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

    第三百五十四章 完全值得被爱（元旦加更）

    夫妻二人看到这场景，又气又急。王秋艳端着煤油灯查看了后门，拉不开，应该是从外面锁起来了。她盯着郭平平，质问道：“我问你，人怎么会不见的？”

    郭平平忙着解释，“真的不是我放走的，堂屋门没关，应该是有人从堂屋里过来的。”

    “你早干啥去了？现在说堂屋门有个屁用。”郭石匠鼓着一双牛眼睛骂道，王秋艳叹了口气，刚才何春香死赖着不走，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下终于想明白了，“你骂她有什么用？人肯定是何春香弄走的。”

    “她凭什么弄走我女儿？我这就找她算账去。”郭石匠还没跨过门槛，就被喊住了，“她肯定不会把人留在自己家，八成是放在学校，姓陆的知青那里了。那女伢子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我们跟你一起去找。”0

    兴师问罪的三父女万万没料到，他们要找的人，正在门口等着他们的到来呢！

    “郭大叔，秋艳婶子，平平姐，快请进来吧！”陆晴川盯着一脸懵逼的他们，甜甜的说道。

    这到底是唱的哪出？匆匆而来的三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疑惑不已。在王秋艳的授意下，郭石匠怒气冲冲地问道：“秀儿是不是在你这里？”

    “是啊！”陆晴川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现在在院子里，请跟我来吧！”

    好啊，劫走了他们家的人，居然敢如此嚣张！郭石匠早按奈不住了，但王秋艳说得不错，现在女儿在她手上，其他的暂且不管，等确定了郭秀秀的安全，再解决不迟。

    他们风风火火地拐进院子，顿时傻了眼了。

    “石匠，来得挺快的啊！”周保生声音洪亮，他身后站着周麦生、周志达。

    原来队里的干部都参与了，郭石匠更是火大，“老支书，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周保生也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秀儿好好的，你们为什么说她病了？为什么把她绑在家里？”

    “她是我的女儿，我爱怎么着怎么着，关你们屁事！”郭石匠像炸了毛的鸡公，这是女儿一辈子的事，他绝不让步。

    这货就是个火药性子，不比他横点，就压他不下来。周保生也不客套，“你不晓得这么干是犯法的？石匠，要是你今天再敢胡闹，别怪我把你的事上报！”

    女儿这事就够cao心的了，王秋艳不想再开罪周保生。跟大队干部过不去，不等于跟自己的工分、口粮过不去吗？她轻言慢语说道：“老支书，你也是为人父母，哪有父母不希望自己伢子好的呢？我们这么做，也是万不得已。”

    “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讲究的是自由恋爱、婚姻自由，你们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听了周保生这话，他们晓得在场在各位已经晓得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确，陆晴川把郭秀秀从床上解救出来后，她就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陆晴川跟何春香。事情的症结所在，就是郭石匠两口子不同意郭秀秀跟钱志彬交往。

    周保生很看好钱志彬，文化高，有能力，配郭秀秀绰绰有余，他对这件事双手赞成。而且郭秀秀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跟钱志彬处对象，要不是钱校长去玉凰坪给伢子们补课还没回来，周保生恨不得马上把他俩的事定下来。

    王秋艳见说不过周保生，只好将他们的想法说出来，“钱校长其他地方是不错，但脾气不好啊！我们家秀儿脾气也臭，往后怎么过得了一世哟？”

    “哪个说我要跟她过一世？”好巧不巧，钱志彬在这个时候回到了，像刀子一样的话，把在场的人噎得半死。

    特别是坚决不同意的郭家，一家人大眼瞪小眼，秀儿不是亲口告诉他们，非钱志彬不嫁吗？郭石匠感觉自己的一张老脸快被打烂了，对着躲在何春香背后的郭秀秀说：“冤孽，还不快给老子过来？想要气死老子哟？”

    此时，郭秀秀心里也跟刀扎似的，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钱志彬听到了她父母所说的话，那么心高气傲的他，应该很难受吧？

    她缓缓走到钱志彬面前，对钱志彬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从此往后，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晓得为什么，钱志彬只觉得心尖一抽，那种痛，比刚才听到郭石匠的话更痛，仿佛正面临着一场生离死别。等他回过神来，郭秀秀已经消失在夜幕中了。

    这一晚上，钱志彬辗转难眠，他干脆起床备课。忙碌了一整晚，他略显疲惫，看看手表，六点半了。

    星期一到星期五的这个时候，郭秀秀已经开始在灶房里忙活了。他也弄不懂自己在想什么，竟然起床出门，快步向灶房走去。

    里头时不时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他站到门口，看到的却是陆晴川和小玉，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陆晴川出来倒水，见到他离去的背影，也觉得空落落的。

    这一段日子以来，她亲眼看到了郭秀秀的改变，那是一份心甘情愿的改变，是对爱的执着和忍让，这样的郭秀秀，完全值得被爱。

    小玉伸头出来，叹了口气。在她看来，郭秀秀跟她们家小姐是同一类人，为心爱的男人倾其所有，却仍得不到对方的爱。因此，她认为爱情特别捉摸不透，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去爱呢？

    “唉，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现在讨论结果，应该为时过早了。”陆晴川一边洗菜一边说。

    她的话让小玉半天才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你不会认为钱校长和郭秀秀还有机会吧？”

    前世的陆晴川的确不懂得爱，而现在，她跟远征哥哥情深意重，定然对爱情有了很多感悟。要是钱志彬对郭秀秀没有动心，刚才的他，就不会是那付失魂落魄的神情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

    天不亮的时候，陆晴川目送着郭秀秀远去，她没有挽留，就是希望通过这次别离，让钱志彬弄清楚自己的情感，有句话不是叫做“置死地而后生”吗？

    小玉的世界里只有洛将军和洛芊芊，跟她讲再多估计也不能理解，陆晴川在围裙上抹干净水，“以后的事谁晓得呢？菜已经洗好切好了，我先回畜牧组了。小玉姐，这几天你尽量少招惹钱校长。”

    最美人间三月天，山更绿了，草更青了，花更香了。朝阳给大地镀上了一层美丽的金色。猴子山脚，年轻的笑声在荡漾。

    胡向前把嫩得滴得出汁的青草装进箩筐里，“咱们是不是该再建两个草料房？割草可以割到农历八九月份，那八个草料房根本不够放。”

    陆晴川抹了把挂在下巴上的汗，是啊，虽然羊儿搬去干狗岭后，草料的储存更快了，“建草料房肯定是势在必行的，可能两间不够。这样吧，你选个地方，咱多起几间。”

    胡向前赞同地点点头，这丫头看问题就是长远，“是不是也要多起几个鸡笼？现在又孵出了五窝小鸡，再大点就没地方关了。”

    鸡的问题好解决，毕竟占的地方小。陆晴川略微考虑了一下，“靠鸡笼那边的羊圈不是还有一间空的？改造一下，先用着吧！重新搭的离得远，不方便管理。”

    考虑得真周到！这么完美的女子，却不能牵手共度余生，实在是人生的最大不幸！每每想到这里，胡向前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都会流露出怆然的神色。

    陆晴川洞悉了他的想法，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她已经明里暗里拒绝了他很多次，可胡向前仍没有放下她，也是个痴心的人。但愿在不久的将来，能有一位非常优秀的女子，打开他的心扉，与胡向前共度幸福的一生。

    正想得入神，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在了她的头顶。陆晴川下意识地把头一偏，“向前哥！”

    听到类似警示的呼叫，胡向前心头一涩，就非要拒他于千里之外吗？他手指温柔地一拈，笑得吊儿郎当的，将一条青色的虫子举到了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前。

    “有时候，我真的会把你跟我哥哥陆晴朗搞混。”陆晴川慧黠地笑道。

    她总是将界线划得那么清楚，胡向前心里很不是滋味。偶尔，他也会劝自己放弃，放下。可越是这样，就越是放不下，越想拥有。也许，这个世界上，唯一让他没有自信的，就是这个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女子吧！

    这一切，陆晴川全看在眼底，“向前哥，你先忙着，我去找些好东西，晚上给大家加菜。”

    说完，她背着两只挎篓子灵活地闪进了前方的枞树林，留下神色黯然的胡向前，思索着那个让他纠结、心痛的问题，陆晴川啊陆晴川，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前几天下了两场小雨，枞林里散发出湿润而又清香的气息。陆晴川用镰刀拨开草丛，露出七、八个大小不一的淡红色的菌子，像一把把可爱的小伞。

    这种菌子只长在某些枞树林里，而且只有三四月和重阳前后才有。乡下叫它枞山菌，味道十分鲜美。

    人们生活条件好了之后，这玩意卖得老贵，乡下收购都得5080元一斤，前世陆晴川靠它挣了不少钱。

    她给挎篓子底下垫了些枞叶，枞山菌很娇弱，一不小心就会压得稀烂，而且不易存放，否则的话，寄些给父母、李家，以及远征哥哥尝尝，多好？

    枞山菌的根很浅，几乎不用什么力气就能拔出来。陆晴川很利索地拔下五个大的，小的留着，过两三天来采，刚刚好。

    她小心翼翼摆在枞叶上，然后再铺上一层枞叶，又放上菌子。不到半个钟头，就装了满满一挎篓子。

    反正今天来了，陆晴川没急着走，她顺手扯了几把绿油油的嫩草，丢进空挎篓里，走出枞林，来到那片从前长折耳根的地方。前年大水过后，折耳根死绝了，现在是大片的杂草。

    陆晴川拨开一大丛茅草，露出几只不到拳头大的小白兔，它们出生不久，眼睛刚刚睁开呢！前世，她是下午抓到这几只小家伙的。

    毛绒绒的小家伙们，真可爱！陆晴川把它们一只一只捧到挎篓里，又找了一片巨大的滴水生叶子盖在挎篓子上面，“小宝宝们，莫怕，我带你们回新家。”

    见到这六只小兔子，畜牧组的女伢子们兴奋得不得了，专门腾了间空屋出来，养兔子。

    林小丫欢欢喜喜地从菜园子里剥了些嫩莴笋叶回来，要喂给小兔子们吃，幸好陆晴川看到了，急忙阻止她，“兔子很娇弱，特别容易得病，吃了含浆的菜叶，会拉稀的，就像莴笋叶子、薯藤之类的。带露水的草也吃不得，会死。”

    吓得林小丫小脸煞白，急急忙忙把那片莴笋叶捡了回来，“还好你看到了，要不然，小兔子们就被我害死了。”

    “做什么都是靠摸索，日子久了，自然有经验了。”陆晴川把篮子递给她，里面的青菜叶子都是洗过晾干的。

    小兔子吃东西很慢，三片菜叶吃了好久，然后就不吃了。黄建华很心急，“川川，它们是不是病了？”

    “对啊，怎么突然就不吃了？”莫宝珍恨不得掰开小家伙们的嘴喂，陆晴川笑道，“它们那么小，能吃多少？晚点再来喂吧！”

    众人释然了，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陆晴川和林小丫负责做饭。

    “咦，枞山菌！”林小丫帮着陆晴川把枞山菌捡出来，虽然落烟坪枞树林多，但她吃菌子的时候不多，大家都忙着上工挣工分，哪个有那个闲心上山找菌子？

    第三百五十六章 他喜欢我的全部

    林小丫见陆晴川处理的方式很有经验，又问道：“你们云市也有这个？”

    “没有，我们有住在山里的远亲，以前跟他们捡过几次，就晓得了。”陆晴川随便搪塞了几句，林小丫也没怀疑。

    枞山菌根部、伞柄上都是泥沙，要清理得很细心，否则一口咬下去，沙子满嘴巴钻。

    用新鲜煮rou煮出来的枞山菌味道特别鲜美，不过目前条件有限，陆晴川割了一块半肥rou的腊rou，切成薄薄的片，人多rou少，这样每个人可以夹多几筷子。

    林小丫用一口锅煮饭，另一口大锅烧了开水，把掰成小块的枞山菌倒进锅里滚了几秒钟，然后捞起来，又淘洗了一次，用筲箕沥干，切了姜、葱花备用。

    “小丫，再剥两个蒜头。”陆晴川吩咐道，林小丫一拍脑壳，“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呢？”

    山里菌子的菌子品种多，大家习惯做菌子时放几个蒜头，要是菌子有毒，蒜头就会变黑。虽然枞山菌一般不会有毒，但据说里头有时会长一种有毒的虫子，吃了也会毒死人。陆晴川在落烟坪呆了一辈子，也养成了这种习惯。

    等林小丫把火烧旺了，陆晴川起了油锅，爆香姜蒜，然后翻炒腊rou。因为切得薄，腊rou肥的部分很快变得透明起来。再把沥干的枞山菌倒时去，炒入味，加上清水炖。不一会儿，整个灶房里都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晴川，你真会做菜！”林小丫夸奖道，她做出来的菜差远了。

    陆晴川不以为然，前世，当了一辈子煮饭婆，每次都被吴翠花、林小梅母女俩各种挑剔。活了五十多年，就剩下来这么点技能了，“我做的东西也是一般般，对比小玉姐差远了。”

    菌子炖腊rou做好了，陆晴川打了一钵放在饭边温着，一阵带回学校。

    因为经常带菜回来，小玉也学精了，故意把饭开得晚点。见到陆晴川抱着只钵，她急忙迎了上去，笑嘻嘻问道：“今天又带了什么好吃的？”

    “你猜！”陆晴川打开木钵盖，浓郁的香气四溢开来。小玉眼睛一亮，“枞山菌炖腊rou！真香啊！我们将军和小姐最爱吃这个菜了，就是在外面买到枞山菌不容易。”

    什么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洛将军和洛小姐，陆晴川很喜欢她的忠直，“那等一阵，叫洛jiejie多吃点。”

    好久没吃过枞山菌了，洛芊芊特别怀念这种味道。小玉生怕她吃不好，一个劲地往她碗里夹。

    晚上，陆晴川躺在床上，抱着李远征的相片，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李大伯和周志刚的好消息频频传来，最迟六月份，她朝思暮想的远征哥哥就会回到云市，憧憬着他们以后的幸福生活，她心里充满了甜蜜和向往。

    是啊， 这一生，有最爱的远征哥哥陪伴，就足够了！

    陆晴川红艳艳地唇在照片上叭唧一口，然后将相片放回了枕头下。起身准备吹灭煤油灯，只听到洛芊芊敲门问道：“晴川，睡下了吗？”

    “还没呢！”陆晴川打开门，邀请她进来坐。

    两人闲聊了一阵，洛芊芊突然说道：“今天，谢谢你！”

    陆晴川清浅一笑，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发现了，洛芊芊吃得很慢很慢，仿佛在回味着某些难忘的记忆，“是因为枞山菌让你想起某个人吧？”

    “真是冰雪聪明，怪不得李远征把你当作唯一。”

    洛芊芊说出这句话，证明她对李远征没能完全放下。陆晴川理解她的心情，爱上一个人，可能只是短短的一瞥，但要完全将他从脑子里剔除，也许是一月，也许是生命的终结。但爱是自私的，李远征这辈子只是她陆晴川一个人的，她不允许别的女人觊觎。

    “远征哥哥不是因为我聪明就喜欢我，他喜欢的是我的全部，包括我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