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到此为止
“原本以为那个杂种在燕国，一定活不了多久，不用我出手，就会很快的死去，只要他死了，只要他死了，朕在心里对自己发誓，只要他死了，朕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将这一切都忘记，还像从前一样对待墨荷， 可是，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不但没有死，还好好的活下来了，竟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回来了。”楚皇几乎是咬牙切齿，眼里迸发出仇恨的眸光。 “每天看着他站在朕的面前，叫我父皇，每一句，每一次都像是在讽刺朕当年那些丑陋不堪的回忆。每一个人都在指责朕狠心，可是，又有谁能够理解朕心里的痛苦？有吗？没有！从来没有！ 二十年来，她对我不闻不问，比陌生人还不如，我都放过了那个杂种了，她还想要怎样？二十年啊，二十年啊！ 她说孩子是无辜的，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可是，朕体谅他的无辜，又有谁来体谅朕的无辜！” 锐利的帝王之风不再，睿智的谋划者消失无踪，此时的楚之祥不再是楚国的帝王，他像所有的普通男人一样，迷茫的双目，痛苦的眼眸。压抑的内心。 苦苦压抑在心底的痛苦终于在二十年来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端口，楚皇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怒吼出声。 怒吼完之后，楚之祥全身力气彷如在瞬间被抽空了，疲惫的靠在椅子里，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沧桑，看着彷如瞬间苍老十岁的老人，欧千落心里暗自心惊。 她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的狼狈，仿佛一个无助的孩子那样无助和悲伤， 无论外表看上去多么坚强的人，心里总有一处脆弱的地方，只要稍微不注意防护，就会被击破。 谁会想到，堂堂的楚国皇帝的内心里竟然隐藏着如此巨大的痛苦。 究竟是怎样的爱，竟然能够让一个男人，特别当这个男人还是一国的帝王的时候，明明知道自己的妻子生下了别人的孩子，却还能够忍住不杀了他。 不是因为他不能，也不是因为他不敢，而仅仅是因为他爱着那个女人。所以，连同她的一切错误也一同包容！ 究竟是怎样的爱，那需要怎样刻骨铭心的爱和忍耐才能够做到？ 爱，那样的忍耐她不懂，但是，此刻， 欧千落的心里忽然对坐在高位上的男人生出了一丝敬佩之意。 不过，既然他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那么就必定是有所目的，收起了心底的情绪，欧千落不动声色的出声问道。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声音清然淡冷,,如同一把冷然的冰水瞬间撒入楚皇混沌的思绪,避无可避! 不愧是一直处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楚之祥只是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失态， 作为帝王，竟然不知不觉间在其他人面前完全袒露出自己内心的情绪，这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楚之祥的脸色微微一沉，迅速的收起眼底多余的情绪，锐利的眼神定定的看向欧千落，眼底杀气一闪而过。 杀气！？欧千落眼眸微微一暗，她也不逃避，抬眼直接迎上那双难测的眼睛。 不逃避一向就是她的作风。 两双眼眸在空中对视，同样的不必不让，一样的深邃冷然。 一是锐利如鹰，探视研究， 一是漆黑如墨，沉静如海。 “果然不愧是天命之人。像你这样冷静的女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对视良久，楚皇首先移开了视线，然后不得不叹息，脸上是儒雅而又透着冷漠的笑容。眼中的情绪也已经隐藏。俨然已经恢复到了那个站在楚国最高位置上的帝王。 欧千落依然不语，沉静如初，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 冷静是作为一名特工的必备素质的基础。所有任务中，无一不需要拥有足够的耐心。这没什么好惊讶的， 楚绝殇见自己的话得不到欧千落的回应，脸色为我一沉，然后便直奔主题，“朕今天告诉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让殇儿退出皇位的角逐，那么朕保证这个秘密便会永远被封存！” “你在威胁我？”欧千落的眼眸狠狠一缩，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威胁！ “不是，是劝告。”楚之祥摇了摇头，“朕看的出来，你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你知道怎么做才是对殇儿最好的。毕竟，带给别人痛苦的秘密并不是什么好秘密，还是永久封存的好！” 的确，楚绝殇那么重情重义，那样一个渴望亲情的人，如果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已经被杀害，而杀父仇人竟然就是自己叫了二十年的父皇！ 真的到那时候，就不会只是争夺皇位那么简单了，血流成河，兄弟相残，他会不惜血洗整座皇宫来复仇的！ 陷入仇恨深渊无法回头的楚绝殇绝对不是欧千落想要看到的。 仇恨只能够让一个人沉浸在过去，如果不能放下仇恨，永远也无法走出来，而人一定是要往前看的， 但是，一个人，要真正的忘却仇恨，真正的既往不咎，从心底彻底的放下，说的很好，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到呢， 但是，她爱他，不想看到他陷入痛苦。 楚绝殇的性格太极端，不是爱就是恨。想要让他放下，太难！ 欧千落不想冒这个险，据算以后他恨她也无所谓， 只有将这一切的仇恨谋杀在还没有萌芽的状态，那么，就一定要让这个秘密永远封存！ 想到这里，欧千落缓缓的抬起头，“我会让他退出皇位的争夺，”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她绝对不会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心里的想法，欧千落当然不会说出来，接着冷冷道，“但是绝对不会是因为你的那所谓的秘密，就算他知道了我也无所谓。”说完便转过身，踏出门外，走了几步，欧千落回过头，冷冷的目光对上楚皇的眼睛，缓缓勾出一抹冷酷的笑容，“你最好祈祷这个秘密永远不会传到他的耳中，否则，我不介意让整个楚国的皇宫换上一层红颜色来给他压惊！”说完，也不顾身后嘴角抽搐的楚皇，便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走出星云阁的总部，前方是一条比较僻静的街道，欧千落放慢了脚步，视线扫过周围的一切，仿佛是在告别一般， 来这里几个月，除了冥王府，她最熟悉的即使这个地方，但是，从今以后，再也不是了。 星云阁的主权者是楚皇，而阁主只是一个傀儡。而她，对当傀儡可没有兴趣。正在想着，身后传来一声叫喊声。 “落。”醇正浑厚的男声让欧千落下意识的回过头。不远处，东方皓一身黑衣，身姿挺拔俊逸，五官依旧棱角分明透着一股天生的正气凌然，见欧千落看过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低下头避开欧千落的视线。“我……我……” 看着一脸愧疚欲言又止的东方皓，第一次看到总是自信飞扬的东方皓脸上露出这种不知所措的表情，欧千落心里微微一叹。 “有事吗？” “落，对不起！”东方皓终于鼓足了勇气，抬眼看向欧千落，蔓延真诚，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也只不过是听命行事，这也不能全怪你。我没有看清，那是我没有能力。”欧千落转过身，面型他，然后淡淡的说道。 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并不是道歉不道歉就可以解决的，有些事情的一旦做出了就再也无可挽回。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应该说，东方皓从头开始效忠的一直都是楚皇，他只不过是准寻主子的命令在行事。 没有效忠就没有所谓的背叛。 他们之间或许存在过友谊，但是那建立在欺骗上的友情…… “可是……”东方皓还想说什么，欧千落抬手阻止，“一切都到此为止吧，以后你就好好的做你的星云阁阁主吧。”说完，便不再回头的离去。 她很极端，不完美的友情，建立在欺骗上的友情，即使是知道会痛苦，她也从来不会勉强自己活别人，既然大家继续做朋友可能会对双方都痛苦，那么就到此为止了吧。 看着渐渐离去的背影，那么冷漠，那么决绝，东方皓知道，他们之间的裂痕，除非发生奇迹，不然，恐怕这一生都永远也无法修补了，明亮的眼睛渐渐的黯然下来，嘴角勾出了一抹苦涩的笑。 可是，落，你相信吗，我对你的感情永远都是最真诚的。从来都是。是你们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了有朋友的感觉……… 全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生命力很重要的一部分似乎已经缺失了，不再完全， 前所未有的疲惫，那疲惫的感觉似乎透进骨髓，每一处都觉得好累，好累！ 东方皓缓缓的靠着街道的青石墙壁，东方皓仰起头，靠着墙壁，酸涩的眼睛没有焦距的盯着蔚蓝的天空， 天上云卷云舒，还是那么高，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