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水火不相容
于是这个夜晚她就理所应当地在许暮之家住下了。 要论厚脸皮,许由光当之无愧。 当许暮之看着她自若地吃完了饭,捧着碗很自觉地走进了厨房替他收拾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今晚一定会赖在这里。 说实话,她从小没干过这些事情,譬如做饭,譬如洗碗。 小时候和爷爷一起生活,奶奶生病,家务活就全是爷爷一个人干,她偶尔学会分担,也是做得一塌糊涂。许家的理念里觉着女孩子就该被宠着,从小就没让她碰过那些事情,和mama一起生活后,家中一直聘有保姆和临时工,她好像从来都没想过做这些家常的琐事。 许暮之估计也明白,揪着她衣领子就把她拖出了厨房。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废,站在门边,挠挠头,“那个……我其实可以学……” 当然许暮之也没让她学,即使是她十分自信洗碗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一定能做好,到了最后许暮之也没让她动手。 这样的感觉和爷爷推她出厨房的时候挺像的。 爷爷一是觉着她学钢琴应该护着手,二是觉着她不会,怕伤着了手。 可是哪里有那么娇气?! 她揉揉鼻子。 当晚她很识趣地去了房睡。 许暮之真的很忙。 吃过了晚饭后手机就一直在响,一接就是很长的时间,他口里的那些执行文件,那些项目工程叫她听不太懂,她就是特别疑惑,许暮之不是学美术的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商业性质的电话? 她百无聊赖地睡在床上。 房的床没有许暮之房间的那个床舒服,也没那么多生活气息,清清冷冷的一个地方,反倒叫她有点儿怂。 她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然后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得很早,睁开眼睛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刚睡醒的大脑没多少智商,进了洗手间就打开了储物柜,拆了一把新牙刷就洗漱了,洗漱完还是有点儿恹恹的,于是躺在了沙发上,挺尸等天明。 卧室里好像有动静,她没在意。 有人开门走了出来。 是许暮之在打电话,好像是生气了,语气颇有些严厉,“这件事儿就不能急功近利,没事儿别逞英雄别添乱,国内政圈没你想的那么单纯,还当自己在莫斯科那个圈子呢!” 许暮之正儿八经生气起来,她其实是害怕的。 也就是在许暮之的声音越走越近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装睡。 许暮之走过来,看见她躺在那里,顿了一下,转头就降低了声音,往阳台走去,“那群人不会善罢甘休,你自己也小心点儿。” 屋子里很静,她听力一向很好。 她竟然听见了电话里面的人话里的几分调侃,“怎么突然……怎么……屋里……春风……姑娘?” 虽然断断续续,可很容易就能凑成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突然说话声这么温柔?怎么?屋子里有个春风一度的姑娘? 她很好奇许暮之的回答,竖起了耳朵,却什么都没听见,只听见许暮之低低的一声笑。 没聊多久许暮之就走了进来,“窸窸窣窣”的一阵后,她感觉有人给自己轻轻铺上了毛毯。 看来还是很忙啊。 她睁开了眼,这么一大早就有电话,昨天晚上也响了很久。 什么国内政圈?许暮之什么时候混进了政圈里? 她狐疑。好像,有点猜不透了。 没过多久,许暮之再次出了门。 手机响了起来,她进屋去拿,发现是白楚河打来的,一接起来就听见了白楚河那边焦头烂额的声音,“许由光你在哪儿呢?!” 这么大清早地就打过来,莫不是出了什么急事? “我在……” “甭管在哪儿,赶紧回来!”白楚河说,“上次你策划案的事儿,本来都兴师问罪了,施纯还给叫到了辅导员办公室里去了,谁他妈知道施纯去了以后说了什么,辅导员这会儿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给班长团支书,问你人在哪儿呢!” 她在心里咒骂了一声,隐约猜到了施纯说了什么。 她扒拉了一下头发。 可是她的日出还没有看呢!谁能猜得到来这么一出!! 她烦躁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想着走了也得给许暮之发个消息,边跑边匆匆忙忙地发了个短信过去。 其间他也没回自己,上了地铁后她看时间才发现许暮之回了她。 没问她干什么去了,也没问她还要不要看日出,就简简单单地回了个“嗯”,就再也没有其他内容。 内心更烦躁了! 她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学校以后,辅导员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也不知道为啥这时候才打过来,顿了好几秒才接起来,满脸谄媚的笑,“喂?李老师?” 辅导员那边的语气特别不好,“你在哪儿呢?” “我?我在学校呢,刚运动完……” “下午来一趟办公室。” “好的!” 收了线她就阴着脸回了宿舍。 宿舍楼下的时候碰见了施纯。 很意外,她没有和以前一样冲上来挽着她故作热络,反倒是远远地冲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得意与疏离。 她心头一沉。 白楚河等她等到地老天荒,她一进门,白楚河就拉过她,“刚施纯下楼了……” “碰见了。” 白楚河说,“施纯这几天很少回来,每次回来没呆多久就走了。” 见她没什么兴致,冷冷一笑,“许由光,你知道施纯这几天和谁待在一起吗?” 她整理东西的手一顿,突然有了不太好的感觉。 白楚河看着她,尽是讽刺,“我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要不是上次她一个人在宿舍里打电话我进来正好听见了,咱俩都还不知道呢!” “不说那声音有多温柔,也不提那表情有多恶心人,”白楚河正视她,“就凭她叫的那一声‘暮之’,我也不可能和她水火相容!” 突然心就漏跳了一拍,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很早以前,”白楚河说,“就昨晚还在打电话呢。” “轰”地一声,脑袋里霎时就变得一片空白,昨晚……昨晚他的手机响了那么多次,每一通都很有礼貌地接起来,她以为是工作电话,现在想来,大概不止吧? 施纯是如何知道许暮之的联系方式?许暮之又怎么愿意接受一个几面之缘的人的热情? 这都是施纯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