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何处归
“这位就是jiejie吧，凝霜见过jiejie。”娇柔的声音听得别人心里酥酥麻麻地，足以迷惑众生的姿态更是让人心生爱怜，然而，被她这么一唤，慕容雪的心头却顿时有些发毛，她的这声“jiejie”，她承受不起。 “凝霜姑娘气了，jiejie这个称呼，我恐怕担待不起。你我年纪相当，你可以唤我的名字，若不然，你亦可唤我一声王妃。”慕容雪轻柔地说道。 凝霜闻言，绝美的脸瞬间狰狞纠结起来，冷声说道：“你在我面前摆着什么架子？我肯唤你一声jiejie，已是给足面子，你以为你真的是王妃吗？你只是一个新婚夜遭丈夫鄙弃的下堂妃！” 心抽痛了下，但慕容雪的脸上依旧是挂着浅笑，“是吗？但是即便如此，我仍是这王府中的女主人，明正言顺的睿王妃。”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你，既是王爷带回来的人，我必然会好生招待，不会委屈了你。但是也请你记住，家有家规，尤其身在皇室，规矩必不可废，望姑娘记住一点，这儿是睿王府，而我，是睿王妃。”说完，看了她气结的神情一眼，慕容雪越过她，径自往书房方向走去。 她是柔弱的，却不会逆来顺受。她若错，她便敢担，若无错，她便争。这就是她，独一无二的慕容雪。 愤然地望着她高傲离去的背影，凝霜眯起了好看的丹凤眼，是如此让人心惊，哼，等着吧，总有一天你要败在我的手上。 她赢了吗？是的，她是赢了，方才在气势上，她是胜了那个叫凝霜的女人，然而，在心底，她却是输得如此惨败，她心里很明白，她的刚刚傲然的转身离去，是落荒而逃。 凝霜说得没错，她只是一个遭到丈夫无情抛弃的下堂妃。那么她又有什么好骄傲的呢？没有丈夫依靠的女人，光有着显赫的身份，又有何用？ 他回来了！却是带着一个美艳无比的女人一同回来，她知道，他是故意在讽刺她残缺的脸，无时无刻借以这个理由提醒她，她配不上他！他回来了，却没有回新房，晚膳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他，是了，他怎可能与她共进晚膳呢。 可是，她的心却是如此记挂着他。听闻他晚上进食比较少，却要在书房里忙到大半夜才安寝，这样下去身体怎能受得了呢。虽然他不接受也不承认她是他妻子的身份，但是在她心里，已然认定他是她的丈夫，是她此生唯一爱的男人。她要扮演好他妻子的角色。 让婉蓉和婉心先去歇息，她独自在寝室后院的小厨房里做了几道小点心，然后再沏了壶清香的花茶，端着给他送去。 来到书房门前，看到两个护卫守在书房外，灯火通明的书房内可以看出里面的人挑灯工作的专注。 “王妃，请留步！”欲进入书房，却被守卫挡在门口，她错愣地看着他们，清亮的眸子里透着不解。 “没有王爷的命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可进入书房半步。”其中一个守卫尽责地说道。高大魁梧的健壮身子像座大山一般结结实实地护卫在书房外。 “我也是闲杂人等吗？”她不禁低声反问，像是在自问，原来她在他心中也成了闲杂人等，可是，她是他的妻啊！ “这……”守卫为难地互看一眼，无奈地回道：“王爷的命令，卑职不敢违，请王妃恕罪。”守卫们握拳作楫。 知道他们职责所在，慕容雪也不会强人所难，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她也不会多加为难。轻叹一口气，本欲交代他们将点心和茶水转交给轩辕睿后，自己便要回去。可此时，一道婀娜多姿的俏丽身影朝他们这边迎来，很快地，她就见到了那张美丽的脸庞。 “见过王妃。”凝霜朝她微微一欠身，盈满笑意地说道：“王妃可真是贤淑啊，这么晚了，还给王爷送宵夜来了。” 慕容雪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言，暗衬着她出现在此地的原由。 “王妃为何还不进去？这更深露重的，可别熬坏了身子。”不难听出话中的虚情假意，“王妃还是先回房吧，凝霜得进去了，要是让王爷久等了，凝霜可担待不起。”说完，她得意地看了慕容雪一眼，踏着莲步骄傲地走进那间“闲杂人等，不可进入”的书房内。 慕容雪怔怔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进去，拧痛的心，强忍住的酸楚，这是他的意思吗？身为他妻子的她，成了人人口中的闲杂人等，而那个叫凝霜的女子，却肆无忌惮，轻而易举地进去了。 窗外透着两人亲昵交缠的身影，是那么密不可分，揪痛的心让她快要窒息，冷冽的风刺痛了她苍白如纸的脸，如同她的心一般，好痛好痛。 看着她凄楚的模样，两个守卫不忍地说道：“王妃请回吧。” 收拾起自己的心痛，慕容雪朝他们微微一笑，说道：“这点心和茶水烦请二位代为交给王爷，但是请别说是我。”话还为说完，端着托盘的手因为一阵刺痛而猛烈颤抖了下，而点心和茶水也散落了一地，飞溅的guntang茶水打在她细嫩的纤手上，顿时，迎来一股热辣辣的刺痛。 是他！是他发出的内力将她手中的食物打落，望着一地的狼籍，慕容雪悲凉的心如同这满地的食物一般，破碎不全。 他竟厌恶痛恨她至此，连她这点滴的心意都无法接受吗？仰起水眸凝住书房内透着的交缠男女，她不发一语，自嘲的笑意挂在脸上，转身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去。 冷，好冷！慕容雪不自觉地抱紧双臂，来到梅花树下，片片的花瓣随着风起而落下，归于尘土。 好可笑，好可悲，不是吗？连这片小小的花瓣都有属于它的归处，都有愿意朝它敞开环抱的大地。而她呢，这天大地大，却没有一个愿意接纳她的港湾。 缓缓地蹲下冰冷的身子环抱住自己，将脸埋进双膝间，无声地落着泪，却不愿让人看见，因为她知道，即使她流尽了伤心泪，也不会有人怜惜和心痛，也不会有人愿意屈指为她拭去。 感觉全身乏力不已，慕容雪勉强撑起身子移动沉重的步伐坐到镜中前，面庞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眉头微蹙，抬起无力的手轻抚自己的容颜，呵，这容貌本来就已经够吓人了，更别说如今失去血色的病颜，是多么得让人惊悚了。 那夜在梅花树下整整一夜，她任寒气侵袭着她单薄的身子，任心痛在她心底蔓延着，就这样整整呆了一夜，直至临近天明，她才回到房中。 婉蓉和婉心来到房中伺候她梳洗，眼尖的两人都发觉到了她的异样，触及她guntang的身子，两人惶恐不已，嚷着要让王爷将宫中御医唤来，却被慕容雪阻止了。 “不，不要去惊扰任何人，尤其是王爷。”她无力地吩咐着，她心里很清楚，他不会去理会的，更不会在意的，即使如此，她何必自取其辱呢。而这府中的下人几乎都看不起她，更不可能将她的病放在心上，那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只懂得博取怜悯的女人。 “可是，可是王妃您是千金之躯啊，您都已经病成这样了，怎能继续拖下去呢？”婉心着急地喊道。 “是啊，王妃，就算不请御医，至少也请个大夫看看吧。”婉蓉同样心急如焚。 慕容雪静静得听完她们的话，不由得苦笑，她们说她是千金之躯，可是，她是吗？ “都不需要，这样吧，你们到东门巷尾的济世堂给我拿两剂去风寒的药，然后煎给我喝就好了。” “可是……”婉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慕容雪打住了。 “去吧，我等着你们。”她挥挥手，然后起身躺回床上，阖上眼眸，等待着那阵晕眩过去。 拗不过慕容雪的执着，婉蓉和婉心无奈地叹口气，只好遵照她的吩咐，去济世堂取药。 像是有火在烧灼着她的喉咙和身子，慕容雪挣扎着起身，踩着不稳的身子摇摇晃晃地来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下，缓解了喉中的灼痛感，想洗个脸让自己稍稍清醒些，才想起，婉蓉去拿药了，婉心拿着她的衣物起清洗了，如今，她只能依靠自己了。 端起水盆，欲将那已用过的脏水倒掉，谁知道，一个重心不稳，脏水连同盆子一并倒在了正往她这边过来的轩辕睿和凝霜身上。 轩辕睿毕竟是武功高强的人，反应极其敏锐，抱着凝霜一个回转，躲避了那突如其来的异物，却还是让水溅湿了衣摆。 轩辕睿怒极狰狞的脸青筋暴露，紧握的拳头暗藏着极度愤怒的情绪。而凝霜气极败坏地瞪向那个始作俑者，当见到她那张恐怖的脸时，她吓得花容失色，“啊！你、你的脸……” 慕容雪听到她的惊呼声，连忙别过脸，迅速取来面纱掩上，她看到轩辕睿暴怒的神情，她知道，他对她的厌恶与憎恨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