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李兰英没想到秦筱筱竟然知道她心里所想，一时难掩惊讶，“小小，你，你怎么——” 秦筱筱微微一笑，“奶奶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你，你知道就好，毕竟你们也是姐妹，闹的太难看不好，无端让人看了笑话。”李兰英突然不敢看秦筱筱的眼睛，她心里也对秦筱筱更加愧疚。 “小小，阿峰跟你一起去！那坏家伙要是再敢欺负小小，阿峰还要打他！”疯子懵懵懂懂的，没听懂刘红和秦小丽的目的，但是却一直很在意昨晚秦筱筱差点被陈二狗欺负的事，此时见秦筱筱要跟秦昌川走，连忙跟了过去。 院子里只剩下李兰英和郑媒婆，两个人脸色都不大好看，一个是担心秦筱筱和秦小丽姐妹相残，另一个则是大媒没做成，拿不到喜钱，很是不高兴。 “我说老jiejie，你家孙女今年多大了？”郑媒婆眼珠子转了转，觉得今儿个不能白跑一趟，她瞧着秦筱筱这丫头长的水灵灵的，比这四里八乡的姑娘都要漂亮，心里就有想法了。 “十八还没到，还小着呢！”李兰英哪里不知道郑媒婆打的什么主意，但她一辈子没和人红过眼，也不好当面拂了郑媒婆颜面，只能糊弄地摆摆手，“我们家小小要考大学的，暂时不考虑说人家！” “这我可就要说你了，老jiejie，女孩子家家的，考什么大学啊？” 郑媒婆啧啧叹了几声，一脸不赞同的样子，“就算考上了，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干部身份都带到婆家去了，你说你们花那么多钱培养她，顶个屁用？还不如趁早说个殷实人家，找个强壮后生，生几个大胖小子，在婆家那保准被当成宝！” 李兰英没心思应付郑媒婆，只心不在焉的随口应了一声，她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秦筱筱那边，于是转身去给门上了锁，急匆匆朝村委会那边赶了过去。 “哎，老jiejie，你家孙女要是有意说人家，可一定要找我啊！”郑媒婆在后面嚷了一声，见李兰英没回应，她也不在意。 郑媒婆这时候心里已经将最近几个要找儿媳妇的人家过了一遍，她决定回去后就开始物色，以秦筱筱这姑娘的姿色，想找个殷实人家，应该非常容易，她也能得一大笔喜钱。 彼时，秦家沟村委会。 秦筱筱和疯子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外已经有不少村民了，都是得了消息赶过来的。 村委会就几间平房，还是生产队时期盖的，不大，里面摆设也简单，只有几张桌子，七八条长板凳。 先来的人有凳子坐，后面进来的，就随便找了块空地坐下。 村民们大多刚从地里回来，一个个都在用草帽扇着风，裤腿卷着，脚上还有泥巴，此时纷纷交头接耳，并不知道这一大早的村委会怎么就召集开会了。 秦筱筱和疯子进来时，那些议论声戛然而止，几乎所有人都目光闪烁朝她看过来。 秦筱筱也不在意，走到秦昌川旁边站着，装作没看见那些意味不明的眼神。 随后不到十分钟，张丹满头大汗，揪着陈二狗耳朵，将人给拖了进来。 “哎哟，哎哟，姑奶奶，你轻点，耳朵掉了你赔我啊！”陈二狗一路都在闭着眼睛哀嚎，昨晚被秦筱筱和她疯子表哥一顿胖揍，他好不容易爬回家，大半夜都没睡着。 浑身疼啊，那疯子下手可真重，还专挑要害的地方打，当时陈二狗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个仇，他记下了！总有一天，他要打回来，打死那疯子报仇雪恨！ 没想到他早上刚眯一会，就被张丹带人闯进家里，一把就揪了他耳朵，一路拽着往前走，他都不能不跟着。 “狗东西，给我进来！”张丹见陈二狗到了门口，却扒着门框死活不撒手，气的啪的给了他一巴掌。 陈二狗鼻青眼肿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刚一路他都没看清楚往哪来的，这时候才发现竟然到了村委会，一眼就看到老支书那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正威严无比地对着他，顿时就吓得腿都软了。 “我，我不进去！”陈二狗爹妈死的早，从小没人管，就靠着小偷小摸长这么大，要说他平时最怵谁，那就是老支书。 笑话，老支书可是上过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不说话都一身杀气，陈二狗小时候可没少挨过打，导致他现在一看到老支书就有心理阴影。 “进来！”秦昌川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当时就板起了脸，吓得陈二狗手一松，直接就被拖进屋。 “秦小丽呢？”秦昌川环视一眼，没看到人，于是问张丹。 “让李大花去逮人了！”张丹擦了把汗，找了个大瓷缸倒了凉开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然而张丹一瓷缸水没喝完，就听到李大花冲了进来。 “秦小丽呢？”张丹看李大花后面没人，眉头就皱了起来。 “跑了，我去她家堵她，结果就看到她从家里冲出去，我想去追，被她妈拦住了，然后就看她跑出村了，也不知道去哪了。”李大花颇有些气急败坏，黑黑胖胖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子。 “哼，这明显就是做贼心虚！”张丹呸了一声，扭头去问秦昌川，“叔，秦小丽不敢来，怎么整？” 秦昌川眼神严厉地看向缩在角落里装死的陈二狗，厉声问道：“陈二狗，你老实交代，为什么要编那些混账话造谣诋毁秦筱筱？” 村民们面面相觑，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大清早被召集来开会，是为了这件事。 “老支书，你这么先入为主可就不好了，也许人家陈二狗只是实话实说呢，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表面装的越清纯，实际上却越是放荡的表子！一点都不值得人同情！”刘寡妇冷哼一声，还拿眼角的余光去扫秦筱筱。 这番话就差直接指着秦筱筱鼻子骂她是表子了。 073烈性女子（留言一百条加更） 秦筱筱也不生气，只微微一笑，眼神单纯的迎视刘寡妇，说道：“那么以刘大嫂的意思，就是说那些实际上很放荡的女人，其实才最是清纯可怜值得同情咯？” “哈哈……”有人不客气的笑了起来。 刘寡妇恶狠狠瞪着秦筱筱，脸色很精彩。 李大花还来补刀，“秦筱筱那你就不知道了，在我们秦家沟，谁不知道刘大嫂才是头一号烈女啊，放在古代，那可是要立贞节牌坊的人！” “李大花，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撕了你那张嘴！”刘寡妇气的七窍生烟，手指甲都掐进了掌心的rou里， “咦，刘大嫂，我说的可都是你的好话啊，难道你不贞洁？你怎么这么生气，莫不是心虚了？”李大花还装着一副无辜的样子，摊手看向围观的村民们，“各位叔伯大妈大姐，你们来评评理，我有说一句刘大嫂坏话吗？” “没有没有！”杨大妈率先摆手，“大花说的都对！” 秦家沟没几个人喜欢刘寡妇的，尤其是女人，主要也是因为刘寡妇自从男人死后，太不检点，就喜欢勾搭别人家的男人，不管老的小的都勾搭，弄的秦家沟的女人防她就跟防贼一样。 刘寡妇再厉害，也不敢跟全秦家沟的女人为敌，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心里却将这仇同时记在了李大花和秦筱筱头上，暗地里一阵咬牙切齿。 “行了！说正事！” 秦昌川吸了几口旱烟，将烟锅在鞋底磕了磕，抬头扫视一圈，看到村民们都安静了下来，他才正色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会，就是因为我听到村里面在传一些风言风语，说的什么，你们大多数人应该都知道了，甚至，很多人都是主动参与进去传播！” “什么风言风语，老支书能不能说的清楚点？”有人故意拿眼神瞄秦筱筱，装着不知道的样子。 秦昌川的语气顿时严厉起来，“你敢说你没传过？还给我装蒜？毛主席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 村民们一听到毛主席的名字，顿时一个个神情都严肃恭敬了起来，就连刘寡妇都不敢说话了。 “陈二狗，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昌川再一次质问陈二狗。 “陈二狗，你可要想清楚再说，你要是敢冤枉我女儿，我跟你拼了！”刘红不知道什么时候闯了进来，恶狠狠盯着陈二狗，好似只要他敢乱说一个字，她就要咬死他一般。 陈二狗抖了抖，习惯性到处瞄，却冷不丁一下子撞到秦筱筱的眼睛，当时就被凉了一下，心里只感觉这死丫头的眼神怎么那么吓人，跟冰山一样，冻的他都打了个哆嗦。 “陈二狗，外面胡说乱诋毁秦筱筱的那些话，到底是你自己说出去的还是听别人说的？”张丹厉声问。 陈二狗那长的跟老鼠一般的嘴巴动了动，偷摸瞄了一眼，才小声说道：“我是听秦小丽说的！”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这坏东西自己在那胡编乱造，现在竟然又诋毁我家小丽，支书，你可不能听他胡说！”这回说话的是匆忙赶来的李兰英。 秦筱筱抬头看了眼，对于李兰英袒护秦小丽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反应，脸上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仿佛这里正在讨论的不是她的事。 李兰英却不大敢看秦筱筱。 “冤枉啊！我才没有胡说八道，我一个大男人的，和秦筱筱又没仇没怨的，我没事干嘛整那些话？都是那天秦小丽拉着我，跟我说的，也是她说秦筱筱这女人不干净，成天就在那想男人……”陈二狗可不想再背这个锅，也是被刘红和李兰英的话给气到的，扶着门框站起来，解释的吐沫横飞。 “陈二狗，你给我闭嘴！”刘红冲过去要打陈二狗。 “闭你娘啷个的嘴！ ”陈二狗猛地一瞪眼，“别以为狗爷平时脾气好，就好欺负，我陈二狗敢对天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这件事就是他妈的秦小丽告诉我，我陈二狗要是说一句假话，天打五雷劈！” 村委会内，一片寂静，所有人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似乎在等老天霹雷。 陈二狗也傻呆呆抬头看了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你们什么意思？叫我来，又不相信我！” “陈二狗，秦小丽是不是还许了你什么好处？”张丹虽然是妇女主任，但是对于秦家沟这几个泼皮无赖那也是相当了解的，这陈二狗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要是没好处，他才不会这么卖力地到处散播那些谣言。 陈二狗有些纠结的瞥了眼秦筱筱，其实每一次再看秦筱筱，陈二狗都有种心脏怦怦狂跳的感觉，没办法，这妞长的太好看了啊。 但是自从昨晚被秦筱筱暴揍之后，陈二狗现在对秦筱筱的遐思就收敛了几分，不敢再那么肆无忌惮了。 谁叫这丫头力气那么大，真要一起过日子，三天两头他就被打死了。 “陈二狗，看什么呢？再看挖了你狗眼！”张丹见陈二狗还不断瞄秦筱筱，心里也来了气，这狗东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竟然还敢肖想小小妹子。 陈二狗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绿豆眼滴溜溜直转，“秦小丽说只要我把那些话传出去，毁了秦筱筱名声，秦筱筱就是我女人了！” “啊呸！”张丹第一个表示唾弃。 “陈二狗就你这德性，还敢打秦筱筱的主意？要不要脸啊？你这年纪都能当小小爹了！”李大花非常不屑。 “老夫少妻没听说过啊？”陈二狗自我感觉还挺好，这时候事关他男人的尊严，他也将昨晚被揍的惨样给忘在了脑后，舔着脸皮朝众人看了看，颇有些得意洋洋的，“我跟你们说，圣人娶老婆都是找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呢，我今年也才三十六，不算大了！” 秦筱筱忍不住浑身一阵恶寒，脸都差绿了，被陈二狗这样的无赖喜欢，让她半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心里都有点想吐。 秦家沟的村民大多还是淳朴的，现在知道外头传的关于秦筱筱的那些话都是有人造谣诋毁，很多信了的人都感到有些羞愧，这时间陈二狗这么没脸没皮的，就有人开始出来谴责他了。 “陈二狗，你还要不要脸？诋毁人家清白的姑娘，还好意思提圣人？圣人在天上有灵，第一个就劈了你！” “就是，差点就信了你……” “……” 074生气的奶奶 “这件事大家都听明白了？”秦昌川听着陈二狗的话，眉头都皱的死紧，但是他也没再说什么，今天召集村民大会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那就行了。 “以后大家在听到这种关系到别人名誉的事情的时候，最好多长点脑子，别一味的什么都信，这回我们是发现的早，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万一传出去了，第一，我们秦家沟的颜面没有了，第二，万一人家姑娘因此想不开出了什么事，你们就都成了杀人凶手的帮凶！人言可畏啊，乡亲们！”张丹振臂一呼，脸上神色无比严肃。 村民们都跟着点头，一个个看向秦筱筱的眼神都带着善意和愧疚。 这时，刘红突然坐到地上拍着腿哭了起来，“哎呀我可怜的闺女啊，全村的人都欺负我们家没能出头的人啊，你就这么被冤枉啊，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啊……” “刘红，你又发什么疯？！”张丹厌弃地看向刘红。 刘红却不理张丹，兀自在那啊啊的边唱边哭，“那秦筱筱成天和个男人住一起你们怎么不说啊，谁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真有什么事！说不定外面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呢！” 秦筱筱简直不能忍受刘红这无事生非的指责，当时就沉了脸色，厉声道：“二婶，我和表哥之间清清白白，你就算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也请拿出证据！” “证据？哼，我亲眼看到的算不算证据？我亲眼看到你和这疯子亲亲热热甜甜蜜蜜……”刘红鼓着眼睛，眼底通红，她知道秦小丽的名声是彻底毁了，她说什么也不能让秦筱筱好过。 “那我还亲眼看到有人大清早的找了媒婆跑人家里要给自己女儿说亲呢，刘红，你这心可真大啊，明知道李峰和秦筱筱关系不单纯，还想把他召了女婿，这就让人怀疑了啊，是不是你家秦小丽品行有什么污点，嫁不出去，所以才——”张丹冷笑一声。 “你给我闭嘴！”刘红真是后悔死了，今天怎么就被秦小丽蛊惑了，亲自跑去秦筱筱家里说亲，然后竟然还被个疯子给拒绝了，现在传的人尽皆知，她丢人都丢到家了。 “行了，秦老二家的，你说我们冤枉秦小丽，那你为什么不把秦小丽叫来和陈二狗当面对质？反而帮着她跑掉，你这行为明显就是做贼心虚！”秦昌川也不耐烦了，他到现在还保留着年轻时的习气，一动怒就自带煞气，让人害怕。 当初美军轰炸，一座山都直接被削平了，秦昌川命大活了下来，但一只耳朵却半聋了，声音小了听不见，声音大了又觉得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