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宋掌柜：“宋姑娘，我倒是认识一个给牲口治病的人，可要带这两匹马去瞧瞧？” 宋新桐正有此意，立即感谢道：“好，多谢宋掌柜了。” 两人重新走回了院子里，又到了外面关押人的地方。 “宋姑娘如今家大业大，怎么不买几个人回去伺候着？”宋掌柜问道。 宋新桐看着被关在屋里待价而沽的那些瘦骨嶙峋的人们，觉得有些不舒服：“农户人家，买些人回家伺候，实在是太奇怪了。” “宋姑娘此话差矣。”宋掌柜说道：“宋姑娘家大，可家里的男丁还不到六岁，若是遇上了歹人可怎么办？” 宋新桐愣了一愣，这话倒是说在了她的心坎里了，之前的赖三，昨晚上万六，他们敢翻墙进家里，不就是仗着家里没人吗？若是小黑和小黄，昨晚怕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可让她买人，她似乎又迈不过心底那个坎儿。 宋掌柜是个人精，看出宋新桐对贩卖下人这一事心底有些排斥，遂针对这一条说道：“宋姑娘无需觉得过意不去，这些人本就是给大户人家做奴才的，他们甘愿卖身为奴，又非宋姑娘逼迫的，他们伺候姑娘，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宋新桐抿了抿唇，她明白宋掌柜的意思，也知道在这个时代，伺候主人家或是做下人也只是一种职业，有些人还以伺候大户人家为荣。 她就是觉得这种人没有自由，而这些牙行就是挂了执照的人贩子，这令她良心总觉得过意不去。 不过毕竟时代不同了，而且家里也需要，那就看看吧。 宋新桐咬了咬牙，“宋掌柜，你会看人，你帮我选几个吧。” 嘴上这么说，但心底在想，千万别选到合适的了，选不上她就回家了，不买了。 宋掌柜点了点头，“宋姑娘想要什么样的？” 宋新桐想了想，“能打架抓贼的？能煮饭的？” 宋新桐一听就知道宋新桐的确对买下人这事儿没有个概念，他想了想之后说道：“那我替宋姑娘选几个可靠的？” 宋新桐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了一个极傻的问题：“要是她们背叛我怎么办？” “姑娘手中有卖身契，若是他们胆敢背主，打残了发卖了便是。不过这官牙里的下人都不是作恶之人，所以宋姑娘放心。”宋掌柜顿了顿又说道，“宋姑娘仁慈和善，但在下人面前还是要立威才行。” 宋新桐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是人贩子，她只当请了几个菲佣好了。 “劳烦宋掌柜了。” 宋掌柜点了点头，和一旁看守的人说了几声，很快就将屋子里的人全部拉了出来。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很快将院子挤满了。 这些人都很久没洗过了，宋新桐捂着鼻子退后了几步，站的老远看着这些人，许多人的脸上都是麻木的，有些的甚至是胆怯的，还有的哭哭嚷嚷的喊着：“姑娘买了我吧，我啥都会干。” 宋掌柜淡淡的扫了一眼这些人，“宋姑娘挑些和眼缘的。” 宋新桐点了点头，视线在这些人身上扫过，然后说道：“谁会功夫？” “我会。” “我也会。” 几个长得十分瘦削的男人举着手说道。 宋新桐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直接略过了，又问道：“谁会识字？” “我会。” “我也会。” “我是秀才……” 宋新桐撇了撇嘴，秀才还卖身为奴？轻嗤了一声后直接点了一个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头发还梳得比较整洁的一个妇人，“你会做饭么？” 妇人点头：“会，我以前就是专门给人做饭的。” “都会做什么吃食？”宋新桐问。 “擅长做京城那边的吃食，岭南这里的吃食也会做。”妇人老老实实地的回答着。 “好，就你了。”宋新桐说道。 妇人听完并没有多少感激之情，而是立即跪下了，“姑娘，我还有男人，还有三个孩子，我不想和他们分开，求姑娘成全。” 一旁看守的衙役骂道：“人家愿意挑你是你的福气，你还要求多，我看就把你女儿卖去窑子，两个儿子拆分卖了。” “不要啊，求求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奴婢。”妇人趴在地上哭着说道。 “娘，娘你别哭，我去吧，我们回来寻你的。”两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围在妇人身旁，替妇人擦着眼泪，一旁的一个男人和十二三岁姑娘也抽泣了起来。 宋新桐最不喜欢看得就是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哪怕晓得可能是演戏也不喜欢，她目光落在两个七八岁大的小孩身上，两人都穿的干干净净的，而且都很乖巧似的。 心底升起一股不忍，转身看着宋掌柜。 宋掌柜没有提建议，只是说道：“姑娘自己拿主意便好。” 宋新桐回过头，脸上的犹豫和不忍迅速敛起了，冷声说道：“你们一家子五个，出来。” 妇人心底一喜，揽着孩子连忙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们一家子老小，我们也不想分开，求求你……”不断有人跪下了，全部都朝宋新桐说道，“求求姑娘买下我们吧，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宋新桐抿了抿唇，看了看她挑出来的这一家五口，夫妇两都低着头不敢看她，倒是两个小孩有些好奇，又有些胆怯的望着她。 宋新桐回过头看着人群里的人，倏地发现人群后面还坐着长得又高又壮的一个壮汉，披散着头发，看不清脸面，“那个壮汉力气是不是很大啊？打架功夫怎么样？” 壮汉默默的抬头看着宋新桐，“我是女子。” “我会功夫。” ☆、第一百二十三章你一顿吃多少？ 宋新桐登时睁大了眼睛，“你是女子？” 一旁的衙役立即上前说道：“的确是个女子。” 好家伙，这是怎么养成这么强壮的体魄的？比一般的男人还高还壮。宋新桐好奇不已，“你真会功夫？” 壮汉，不，应该是这位高壮的姑娘站起了身，捋了捋头发，露出了一张普通的女人脸，“我以前主人家嫌弃我吃得多，所以把我转卖了。” 宋新桐怔了怔，“你一顿吃多少？” 高壮的姑娘想了想说：“一桶饭，能吃个半饱。” “什么桶？”宋新桐心说别是大水桶吧。 一旁的衙役拿了个二十厘米高的木饭桶出来，“姑娘，我劝你别买她，之前有好户人家都觉得她力气大，功夫不错，结果买回去之后都退回来了，她一顿饭得吃这种两木桶饭，一日两顿就能吃掉普通人家三四天的口粮。” 宋掌柜也附和道：“宋姑娘可要仔细考虑好。” 高壮的姑娘看着宋新桐说道：“我保护你，你不会受伤。” 宋新桐想了想，点了点头，“就你了。” 一共挑了五个人，大人是十两一个人，小孩是五两一个人呢。 一共花了五十两，她就买了六个人，比她买两匹马还便宜，哎，这人命不值钱哪。 宋新桐从牙行出来，就由宋掌柜带着她去了兽医那里，兽医给两匹战马仔细瞧了瞧，这里摸一摸，那里摸一摸，半响后眯着眼睛看着宋新桐：“运气不错。” 宋新桐高兴的问道：“马儿没问题？” 兽医点头，“没有太大的问题，虽然不能上战场冲锋，但拉拉车赶赶路还是可以的，而且这匹母马怀孕了，三四个月的样子。” “啊？”宋新桐看着那匹亲近自己母马，没想到它是怀孕了，原来这么有心机，原来是这样啊。 “可真是恭喜宋姑娘了。”宋掌柜也没想到会有意外惊喜，一般来说这种战马好马，母马生小马驹更是难得可贵，一般怀孕的母马卖得可贵了，没想到竟被宋新桐捡了漏。 “谢谢。”宋新桐摸了摸母马，“也不知她对象是谁。” “肯定就是这一匹公马了。”兽医拍了拍公马的屁股，“两匹马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掌钉坏了，下面的rou有点烂，我处理处理就好了，到时候重新一副钉掌，还有就是太瘦了，最好多喂一点胡萝卜、豌豆、玉米这些。” 宋新桐点头，“多谢提醒了。” 从兽医这里出去之后，就和宋掌柜告辞了，带着两匹马去了铁铺给它们装了掌钉，又买了两副马鞍，以便日后需要。 紧跟着又去了马料店里定了数百斤的干草、青豆、玉米等精细食物，约定了下午的送货时间以后，又去了衣服铺子。 宋新桐站在门口，看着买来的几个人：“你们会做衣服吗？” 妇人点头，“我和我家妮子都会做。” 高壮的姑娘摇头，“我不会。” 宋新桐轻啧了一声，然后进了常买布匹的铺子里，“老板娘，这样青色、蓝色的、白色的一样细棉给我五匹，还给他们一人来两套这个天换洗的衣服。” 见宋新桐买了这么多，老板娘高兴得不行，“好勒，姑娘我这就给你拿里面存放的。” “还要给我十床做好的棉絮，还要十斤棉花。” “好勒，刚好做好了一些，这就给姑娘你拿去啊。” 宋新桐回头看着几人，瞧着妇人一家几口都红了眼睛，觉得心底有心不好受，转过头看着柜台的方向，等老娘拿着布匹和棉花这些出来，宋新桐朝几人说道：“搬去马车上。” 高壮的姑娘点了点头，两手将棉花棉被这些夹起，就朝外搬去。 宋新桐付了钱，又去了粮食铺子，定了一千斤的米面，给了他们一个地址之后，又领着几人去了香料铺子、油铺子、盐铺子、rou铺子等地方站了一圈，买了满满一马车的东西，这才晃晃悠悠的往家里赶去。 回到家里，宋新桐将几人领着侧后门进入了院子里，在几人的帮助下将东西全部搬到了厨房旁边的储存室里，然后将马匹拴在了入口处不远的圈里，圈的对面正好是关鸡的地方，不过都被打扫得很干净，所以没有什么臭味。 宋新桐摸了摸两匹脾气很好的战马后，就又去了侧门，将送粮食和送马匹吃食的人迎了进来，付过银子之后，这才领着几人去了正厅。 “好不容易得空了，你们自我介绍一下吧。”宋新桐坐在正厅上首的椅子上。 高壮的姑娘上前一步，朝宋新桐行了一个礼，“小姐，奴婢叫大丫，今年十八，小时候因为长大壮吃得多，被亲爹亲娘卖了，后来跟着一个护院师傅学了些招数，但后来被主家嫌吃得多，给发卖了。” 宋新桐挑了挑眉，“前许多年吃得多，怎么没有被打发了？” “因为以前做饭的是护院师傅的婆娘，后来护院师傅病死了之后，她就带着孩子们回乡下了，新来的煮饭婆子嫌奴婢吃得多，就向上面管事禀报了，正巧碰上夫人心情不好，所以将我发卖了。” “你以前也是做护院？”宋新桐问。 “也没用，就是在前院做打扫，因为力气大，还帮着厨房搬货。”大丫实诚的说道。 宋新桐觉得这个大丫很实诚，看着有些憨憨的感觉，“那我之前问谁会功夫，你怎么不说话？” 大丫说：“奴婢被买了也会被卖回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