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秦小兵，秦小明，既然你们坚持说我骂了三婶，还打了你们，那你们敢发誓吗？”秦筱筱定定看着秦小兵和秦小明，眼神冷的像冰。 “当，当然敢！”秦小兵和秦小明对视一眼，秦小兵开口说道：“我秦小兵要是撒谎，就天打雷——” 这边秦小兵那个劈字还没说出来，就听见“轰隆隆”一声炸响，接着天空就被一道道闪电撕裂，一声声惊雷突然而至，原本晴朗的夜色也瞬间被乌云笼罩。 “打雷了！”秦小明惊恐的尖叫。 “轰隆隆！” 又是雷声炸响，而且就好像响在了秦小兵和秦小明的头顶，当时就吓得秦小兵头发丝全竖了起来，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尖叫道：“啊啊，雷公别劈我，我刚刚是瞎说的，秦筱筱没打我，也没骂我妈，雷公老爷别劈我啊啊！” “这死孩子，还不快跟雷公老爷磕头认错！”陶孝静见这雷声乍然而至，心里也慌了，哪里还有时间计较秦小兵撒谎骗她的错，她忙不迭拉着秦小明一起跪倒在地上，不停磕头。 “看来人还是不能做坏事啊，人在做天在看呢！”杨太公摸着白胡子，一脸感叹。 围观的人眼瞅着乌云越来越厚，也都纷纷掉转身朝家里跑。 “刚刚还有月亮，怎么突然就打雷了，这雷和雨都来的邪门呢，走！快回家收谷子去！”李大伯抄起肩上搭的白毛巾擦了把汗，率先往家里跑去。 人群“呼啦啦”一下就散了，陶孝静也不敢再停留，拽着秦小兵和秦小明就走。 “三婶不进来避避雨再走吗？”秦筱筱幽幽地问道。 陶孝静现在光是听见秦筱筱的声音都要打哆嗦，连忙摇头，“不了不了！”说完，跑的比兔子还快。 秦筱筱耳边清净下来，她却抬头仰望着天空，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着，眼底闪过一抹兴味。 这雷声来的还真是巧啊！ 051悲惨的命运 虽然赶跑了陶孝静，但秦筱筱却并不开心，她眉头紧蹙着转身进了屋，一直跟着她的疯子也紧随在后。 疯子真的很听秦筱筱的话，秦筱筱让他不要出声他就全程抿着嘴角一句话不说，就等着秦筱筱下令，他再去打跑那些个讨厌的人，没想到秦筱筱竟然都不需要他动手，一个人就搞定了，说实话，疯子心里还有点失望。 他现在很想在秦筱筱面前好好表现的，让小小知道他除了能吃，也是很能干的！ 秦筱筱自然不知道疯子心里的念头，她一进门，就看到李兰英和秦小兰满脸紧张地围了过来。 “小小，你三婶走了？”李兰英伸头朝外面张望。 “走了！”秦筱筱点亮煤油灯，外面已经刮起了风，灯芯的火苗摇曳着，差点就被吹灭了，她赶紧盖上煤油灯的灯罩，抬头便看到秦小兰半边脸又红又肿，正怔怔地看着她。 “阿峰，去拧一把冷毛巾来。”秦筱筱吩咐疯子，然后将冷毛巾递给秦小兰，“小兰姐，快冷敷一下。” “是啊，小兰，要当心点，不然都不能消肿。”李兰英听见陶孝静走了，明显松了口气，这时便拉着秦小兰的手，心疼地给她敷脸，“你妈咋下手这么狠，是不是很疼啊？” “奶奶……”秦小兰消瘦单薄的身体佝偻着，看起来比李兰英还要矮，她眼眶里噙着泪，不停抽咽着。 “哎，奶奶都知道，孩子你受苦了。”李兰英却只能叹气，因为她实在无力改变什么。 “小兰姐，你要是想日子过好一点，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忍气吞声，你得学会拒绝。”秦筱筱明白秦小兰的处境，现在的秦小兰就是从前的她，不被家人待见，却还一心想要得到认可，结果换来的是更加严重的虐待，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拒绝？”秦小兰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着秦筱筱，似乎不能明白她的话。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什么都想着家里，也要多想着自己！”秦筱筱说完，却也在心里叹气，她说起来容易，但这件事做起来却何其的难，前世她被一叶障目，直到死才看清楚那些人的嘴脸，却依然无法反抗。 现在的秦小兰，不过是一个被家，被所谓的亲情压榨的少女，她又能拿什么去抗争？ 秦筱筱的心情忽然就沉重了起来。 秦小兰不笨，她明白秦筱筱的意思，却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并不能真的做什么。 “小小，你现在真好看！”秦小兰想要谢谢秦筱筱的鼓励，却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表达，只能腼腆地扯着衣角，看着秦筱筱的眼中闪着惊艳。 秦筱筱抿了抿嘴角，她突然想起前世里，秦小兰的遭遇。 似乎也就在明年，陶孝静为了给秦小兵和秦小明筹钱办城镇户口，将秦小兰嫁了出去。 可是陶孝静找的这个亲家却十分不靠谱，家里五个儿子，加上老头老太太，一共七个人，却一个比一个懒，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娶媳妇的钱还是找人借的。 秦小兰嫁的是老大，但是据说她实际上却是五兄弟共同的妻子。 这家人太穷，五个儿子都老大不小的，却一个都娶不起儿媳妇，于是就打的这个坏主意，花钱买个女人回来，给几个儿子传宗接代。 可以想见，这样的人家肯定是没有任何素质可言，秦小兰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生育的工具，结婚后日子过的非常凄惨。 在接连生了两个孩子后，秦小兰最终亏空了身体，二十岁没到，就死了…… 虽然现在的社会已经在慢慢进步，但几千年男尊女卑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农村还是根深蒂固的，所以当初的秦筱筱和秦小兰才会那般逆来顺受，连反抗都不会。 “轰隆隆”，屋外再次响起炸雷的声音，也拉回了秦筱筱的思绪。 “奶奶，小小，快要下雨了，我得赶紧回去了！”秦小兰见乌云密布，也开始着急了。 秦筱筱知道秦小兰在害怕什么，如果陶孝静回家没看见秦小兰，肯定又要发脾气，那秦小兰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小兰姐，这里有把伞，你拿上！”秦筱筱从屋角找出一把黄油纸的伞递给秦小兰。 “不用了，这雨一时半会下不下来，你们晚上也要用伞，我跑快点就行了。”秦小兰没有接伞，转身已经朝屋子外面走了。 “那小兰你快回去吧，晚上看见你妈躲着点！”李兰英有点担心地说道。 秦小兰听到这话，几不可见地哆嗦了下，但还是咬牙走了出去。 “小兰姐，等等！”秦筱筱叫住秦小兰，伸手递给她两个茶叶蛋，叮嘱道：“你晚上没吃饭吧，这个你拿去吃，最好在路上就吃掉，千万别被你妈他们看见了！记得不要给你妈和你弟弟吃！” 秦小兰捧着那两个茶叶蛋，楞了一下，才点头，“好的，小小。” “快回去吧！”秦筱筱看着秦小兰那总是慢半拍的反应，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其实当初秦筱筱和秦小兰一起上的小学，她知道秦小兰原来是很聪明的，但是秦小兰只上了一年学，就没再有机会去学校，因为那时候秦小兵和秦小明出生了。 陶孝静对秦小兰的态度也从原来的还算可以到后来非打即骂，她在家里就是个佣人，职责就是伺候陶孝静和两个弟弟，从那以后，秦小兰看人的眼神就总是木木的，好像反应不过来一般。 秦小兰出了秦筱筱家的茅草屋，抬眼看向天空翻滚的乌云，夜色已经黑透了，月亮也不见了，天地间一片漆黑，只有在闪电的时候，才会有一大片亮光出现。 在秦家沟生活了十几年，秦小兰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家去，所以这黑暗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很快，秦小兰的身影就消失在夜幕中。 秦小兰晚上确实没吃饭，陶孝静想吃野鸡rou，叫秦小兵和秦小明去秦筱筱家打秋风，家里就煮了点米饭，但野鸡rou没来，陶孝静也不许秦小兰吃饭，她早就饿的饥肠辘辘，脸上还疼的厉害，秦小兰却习惯性的忍耐，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哭，也没人会同情她。 眼看前面拐角处就是她家了，里面静悄悄一片，陶孝静应该还没回来。 秦小兰没进屋，她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于是在墙角找了个地方蹲下，开始剥蛋壳。 052怨怪 秦小兰今天就中午喝了一碗糙米稀饭，晚饭没得吃，还挨了打，又跑了那么远去秦筱筱家通风报信，此时虽然手里有两个茶叶蛋，她也不敢放松，生怕她妈和两个弟弟突然回来撞见，那她不但又吃不成，可能还要被打一顿。 茶叶蛋的蛋壳很好剥，秦小兰不是个心急的人，但这时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鼻子能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特别勾人那种，让她心痒难耐，好像被猫抓了一样，很想一口就将这茶叶蛋给吞了。 但是秦小兰脸肿的厉害，嘴巴都疼的张不开，就算她想吞茶叶蛋，也吞不了，只能小幅度的咬了一口，随即，她就怔住了。 从来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秦小兰只觉入口清香怡人，蛋白细嫩，蛋黄软糯，当她细细嚼碎蛋白与蛋黄的时候，分明感觉到一股清凉舒服的感觉传遍了四肢百骸，连带着，她肿起来的半边脸似乎都没那么疼了，就连终日劳作引起的身体疼痛也随之减轻，体内仿佛有一股让人非常舒适的气息缓缓流过，熨贴了那些疾病…… 秦小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饿，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于是她又咬了一口茶叶蛋。 这一回，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整个人都放空了，她缓缓闭上眼睛，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处简陋的屋子，屋子里有十几张桌椅，她坐在第二排中间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上那个正在讲课的年轻男人，大眼睛里满满都是幸福…… 这是秦小兰最珍贵的回忆，她真的好怀念那时候上学的时光啊。 秦小兰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将一整个茶叶蛋都吃完了，她颇有些意犹未尽，低头看向另一个茶叶蛋，内心蠢蠢欲动，很想将这个也剥吃掉。 她都不知道秦筱筱到底是怎么做的，这个茶叶蛋简直太好吃了，她敢肯定，绝对不是因为她太饿的缘故，而就是这个茶叶蛋原本的美味。 秦小兰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舍得再吃，她小心将茶叶蛋放进口袋，心里则是寻思开了。 秦小兰在想，她妈今晚在秦筱筱那没讨着好，回来肯定又要发脾气，每当她妈心情不好，回来就要打骂她，那如果她将这个茶叶蛋给了陶孝静，她妈尝到这么美味的茶叶蛋，说不定就不会打她了。 但是，秦小兰想到这，又有点犹豫，因为她记起来，刚刚秦筱筱给她茶叶蛋时，特地叮嘱她，这个茶叶蛋一定要自己吃掉，不能给她妈。 秦小兰正在纠结要不要把那个茶叶蛋干脆也吃掉，就听到陶孝静的破锣大嗓门在院子里炸响了。 “秦小兰，你给老娘滚出来，老娘一会不在，你就死哪偷懒去了？” 秦小兰狠狠哆嗦了下，根本就不敢耽搁，两腿发着抖走了出来，低着头，害怕地说道：“妈，我在这！” 陶孝静今晚被秦筱筱落了脸，还在那么多村民面前出糗，心里别提多恼火生气了。 虽说这事是秦小兵和秦小明惹出来的，但是这两个都是陶孝静的宝贝儿子，她平时骂一句都不舍得，刚刚回来路上她也很生气的，可秦小兵秦小明一撒娇说饿的肚子疼，她就心软了，一进门就让他们先去吃饭，所以她这口气就只能撒在秦小兰身上了。 陶孝静撸起袖子，甩手就朝秦小兰脸上身上劈头盖脸打下去，一边打，一边嘴里还各种难听的骂，“死丫头，丧门星，看到你就来气……” 秦小兰抱着头，连声叫着，“妈，别打我，别打我，我有东西给你吃！” 陶孝静听到有吃的，下手更不留情了，“小贱蹄子，你能有什么东西给我吃？还不是偷了我的东西！” “不是的！”秦小兰忙不迭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茶叶蛋，一手捂着头，害怕的眼睛直眨，“妈，我没偷家里的，这是秦筱筱给我的！” “什么，有吃的？！”正在灶房里就着大锅吃白饭的双胞胎一听到吃，立马蹿了出来，四只眼睛都在唰唰放光。 秦小兵手快，一下子就抢走了秦小兰手里的茶叶蛋，三下五除二就剥了壳，一把就塞进了嘴里。 “这死孩子，就想着一个人吃啦？不管你妈了？”陶孝静急了，伸手就从秦小兵嘴里抠，饶是她手快，也就抠下来一小块，顿时气的一巴掌拍在秦小兵脑袋上，“马勒戈壁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 “哥，给我点啊，别吃完了！”秦小明动作慢，一点碎渣渣都没弄到，急的直跳脚，都快哭了。 秦小兵和秦小明不愧是一胎生出来的双胞胎，看到秦小明着急，秦小兵竟然把嘴里嚼碎的茶叶蛋吐了一小块出来，然后喂到秦小明嘴里。 秦小明也不嫌弃，兴高采烈地给吃完了。 秦小兰早就习惯了，看到这么恶心人的一幕，她除了麻木并没有其他感觉。 同时，她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幸亏她刚刚没有听秦筱筱的，把两个茶叶蛋都吃掉，不然现在少不了要挨一顿打。 “好吃！好吃！” “这是茶叶蛋吗？怎么这么好吃啊！” 陶孝静和秦小兵秦小明吃的快，几乎是一口就给吞下去的，他们只觉得这个茶叶蛋特别好吃，却没机会细细品味，于是三个人立刻看向秦小兰，逼问她：“还有没有了？有都给我拿出来！” 秦小兰看着陶孝静那贪婪的眼神，心头顿时咯噔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摇头，“没，没了，小小就给了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