… 他活了32年,从来没遇到过如鞠礼那般的人。 运筹帷幄,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那样笃定,那样自信,那样咄咄逼人又从容不迫。 他甚至还记得她说话时的笑容,那笑容甚至是温和的。 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狠厉或者强势…… 可……他还是在她一句又一句对他人生的排演中,在她一个又一个问题里,丢盔弃甲。 “博特……”岳梦恬只觉手脚发凉,头皮发麻,“她录音了?” “看起来没有。”张博特的声音格外沉重,郁郁似快开不了口了。 “那你有签定什么文件吗?”她挣扎着问。 “也没有。”张博特道。 “那就好……”她尚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你回来吧,眼下就算没有从我这边拿到具体证据。你觉得鞠礼能知道的这么细,手头会没有其他证据吗?”张博特却没有那么乐观。 “可是怎么可能……”岳梦恬声音有些恍惚。 “事情已经发生了,回国吧,咱们需要好好谈一谈这件事了。” “嗯……”岳梦恬嘴唇微微发白,挂了电话后,便取消了所有游南法的行程,立即订了回程的机票。 刚订好接送车,她又接到了自己另一个执行制片的电话。 “喂?”她接起电话时,声音都变得有些微弱,有些忐忑起来。 “梦恬姐,鞠秘书刚刚在工作app上约我明天上午去吃早茶,我答应了。” “她……也知道你灰色收入的具体数额?”岳梦恬反问。 “啊?”对方显然怔了下,“那倒没有,不过……她说出了咱们新公司的许多事儿,我有点儿担心。” “我一会儿就坐飞机回去,你跟鞠礼见面,尽量什么都不要说,就算她诈你,也不要说。实在不行就保持沉默。尤其记得,不要签任何奇怪的文件。”岳梦恬叮嘱道。 “好的,梦恬姐。” “我回去后,咱们见面聊。”岳梦恬道。 “好的。梦恬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对方声音透着股忐忑。 岳梦恬突然回国,语气又透着股如临大敌的态度,让人难免多心。 “没事,不用慌。我就是觉得现在总部在查账,我在外面玩儿也老惦记。还不如回头这件事搞定了,再出来玩儿的尽兴。”岳梦恬深吸一口气,努力调节了下情绪和声调。 “行,保持联系。”对方说着,挂了电话。 岳梦恬却捏着电话有些发毛。 鞠礼是用从葛念念和张博特那里得到的信息,去诈别人。 还是……真的了解她整个团队???? 细思极恐。 岳梦恬一刻也待不住了,她恨不得自己下一秒就回到江海市。 …… 接下来的几天里,岳梦恬经历了,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的痛苦折磨—— 与鞠礼见面的第三个岳梦恬下属,在见到岳梦恬后的第一句话,就是: “梦恬姐,你去见一下钟老板吧,想办法求求他不要告我们……” 第四个下属见完鞠礼,再来与她吃饭时,脸色苍白,黑眼圈极重,整个人的精神都委顿了许多。 后面鞠礼依次约见了岳梦恬准备离开占梦子公司时,想带走的每一个得力干将。 包括两个策划,三个发行人才,和一个财务。 每一个反馈回来的消息,都让岳梦恬的心,更沉,更凉。 …… 节后复工后的第一天,鞠礼便带着一个财务人员,两个法务同事,和一个公司长期合作的律师,到了子公司。 这也是鞠礼第一次到占梦子公司办公处—— 在此之前,她查账看材料阶段,没有踏足这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