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鸢儿之所以不愿意告诉灵昊倒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和灵昊关系不够好，要灵昊答应她这个要求也不是因为觉得灵昊是个大嘴巴，喜欢到处乱说。只是在元明宗呆了这么久，又在任务堂跟着内门师兄们干了这么久的活，她也渐渐的明白了，内门弟子和他们外门弟子是完全不一样的。像灵珩和灵昊这种出身于修真之家的，在很多问题上的想法和他们更是天壤地别了，所以为了给自己添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先提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灵昊愣了愣，脑海中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但没来记得抓住，再加上鸢儿正在等着他的答案，就暂时将这件事放在了一边，而是认真的看着鸢儿的眼睛，点了点头：“行，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鸢儿看灵昊应下了，就整理了一下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将自己遇上灵珩的事缓缓的说了出来：“我之所以追着灵珩师兄跑，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成功了，不过后来我感觉到最后的时候有一丝在我体内又溜走了，我觉得奇怪，随着那道灵气望过去的时候，就正好看到站在一边灵珩师兄。”说道这里，鸢儿稍微顿了顿，用口水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不过灵珩师兄上了飞剑就走了，我没来得及问他是谁。我后来也是找了很久才确定那就是灵珩师兄的。” “就这样？”看鸢儿已经闭上嘴认真看着自己的灵昊，有些诧异的反问了一句，“你既然能在灵珩师兄的帮助下引气入体，即使没有师兄，你不过就是再晚上一两天就能成功了，其实没必要讲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鸢儿听灵昊这么说，很坚定的摇了摇头，解释了一句：“我因为家里的缘故，我娘只给了我一天的时间，我要是那天没有成功，就只能跟着我娘回家了。”鸢儿没说的是，要是她跟着她娘回家了，等着她的就是被卖给别人做童养媳的命运了。 因为先天不足，小时候鸢儿爹还在世的时候。她就只能呆在家里养病，连院子都出不得。他爹死后，她娘没精力管她了，她才有机会溜出去玩，不过说是玩，其实也就是挑一个没有风，又阳光正好的日子，端着板凳口坐在自家院子门口，看别的小孩子玩。 大约是因为她这样看起来特别可怜，偶尔在她隔壁院子的jiejie会来陪她聊聊天。从那个jiejie口中，鸢儿知道了她是被隔壁院子的鳏夫买回来，照顾他家那个痴傻儿子的童养媳。 因为年纪小，根本不知道童养媳到底是什么意思的鸢儿，只知道，隔壁院子的jiejie，经常会在和她聊到一半的时候，被隔壁的鳏夫拽着头发拖回家，偶尔她还能看到jiejie脸上有伤痕。 而自己娘要将自己卖去给别人当童养媳的事，也是那个jiejie告诉鸢儿的。那个时候鸢儿的娘早就已经和隔壁的鳏夫勾搭到了一起，虽然鸢儿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勾搭到一起’，但她也知道自己娘经常会去隔壁院子过夜这件事，这也是为什么那天她生辰回去自己家找不到娘的时候，这么肯定的就去了隔壁院子的缘故。 知道这件事的鸢儿，之后便再也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觉，每天晚上一闭眼，就做噩梦，梦里自己不是被看不清脸，只能看到胳膊的壮硕男人拽着在地上拖了一整晚，就是洗了一整个晚上的衣服，又或者别的什么，反正都是她曾经隔着院子的篱笆，看隔壁的jiejie做过的事。 就在这无尽的噩梦之中，鸢儿某天忽然听到外门打闹的孩子们说什么要去做仙君什么的，再问了隔壁的jiejie，才知道原来还有元明宗招徒这件事。年纪正好的鸢儿，当天晚上缠着她娘哀求了好久，一直抱着她娘的手不让她走，一直到隔壁的鳏夫忍不住来家里寻人了，她娘才松口，第二天带她来试试看，但也只有这一天，再多是不行的。 “这样啊。”虽然不是凡尘出生，但也大致知道被元明宗收入宗门对鸢儿这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的灵昊，语重心长的看着鸢儿说道，“那鸢儿，一定要好好的报答师兄啊。”改命之恩，因果甚重，鸢儿要是不报答，灵珩到时候的元婴劫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还不好说。 虽然按照宗门规定，等以后自然是会有人教他们这些新入门的内门弟子这些。 第043章 改变 一般的内门弟子入门之后，师父就会给他们一枚专门用来讲修真界因果之事的玉简，让他们自己学习，但这不代表，他们不能提早讲这件事告诉外门弟子。 只不过大部分时间，他们这些内门弟子都觉得没必要告诉他们而已，但灵昊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属于有必要的范畴的。 鸢儿听灵昊这么说，很是理所当然的点头应道：“那是当然啦！不仅灵珩师兄，灵昊师兄我也会好好报答的。” 灵昊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带上，有些诧异的反问到：“还有我吗？” “当然啦。”鸢儿给了灵昊一个大大的笑容，“因为灵昊师兄对我也很好啊，也帮了我很多的忙啊。不像别的内门师兄，总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既然已经准备告诉鸢儿一些，关于因果的事了，灵昊正好接着她的话往下说道：“那是因为他们怕沾染了因果，过不了雷劫。” “为什么沾了因果就过不了雷劫？”根本不知道因果为何的鸢儿奇怪的问道。 灵昊耐心的解释道：“因为雷劫是清算因果之劫，因果越多雷劫就越强。” 鸢儿歪着头想了一下继续问道：“就是大人们常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不，善也是一种因果。在修真界人太好也是过不了雷劫的。” 九岁的鸢儿这回低头沉思了更久才有些明白灵昊的意思：“那我岂不是反而害了灵珩师兄？” 灵昊没想到鸢儿竟然这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甚至联想到了自己的事情上，认真的点了点头：“所以你若想让灵珩师兄安然的渡过雷劫，就要好好报恩哦，这样才能清了你们之间的因果。” “恩，我会的！”鸢儿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不会让灵珩师兄和灵昊师兄因为我过不了雷劫的！” “行了，那就去做早课吧。”灵昊满意的点了点头，撤掉了隔音结界。 鸢儿乖巧的点点头，朝着最角落唯一一个剩下的蒲团走去。 有了灵珩连续两天主动开口这件事，鸢儿在面对灵珩的时候，也不像之前那般紧张了，在加上灵昊昨天和她说的报恩的事，在面对灵珩的时候，更加主动而又积极了一些，除了例行的早安外，也会开口问一些别的问题了。 “灵珩师兄喜欢桃子吗？”“不喜欢。” “灵珩师兄什么灵果？”“都不喜欢。” “灵珩师兄和灵昊师兄关系很好吗？”“不好。” “今天这么大的雨灵珩师兄也要练剑么？”“你不也来了？” …… “灵珩师兄今天天气不错呢。”“是，挺适合练剑的。” “灵珩师兄今天风有点大呢。”“恩，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灵珩师兄，我怎么觉得你每天出院子的时间变早了？”“这样你早课就不会迟到了啊。” 虽然一开始觉得鸢儿会不会因为迟到被逐出宗门和自己没有关系的，灵珩在看到她锲而不舍，风雨无阻，连续来了两个月之后，终于还是慢慢的心软了。 不过他也不会主动和鸢儿说‘为了你不迟到，我明天开始提早出门，你早点来’这种话，所以灵珩只是衡量着不会让人扑空的时间，渐渐的开始一天天的提早了自己出门的时间。 在连续几天刚好到灵珩的院子门口，就看到他出门后，鸢儿也渐渐的提早了自己出门的时间，但还是又一次次撞到灵珩正好出门后，她心里略略的有了一些想法，于是心里忐忑了好几天之后，她还是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等到了灵珩肯定的回答的鸢儿，整个人都雀跃了起来。 鸢儿和灵珩道别后，去找灵昊的时候，走路都是飘着的。 “小鸢儿今天看起来特别开心啊。”正在自己院子门口等着鸢儿的灵昊看着一蹦一跳的跑过来的人，笑着问道，“让我来猜一猜，是不是因为今天师兄又摸你头了？” 知道鸢儿每天早上迟到是为了找灵珩的第二天，灵昊在去渡业峰的时候，顺路将还在爬上的鸢儿给拽上了飞剑，一路带了上去。顺便和鸢儿做了个约定，让她以后每天来自己的院子等他，他顺路将人带去渡业峰。 听到灵昊猜测的鸢儿摇了摇头，顶着一张灿烂的笑脸说道：“灵珩师兄说，最近之所以提早去练剑，是怕我早课迟到。”关于灵珩最近出门越来越早这件事，之前鸢儿也曾和灵昊说过，还问过灵昊自己要不要主动去问灵珩这件事，她今天之所以有胆子问出来，和灵昊的鼓励也是分不开的。 灵昊听她这么说，楞了一下，才开口：“你说，师兄最近越来越早出门是为了你？”灵昊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有等到他家师兄发飙把人扔出去，反而是等来了的竟然是自己师兄的迁就和改变。一想到这里，灵昊就更加好奇，他爹到底是给了他师兄安排了一个怎么样的任务，鸢儿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他爹和他师兄这般煞费苦心？要不是‘见过’鸢儿的母亲，他甚至怀疑她会不会是自己同父异母的meimei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灵昊看向鸢儿的眼神瞬间深邃了起来，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虽然不觉得自己爹会和凡人生孩子，但如果鸢儿的母亲其实并不是她的生母呢？又或者是是为了防止再次发生自己母亲这样的悲剧？ “灵昊师兄，”自顾自的开心了好久，终于发现灵昊不太对劲的鸢儿，伸手拽了拽灵昊的衣角，“你怎么了？” “我就是在想，”被鸢儿唤回神的灵昊低头仔细的打量着鸢儿，试图从她的眼角眉梢中看出和自己爹相像的部分，但嘴上说的却是另外一回事，“这是不是意味着，从明天开始我就不用送你去渡业峰了？” “恩。”鸢儿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段时间，麻烦灵昊师兄了。” “也没很麻烦。”灵昊不太在意的说道。 第044章 美食 “对了。”鸢儿看着灵昊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灵昊，“谢礼。” “谢礼？”灵昊看着明显就是自己之前为了奖励鸢儿给他的糖果的包装，挑眉问道，“你拿我给你的东西，送我当谢礼？” “怎么可能，里面是我晒的桃干。”鸢儿知道灵昊误会了，立马解释道，“宗门里没有油纸这种东西，我只能用灵昊师兄以前给我的拿来包一下而已。” “你晒的桃干？”灵昊用法术接过鸢儿递给她的油纸包，当着鸢儿的面打了开来，里面果然是一个个去皮晒干的桃子。 “虽然难看了一点，但是味道不错的。”知道自己做的桃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鸢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而且除了这些桃干，我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了。” 灵昊伸手从油纸包里拿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桃干，觉得‘难看一点’真的是恭维了，他觉得自己根本下不了嘴。 鸢儿当然也看出了灵昊的嫌弃，又补了一句：“不喜欢就还我，我下次换别的送你。” 灵昊居高临下的看着鸢儿，挑了挑眉：“你还能换什么送我？” 桃园的灵果？这会儿即使是御虚峰的桃园里面也已经没有桃子了。 “等我以后能随意下山了。”鸢儿也知道只要自己还不能随意出宗门，就没有什么能送灵昊的。 “下山了？”灵昊挑眉等着鸢儿的下文。 “等我以后能下山了，我就可以做好多好吃的了。”其实鸢儿是有些夸大其词了，虽然她以前在家的时候，也要负责家里的三餐，但也就是一般家常菜而已。但，不论那些菜放在凡尘有多么的普通，但在修真界她自认为也算得上美食了。 “虽然我经常给你们一下山下的零食。”灵昊听鸢儿这么说，摇着头纠正道，“那也是因为你们现在还在练气期，偶尔吃点凡尘的食物没有关系，等你们到了筑基，那些食物对修真者来说只有害处。” “谁说我要做凡尘的食物了。”鸢儿也摇着头，学着灵昊的样子纠正道，“我就不可以用灵果做吃的了么？” “比如？”灵昊挑眉问道。 “比如，桃胶粥、桃花酥、桃花糕、桃花茶……” “停！”听着一溜的桃花二字，灵昊立马出声阻止了鸢儿继续往下说，“有除了桃花以外的东西么？” 鸢儿看着灵昊缓慢的眨了好几下眼，才开口：“我也不知道元明宗其它的灵果我能不能随便摘啊。” “所以你就盯着我们御虚峰的桃园可劲祸害？” “怎么能说是祸害？！我这是改善伙食！”鸢儿义正言辞的说道，“你们这种出生就在修真界的人，怎么懂得我们这些凡人离开了美食的痛苦。” “美食？”灵昊嘲笑一般的在鸢儿眼前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桃干，“你管这个叫美食？” “那还不是因为，山上什么都没有！”鸢儿立刻抗议，“这不能怪我！” “我怎么就不相信呢。”虽然嫌弃鸢儿给他的桃干，但灵昊还是将它们收进了自己的须弥芥子中，毕竟这可以算作鸢儿还了他的因果，他没理由不收下，“行了，不和你斗嘴了，赶紧走吧，不然又要迟到了。” 看着灵昊召唤出了飞剑，鸢儿习惯性的立正站好，等着灵昊给自己上束缚诀，不过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乖巧，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 鸢儿想，等她以后可以随意出入宗门大阵了，她一定好好努力钻研，做出好吃的修真者也能吃的食物来！而且一定不给灵昊师兄吃！ 灵昊看鸢儿这么乖，甩了一个束缚诀之后，就带着她去了渡业峰，飞剑的速度毕竟快，就算他俩刚才在灵昊的院子门口，聊了这么久，到渡业峰的时候，峰顶也只有寥寥几人。 鸢儿等灵昊将束缚诀松开之后，就目不斜视的朝着跟着灵昊走到了离他最近的蒲团坐下。 坐下之后，鸢儿立刻就闭上眼睛，开始打坐运功，直接将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和窃窃私语彻底排除出了自己的世界。 鸢儿连续迟到了好几天都没被逐出师门，后面更是每天被灵昊送过来这件事很快就在外门弟子之间传开了。这两件事传开没多久后，灵珩特意给她送生辰礼物，灵昊给她特制的辟谷丹的事，她刚入门的时候就已经会了元明宗基础功法的事，都陆陆续续的从知情人口中传了出来。然后她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所有外门弟子关注的焦点，同时也被所有的外门弟子给孤立了。 自从有人类以来，就有了派系这种东西。以前元明宗只有内外门弟子的时候，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很自然的就成了两派人。自从元明宗成为第一大宗，修改了自己的招徒方式后，就连外门弟子也分成了两派，一派是父母是修真者的，一派就是父母没有修真者的。 即使鸢儿并不喜欢这样的派系，但作为凡尘出生的，从观念上和修真之家出来的人有本质上区别的的她，很自然的和那些同样凡尘出生的外门弟子们关系比较好。但现在，自从知道了她获得的这些特殊待遇后，那些凡尘出生的，都觉得鸢儿一定是因为有什么不得了的背景，才能获得这样的待遇，将她划到了对方阵营。而那些修着者之家出来的，当然能从鸢儿身上感觉到她的不一样，也不将她当做自己的人，所以鸢儿，很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外门弟子中唯一一个不被两方承认的异类。 不过鸢儿并不在意这件事，毕竟她的目标只有报恩和修道而已。原本，鸢儿就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没有什么朋友，也没体会过什么叫做友情，所以对这方面的事不甚在意，自从灵昊粗略的和她解释了一下关于修真界的因果之后，她就更加不在意这些还不一定能成为内门子弟的人了。 第045章 往事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这话总喜欢扎堆，只有从别人的认同里，才能确认自己存在的人，应该是不会适应灵昊口中的内门弟子生活的。 自从灵珩在鸢儿早课这件事退让后，他以为鸢儿会再接再厉，让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但谁知对方就好像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似地，依然还是如往常一样，准点来报道，闲聊两句，然后回去。 反而是灵昊最近，动不动的就往他院子里面跑，更准确的说是往他屋子里跑。 “你不若将这东西搬回自己那边去？”灵珩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正在自己屋子一角，摆弄用来控制宗门大阵的法器的灵昊，“你这样也太影响我练功了。” “不用了。”灵昊想都不想二话不说的拒绝了，“我觉得你管着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