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小小啊，你怎么这么莽撞，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好歹也要多问一句啊，你看你将小兰打的！”李兰英将煤油灯放在灶台上，斥责了秦筱筱一句，又摸了下秦小兰的头，问道：“小兰啊，你怎么这大半夜过来了？” 秦小兰闻言，深深低着头，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豆大的眼泪不停啪嗒啪嗒落在泥地上。 089跟龙王爷学的（留言加更） “好孩子，别哭啊，快告诉奶奶，是不是哪里疼？”李兰英见秦小兰哭，心疼的不行，看秦筱筱的眼神就更带了谴责了。 秦筱筱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啊，她哪里会知道秦小兰大半夜不睡觉，摸她家里来，不出声的到处乱翻？ 这难道不是小偷干的事吗？ 但是这话秦筱筱现在肯定不好说出口，她和秦小兰虽然感情没多深，却也不差，前世的时候，秦小兰对她也还算不错，所以不管怎样，秦筱筱都不想让秦小兰难堪。 可是，任凭秦筱筱和李兰英怎么问，秦小兰就是低着头不吭声，嘴巴抿的比蚌壳还紧。 疯子有些紧张，扯了扯秦筱筱，小声问：“小小，是不是阿峰打坏小兰姐了？” 秦筱筱冲疯子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刚刚她认错人打了秦小兰，李兰英都不高兴了，还训斥了她，要是提醒了李兰英，疯子也打了秦小兰，李兰英可就不会像对秦筱筱这样轻描淡写训斥几句对待疯子了。 其实秦筱筱并不觉得她刚刚打的有多重，这里乌漆嘛黑的，秦小兰身形又瘦小，她刚也就打了两下，李兰英就过来了。 就那几下，也没完全打在秦小兰身上，好几次都被灶台挡住了，硌的秦筱筱都手疼。 也就疯子下手没轻没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到秦小兰哪里了。 想了想，秦筱筱起身去倒了杯水，从罐子里找出纸包的白糖，舀了一勺放进水里拌了拌，递给秦小兰，“小兰姐，来，喝口糖水吧。” 这年头，小孩子一年到头能吃到一次糖，就跟过年一样，谁家有点白糖，也都当宝贝，偶尔和点白糖水喝，那滋味能甜到心里去。 秦小兰家里也是有糖的，但都被陶孝静藏着，平时冲白糖水给秦小兵和秦小明喝，她别提尝了，就是多看几眼都要被陶孝静骂。 秦小兰在家里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迟，连饭都吃不饱，所以当秦筱筱将那大半瓷缸的糖水递给秦小兰的时候，秦小兰几乎是不假思索就接了过去，然后捧在手里，一口一口地抿，舍不得一下子喝完。 “小兰姐，你喜欢喝，我再给你和！”秦筱筱看着秦小兰的样子，莫名就会想起前世的自己，同样的可怜，可恨，却不自知。 “不用了！”虽然秦小兰很想喝，却还是摇摇头，将喝完水的瓷缸还给秦筱筱，低着头又不吭声了。 “小兰姐，你进房我给你看一下，有没有伤到哪里。”秦筱筱看到秦小兰这闷葫芦的样子就有点头疼，有什么事倒是说出来啊，说出来大家才能帮忙一起想办法，像秦小兰这样成天闷在心里，在外面还要死要面子的，实在让人无语。 “没！我没伤着哪！”秦小兰又是一口拒绝，看神情还有点慌乱。 “小兰姐，既然没伤着，那我送你回去？”秦筱筱故意皱着眉头说道：“不然我们也不能一直陪着你在这坐着呀，这大半夜的，我们都得睡觉，明天还很多事要做的！” “是啊，小兰，有什么事你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李兰英也觉得秦小兰老是坐这也不是办法，堂屋里不透气，这后半夜怕有下山觅食的狼，大门也不敢开，才这么一会，她都已经热出一身汗了。 “我，我……”秦小兰咬着唇，还是嗫嚅着。 秦筱筱实在是没了耐心，直接问道：“小兰姐，是不是你妈叫你来的！” 秦小兰闻言，猛地抬起头，惊慌地盯着秦筱筱。 “还是为了茶叶蛋的事？”秦筱筱又问。 “是，是……”秦小兰点头。 李兰英却很不解，“小小不是给了你妈那茶叶蛋的方子了吗？她怎么还要你来？” “我妈煮不出来小小那个味道……”秦小兰说话有点含混，应该是脸被打了，嘴角还有淤青。 “所以三婶叫你来干什么？找我的秘方吗？”秦筱筱神色淡漠。 “我，我妈说，你肯定藏了什么配料没给她，所以，所以……”秦小兰捂着脸，一说话嘴角就牵着太阳xue都跟着疼，她声音也细的跟蚊子哼一样。 秦筱筱看着她这模样，就知道肯定是陶孝静煮茶叶蛋失败，又拿秦小兰撒气了。 “小小啊，你到底有没有什么秘方配料的？如果有的话，你给你三婶啊，都是一家人，你就别藏着掖着，不然她又要打小兰了。”李兰英一听秦小兰提起什么配料，也跟着帮腔劝秦筱筱。 秦筱筱皱了皱眉，对于李兰英三番两次没有原则地帮陶孝静说话，她心里也有气，但她也不能去说李兰英什么，只好忍了，表面上还是好声好气地说道：“奶奶，我煮茶叶蛋的时候你不都亲眼看着的吗？我哪有什么秘方啊？” 李兰英一想也是，秦筱筱也不是一开始就煮出这么好吃的茶叶蛋的，以前她那厨艺差的很，刚开始煮的茶叶蛋李兰英自己都还尝了，简直难吃的不能入口。 “可是，我妈说，如果我，我要不到小小的秘方回去，就要打死我！”秦小兰却一副不信的样子，突然冲秦筱筱跪了下来，哭着说道：“小小，你就教教我吧，我求求你了！不然我妈真的会打死我的！” “小兰姐，你别这样！”秦筱筱连忙躲到李兰英后面，不愿受秦小兰这大礼，无奈说道：“我真的没有什么秘方，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李兰英去搀扶秦小兰，却发现秦小兰在发抖，她忍不住扭头斥责秦筱筱，“小小，你没有秘方，那你的茶叶蛋到底是怎么煮那么好吃的，你是不是瞒了什么？” 秦筱筱深呼吸了一下，忍着气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奶奶，我就是按照书上的方子煮的，你不是都亲眼看着的吗？” “小小，你肯定藏了什么配料对不对，不然为什么我们就是煮不出来和你一样的味道！”秦小兰擦了把眼泪，盯着秦筱筱大声问道，语气里颇有点责怪的味道。 “我就是那么煮的，你们爱信不信！”秦筱筱接连被李兰英和秦小兰质问，脾气也上来了，脸色一冷，“秦小兰，你回去告诉你妈，我是掉水里，被龙王爷救了，所以才突然会煮好吃的茶叶蛋，她要想学，叫她去水里跟龙王爷学去！” 090最亲的人 说完这句话，秦筱筱懒得搭理秦小兰，转身回了房。 秦筱筱不知道李兰英在外面跟秦小兰说了什么，没过一会，她就听见秦小兰在外面敲门。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睡了！”秦筱筱不想理秦小兰，当初她是看秦小兰脸被打肿了，好心好意给她茶叶蛋吃，还再三叮嘱她不要被她妈发现。 结果秦小兰不但不听她的话，还特意献宝似的把茶叶蛋给她妈，这才引得陶孝静起了贪心，千方百计打听茶叶蛋的做法。 这也就算了，秦筱筱明白，如果他日她的茶叶蛋名气打出去了，陶孝静那些人迟早也会知道。 但是秦筱筱最不能忍的是，秦小兰竟然还质疑她私藏秘方不给她，搞得好像她之所以会挨打，是被秦筱筱害的一般。 真是让人生气！ 秦小兰似乎是在外面踌躇了一会，才开口小声说道：“小小，对不起，刚刚是我说话急了点，你别生我的气！” “我不生气！”秦筱筱心里的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因为她只要一想起秦小兰以后悲惨的遭遇，就气不起来了。 “那你……”秦小兰嗫嚅着，也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小兰姐，天太晚了，让阿峰送你回去，你妈要是问起来，你就用我刚说的那句话回她，她要再打你，你就说龙王爷在水里看着呢！”秦筱筱叹了口气，茶叶蛋的秘密她自然不可能真的告诉秦小兰，但是她也不想秦小兰被陶孝静虐待，所以只能帮她想了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 虽然建国后就各种打击封建迷信活动，各地的佛堂道观都被破坏了，但是几千年根深蒂固的信仰并不是一朝一夕就会被毁灭掉的，现今的农村人，迷信的仍然不在少数，只是不敢拿到台面上说而已。 秦小兰害怕回家，却也不敢在秦筱筱家多待，犹豫了一会，她还是走了。 秦家沟靠着山，经常有野狼半夜下山觅食，三不五时就有村民养的鸡被咬死吃掉。 所以一到天黑，秦家沟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少有在外面活动的，即使是大夏天在外边乘凉，都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夜深了就赶紧搬凉床回家，从不敢在外边待一整夜。 从前家里院子没箍围墙的时候，秦筱筱夜里都不敢出来上厕所，她都不知道陶孝静哪来的胆子，竟然让秦小兰大半夜的跑那么远来她家翻找那劳什子根本不存在的秘方配料！ 李兰英目送着疯子和秦小兰出门，还特地将扁担塞疯子手里，让他防身，万一遇着野狼，也能搏上一搏。 秦小兰一直低着头，手捂着肚子，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出了门连招呼都不和李兰英打就走了。 秦筱筱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一方面是担心疯子去送秦小兰会不会遇到危险，另一方面，也是在想着之前做的那个梦。 秦筱筱想的太入神，连李兰英进来了都不知道。 “小小，睡了？”李兰英见秦筱筱躺在床上不动，以为她睡着了，问了一句没回应，也就上了床准备睡觉。 但是人老了睡眠浅，李兰英半天没有睡意，她寻思着时间应该是凌晨一点多了，也就起了身，去灶房淘了把米放进锅里，烧了把小火慢慢熬稀饭。 秦筱筱也没睡着，她只是不想和李兰英说话而已。 前世她太懦弱胆小，也没有主见，什么事都要和李兰英商量，后来李兰英去世后，她虽然财运变好，有了钱也有了事业，却又盲目信任张翠花他们，所以秦筱筱一直不知道李兰英待她，并没有她自己所认为的那么好。 最近发生的事尤其证明了这一点。 然而，秦筱筱却也不会因此就恨上李兰英，如今的她身体里装着的可是一个活了两辈子的灵魂，自私自利从来和她无关。 但是，秦筱筱虽说不会自私的认为李兰英只能对她一个人好，却也不会平白就要忍受那些人的欺负。 又过了一会，秦筱筱听见开门声，是疯子回来了，她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疯子在秦筱筱的心里已经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 下半夜很平静，外边除了蛙声和蟋蟀鸣叫的声音，十分安静。 ** 第二天早上，秦筱筱照旧起的很早。 乡村的宁静与安逸，是后世里城市的喧嚣所无法比拟的，秦筱筱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 “小小啊，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了？”李兰英一早就忙完了家里的活，正从菜园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两条菜瓜，看到秦筱筱，立刻走了过来。 “睡不着！”秦筱筱笑了笑。 李兰英却听出秦筱筱语气里的淡然，她心里有点难受，“小小，你在生奶奶的气吗？” 秦筱筱正要去刷牙，闻言诧异地扭头看向李兰英，“生气？奶奶，我生什么气啊？” 李兰英局促地搓了搓手，“奶奶以为你是不高兴昨晚我帮小兰说话。” 秦筱筱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头，嘴上却是笑着说道：“没那回事的，奶奶，我没生气！” “那你昨晚后来怎么不理奶奶？”李兰英问，她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不安。 李兰英是真的不安，秦筱筱从前多听她的话啊，而且待人接物也很礼貌，以前刘红陶孝静她们过来，秦筱筱从来都不敢大声说话的。 可是好像就是自打那次落水之后，秦筱筱的性格就完全变了。 现在的秦筱筱让李兰英很陌生，她太强悍了，一点亏都不肯吃，而且很是自私，明明她就有煮茶叶蛋的方子，却不肯拿出来给陶孝静，害的秦小兰被陶孝静打成那样。 不过，这些话李兰英是不可能当着秦筱筱的面说出来的，她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我没有不理奶奶啊，我昨晚是太困了，上了床就睡着了。”秦筱筱抿嘴微笑着说道，一边还拉着李兰英的胳膊撒娇，“奶奶，你瞎想什么呢，我不理谁也不会不理你啊！你可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瞎说，你这么说你爸妈可要伤心了！”李兰英松了口气。 “他们伤心关我什么事啊，我就只认我奶奶！”秦筱筱撇撇嘴，不置可否。 但是，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秦筱筱心里却觉得有点不是滋味。