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卿是倾国色在线阅读 - 第43节

第43节

    第47章 温存

    萧弋舟竟出人意料地没有动手动脚, 只揽着她的腰肢, 顺手掐了一下,激得嬴妲像条柔软滑腻的鱼儿,险些从被褥底下滑了出去, 他沉声笑了两下。

    “萧弋舟你别使坏了。”

    他不说话, 望着她目光甚至含了几分委屈。

    嬴妲又只好乖乖心软, “你头还疼不疼?”

    萧弋舟想了想,点头。

    她果然便从被褥底下伸出一双小手来替他揉按xue位,气息温馥, “你别再胡闹了,明天我给你扎几针, 好好躺着, 不许起来, 更不许骑马。”

    萧弋舟言听计从,狗腿地讨好了她一会儿,嬴妲果然揉按得愈发轻, 手法老道, 令人浑身舒泰。

    若早知道说几句软乎话,她能对自己这么好, 一直端着做甚么?吃苦又受累。

    “谁劝你回来的?”

    他想嬴妲既已决心要走,是不会轻易回来的, 中间定有人背着自己找了她, 又不知是哪个吃里扒外立下头功的东西, 他想。

    嬴妲不肯将萧煜供出来, 摇摇头不肯说,手指软软地揉他风池xue,继续说道:“我被表兄掳到山洞里那夜,”她起了个头,萧弋舟忽然蹙了眉示意不愿再听下去,嬴妲非要讲明白,固执起来了,“我那时甚至都不知他还活在世上,我们见了面,我很欣喜……”

    萧弋舟忽然冷冷笑了一声。

    她惊讶地掀了掀眼皮,他这人喜怒无常,时而就来这么一笑,冷笑一两声,挖苦一两句的,嬴妲还曾为此战战兢兢,唯恐触他逆鳞,如今听来,她完全明白了。他心里泛着酸呢。

    她温温柔柔地松开手,改搂住他的脖颈。

    “那时我绝无与他串通之意,但表兄说得为难,他于平昌城中处处受掣举步维艰,想取陈湛头颅祭奠英灵,有你在,恐事无法如愿。”

    萧弋舟余怒不平,又冷哼了一声。

    “我同表兄说,你一定不会真的维护陈湛。表兄不信,给了我两包药粉,一包白色,是蒙汗药,一包红色,是剧毒。他给我药时同我说,倘若事情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真要与你兵戎相见,请求我在其中救他一把,让他存得性命,定取下陈湛首级。”

    萧弋舟道:“你信他鬼话。”

    嬴妲垂了垂眸,嗓音低低的满含歉然,“我与表兄有些交情的,虽比不得我大皇兄,也是自幼相识一块长大,他待我一直也好……何况我真不知,他会与陈湛狗贼同流合污,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

    从她谈及那两包药粉时,萧弋舟便懂了,她不是真想杀他。

    她是轻信夜琅,着了他的道儿,被一个骨rou亲情的谎言骗得团团转。

    嬴妲赧然地俯身凑到他的颈边,将他线条冷峻的下颌骨亲了一口,温柔地伏低,“你若还怨我,让我做甚么,我愿意为你做的。”

    萧弋舟侧过脸,感受着脖颈处温热的水雾,绕颈缠绵,身体僵了片刻,他闷闷说道:“我头疼,睡醒了再说。”

    幸好她没察觉他身体的异样,萧弋舟将人留下来,没禀明父母,也没解决穆氏之事,如此要了她,自己也觉得亏待了小公主,只好暂时压着火,谋定而后动。

    *

    夙起,嬴妲睁开双目,疑惑地打量了一会嵌着银珠的宝蓝缀锦帘帐,方才想起这是萧弋舟床帏,她正没名没分地置身于萧弋舟榻上,脸颊微微一红。

    窗外传来叩门声,嬴妲害羞地往被褥里钻了进去,若是让人见到说出去,传到他父母耳中,她无颜以对了,碧纱橱后传来萧弋舟的沉嗓:“下去。”

    嬴妲怔然,这才知道萧弋舟原来也在。

    房门外没有声音了。

    他换了一身玄裳而来,袍服宽大,腰间扎着一条紧身的金蟒带,圈出劲瘦有力的腰身,鬓发随意往后一束,气色红润,皮肤看起来也褪尽苍白,显得倜傥而尊贵。他蹲下来,握住了嬴妲要探出被褥找鞋的脚丫。

    嬴妲的玉足落入了一双温热大掌,被圈住了,脸热地睨了他好几眼,咬唇道:“你做甚么?”

    “头又不痛了?”

    她真想再给萧弋舟扎几针。

    他的手指还在上面画了几下,痒痒的,嬴妲脸色更红,萧弋舟戏谑起来,“男人大多是有恋足癖的。”

    嬴妲愣愣地问道:“你也有?”

    萧弋舟不曾答话,只是俯身在她脚背上吻了下来,烫人的唇,犹如烙印,烫得嬴妲轻轻缩了缩身体,要将脚丫抽回来,萧弋舟捡起了鞋袜,笑着替她套上。

    “香香的,怎么跑了一路,一点都不……”

    “萧弋舟!”

    他抬起头,她气得脸颊鼓鼓的,恨不得拿脚丫子踹他脸了。

    突然变得好轻浮,好放荡,好不要脸。嬴妲想着,明明在平昌驿舍时,他还好好的,最多别扭两下,从来不会如此下流!

    萧弋舟笑了一下,将她另一只脚的鞋袜也穿上了。

    那会儿不比眼下,他将她当成暖床的小女奴时,要吃便吃了,不必顾忌她心情,也不必看她脸色,宛如手握君权,到能看吃不下嘴的时候,只得在别的地方占点便宜了。他忽然发现,她真的是个尤物,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美,过于诱人。

    套好双履,萧弋舟直起身,或许是起身太猛,后脑传来一阵眩晕,趁嬴妲还在打量双脚时,他勉强站定,揉了揉眉心,低声道:“你今日就在院中,不要乱跑,我去处理一些事。”

    他说的是穆氏之事,穆氏的事嬴妲确实不宜出面,便听话地点了点头,萧弋舟笑了一下,揉揉她蓬松的还未挽成发髻的青丝,转身去了。

    萧弋舟房中有一面铜镜,不过年久不用,除了一把象牙篦子别无他物,嬴妲照着铜镜将头发挽好,鄢楚楚在外叩门,她起身去将门拉开,鄢楚楚捧着一叠香玉豆腐、一碗蟹黄羹来,摆在桌上,劝她用膳。

    她神色如常,既不谄媚,也不冷漠。

    嬴妲道了谢意,坐下来慢吞吞地斯文地咬了一口豆腐,入口滑腻鲜香,咸淡适宜。

    她目光微闪,又咬了一口。这是出自烟绿之手,她尝一口就能吃得出来。

    鄢楚楚道:“你要留下来?”

    嬴妲沉默少顷,轻轻颔首,“是。”

    是萧弋舟说的不能没有她。

    算起来,她爱慕萧弋舟至深,也没有到没有他不成活的地步,若是真走了,她恐怕还能想办法安安稳稳地活下来,只是萧弋舟……她很不忍心。

    她用完早膳,鄢楚楚收拾杯碟碗筷,嬴妲要搭把手,鄢楚楚道了不必,“软软,日后,好好对待公子,我们唯有这一个心愿而已,他是个好人,值得最好的女子陪在他身边。”

    “是。”

    嬴妲察言观色,鄢楚楚的话说得很重,她就只好郑重答了,虽然沧海阁的人都不信,但她心里明白,她比她们任何人都更不舍得让萧弋舟受委屈。

    鄢楚楚收拾东西走了。

    这一日待在沧海阁事事舒心,再没有扰人的私语传入耳中,她们对她都很恭顺,唯恐有伺候不周到处,嬴妲甚至有几分受之有愧的惶恐,过了午她在院中老榆树底下,晒着日光翻弄掌中医书。

    苏先生为她留下的记载歧黄之术的书,虽然博大精深,但领她入门之后,却只传授了几套针法而已,信鸽往来多有不便之处,嬴妲放弃此途,想向侯府的两位耆老求学。

    她医治好了世子之毒,又替侯爷行针,授了一套针法,如今来请教,两名医士诚惶诚恐,尽心竭力倾囊相授,也不敢刻意卖弄,谦逊温和,不敢得罪嬴妲。

    她专注而静谧地学,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炊烟升上树梢之际,两名医士腹中已空,嬴妲还想学,但不好意思留人了,就告辞了,揣摩两人所教,踱至房内继续研习,连萧弋舟几时回来了都不知道。

    小厮有通报的,说她学了一日望闻问切,很是专心,萧弋舟好奇,脸色如常,将人抱到腿上来,嬴妲才得知他回来了,吃了一惊,俨然如走夜路撞了小鬼,心神不宁的,萧弋舟道:“我病好了,还折腾什么?”

    嬴妲不说话,没问他与穆女谈得如何。

    他们在琅嬛轩,当夫人之面谈话的,这些嬴妲都知悉,只是,她到底还没有资格参与其中。

    末了,她咬咬唇道:“女子处世艰难,我亦要有一技之长傍身。”

    萧弋舟笑了一声,喜怒不辨。

    她又抬眸与他对视:“战乱之世,白骨露野,医者短缺,我学医问道,能挽救人性命。”

    萧弋舟沉吟着说道:“这些不需要你做。”

    “总是要有人做的,连苏先生都说,我有天赋,若蠢笨不堪也便罢了,既然有天赋,以医道治人,将医者仁心发扬光大,就是我的职责。”

    萧弋舟闻言,又失笑一声,掐住了她莹白透粉的rou脸,“倒很有志气。”

    “也是为你。”

    她软软地说道。

    他的手便松了,怔然凝眸,嬴妲脸颊浮红,“我不想求人,你再有受伤时,心伤我医,身伤我也医。”

    萧弋舟的眸子暗如子夜,沉沉地压了下来,嬴妲猝不及防,被他含住了呶呶不休的嘴唇,吮吸着发出令人羞臊的声音,嬴妲脸颊红透了,闷得透不过气来了,萧弋舟啃得餍足,松开她犹如风欺雪压点点红梅的唇,抵着她的额头,沉声道:“我已与穆女说好,她暂时搬到兀勒南城别院,穆家出兵相助,转眼又有战事在即,无法与她……”

    “我明白。”

    萧弋舟的黑眸盈满笑意。

    嬴妲又道:“怎么起了战事?”

    她困惑地眨着双眼。

    萧弋舟松开对她的钳制,虚将人揽入双臂之中,蹙眉道:“是淮阳久攻不下,陈湛动怒,发兵向子郢讨招,五倍之兵力,势要将淮阳拿下。”

    “我还活在世上的消息,传到陈湛耳中了,若淮阳沦于我手,将来西绥大军直扼平昌,他必定昼夜不安。”

    说到这儿,萧弋舟皱眉,顿了少顷,带着几分不能确定,问道:“沅陵,我要出兵收复中原。你——会不会怪我?”

    她没有立刻回应,但是心跳很急,很快。

    以前他就若隐若无地向她吐露过这种想法,嬴妲早已不该惊奇了,但他竟问自己会不会因此怪罪他,嬴妲抬起手托住了他的手臂,低声道:“中原战乱,卞朝覆灭之际,怪过你见死不救,如今想起来也觉得有些孩子气,虽然,我心里有些难受,但你若想取,有本事就取,东郡之辈,泽南之流,陈湛之徒,都远不如你萧弋舟。”

    第48章 求援

    嬴妲大清早请了耆老教自己问诊之术, 不过修习了半日而已, 两名医者对她的天赋啧啧称奇,但过午时,嬴妲正听着脉, 左手忽然被萧弋舟扯住, 她吃了一惊, 萧弋舟对两人道:“暂借软软一日,二老先回去。”

    两名医者自然应声而去,嬴妲扶着小杌子站起身, “有事了?”

    “父侯,”他深深看了眼嬴妲, 她果然为这两字微微激灵, 他挑了薄唇, 面带愉悦地说道,“与母亲,让我们去用午膳。”

    依照侯府的规矩, 萧侯与夫人早该用了午膳了, 这时来传话,嬴妲便有些惴惴, “我不然——”一想到对方是萧弋舟父母,又不好拒绝, 娥眉微攒, “我怕, 萧侯不怎么喜欢我。”

    “总要说清楚的。”

    他牵着嬴妲的素手穿过落英如雨的梅花树, 往萧侯的清风堂去。

    “我遣走穆女,父亲听了很不高兴,他心中始终对三年前之事有刺。”

    嬴妲亦步亦趋跟着,听到此处忽然想问一句,萧侯心中有刺,你也还有么?有些疼痛,不因为刺拔除了就不疼了的,它还是在那,想起时钝钝地痛着,钻牛角时又挖出来戳自己心,偏偏萧家人大多是这样脾气的。

    “不必惧他。”

    “为了你,他与他顶撞过不知多少次,他心里知道,不敢当我之面拿你如何。”

    掌心的小手挣动了微微几下,他疑惑地回眸,嬴妲正也抬起脑袋,白皙肤嫩的脸挂着两团晕,如在瓷白茶盏里晕开一缕绯色,她望着他,目光充满了感激和恋慕。

    萧弋舟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转过身继续牵着嬴妲的小手往前走去,沧海阁忙碌的下人纷纷避过,只是不经意抬起眼睑时,撞见世子与美貌的沅陵公主出双入对,俨然如一双璧人,羡妒有之,自惭有之。

    穿过老榆树,矮墙根后头立着烟绿与蔚云,烟绿皱着眉头瞅着,本来一言不发,蔚云露出了笑靥,忽然听到一阵呢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