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修真小说 - 满山的植物都成精了在线阅读 - 第11节

第11节

    文宁回眸一笑,并不接话。

    庞夫人吩咐旁边的下人:“看茶。”

    “二位公子可过来查看一下,这是什么症状?可与妖邪之物有关?不瞒二位,我们府上还同时疯了一位姑娘,口中一直说着什么狐妖,像是撞邪了。”

    文宁自寻了个座位坐下,嗤笑道:“定是亏心事做多了,不然这邪怎么不去寻别人?”

    高卓瞪了文宁一眼:“少说两句。”

    他刚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话这么多?

    胥泽秋将庞文德身上的血迹查看一遍,道:“这血迹都是令郎自身的,伤口也像是自己弄出来的,临死前应该有下跪。”

    高卓赞同的点点头:“而且被吓的不轻,□□有回龙汤之物,庞夫人还是将令郎梳洗一下吧。”

    话音刚落,有个年纪小的小厮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被庞夫人瞪了一下便赶紧跪下不敢吱声。

    胥泽秋瞪了高卓一眼,继续道:“既然刘大夫说了他夫人独自一人在家不便,还望庞夫人能够大发慈悲放他回去。”

    “老身也希望二位公子能理解一下身为人母的心情,至于刘大夫的夫人老身会派人将她接过来一定好生照顾。”庞夫人依旧不愿意放人离去。

    “可这不太合规矩吧?”高卓将刘大夫扶到一边坐下,“刘大夫年迈,想必经不起彻夜的折腾,到时候倘若出了什么意外,也是我们都不愿意见到的。”

    即便如此说,庞夫人还是不愿意放人:“老身会派人好生照顾,不会出什么意外。”

    “呵。”文宁冷笑出声,“难道令郎是没有好生照顾?”

    不得不说,他很会戳人痛处。

    庞夫人怒从心起,指着他道:“你是谁?老身看你年纪小不欲与你计较,谁料你如此出言不逊,可见是个山野莽夫之流。”

    文宁并不接话,也不生气,只是逗着乐儿嬉笑。

    庞夫人见对方根本不搭理她更是怒不可遏,下令道:“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后的山野莽夫撵出去。”

    “你知道你儿子为什么醒不过来吗?”文宁从椅子上站起,转而问高卓:“你是九星府的人,那你们九星府管事的什么时候到?”

    高卓不知文宁为何会这样问,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答道:“想是快了。”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有人道:“我到了,有什么事?”

    话音中气十足,历文星率九星府一众人等从门外走进来。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正气。

    文宁忙将乐儿包裹严实,好在年级尚小,妖气并未有多少。

    但历文星还是紧盯着他,从他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此人有问题。

    “我听说狐妖回来了?”历文星扫视一周,“谁看到了?过来问话。”

    庞夫人抹着眼泪走到历文星身边,福身道:“历师父,看到的丫头已经疯了,许是受了惊吓衣不蔽体的便到处乱跑,如今关在柴房,着实不雅。”

    “带我们去看。”历文星眉头皱也不皱,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必须见到本人问清楚。

    “不必了。”文宁朗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事情的过程。”

    “好,请移步九星府。”历文星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不必,就在这里,这么多人,刚好。”

    文宁将乐儿单手抱着,另一只手向前方挥出,一缕若有若无的魂魄在众人面前缓缓显形。

    “文德!”庞母冲到气息处,却扑了个空。

    魂魄虽然弱,却并没有被庞母冲散,那张脸正是庞文德。

    只见庞文德跪在地上,朝着庞母的方向磕头,被文宁禁锢了五感的魂魄,还活在前夜,一举一动无一不是是在重复前夜做过的事,说过的话。

    只见虚无的魂魄骤然伸出双手,像是想要掐死自己的生身母亲:“不,不是,那不是我的孩子,那是个妖怪。”

    庞母吓得跌坐在床上,倒在庞文德的身体上,她用力晃着儿子的身体:“文德,文德,你醒醒,别吓唬娘。”

    “回去吧。”文宁照着庞文德魂魄的肩膀一推,魂魄便回到了身体里。

    历文星眉头紧锁:“即便如此,妖毕竟是妖。”

    文宁冷笑道:“妖如何?人如何?单就这件事来看,你们,人的错。”

    庞文星从床上醒过来:“娘,我饿……”

    “好好好,娘让人给你做吃的。”庞母从惊慌变为喜悦,不论如何她的儿子醒过来了。

    “庞文德,你看看我?”文宁趴到庞文德脸前。“你,看到了什么?”

    “走开!你走开!”庞文德的脸惊恐之极,双手胡乱的挥舞着,要将文宁赶走。

    庞母用尽全力将文宁推开:“来人,将这人赶出去!”

    “做贼心虚。”文宁直起身,“你看清楚我的脸,你在害怕什么?”

    庞文德心绪慌乱的看向文宁:“不,没有,没有……”

    历文星默不作声,却是站在了门口处。

    文宁站定身子,笑嘻嘻的看着庞文德:“还记得姝萤吗?她托我问问你,她待你如何?可不能有一句假话哦?不然她还会回来的。”

    “不,不行,不行,娘,不行,她不能来找我。”庞文德拽着庞母的袖子,竟又哭了起来,“娘,她不能来找我……”

    “如今喊天王老子也没用,更何况只是你娘?”文宁轻拍怀里的乐儿,“乖,我们听故事。”

    庞文德缩在床角,道:“姝萤待我极好,待下人们也很好,可谁知她竟是妖怪,你也知道人妖殊途。

    一日,府上突然来了一个游方术士说家中被妖气笼罩,倘若任由妖物肆虐下去,我们庞家人必定会不得好死。

    我心中自是很怕,恰好婉儿告诉我她认识一个法力高强的道士。

    我们找来了这个道士,他说:妖孽强大,需暗行,肚子里的孽种也留不得。

    百般计划之后,我们在她的饭里下药,希望能打掉孩子,也希望能除去狐妖。

    可没想到,狐妖撑了下来,她不仅生下了孩子,还安然的活了下来,甚至慢慢起了疑心。

    至此,我和婉儿才觉得事态严重,生怕狐妖哪一日邪性大发杀了我们整个庞府的人。

    为求生机,我们只好请九星府的人出马。

    但狐妖隐藏的极好,九星府的人来了几次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妖气,以至于觉得是我在撒谎。

    无奈之下,我只得假死,弄出兽爪的痕迹,派人去请了九星府的人。

    当时我倒在门前,气息虚弱,由不得人不信。狐妖也因心思慌乱显出妖气,这才逼得九星府的人出手。”

    文宁将乐儿抱到庞文德跟前,让他看了一眼:“知道这是谁吗?这是姝萤的孩子,原本他该喊你一声爹的,但你没这个资格。”

    “可我有什么错?”

    许是突然觉得有九星府的人撑腰,庞文德居然硬气起来:“斩妖除魔,天之正道。”

    噗……

    文宁一巴掌甩了上去,庞文德一口鲜血吐在了床上。

    “住手!”九星府的人高声喝道。

    文宁转身问在场的所有人:“你们什么都知道了,还觉得你们是对的?是替天行道?狐妖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被前世蒙蔽双眼,爱上了一个混蛋,而你们这些凡人却生生的逼死了她,你们难道不觉得有愧于天地正道吗?”

    “人妖有别。”历文星走到文宁身前,“拔剑吧。”

    斩妖除魔,守卫正道,是他一生为之前行的动力,不可能因为一件事改变。

    “拔剑?”文宁突然消失在众人眼前,“总有一天,你们的信仰会如我一般崩塌,你们的剑也会如我的方寸毫一般被自己封存。”

    方寸毫?

    历文星想起一个传说:几百年前,有一个神仙因恋上一魔界女子而被贬出仙界,据说使的就是方寸毫。

    方寸毫外形如一只毛笔。此神仙因耽于美色,嗜好美人图,所以便将法宝炼成了毛笔的样子。

    历文星嗤笑道:“原来是个谪仙,怪不得如此愤世嫉俗。”

    第16章 桃花安(十三)

    文宁抱着乐儿回到天夷山的兔子洞,身后跟着一个女子,女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婴。

    兔子看看眼前的二人,有些懵:“这一大一小?风流债?”

    “去你兔儿爷的风流债。”文宁将乐儿放到床上,道:“她叫朱莎,是只狼妖。”

    朱莎双眉一弯,露出两只小虎牙,笑的很是可爱:“你好,文画师说这里有一个狐婴需要喂养,恰好我与相公四处游玩,听说你们这里风景极好,就打算在这里长住一段时间,还请多多关照。”

    兔子听到朱莎这样说,很是开心,抱过她怀里的孩子道:“客气,客气,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孩子真可爱。”她偷偷的将襁褓扯开一角,“是个小姑娘呀。”

    文宁指指床上的乐儿,揶揄道:“你怎么不去抱抱乐儿?”

    兔子翻了个白眼,鄙夷之。

    反倒是朱莎听到文宁这样说,就过去将乐儿抱起:“呀,生的真是可爱,给我们家小初一做相公吧?”

    文宁喝了一半的茶卡在喉咙里,难受的紧:“狼性不改,等你家初一长大了还愁嫁不出去?”

    “嫁是嫁的出去的,就是怕嫁了负心人,放个现有的吃我奶长大的,肯定不能白白便宜了别的小妖精。”看得出,朱莎很喜欢乐儿。

    兔子不以为然:“但是狐狸会不会太凶残了?”

    一阵寒意上身,真的是很凶残呢……

    “凶残?”朱莎阴测测的笑着,“跟我们狼比凶残么?老虎都不一定比得过,一只斗不过两只,两只斗不过就两群。”

    “都修成人形这么久了,戾气还是这么重。”文宁假意责怪了一句,接着道:“我来的时候,龙城那家伙也跟过来了,现在想必正陷在你们那穷途幻境里出不来,也不知道小桃子知道了会怎么样?”

    “哪个跟过来了?”兔子抱着初一一会儿摇摇、一会儿悠悠,怎么看都觉得狼崽子要比狐崽子可爱许多。

    “高卓,这小子耐力不错,一路上我有心试他,便没甩掉他。”

    “所以你就把人丢穷途里了?”兔子又翻了个白眼,“你明知道一般人是走不出那里的。”

    “所以,我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一般人啊?不过话说回来你家桃子看上的是哪个?我这次去龙城遇见了两个少年,都挺不错的,一个稳重,一个风趣。”

    文宁想起那两个少年,当真都是不错的人儿。只是人与妖之间的鸿沟,不是不错就可以跨过的。

    “早先看上的是一个叫泽秋的,后来有没有改变心意,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